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治平去年初來臨安時,也是曾有走過江南運河這條水道。所以在這條水路線上的蘇州與嘉興兩地,他也算是曾先後到過。只不過那一次是與呂文德同船而行,而且是奉旨前來臨安面聖,路上也不敢太過耽擱時間,所以都只是行船而過,沒有在這兩地多作停留,只能說是路過。
這回不怎麼趕時間,而且此去蘇州的一行本就是有著半旅遊的性質在內。船到嘉興,臨時起意多逗留半日先在嘉興一遊也不算什麼。
尹治平主持南方傳教,是以臨安為中心,向四面輻射,同時優先向山東與福建這兩地發展。往山東方向,自是要與北方的全真教區聯結起來;往福建方向,則是要與白玉蟾所主持的教區聯結起來。
從臨安往山東,江蘇地界乃是必經之路。浙江毗鄰江蘇,而江蘇則又毗鄰山東。只要把江蘇一地發展為教區,便可與山東方面聯結起來。現在要優先往山東方展,自然不是緩慢的片狀輻射,而是要線性直進,盡的把兩地先聯結起來。
尹治平所定下的路線是沿運河一線而進,先是沿江南運河,接著轉裡運河,然後再轉中運河便可連通至山東。運河沿線一路都是繁華之地的大城重鎮,人煙稠密,自然不少寺廟、道觀等宗教建築。有現成的道觀可供發展併入,自然要比在沒有的地方重起建一座方便捷許多。另則緊鄰著運河水路,來往調遣人手也要捷上許多。在這古代的江南之地,自是走水路要比走陸路來得。也加方便。
蘇州、嘉興兩地都是在江南運河沿線上,現下進入江蘇傳教的全真弟子都已把分觀發展到了蘇州。尚在浙江境內的嘉興自然也是早有全真教的分觀。
不過尹治平此來嘉興是臨時起意一遊,而且只打算逗留半日。所以他並未打算驚動嘉興分觀的全真弟子。下船之後,他帶著兩名隨行的全真弟子直入嘉興城中。在城中隨意遊覽閒逛了一番後,眼看著到了午飯時分,尹治平又復出得城來,往城南行去。
他出城是要前往嘉興最欲一遊的煙雨樓用飯,那煙雨樓卻是正建在嘉興南湖的湖心島上。而南湖之所以得名南湖,正是因為其位處於嘉興城南。
南湖就在嘉興城外不遠,尚不足一里地。尹治平三人出得城去,走不多時便到。到得湖邊。遠遠就能望到湖心島上的煙雨樓。
嘉興南湖與杭州西湖,還有金陵的玄武湖並稱作江南三大名湖。南湖的景色,向以煙雨而聞名,煙雨樓以之為名,實是點出了南湖景色的特點。
但尹治平今日卻是來得不巧,今日陽光明媚,乃是個大晴天,卻是不能得賞南湖煙雨的景色之美。不過眼見前方碧波蕩漾,沿岸綠柳疊翠。清風送爽,亦是景色怡人,令人心曠。
江南運河的水道與南湖也有連通,但嘉興的碼頭卻並非建在南湖岸旁。而是緊鄰著運河水道所建。所以尹治平帶著兩名隨行的全真弟子出城遊湖,便未有再返碼頭繞一趟路地去讓自家所租的船駛來。而是在岸旁重雇了條船,放舟遊湖。往湖心島駛去。
湖心島並不大,只有十餘畝的大小。但島上綠樹環繞,景色頗美。煙雨樓乃是湖心島上唯一的建築。並不十分高大,只有兩層,但卻頗為寬闊。煙雨樓在嘉興亦是十分有名的所在,便如杭州西湖孤山島上的樓外樓一般。
這時正是到午飯點的時候,湖心島的碼頭處舟船環繞,頗是不少,還有船隻正如尹治平所乘之舟一般往湖心島上趕去。眼見趕來用飯的人不少,尹治平帶著兩名隨行的全真弟子登上島後,也沒多作閒遊瞎逛,便直往煙雨樓而去。
好在趕到後問過店夥計,尚還有空桌。尹治平便要了二樓臨的一桌,登上二樓,放眼打量了一下,但見二樓的座位已大多坐滿,臨的只剩下兩張空桌。他們三人再佔一桌後,便只剩下了一處。
隨意打量的這一眼,尹治平瞧到二樓用飯的有幾桌明顯都是江湖人物,大多佩刀挎劍,兵刃都是明擺著的,讓人一眼就能瞧出身份。不過其中並沒眼熟認識的,他掃了一眼後,也沒再多看,便往就近的臨空桌上走去。
尹治平三人也都腰佩長劍,而且都是道士的身份,登上樓來在一眾人中也是顯得頗為顯眼,自也引起了那幾桌江湖人物的注意。不過他們在打量了三人一番後,便也各自收回了目光去,沒多做什麼。
尹治平帶著兩名隨行弟子走到座位處坐定,夥計慇勤著跟來服侍。尹治平隨口點了些素菜與三碗米飯後,便打發了夥計離去。點過菜後,他便眼望向外,賞看外的南湖景致。但忽然聽得離得較近的一桌上兩名江湖人物提起「雲劍仙子」四字,不由得留心聽去。
「雲劍仙子」之名,尹治平此前也早有所聞,據傳乃是江南武林中今年才出道倔起的一名秀,是一名十分美貌的年輕女子,叫做雲冰兒。這雲冰兒雖是年紀輕輕,才十七、八歲,卻已有一身極高明的劍法。
她所闖出的「雲劍仙子」之名,仙子是說她美貌若仙;而雲劍一是她姓雲,二則是指她的劍法有如是天際之雲,施展開來變化萬端,不可捉摸,從定勢,而且一經展開便如行雲流水一般,毫停滯,常使對手在她連綿不絕的攻擊下難於應付而落敗。
此女的來歷十分神秘,也不知是師承何處,又是哪門哪派。她自今年出正月後,便忽然現身於江南武林道上,先是挑戰天目山浮玉山莊的莊主柳清池一戰而勝揚名後,便接連挑戰江南武林中的成名高手,並且連戰連勝,一敗跡。以致短短數月間,便聲名大震,闖下了「雲劍仙子」的名號。
尹治平之所以對這雲劍仙子留心關注,並非是因為對方乃是江南武林中出道的年輕高手,也不是因為對方是個美貌女子,而是因為他知道這個短短數月間就名震江南武林的雲劍仙子的真實身份。
那個雲冰兒,只是她的化名。此女的真實身份非是別個,而正是他去年才收入門,卻只教了一個多月後便又反出門去與他斷絕了師徒關係的女弟子———史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