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因師太撲到韓無垢的屍體之前,李莫愁早已抽劍後退。她輕輕一甩手中長劍,劍上血珠盡皆灑落,滴血不沾,劍刃依舊銀光閃耀。
這把銀龍劍除了鋒利堅韌之外,還另有一樁妙處,便是殺人不沾血。污到血跡,輕輕一甩,便能夠灑落。哪怕不甩,只要劍刃朝下,也會自行從劍尖滑落,絲毫不染。
李莫愁轉身走到尹治平身前,反手握劍遞過,道:「多謝師兄借劍給我。」
尹治平伸手接過,將銀龍劍插回自己腰間的劍鞘,見旁邊魯有腳的目光有些奇怪,誆言解釋了句,「莫師妹的劍幾日前與人打鬥時不幸折斷,還未來得及置辦,倒讓魯長老見笑了。」
「哦!」魯有腳恍然,笑道:「那好辦,咱們丐幫旁的沒有,一把劍還是有的,待上了君山,我送你們一把。」
「那晚輩與莫師妹就在此先行謝過魯長老了。」尹治平也沒推辭,含笑行了一禮,然後指著魯有腳向李莫愁道:「莫師妹,待我為你引見,這位乃是丐幫四大長老中的魯有腳長老,師妹快來拜見。」
丐幫四大長老的名頭,李莫愁也是有聽說過的。更知道這魯有腳在四大長老中排名第一,如今丐幫中的大部分事務都是由魯有腳代為處理。雖無幫主之名,但實際上做的便是幫主的事。實是丐幫中的重要頭腦人物,沒想到今日竟會在此遇上。
不過,魯有腳在江湖上的名頭雖響亮,她李莫愁卻也不怎麼放在眼裡。方才瞧他武功,也不過泛泛。若是以前遇上,她也就眼角夾上一下罷了。可現在她被尹治平安了個全真教弟子的身份,作為晚輩,卻不得不低頭拜見。當下行了個道家的稽首禮,道:「晚輩莫志秋,拜見魯長老。」
魯有腳大手一揮,笑道:「欸,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方才李莫愁是施展輕功而來,又於眨眼間從他手上搶過了韓無垢,之後一直背對著他與韓無後交手,也一直沒瞧清李莫愁的相貌。這時當面仔細一打量,但見李莫愁竟是生得十分美貌,不禁心下暗道:「這道姑倒是生得挺美的,比咱們黃幫主可也不讓多少了。也難怪剛才那韓無垢說他們兩個是從終南山私奔出來的,這麼個美貌道姑跟在身邊,又是孤男寡女同行,雖都是出家之人,卻也難免教人生出誤會。」
尹治平見船上丐幫弟子正在收拾善後,搬抬死者,救治傷者,向魯有腳深深行了一禮,道:「多謝魯長老出手相助,攔下那兩個惡婦,只是累及貴教弟子傷亡,可教咱們好生過意不去。」
魯有腳歎了一聲,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在江湖上行走,打打殺殺,受傷受死,那也是常有之事,免不了的。咱們丐幫都是下賤的討飯叫化子組成,命也都看得輕賤,沒那麼貴重。這江湖上刀頭舔血,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裡的。只是這幾個兄弟沒在殺蒙古韃子的戰場上死得轟轟烈烈,而是喪命於兩個惡婦之手,確實死得可惜。你們若是過意不去,便在他們靈前好生上幾柱香罷。」
尹治平道:「正該如此。」
魯有腳言道自己正要回君山總舵處理事務,便邀他們往君山做客,然後參加那幾個丐幫弟子的葬禮。
尹治平沒做推拒,一口答應。
這時一名丐幫弟子過來,向魯有腳抱拳行禮道:「魯長老。」
魯有腳問道:「怎麼樣,咱們傷亡了多少兄弟?」
那丐幫弟子答道:「死了五個,傷了十四個,其中八個是中了那兩個惡婦淬毒的暗器。雖然那毒藥不算厲害,並不會立時斃命,但咱們卻也沒有解藥。」
魯有腳道:「往那兩個惡婦身上搜一搜,她們身上定帶有解藥的。」
那丐幫弟子道:「屬下也是這般想的,只不過男女有別,她兩個雖然已經死了,咱們卻也不好做這等事。」轉頭瞧向李莫愁,行了一禮道:「還要請這位全真教的朋友幫忙。」
魯有腳伸手拍了下額頭,懊惱道:「哎呀,我也當真糊塗了。」向李莫愁道:「既是如此,便請莫道姑你幫忙搜搜那兩個惡婦的身罷。」
李莫愁點頭答應,過去幫忙搜身。
尹治平陪著魯有腳說話,說了因何到得洞庭湖。當然是真真假假,言不盡實。說及李莫愁,只說是在路上正好碰到這位同門師妹,暫結伴而行,倒不是兩人開始就一起下的終南山,結伴行遊。
說話之際,尹治平一直分出絲注意力,注意著李莫愁的舉動。眼下李莫愁是被他解開了穴道,功力盡復,若說李莫愁這時沒有趁機逃走的想法,他卻是不信。方纔他緊跟著李莫愁施展輕功過來,就是怕李莫愁殺了韓無垢後,再趁機捉住船上丐幫弟子中的重要人物,再故技重施,以此要挾。
上船後,見到丐幫中領首的是魯有腳,尹治平便一直守在魯有腳身邊,以防李莫愁突然對魯有腳發難。眼下他待在魯有腳身邊,李莫愁是沒機會擒拿魯有腳,可便是她擒住了旁的丐幫弟子來要挾,卻也是不妙。
尹治平手心裡暗中扣了兩枚石子,如果但見李莫愁暴起,他一時趕不過去,便先以暗器相阻,然後再以輕功快速趕上制止。
不過他雖始終提著絲警醒,但李莫愁卻表現得一直很乖順。過去後不但幫丐幫弟子搜了韓無垢與聖因師太的屍身,這幫忙為他們從一堆藥中找到了解藥。她的冰魄銀針與赤練神掌都是劇毒無比,中者無救,也算得用毒的大行家,所以也頗知藥理,要分辨哪是解藥哪是毒藥,確是不難。
尹治平見她過去幫完忙後又走回來待在自己身邊,也算是稍鬆了口氣。
又與魯有腳說了幾句話,尹治平問道:「魯長老,不知此處距君山還有多遠?」
魯有腳轉頭看了眼周邊,道:「不遠了,不過也還有七、八里的水路罷。快得話,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尹治平道:「那我們就先回自己的船上收拾下隨身的衣物包裹,好待會兒上岸。」
魯有腳道:「也好。」
尹治平便與李莫愁一起行禮告辭。這時他們的那艘船已經行近過來,相距不過丈許遠,尹治平與李莫愁輕身一躍,便回了自家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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