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雙的武功本就不如史冰雲,再加上她的古墓派武功,史冰雲早就已經在林芝苓那裡領教破解過,而她的武功又還遠不及林芝苓,在史冰雲手下可說是還無還手之力,就連招架之功也是渺渺。
方才史冰雲是存著要分開她與郭芙的打鬥,以武力強行勸架的心思,所以出手雖直指破綻,攻其要害,但目的只是為了逼退她,並沒有傷她的意思,還留著幾分手。可這時史冰雲認出她的武功與刺殺自己祖父的女刺客是同一路,心思轉變,出手便再無留手。
不過短短三招,陸無雙便連遇險情,接連被迫退了三步。程英方才聽了史冰雲要「分開她們」的解釋,還有些遲疑。但這時眼見她對陸無雙的出手毫不留情,表妹迭遇險招,又連忙出手相救。
加入了程英,史冰雲以一敵二,卻也毫不落下風。而且攻勢絲毫不減,出手全是攻招,並無半招守式。郭芙方才被史冰雲攔下,這時眼見三人斗作了一團,卻反倒插不進去手了。
程英師出名門,是東邪黃藥師的關門弟子,所學的也皆是武林中的上乘武藝。可她究竟學藝時間太短,而且她學武的天資也並不算特別好,所以她這時的武功也只是比表妹陸無雙高上一些罷了。她出手加入,雖緩解了陸無雙的險情。可兩人聯手,卻仍然只是堪有招架之功而已,在史冰雲的精妙劍法之下,還是並無半點還手之力。
過得十數招,史冰雲熟悉了程英所使的玉簫劍法,窺得了其招式中的破綻,更是攻勢一緊,處處克制程英的出手。表姐妹二人,又是被打的連連後退,招架的手忙腳亂起來。
旁邊觀戰掠陣的耶律齊、耶律燕兄妹瞧得史冰雲竟這般厲害,以一敵二都完全佔據了上風。皆是不由面上失色,心中暗驚不已。他們原本見郭芙的武功跟陸無雙也只是伯仲之間,不相上下,以為史冰雲最多也就是比郭芙高明一些罷了。未料得史冰雲一出手,劍法竟是這般精妙而凌利,而且與郭芙的武功路數也大不相同。
「哥,我們一起上。程姑娘跟陸姑娘她們兩個快撐不住了。」耶律燕拔劍在手,向兄長耶律齊道。
「好!」耶律齊點了下頭,跟著拔劍在手。二人雙劍並舉,便要一起加入戰團。
「你們四個打一個,也太不要臉了罷!」郭芙在後面瞧得耶律兄妹二人拔劍,不滿地叫了一句。縱身而上,揮劍相攔。
「我來對付她,二哥你去救她們。」耶律燕縱躍向前,主動接下了郭芙。
耶律齊則從旁繞過,一招全真劍法中的「塞下秋風」向史冰雲攻了過去。
尹治平隱藏在圍觀人群中,瞧得耶律齊所使的這一招「塞下秋風」,不由得暗自點頭地暗道:「這耶律齊的全真派武功確實練得十分扎實。這一招使得很到位。便是由我使出來,除了劍上所附勁力要強上許多外,在技法上卻也實高不出太多了。」
史冰雲眼見耶律齊一劍攻來,腳下步法一轉便輕輕讓過,隨即斜身揮劍反刺其左肋。
耶律齊斜踏一步讓開,跟著使一招「風捲殘雲」,長劍掃向史冰雲腰間。
史冰雲忽然抽身疾退,不但讓開了耶律齊這一招去。而且一下便退出去了丈許之外,放過了程英與陸無雙二人,接著喊道:「且住!」
程英與陸無雙二人已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堪堪勉強招架,聽她喊停,皆是同時鬆了一口氣,哪裡敢再去追擊。耶律齊也不想再引起爭鬥。當即原地不動,只凝劍而立看著史冰雲。
那邊廂郭芙也耶律燕見她們停了下來,也跟著停手罷鬥,互相不服氣地對視。
史冰雲看向耶律齊。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使的是全真劍法?」
她這幾日每日往萬壽觀跟尹治平學武,也常有跟楊過以及其他全真弟子切磋劍法,對全真派的劍法自也是十分熟悉。方才耶律齊使第一招她還沒注意,但使第二招她便認了出來。
「姑娘好眼力,正是。」耶律齊承認道。
史冰雲又接著問道:「閣下尊師是全真派的哪一位道長?」
耶律齊略有些尷尬地道:「家師有命,不讓我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諱。這個卻是恕難相告。」
「什麼師命?我看你是偷學的全真派武功,所以才不敢提及師承罷?」郭芙冷言插口道。
