接下來的兩天,風絕羽的日常活動多了一樣,那就是到湖邊跟兩個老者下棋,對此,風絕羽絲毫沒有厭煩,反而樂此不疲。%&*";究其原因,實在是那老頭的棋藝高超,並且其手段隱約有自己前世師傅的影子,算是有點睹物思人的意思吧,風大少天天往湖邊跑。
反正濟世坊那邊一品金創藥的配製已經提上日程了,所需要的藥材經過了生之氣的改善,不需要自己親自勸手配藥,李義德和瞳兒又沒時間搭理他,就連公羊於也催馬上陣幫上了忙,留在那裡也是無用,不如幹點自己喜歡做的事兒了。
提及公羊於,風絕羽很欣慰,醜老頭的功力端的沒讓風大少失望,那丫的以前居然是一名天武境高手,不怪聲稱自己是血魂刀,看來混的是有頭有臉的。而且這一周的時間,老頭的功力從氣武境圓滿一直恢復到玄武境中階,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要不是不能操之過急,風絕羽都有心讓他回到天武境階段。
距離春季才子會已經過去了十天,會試已經結束了,殿試也進行完畢,天南傳聞希睿雲、馬元如、商宮謹都獲得了榜上提名,連獲三甲,成為了天南大國正式而合格的「員工」,只是這些在天南國內被譽為舉國盛事的事兒,壓根就沒入風大少的法耳。
一個初春的早上,天清氣爽、氣候格外的好,風絕羽照例完成了晨練,來到了西麟湖邊,看到兩個老頭十年如一日的坐在湖邊上擺著棋攤,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著,樂在其中。
連續幾天,風絕羽算是跟兩個「保鏢」混的熟的,看到他過來,兩人當作沒看見一樣,任由他吊兒郎當的蹲在棋攤的邊上觀棋。
自從三天前跟黑子老頭下過一盤之後,兩人的話也多了起來,彼此也通報了姓名,他只知道黑子老頭姓周,夏商周的「周」,而白子老頭姓「張」,為此風絕羽分別稱呼二人為「周老」,「張老」。
同樣的,兩個老頭也只知道風絕羽姓「風」,除此之外,彼此間就一無所知了,眼下的關係也就只能確定為棋友,除了下棋,沒甚交集。
見風絕羽蹲在邊上,剛剛落白子開局的張老笑了笑,嘮起了家常:「風公子,你每日到此便在此處蹲著,一看就是整局棋,難道不累嗎?」
黑子周老頭撫鬚一笑,掃了眼風絕羽。
風絕羽拖著下巴,視線是半點沒離開棋盤,輕慢的回道:「一盤棋可以比擬一副賞心悅目的畫,聞道者自樂在其中,即使再久也不會累的。張老,想必換作是你,也不會喊累,對吧?」
「喲?還講上大道理了。」張老頭訝異的看了看風絕羽,調侃道:「風公子,以往你的話可不多啊。i^」
這兩個老頭性子沉穩,且面善心和,風絕羽對二人有極大的好感,熟悉的幾日,互相之間可以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風絕羽也不抬頭,回道:「那是張老跟在下相處時間太短,要是長了,怕是不會這麼說了。」
執黑子的周老頭哈哈大笑,十分開心的說道:「那便是好啊,公子,你可不知,天天跟老張這個悶葫蘆下棋,我可是鬱悶的很。」
「我很悶嗎?」張老頭瞇了瞇眼,說道:「老周,你這話可不地道,是誰說的觀棋不語真君子,下棋不語真聖人來著,你休想抵賴啊。」
周老頭一子落下,告饒道:「呃,的確是我說的,我錯,我錯,哈哈……」
周老頭笑了兩聲,突然劇烈的咳了起來,張老頭面色微微一變,手上的棋子沒有落,關心道:「周老,你沒事吧。」
這時,那「保鏢」也走了過來,小聲道:「主人,該回去吃藥了……」
「周老的身體不好?」
風絕羽微愕,其實這兩天他也發現了,周老頭下棋的時間是越來越短,而且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厚,起初還以為沒什麼,現在看他真是有問題。
周老頭挑了挑眼皮,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擺手道:「年紀大了,受點風寒就吃不住,不妨事的。風公子,看來今天這盤棋我是沒法下了,不如由公子接手吧。」
周老頭說完站了起來,有點要走的意思。
風絕羽「哦」了一聲,並未阻攔,讓開了道兒:「周老走好,注意身體。」
周老頭頓了頓足,回頭看了看棋盤道:「風公子,幾日來你與我等二人手談數局,周某看出些端倪,似乎公子並未盡力,待老朽的病稍好些,有沒有興趣跟老朽盡情的來上一局?」
風絕羽苦笑,這幾天下棋他的確沒有盡力,並非有意隱瞞,而是因為他總能從二老的身上找回到師傅的影子,他在自己的師傅面前總是束手束腳,不是棋力不夠,而是習慣性的下法。沒想到讓周老頭看出來了。
風絕羽道:「周老誇獎了,等到周老痊癒,小子一定奉陪。」
「好,好,咳咳,你們下著吧,我先走了。」
「老周,慢走啊……」
張老頭起身相送,待到周老頭離開,兩人又重新坐了下來,上一盤棋沒辦法下了,畢竟每個人的棋路不通,於是再開一局。
這一次,張老頭沒有相讓的意思,而是執白子先手落下一子,言道:「公子,你可不能厚此薄比,來吧,拿出你的實力,我們盡情一局。」
「那我就不客氣了?」風絕羽抿了抿嘴唇,啪的一聲落下了黑子。
中路!
