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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40 嘲諷是女王的工作 文 / 翻滾的雜草

    所有的人都震驚的看向環落的方向,包括正在端茶送水的男僕女僕們,畢竟在有生之年誰都沒見過公然挑釁伯頓將軍這麼刺激的戲碼,其中一個正準備給蘭斯添上熱茶的男僕一個震驚之下直接把茶壺蓋子倒在了蘭斯的杯子裡嘩啦啦濺起一片水聲,緊接著又是杯子落地的破碎聲。現場版破碎的圓舞曲成功的將眾人從「剛剛發生的不可思議的夢境」中拯救出來。

    夢境的女主角此刻卻是悠然自得的品味著手中的茶,她拇指、食指捏杯沿,中指托杯底,全身放鬆的把這三杯都不夠某某塞牙縫的茶分成了三口喝下去,其姿勢動作、舉止,深得夏葵利益真傳的精髓。

    在她身前鞠躬的伯頓倒是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家不孝子罪孽深重,腰背更加佝僂了些。

    等到慌慌張張的僕人把蘭斯那邊的水擦乾淨,碎片收拾好,重新奉上熱茶的時候環落才品完杯子裡的那點可憐的茶水,她淡定的抬起頭,卻依然沒有絲毫從凳子上站起來的意思,臉還是那張千年不變的撲克臉,眼神還是那樣冰冷且無畏,好像剛才那個不斷躬身請老將軍起身的人不是她一樣。

    比如這邊的涼音就看不下去了,佝僂的伯頓老將軍和「得理不饒人」的冰冷環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刺激的涼音只想衝到環落身前去咬她一口以洩恨,可惜涼音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某某和蘭斯一個左邊一個右邊的死死拉住涼音不讓她撲出去咬人,無力施展的涼音掙扎無果只好作罷。

    「叫安迪出來親自道歉。」對著伯頓丟下一句可以稱得上冷血的話,環落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

    「將軍有所不知,不孝子自從那場戰爭重傷之後便一直沒有任何好轉,只能臥病在床休養,實在不易走動……」伯頓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環落打斷:「我只接受安迪親自道歉,過期不候。」

    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的涼音一聽這話立馬就一簇心火湧上來,右手一轉凝結出一個水球,想用魔法教訓不知好歹的環落。環落有感應似得往涼音那邊偏了偏頭:「就算你今天想在這裡和我打一場,我也堅持要安迪親自出來道歉,。」

    涼音用眼神紅牌警告這著環落,水球凝了又散散了又凝,一想到環落身上未好的傷口涼音怎麼也下不去手。某某和蘭斯只能繼續賠笑安撫炸毛涼音的慢慢長征,某某還抽空給了環落一個「你隨意,這裡我搞定」的眼神。

    短短幾分鐘的思考伯頓也作出了決定,這大概就是安迪總要過去的坎,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你,去把安迪弄出來。」伯頓對身邊的一個女僕下命令道。

    「少爺他……」女僕對環落的要求頗為不滿,但還是在伯頓警告的眼神下不情願的閉上了嘴,去請安迪出來。

    「記得告訴他不許人攙扶或幫忙,否則我不接受道歉。」環落身上的鬼畜女王開關一開就無法收拾。

    女僕的身影頓了頓,期待中的伯頓的力挺並沒有出現,她只好無奈的去請安迪出來。

    「請坐吧,」環落指著身邊的座位:「伯頓將軍您要是再這麼站下去就是折我的壽了。」

    看這架勢,伯頓也知道環落做什麼打算了,他苦笑了一聲,對著環落點了點頭便坐下了。

    房間裡,安迪正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

    原本健康紅潤的臉頰變得蠟黃而枯萎,眼睛也沒了神采,乾枯的嘴唇像是幾天沒喝過水一樣但其實他剛剛才在家人的強迫下喝下一碗湯藥。安迪的全身都被刺巖巨獸壓傷,除了臉之外幾乎沒有一塊好地,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但他絲毫不喜歡這個奇跡。

    當時救下環落一方面是下意識地相救,另一方面他在刺巖巨獸巨大的身軀壓下來的時候他的內心有一種強烈的解脫感。雖然在戰場上為了不動搖軍心,他可以笑著和環落一起戰鬥,安慰大家,但這些都絲毫抹殺不了自己心底強烈的罪惡感,是自己的錯才讓這一切本來可以控制的局面變成今天這個慘烈的地步,雖然大家不說,但安迪依然敏銳的從人們哀傷的目光中感受出深深的痛。

    失去親人,失去戰友,家園差點被毀。

    戰場上的殘肢,鮮血,惡耗,眼淚。

    這些無一不在刺激著安迪的神經,讓他頭皮發麻,天旋地轉的喘不過氣來。但這些被他努力隱藏的情緒都在刺巖巨獸攻擊他的一瞬間消失了,眼前一黑,安迪以為這噩夢就這麼和自己的生命一起去了。

    可是,自己依然掙扎在痛苦的夢裡,在夢裡無數戰死的戰友在黑暗的地下對他伸出血淋淋的雙手,在呻吟,在掙扎,在向他求救。可是他動不了,就連隨著戰友們一起沒入黑暗都不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因為自己的無能無力被淹沒在黑暗中。

    驚叫著睜開眼睛,安迪發現自己還活著。可他全身沒有一處不被繃帶綁緊,僵直的身體橫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疼痛一陣陣的襲來,安迪直直的盯著天花板,醒來和睡著感覺一樣,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接下來的好多天安迪都是那樣盯著天花板,這次戰爭的死亡情報和損失情況沒有人告訴他,爸爸和爺爺看著他丟了魂的樣子一開始還會訓斥,次數多了之後便也只剩下一聲歎息。

    安迪努力地想振作起來,可惜一睜眼他滿眼看到的人感覺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唉聲歎氣。閉上眼,滿腦子卻都是他在昏迷間做的噩夢,血淋淋的雙手和絕望的呻吟讓他的腦子都要爆炸了。

    家人和好友都勸慰過,可他就是沒有辦法停止自己心中的一絲一毫的罪惡感,這些罪惡感就像海底纏黏的水草,一旦沾上便再也掙脫不了。無數人的唸唸叨叨在他耳邊穿過,白天和黑夜對他而言也失去了意義,就在這渾渾噩噩中他依然捕捉到了兩個關鍵信息。

    安迪的身體無法再上戰場了。

    這次戰爭的損失——太大了。

    就這樣吧,漸漸的安迪學會了大腦放空,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就這樣被埋藏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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