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污穢的氣息,瀰漫於整個空氣中,無孔不入。
光明從不肯施捨自己的一點寬恕,或者說,它的寬恕,即使放大十萬倍,也無法給予這裡絲毫的溫暖。
黑暗中,似乎有著點點的光亮,但那點點的光亮,和空氣中的藥味混雜在一起,更多了幾分異樣的殘忍。
紅夜靜靜地站立在黑暗的走廊裡,不想動彈分毫。但背後卻有著奇異而又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動他前行。
又來到這裡了嗎…
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只是下意識地思想。
漸漸地,光亮在面前放大,這才可以較為清楚地辨認出,那光亮正是屋內的燈光發出。
這屋,是機械的世界。慘白的牆壁已被改造成各種各樣的數據顯示屏,四周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機器,地板正中央,被巨大的手術台牢牢霸佔,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們正行走於其間,四處調試著儀器。
他們絲毫感覺不到紅夜的到來,任由他穿行。
手術台上,躺著位年約十一二歲的男孩,只是他的身上,佈滿著大大小小的管子,淡綠的、鮮紅的各種各樣的液體汩汩流動著,就連頭上,也插著六七根軟管。
男孩的臉上佈滿著恐懼,試圖掙扎,但被機械牢牢固定著,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
「看好了,這次的能力突發性增長似乎與前幾次的新型試劑有些關係,這可是個大好素材,出了點差錯下次就不用見到我了。」
手術台前的男人冷冷地說著,對於男孩的掙扎,連嘲笑的情緒也沒有,只是在簡單地陳述著事實罷了。
紅夜想要閉上眼睛,可是無論怎麼做,面前的場景都清晰的呈現著。
男孩繼續掙扎著,但是逐漸的,他的反抗減弱了,眼神也漸漸黯淡了下去。
屋內的場景,突然變幻了,來來往往的技術員的速度也變快了,似乎在放著快進的電影。
唯一不變的,還是這萬年不變的慘白色牆壁,和越來越充斥著血腥和死亡污穢的空氣。
紅夜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些許的無力和憐憫。
手術台上,那個男孩,再度躺在上面,全身插滿了軟管。
黑色的瞳孔裡,連掙扎也不再見到,只是死氣沉沉。
整個的世界,似乎對於他,已經不再有意義。有的,僅僅只是絕望,無論怎麼擺弄,都在沒有反抗。
紅夜想伸出手去,但半途又退縮了回來,看著手術台的男人肆意的進行著駭人聽聞的操作。
「救救我…」寒透心底的呼救聲傳來。
「救救我……」聲音綿延不絕,淒厲高亢,慢慢浸透了哀傷和絕望。
手術台前的男人突然轉過身來。
他的左臉上有著兇惡的刺青,正是木原數多。
他舉起了手中的手術刀,刀尖上,慢慢地往下滴血,反射著慘白的光線,似乎是在嘲笑著紅夜。
空氣中,多了許多道飛舞的影子,漆黑的,不斷扭曲著形狀,發出著淒慘的叫聲。
「救救我,來救救我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沒哭!」
哀嚎聲中,影子慢慢落了下來,漸漸地,變成了許多學生的身影。
「都是你的錯,你沒能救我出去!」
「你還是這麼冷靜,為什麼,在這裡,不應該有你這樣的傢伙啊!」
「就是你有特權嗎,為什麼我們要被這樣對待,我們這個樣子,都是你造成的!」
他們慢慢的逼近紅夜,面容扭曲,充滿著瘋狂和…絕望。
「你該死啊!」
他們的身上,慢慢出現了大量的傷口,血液漫出,浸透了衣衫,有的骨肉分離,連人形都不在具有。
紅夜還是不能動彈,只是他的眼裡,已經再度被淡漠所取代。
無論是木原,還是淒慘的景象哀嚎,他的眼裡都沒有半點波動。
「雖然想說抱歉,但是,我也是無能為力啊。」對著漫天撲來的被試驗的學生們,紅夜淡淡地回應著。
在這裡,他最先接觸到的,就是他的妹妹和媽媽。
和這世界上他相處最多的,也是他的妹妹,白井黑子。
無論曾經進了多麼黑暗的地獄,無論成天接觸到多麼慘烈的景象,只要想起白井黑子,紅夜就可以無視這一切。
對於他來說,黑子才是在他心裡最有真實感和溫暖感的妹妹,平時不管怎麼吵鬧,心底的最深處,永遠只留存著她的身影。
慘叫聲伴隨著身影撲了上來,眼前瞬間就被黑影所佈滿。
「一起絕望吧!」
「給我消失啊!」
紅夜猛然從夢中驚醒。
發呆了好一會,他才漸漸回過神來,發現被子,已經被他的汗水浸透了。
從七歲起,他就在那個研究所接受開發。如果沒有支撐的話,他的性格,估計也早就扭曲得不成樣子了吧
他無力地靠在了床頭,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黑子的電話。
「喂,哥哥?」
「黑子啊,明天請我吃飯吧。」紅夜說道。
「咦……哥哥,你又做噩夢了吧。」凌晨被吵醒,黑子本來很是煩躁的,但是聽到紅夜的與平常大為不同的聲音後,她立刻就關切了起來。
「沒什麼呢,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飯呢,可不要賴帳哦。」紅夜稍微有了點中氣,笑著說道。
「不要岔開話題啊,又被嚇醒了吧,真是一點都不安分呢。」黑子有些不滿地說道,「好好照顧自己啊,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不好向媽媽交代呢。」
黑子放下了電話,不過沒有立刻結束通話。
美琴也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了,她對黑子問道:「你的哥哥的電話?」
「是啊,晚上又做噩夢了呢,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哥哥啊。」沒有了睡意的黑子,爬起來穿著衣服。
「是這樣嗎…」美琴看著黑子。
黑子她嘴上抱怨,心裡還是很擔心的吧,兄妹的感情真好啊。
………
紅夜靜靜地坐了一會,才按下結束通話鍵。
聽到了黑子的聲音後,他的心情,頓時舒緩了許多。
見外面還是凌晨,他起床從冰箱裡拿了杯冰鎮牛奶,打開了計算機,點開了郵箱。
一條信息立刻就蹦了出來。
發件人:土御門元春
內容:小白喵,回來很累了吧,有空來我家做客,有舞夏做的好吃的大餐喵。
紅夜搖了搖頭,黑子的東西還沒吃呢,怎麼可能跑到你那裡去。雖然舞夏但是女僕學校的的確手藝很好,但是妹妹的餐點肯定是更有意義的吧。
又瀏覽了一下屏幕沒有發現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信息後,他關上了計算機,掃空了家裡最後一份麵包,看見天色也發亮了,就準備上學去。
然後,房門被敲響了。
紅夜打開門一看,確是上條當麻。
此時的他一臉的可憐兮兮的樣子,臉上也灰撲撲的,見到他來第一句話就是:「小白啊,能在你家,吃個早飯麼。」
「………怎麼了?」
「我家冰箱昨晚壞了,裡面的飯菜都不能吃了。「
「但是……「紅夜想說明情況。
「小白幫幫忙好嗎,真的好餓啊。」
「不是,我也很想…」
「那你就是同意了啊,太感謝了啊,鄰居就應該互相……」
「我想說,家裡最後的麵包被我吃完了。」紅夜有些無奈的,這才完整地把話說了出來。
「…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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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一章也許有些奇怪和突出,我只是為了說明,紅夜為什麼會是目前這個性格。
個人覺得,我真適合寫大篇大篇的煽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