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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質問呂文德 文 / 西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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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進得城去,襄陽城百姓夾道相迎,大聲歡呼慶賀。

    安撫使呂文德在府上擺下慶功宴,尹治平、郭靖受邀前去。今日能大敗蒙古大軍,解了襄陽城的圍困,尹治平乃是首功,他單人獨劍,易容喬裝混人蒙古大軍中,成功刺殺掉此次攻打襄陽的蒙軍主帥忽必烈,乃是這一戰成敗的關鍵。

    郭靖率軍出城追殺蒙古敗軍,又攻破蒙古大營,擴大這一戰的戰果,亦是大功一件。呂文德熱情招待,席間連連敬酒,表示要為兩人奏表請功,上達天聽。

    尹治平對此未置可否,郭靖卻表示他只是為大宋百姓而戰,為了不使百姓生靈塗炭,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遭受兵災。他率武林群豪助守襄陽,只是為此大義,是身為大宋子民的本責,不願受功蓄賞。

    呂文德對此自是大加讚賞,稱讚郭靖的大義,陪坐席間的眾將與官員亦跟著呂文德一起高聲稱讚,對郭靖的義氣與為人大加褒賞。

    郭靖與襄陽的這些文武官員,終究非是一路人,與他們話不投機,沒什麼共同語言。接受眾人敬了一圈酒後,便與尹治平一起告辭離去。尹治平在席間很少說話,這時郭靖拉他告辭,他便也跟著郭靖一起告辭離開。

    回到郭靖府上,一眾武林人士又另有一番慶功宴。郭靖與這些人才相處自在,與眾人互相敬酒,大聲言笑。尹治平借口全真教戒酒肉的規矩。只吃了幾杯素酒,並未多喝。

    當晚眾人盡歡而散。尹治平回返後院,卻沒回自己所居的小院。而是行到一個燈光不及的偏僻無人處,輕身上了房頂,悄無聲息的從屋頂上縱掠出了郭府。

    他出了郭靖府上,也並不下房,直接躍到與郭府相鄰的另一戶人家的屋頂上。藉著城中連綿的屋頂與黑夜的掩飾,他如無聲的幽靈,去而復返地潛入到了安撫使呂文德的府上。

    呂府這時的慶功宴也早已散去,尹治平與郭靖走後,呂文德也沒有多喝。應付一陣兒,送走了手底下的大小官員後,他便趕往自己的書房,要連夜去寫報捷請功的奏章。

    尹治平之前受邀來呂文德的府上時,一路便有注意記下呂府的格局佈置。這時依著記憶,再加上一些推斷,很快便找到了呂文德的書房所在。

    天氣早已入夏,呂文德書房的窗戶大開,窗外正有一株大樹遮蔭。尹治平從房頂躍上大樹。透過窗戶往書房瞧去。但見呂文德正坐在書桌後,就著燭火在奮筆疾書。不知道的人,看他的樣子,倒像是勤奮好學。正在作什麼文章。卻不知寫這報捷請功的折子更有動力,呂文德連平日幫忙寫奏章處理文書的幕僚也不用,親自捉筆而寫。

    忽然燭火猛閃。窗外有一道疾風吹入。呂文德看著搖搖欲墜的燭火,擱下筆起身將窗戶關上。正要坐下接著再寫。低頭一瞧,卻見桌上的奏章竟然不翼而飛。不見了。

    呂文德忙桌上桌下的左右翻找,忽然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呂大人,在找這個嗎?」

    呂文德不由「啊」的驚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瞧去,卻見尹治平不知何時,又是怎樣進入的他書房,此刻手裡正拿著他寫了有大半的奏章。這時想起方纔那一道疾風起的怪異,不由暗道:「難道是這尹志平方才從窗口躍進所帶起的風?」

    想到此處,卻是心下更驚。人家從他頭頂躍過,他竟是毫無所覺,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瞧見。這人要是來殺他,他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此人武功之高,實在是匪夷所思,怪道能夠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了忽必烈的首級,還能毫髮未傷地全身而退。

    「尹道長,你怎麼來了?」呂文德額頭冷汗直冒,卻還是強自堆起笑臉說道。不論怎麼說,這總算是眼熟認識的。要是來個不認識的刺客,哪還能容他講話。雖然明知對方深夜不走正門地來訪,未必是有什麼好意,但對方武功太高,他喊護衛也根本來不及,能談還是談談的好。對方既沒一來就使殺手,明顯也是要來談談的。

    尹治平含笑道:「夜深無事,我想來與呂大人敘敘話。」

    呂文德聽罷,又略鬆了口氣,尹治平果然是找他來談事情,不是來要他命的。連忙指著一旁的椅子,笑道:「那尹道長快請坐。」

    尹治平也不與呂文德客氣,過去坐下,指著呂文德身下的椅子,道:「呂大人也請坐罷。」

    「好的,好的。」呂文德有些忐忑地坐下,諂著臉問道:「尹道長可要用茶?我這裡有上好的茶葉。」

    尹治平搖頭道:「不必了。」

    呂文德道:「不知尹道長有何事來尋我,請但講無妨。」

    尹治平揚了揚手裡的奏章,問道:「這是呂大人正在寫的報捷奏章罷?」

    呂文德道:「正是。」

    尹治平道:「之前在席上,呂大人說要為我與郭兄奏表請功,怎麼這奏章上對我二人的名字,隻字未提?而且,我等是感蒙古殘暴,大宋危急,為身為大宋子民之責,為俠之大義,自發主動前來助守襄陽,怎麼呂大人的奏章上卻說我們是你花費苦心、大費周折所招攬來的奇人異士?奏章上我等片功未有,全是呂大人你一心為國,指揮有方。我冒死於蒙古十萬大軍中去刺殺忽必烈,在呂大人你這裡,便只是輕飄飄一句『臣譴刺客於大軍中以刺敵酋,斬其首級。敵軍群龍無首,遂大敗』。」

    尹治平其實對這等情況早有所料,這時也並未如何動怒,仍是嘴角含笑地看著呂文德。呂文德面上又是尷尬又是驚怕又是愴惶,額上冷汗直冒,不斷地舉袖拭汗,嘴裡「這,這個,這……」半天,卻是一時想不到什麼解釋的借口。

    「呂大人,我去刺殺忽必烈之前,這刺殺的計劃可跟你提也未提過。您根本都不知道我今日要刺殺忽必烈,我這苦思冥想出來的妙策僥倖成功,就全成了您指揮的了?呂大人,你搶功也就罷了,怎麼就把我的功勞全部抹殺,連名字也未提,卻不知這是何道理?」說到最後一句,尹治平話聲揚高,聲音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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