耶律齊不由面色一沉,看向郭芙道:「還請姑娘慎言,不要辱及在下恩師。我們師徒堂堂正正,確實是師承的全真正宗,並非什麼武學宵小。」
郭芙「哼」了一聲,道:「那你倒說說你師父是誰?幹嗎這麼見不得人?」
耶律齊道:「恩師有命,確實恕難相告。」
史冰雲接過話道:「你若不說清楚師承,那我便不能與你敘同門之誼了。」她說罷,劍指向陸無雙道:「我有事要拿她是問,你不要再插手了。」
耶律齊聽她這般說,不由面色奇怪地道:「姑娘難道也是全真派門下嗎?」
「正是。」史冰雲應了一聲,也未再多言。既然耶律齊不肯提自己的師承,那她也不提。反正耶律齊不肯說清楚,她也是沒法跟她敘論輩份的。
耶律齊收了劍勢,拱手行了一禮,笑道:「咱們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稍頓,接著問道:「卻不知姑娘是哪位真人的門下?可是孫散人門下?」
全真派中的女弟子,也唯有清淨散人孫不二這一支了。他這般猜,卻也是順理推測。
史冰雲還沒答,郭芙道:「你不肯說自己師父是誰,我史姐姐又幹嗎要告訴你?」稍頓,接著道:「另外,誰跟你是一家人了?你不說清楚了自己的師承,就是冒名的全真弟子,全真派是不會認你的。」
耶律燕不憤地插口道:「我二哥使的乃是正宗的全真派武功,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說罷敘睨了史冰雲一眼,「哼」了一聲,「反倒是這位史姑娘,卻不知使的是哪一門子的全真派武功?」
郭芙道:「我史姐姐是帶藝投師,最近才新拜入的全真門下。」
耶律燕道:「你說是便是了,咱們反正也沒親眼所見。」
「好啊!」郭芙道:「你若不信,咱們便對質一番就是。現下全真派的首座清和真人正在臨安萬壽觀中做觀主,咱們這便到萬壽觀去,看看究竟哪個是冒名的?」
郭芙這般一說,耶律燕倒有些怯了。只因她也不敢肯定,這位清和真人知不知道自家二哥這位全真弟子。萬一二哥的師父根本沒向教中提過,那他們還真成冒名的了。想到此處,瞧向了耶律齊,她自己卻不敢胡亂接口了。
耶律齊迎著耶律燕的目光微微一笑,接過話來道:「是了,我們在路途上也早已聽說了清和真人在襄陽大戰中陣斬了蒙古十萬大軍元帥忽必烈的事跡,大宋官家因此召他入京面聖。算日子,他也確實早到臨安了。我們早已久聞他的事跡與大名,只恨無緣一見,二位姑娘既然與尹真人相識,倒正好給咱們做個引見。」
他話音方落,忽然一個聲音接道:「不必麻煩了,我便在這裡。」
這聲音清朗宏亮,似是在極遠處,又似是在極近處,又像是從四面八方一起傳來,竟讓人分辨不出說話之人在何處,也聽不出來是在哪個方向。
眾人聞聲,四面轉頭而瞧。場中的史冰雲、耶律齊等人也不可避免地聽聲辨位去四下瞧去搜尋,可根本無從分辨是在何方何處,待目光從四下轉回來時,卻忽見場中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那人生得面如冠玉,長眉俊目,頭戴一頂刻有北斗七星圖案的黃金星冠,身穿一領繡有太極八卦圖案的白色法袍,飄飄然負手而立,道骨天成,直似仙人臨凡。
耶律齊只瞧得一眼,便不由心中暗生折服,暗道:「此人能當得我教三代弟子的首座,江湖上又是好大的名頭,果然非是凡俗!武功亦是出神入化,我難忘其項背,我根本就未曾察覺他是如何出現的。」
程英當年隨在師父身邊,是曾見過尹治平的。相隔了四年多未見,這時再見,尹治平的相貌與她記憶中相比,並無什麼變化。但氣質上卻頗有變化,她只覺這時的尹治平,與四年多前相比,顯得更加的仙風道骨,直若不似人間中人物,隱隱然讓人不敢逼視。
「哎呀,這便是清和真人了,官家又封他作『玄化真人』,果然是得道高人,直像畫裡走出來的仙人!」
「不錯,正是尹真人。前兩日重陽節萬壽觀的道場,我是曾遠遠見過他老人家的,正是這副穿戴。」
「這可是酒樓裡那些個說書人說的那《尹真人飛劍斬敵酋》的尹真人啊!」
「這是神仙中人啊!聽說他是呂祖轉世重修之身,將來還是要待詔飛昇的。」
圍觀眾人亦對尹治平的忽然現身出面議論紛紛,有讚歎者,有傳說者,還有上前來拜見者。
眾生面相,百態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