兩人皆是在中路開拔,一黑一白兩子並進,拉開了局勢。
人不同,棋則不同,路子更是不同……
幾日交鋒,風絕羽對兩個老頭的棋路大抵上有了瞭解,尤其是張老頭,他的棋路光明正大,來即是來、去即是去,沒有絲毫隱瞞而言,出手穩重、大氣磅礡,頗有棋聖之風。
而周老頭又是一路棋法,他的棋路氣勢十足,猶如指揮著千軍萬馬、縱橫沙場,退可守、進可攻,取的是睥睨天下、唯為獨尊的路數,懷揣的是棋皇之風……
風絕羽則又是不同,他本身就是殺手,為人的性格即是殺伐狠辣、無所不用其極,每每落子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都是在為最後的殺招作以鋪墊,就好像一處處令人防不勝防的陷阱,到處都是危機。尤其到了最後決勝的時候,只要對方陷入局中,他的子一落,便像一柄隱藏在暗中的利劍突然出鞘,勿求必殺而絕不罷手,端的是狠辣無情。為此,周、張二笑談送了他個「棋癲」的綽號。
瘋癲的「癲」,二老雖然沒有親口說出來,其實風絕羽知道,這二位早就把自己看作瘋子了……
一旦用真正的實力對奕,風絕羽和張老便再不說話了,迎著湖面上吹來的縷縷微風,兩人執子落盤,殺的是不可開交,由於傾力相注,片刻間二人的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就連張老身後那名不通棋道的護衛都感覺到二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殺氣,為之驚歎。
別人或許不清楚張老的來路,那名護衛卻是再清楚不過,遍數天南,張老的棋藝屈指可數,就算有人說他是第一也不為過,歷來跟張老對奕的人少之又少,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張老的棋道太過於高超,一般人入不得他的法眼。
可是近日來張老和周老對風絕羽的態度愈加的親和,已經使護衛為之詫異,今天再一看,張老下棋下出了汗,就不免讓他大為震驚了。
其實數日來無論是張老、周老還是風絕羽都屬以棋會友,沒有盡全力施為,今天不同,因為周老臨行前的那句話,風絕羽算是拿出真本事了。
縱觀棋盤上,殺氣縱橫,兩人都是棋道上的高手,你來我往,分毫不讓,整整一個時辰,一盤棋還沒下完,到得最後,兩人竟是下了個死局。
最後一手,誰也無法落下,紛紛呆在棋盤的兩側沉思不語……
良久之後,二人同時將手中棋子扔在棋簍裡,放聲大笑,異口同聲道:「和了,和了……」
風絕羽搖了搖頭,極其敬佩的抱了抱拳,說道:「張老,今天小子算是見識到了,張老的棋藝果然高明,佩服佩服……」
張老頭同樣用著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風絕羽:「公子也不差,莫是老朽誇口,遍數我天南,能有公子這般棋藝者,萬中無一,若不是公子當面與老朽對奕下到如此程度,老朽斷然不敢相信公子這般年輕啊。」
「張老謬讚了。」風絕羽象徵性的謙虛了一下,倒也欣然接受,不是他自大,而是因為兩人的棋下到這種程度,謙虛的過分了,對張老來說,那就是一種褻瀆了。
風絕羽能夠看得出來,張老頭和那周老頭肯定來歷不淺,今天這一局更是驗證了他的想法。
張老頭知道風絕羽的說是場面話,暗讚此子不驕不燥,才華橫溢。
觀棋如觀人,幾日的交往,張老對風絕羽的印象十分深刻,引以為友,看了看時辰,張老準備離開,臨行前說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風公子,旦不知三日後可有空閒?」
三天後?風絕羽想了想,濟世坊的一品金創藥還得配幾天,三天後倒也沒什麼事,於是問道:「張老可有事?」
張老頭笑道:「也沒什麼大事,三日後是老朽70的壽誕,如果公子不嫌棄,老朽想請公子到舍下手談一局,如何?」
風絕羽聞言大驚:「原來是張老過壽啊,那小子可得到場,旦不知張老仙居何處?」
張老頭見風絕羽應允了下來,也是十分歡喜,答道:「文承街一號,就在百味樓兩條街的鄰街處,張府便是……」
「哦……」風絕羽記下了這個地方,當下抱拳道:「小子記下了,那就提前祝張老福壽康寧、松柏長青了啊。」
「哈哈……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