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隨著尹治平行到的市鎮越加繁華,他聽到關於自己跟李莫愁的江湖傳言也就越多。яя許多更是越傳越變味,距事實完全相距甚遠了。這個傳言現在是江湖上最熱鬧的話題,他幾乎每到一地,都會聽到有人在談論。
他特意打聽之下,發現這些傳言並非是從江南的全真教弟子中傳出,而且也並沒有人提到他表明關係為李莫愁所立的那塊兒墓碑。看來是有人蓄意編造,在江湖上四下傳播。
細想知道自己跟李莫愁的關係,又對自己懷有深仇大恨的人,尹治平幾乎立即就鎖定到了一人,正是被李莫愁臨死前齊肘削斷一臂,又被重傷了一掌逃走的趙志敬。尹治平第二日在隆慶觀要李志常廣派全真弟子去搜捕重傷的趙志敬,但一連幾日卻都未有搜捕到趙志敬,看來是他已然逃走,遠離臨安城了。
尹治平幾乎有九成肯定這事是趙志敬干的,他沒能殺了自己報仇,就故意造謠生事,四下傳播謠言,要他身敗名裂,在江湖上人人唾棄。
好在當他在李莫愁的墓碑上刻下與李莫愁的關係時,就早有準備此事會曝光,所以這時聽到這些江湖傳言,他也並不介意,只是當作耳旁風。
而且他現在不但換了裝扮,還換了姓名,用個「莫問」的假名在江湖上行走,倒也不但心有人會認出他來。而且他一路也十分低調行事,在打聽楚了謠言的出處後,他更是又走進到了荒無人煙的山野之中。最大程度地避免被人認出,並遭人當面唾棄、嘲諷。
其實在他於巫山失蹤的那一年,江湖上也曾還出過他跟李莫愁的謠言。但當他後來將李莫愁「擒捉」回山後,這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可現在他卻沒法再帶著李莫愁去辨白,因為李莫愁已經長眠於地下,永遠去了。而且時至今日,他也早有不想再做隱瞞,身敗名裂就身敗名裂是了,他並不在意這些虛名。而且李莫愁都已為救他而死,他現在難道還不能為李莫愁承擔些後果嗎?
路上非止一日,尹治平仍是白天趕路,晚上練功。在路上又花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後,尹治平這一日終於趕到了終南山腳下。
當他登上山後,表明身份進入重陽宮時,「呼啦」一下,大殿前的所有全真弟子都一起圍了上來。現在江湖上關於他跟李莫愁之事的傳言傳得沸沸揚揚,這些全真弟子自然也都聽說了。雖然掌教已下了嚴令,禁止宮中有人談論此事,但這時他們見到尹治平這當事人回來,還是一下都齊擁而上地好奇圍觀。也不免有人在人群中對著尹治平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丘處機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分開人群趕來後,立即大怒地向尹治平戟指喝問道:「尹志平,你可知罪?」
丘處機在聽到江湖上的那個傳言後,原本還是十分不信的,以為是江湖上有什麼尹治平的仇家故意造謠,敗壞尹治平的名聲。但當他去信到臨安向二弟子李志常詢問此事後,得到的回信竟然是真有此事。江湖上的傳言,雖有幾分未真,但尹治平跟李莫愁已有私情之事,也確有其事。這卻讓他如何不怒,他原本已對這個弟子越來越滿意,寄於很大的厚望,不想他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尹治平瞧了丘處機一眼,深深躬身行禮道:「弟子知罪。」
周圍的一眾全真弟子聽得此言後,忍不住嘩聲一片,尹治平說知罪,那就是代表承認此事了。江湖上的傳言,竟然是真的。雖有掌教丘處機在場,他們一時嘩然大驚之下,也忍不住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圍聚喧嘩,成何體統?全都給我散去!」丘處機瞧到周圍的全真弟子在嘩然之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忍不住冷冷瞧了眾人一眼,大聲喝道。
喝罷之後,他又沒好臉色地瞧向尹治平忍著怒氣道:「你隨我進殿來。」說罷,轉身負手,當先往三清大殿前行去。
大殿之中,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幾個得到消息,都已趕來。他們瞧著尹治平的臉色,也都很不好看,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三人還都帶著十分惋惜之色,似在為尹治平不值。
丘處機命人關上殿門,指向尹治平喝道:「給我跪下。」
尹治平遲疑了下後,撩袍跪倒於地。
丘處機怒目而視,大聲道:「我一直對你寄於厚望,希望你能夠發揚光大我全真教,想不到你竟會做出這種事來?當真讓我失望之極。你可還知廉恥?」
尹治平抬頭瞧了丘處機一眼,不敢辯駁,但心下卻是忍不住地暗道:「男歡女愛,天經地義,這又關什麼廉恥了?重陽祖師當年不也曾有過男女之情?」
丘處機見他沒說話,又接著大喝問道:「你可知我教嚴禁婚娶,色戒乃是教中大戒?」
尹治平又躬身服低道:「弟子知錯了,這次回山,便是知錯了。請師父允我自逐出門,給江湖上的同道一個交待,挽回我教的聲譽。」
「算你還知認錯。」丘處機哼了一聲,問道:「說,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尹治平又低頭道:「早在我初次下山擒捉她時,我們二人就已互生情愫。」
丘處機聞言,忍不住又大怒喝道:「好膽,竟敢瞞這許久?你是明知故犯,蓄意欺瞞,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今日必要給你一個重重的處罰,不然你不知我全真教的規矩?」
他怒火填胸,聲音忍不住地提高,把大殿中直震得嗡嗡作響。
「師兄息怒,別氣壞了身子!」郝大通忙在旁勸道。
孫不二瞧了尹治平一眼,忽然問道:「志平,可是那李莫愁蓄意勾引於你?」
丘處機等人聞言,都不禁面色一動,如果是李莫愁蓄意勾引的尹治平,那他就還情有可原。
尹治平現在一心想脫離全真教,卻是不領孫不二的這個情,搖頭道:「不,是弟子先喜歡上她的。」
孫不二聞言不禁搖頭一歎,可惜地道:「你當真好糊塗啊!」
丘處機聞言,又是忍不住大怒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蓄意欺瞞,再罪加一等。我今日便如你所請,把你廢去武功,逐出山門。」
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聞言都是不禁面色大變,劉處玄道:「師弟,這處罰未免太重了罷?志平現已知錯,只要能好好悔改,他日還是可托付重任的。」
四人都知道尹治平現在對於全真教是何等重要,而且資質又是如何不凡,《天罡正法》的修為都已趕超了他們幾個。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如江湖上傳言的那樣,可以成為全真教的第二位重陽祖師。就這樣把他廢去武功,逐出山門,實在殊為可惜,於全真教來說,也是傷筋動骨,大受損失。
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三人也紛紛開口相勸,要丘處機三思而後行,不可如此輕率決定。郝大通又向尹治平道:「志平,還不快快向你師父請罪,請他收回成命。」
尹治平向郝大通搖搖頭,道:「弟子罪該如此,便請師父嚴令處罰罷!若不受此重處,師父豈能服眾?」
「好!好!好!」丘處機怒視著尹治平,連道了三聲好,向殿外大聲傳令道:「召集所有弟子到大殿前集合,我要當眾宣讀你罪狀,今日便將你逐出山門。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全真派弟子,也不可以我派弟子之名行事。若有發現,定斬你不饒。」
「師弟不可!」
「師兄不可!」
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四人又齊聲驚呼,還想要勸丘處機。
丘處機大手一揮,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