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十餘年不見,別來無恙啊!」尹治平還禮道。
郭靖直起身道:「有勞尹師兄掛懷,郭某一向安好!」
尹治平忍不住問:「黃幫主一向可好?」
郭靖又行禮道:「內子也一向甚好,有勞尹師兄過問。」心中還不禁有些奇怪,他當年跟尹治平的關係可並不算特別要好,想不到十幾年不見,今日一見,尹治平竟對他十分熱情,連黃蓉也問了一句。要知當年他跟黃蓉初識時,全真教可是把黃蓉視為小妖女的,丘處機等人總勸他與黃蓉分開。但想著尹治平可能是十餘年不見,今日忽見故人,十分高興,所以熱情了些,也不疑有他。
尹治平也不敢再多問,不然郭靖再笨再傻,也能看出問題來,你這麼關心人家妻子的狀況是想做什麼。當下手指郭靖,轉過頭去向已經趕來的張志光四道還有原本與郭靖結陣相鬥的七道,道:「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正是桃花島的郭靖郭大俠,東邪黃老前輩的令婿,北丐洪老前輩的弟子,你們幾個不分青紅皂白,不加詳問,就誤為匪人,多有衝撞,還不快些過來賠禮道歉!」
結陣與郭靖相鬥的七道也都是玉陽子王處一的弟子,得知此人當真是郭靖,都是不禁大驚失色,這時聽得尹治平的話,連忙收劍入鞘,與張志光等四道過來,一起向郭靖施禮致歉
郭靖為人質樸,自然是一一還禮,不加追究,只說大家既是一場誤會,說開了就好,不必在意。
尹治平卻不輕易放過,轉身對眾道喝斥道:「今日幸虧是郭大俠,若是尋常武功低微的,豈不被你們一劍殺了,那時你們的罪責可就不是這般輕了。掌教真人一向教我們謙沖致和,你們平日就是這般為人處事的嗎?江湖上的朋友對我們全真教敬重,那不是敬我們全真教的武藝高強,而是先敬我們全真教行俠仗義,處事分明,公正有理。你們今日如此是非不分,當真是大壞我教的聲譽。日後傳揚出去,我教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眾道被他說得滿面羞愧,汗顏無地,一聲也不敢吭。
還是郭靖上去勸道:「尹師兄,你說得嚴重了,今日之事乃是誤會,眾道兄才把我當作敵人相對,想必平日處事並非如此的。」
尹治平又重重哼了一聲,顯得餘怒未消地道:「既是郭兄講情,今日便饒你們一回,以後再若如此是非不分,冤枉好人,定然依教規重重處置。」
「是。」眾道齊應了一聲,又向郭靖行禮謝道:「多謝郭大俠講情!」
郭靖忙還了一禮,只道不必客氣。
尹治平向眾道道:「好了,既然無事,便各自還守本位罷。再遇人上山,可要先問清楚了,不要任人上山都當作是賊人一夥。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可也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是。」眾道又齊應一聲,遵令而去。
尹治平轉身面向郭靖,見到郭靖身旁這時忽然多了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知道定是楊過無疑。料來他是見郭靖既與眾道士罷手言和,便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了。
尹治平剛才轉身喝斥眾道,也沒注意楊過什麼時候走出來的,這時仔細打量,見楊過身上穿了件粗布大褂,頭上纏了一塊青布包頭,瞧來土裡土氣像個野孩子。不過細瞧下,卻見他面目清秀,雙眼靈動,雖是少年,卻也已能瞧出幾分俊俏來。與原本尹志平記憶中的楊康相貌對比,果然頗有肖似。
「郭兄,這是你的孩子嗎?」雖然心中清楚楊過的身份,但初次相見,尹治平自還是裝作不知曉,故意問道。
郭靖道:「不,這是我義弟楊康的遺腹子,叫楊過。」說罷,忙向楊過道:「來,過兒,這是你尹師伯,快磕頭。」
尹治平表現得驚訝了下,道:「原來是楊師兄的孩子!」又忙向郭靖道:「郭兄,錯了,他父親先我入門,是我的師兄,這孩子該叫我師叔才是。」
郭靖一拍額頭,道:「哎呀,正是,我一時忘了這節,是從我這裡算起的。」
這時楊過已跪下磕頭,他極是聰明伶俐,聽得兩人的對話,也不需郭靖再吩咐,便已改口稱呼道:「弟子楊過,拜見尹師叔。」他剛才見尹治平對眾道士大加喝斥,十分威風,心裡對這位尹師叔也不由生了幾分好感與佩服,心裡想道:「我以後拜入全真教,若是能有這位尹師叔這麼威風,那卻也是不錯的。就是不知他武功如何,比起郭伯伯來,誰高誰低?」
尹治平自然料不到這時楊過對他的觀感如何,只是含笑伸手虛扶道:「起來罷,不必多禮。」
「對了,尹師兄,卻不知剛才的眾位道兄,為何對我生了誤會,把我認作敵人,還一再罵我是『淫賊』?卻叫我好生糊塗。」郭靖一直想問此事,這時終於得空兒問了出來。
尹治平聽得哈哈一笑,道:「此事說來卻也話長,你我還是先上山罷,路上我再與你慢慢講。」
「也好。」郭靖答應一聲,便叫上楊過,三人一起上山。
在路上,尹治平向郭靖詳加講述了他被全真教道士誤認為賊人的原由,還有事情的起因與經過。
郭靖聽罷後,道:「想不到那李莫愁也是古墓派的,去年她殺害江南陸家莊陸立鼎滿門,我當時與內子也正在嘉興,只是卻沒能趕上相救,也不曾與那李莫愁照面。但我恩師柯大俠曾和李莫愁鬥過兩場,說起她的武功,實有獨到之處,連一燈大師的及門高弟武三通武大哥也敗在她手下。」
尹治平道:「那李莫愁武功自然是不弱的,不然如何能在江湖上闖下偌大名頭?」
郭靖道:「那倒也是。說來這古墓派卻也了不得,只是我以前只知終南山上有全真教,卻不知尚還有個古墓派。」
尹治平道:「那古墓派,說來與敝教的祖師重陽真人還有些淵源,只是事涉祖師爺私諱,我卻不便輕言,待上了山,再請我師父向郭兄言明罷。」
郭靖點點頭,便也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