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治平收回目光,抬步踏上無暇白玉所做成的台階,走進了這座「元蜃宮」。那名疑似李莫愁的仙女落後兩步,在他右側方相隨跟上。
進入金碧輝煌,到處充滿著寶光瑞氣的宮殿,尹治平抬眼上望,一眼就望到了殿中正高居於寶座上的巫山神女。她穿著一身精美縷空花紋的金底長袍,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冠,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整個人顯得端莊、雍容、華貴,一絲不苟的面容上甚至還帶著威嚴,如同高高在上,統御一切的君王。當然,如果此處世界便是她一手所創造,那她自然是這裡當之無愧的女王。
她寶座後面,左右各侍立著兩名仙女,一執玉瓶,一執拂塵。左右兩邊再依次往下,每隔丈許就有一名仙女侍立,直至寶座所在的高台下。而下面大殿中,左右兩邊每隔丈許則有一名身軀雄壯威武的金甲神將持著各色兵刃而立。殿中顯得莊嚴而肅穆,更有股無形的威壓,壓迫著走進殿中的每一人,提醒著他們蜃宮之主的威嚴,讓他們始終保持著敬畏之心。
這次再見巫山神女,與前兩次都大為不同。雖然前兩次相見時,神女也在尹治平的面前展露了她天高雲淡的出塵仙姿與凜然不可侵犯之氣,但無論第一次的巫山相遇還是第二次的夢中相會,神女對他的態度始終都是親切無間,對他顯得很親密。不僅讓他有直呼她名字的權利,且有蓄意引誘之姿。每回變換的衣著也都有暴露之時。第一回是古代真空裝,第二次則有性感的現代比基尼。
但這第三回的相見。不但場合莊重異常,神女更是展露出了無上威嚴,瞧他的眼神帶著漠然與遙遠,用的也是高高在上的俯視之姿。這讓見慣了前兩回神女親密態度的尹治平,突然見到了神女的這另一般姿態,一時都有些不適應,眼中也不禁地閃過一絲愕然。
不過他很快便調整了心態,神女前兩次的親密是因為要引誘他答應她的條件。但他既然怎麼都沒有答應。人家神女又憑什麼再跟他假於辭色,給他好臉色?
「尹治平,恭喜你靠著自己的努力飛昇上來,我很欣慰。」
瞧見尹治平走進殿來,神女臉上露出微微一笑,淡淡道。只是她雖展露了微笑,笑容中卻並沒有任何的暖意與親切之態。仍是帶著淡漠與幽遠,仿似遙不可及。
神女雖是這般姿態,並還帶著無上的威嚴,但尹治平心中也並無任何畏懼。既然以前自己力量尚弱小之時,神女也未能奈何得了自己,那自己現在變得比以前強大了千百倍。沒道理現在會反怕了她。
他抬頭毫無任何敬畏地迎著神女的目光,雖然身處殿下,位於下方,但他的目光卻帶著與神女平視的意味。聽得神女說罷,他也淡然地微微一笑。平靜地道:「我心中有許多疑問,希望今天能在這裡得到全部解答。」
神女道:「不急。我已設下宴席。為你慶賀,不如咱們邊吃邊談。」
尹治平搖頭道:「不必,我已十年不食,不差那幾口飯菜。」
他確實是整整十年都未吃過任何飯菜。自從十年前為了盡快趕赴巫山,以心念之力而改變了自身狀態,不需要進食飲水之後,他之後便一直都未曾吃過任何的飯菜,十年如一日,當真是成了不食人間煙火了。而通過自己十年粒米未進卻仍能夠活得好好的,並且功力還與日俱增,也讓他更加堅信於自己十年前的那個猜測。
神女道:「仙家美食,遠甚凡塵千百,還有各色瓊漿玉液,延年仙果,尹卿家當好生品嚐一番。」
尹治平道:「我十年的付出努力,隱居苦修,是為了最終要尋求答案,並不是為了這些。」
神女道:「你既飛昇成仙,從此長生不老,以後有的是時間,何必又急在這一時半刻呢?」
「長生不老嗎?」尹治平嘴角泛起一絲譏笑,「是真正長生不老,還是從此長睡不醒?到得今時今日,你也不必再跟我兜圈子,耍那許多花槍了罷?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真相。」
話音一落,他抬手一握,光芒一閃間,一把長劍憑空出現在手中,樣式正是他的銀龍劍。他持劍指向高高在上的神女,目光銳利如劍,顯然神女再言語推拖,他便會動武相逼了。
「爾敢?」
眼見他對神女持劍相向,殿中守衛的金甲神將齊聲怒目大喝,聲鳴如雷。喝聲中各持兵刃一擁而上,將他圍堵在中間。
「棄劍!跪下!」
眾神將又是一起齊聲大喝,這一回不但聲音如雷鳴一般。喝聲中,尹治平頭頂上空的大殿上竟是真的現出了滾滾雷雲,粗壯如蛇的電光在雷雲中翻滾閃耀,看去隨時都會劈落而下。
尹治平面色絲毫不變,既沒多瞧那些金甲神將一眼,對頭頂上的閃電雷雲也是視而不見,仍是冷冷盯視著高台寶座上的巫山神女。
神女看著他,一言不發,接著微微一笑,抱臂靠坐在寶座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隨著神女這個姿態擺出來,但聞「喀喇」一聲,尹治平頭頂上方的雷雲中便是一道粗大閃電劈落了下來。
尹治平身形一閃,倏然消失,下一剎那再出現時,便已到了高台上的神女面前,一劍向著她當胸刺落。他此刻與神女相隔不過數尺來遠,但是當這一劍刺下時,他卻忽然感覺跟神女之間的距離無限拉長了起來。彷彿咫尺變天涯,又仿如是這短短數尺間,卻層疊著無數的空間,讓他們看來雖相隔很短,其實是極遠。
總之,他這一劍刺下後,卻是根本連神女的一片衣角也未沾到。而身後電光急耀,那一道閃電在他消失之後,貼地急轉,緊追著他再次出現的身影劈來。
尹治平右手長劍前刺不變,左手捏劍訣向身後一揮,一道劍光長河憑空出現,如屏障一般擋在他身後。劍光長河才剛出現,那一道閃電便已劈至,轟然聲響中劈落到劍光長河中,激盪起波瀾起伏,劍光翻滾,但終究未能一劈而破,被這道劍光長河所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