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沐言,還我箭!」白羅緊緊的盯著薄沐言,厲聲喝道。
「不給,有本事你就射我,射中了,一併還給你!」薄沐言見狀卻一點也不擔心白羅會真的用箭射他一樣,依然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說道,手裡還把玩著那支銀色的箭。
「你!」白羅被薄沐言這樣目中無人的樣子惹惱了,深吸一口氣,用力拉開弓,再次威脅:「最後問你一次,你……」
「來吧,少爺我等著呢!」薄沐言沒等白羅說完,便對她招了招手說道,一抬頭,果真一支箭伴著薄沐語的驚叫聲射了過來,他目光一斂,身體微微一側,那支箭便擦著他的臉頰飛了出去,直直的沒入他身後的樹幹上,入木三分,箭翎在空中不定的抖動著。
「白小姐你……」
「是他不願意還我箭!」薄沐語驚道,還沒有說完,白羅便看了她一眼說道,又拔出一箭朝薄沐言射去,可是之前那一箭他沒又防備都沒有射中,這一箭他已經有了準備,又怎麼能射中,又是一箭射入旁邊的樹幹中,如此幾次,白羅頻頻拉弓射箭都沒有傷到薄沐言分毫,她自己倒是累的直喘粗氣,不僅如此,薄沐言每一次躲避,都會拔下上一根她射出的箭,現在他的手上已經拿著她射出去的八根箭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沒想到薄沐言看上去只不過是個紈褲子弟,卻又這樣的功夫,讓她氣惱的同時,也對他刮目相看。
「薄沐言,你到底要怎麼樣!」白羅已經無計可施了,氣的大叫道!八支箭都無法傷到薄沐言,她不會傻得再浪費力氣,要是繼續射箭,很可能連剩下的兩支也一併被他奪了去,白羅看著薄沐言手中的一把銀色箭,氣的咬牙切齒!「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13acv。
「早問這個問題事情不是早就解決了?」薄沐言嘲諷的看了白羅一眼,看了一眼手裡的八支箭,摸了摸下巴,道:「這樣吧,這裡有八支箭,你與我說一聲『抱歉』我便給你一支,一共八字,才十六個字,不多,是吧,白小姐?」
「你!」白羅已經被薄沐言氣的說不出話來了,長這麼大,她還沒有見過這麼蠻橫的人,便是她外族山寨裡的那些大家公認的惡人們,見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稱呼她一聲孫小姐,薄沐言竟然敢這麼對她!難道是因為他曉得她家現在面臨困境,所以才敢這樣戲弄她?
白羅覺得委屈極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和委屈過,曾經她也是被父母長輩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寶貝,可是現在,她家裡亂成一團糟不說,外祖父也病入膏肓,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竟然和母親之間有了嫌隙,為了不讓父親納小,她才一定要做上太子妃的位置,給母親爭光,讓父親一族人不能小瞧了只生下她一個的母親,也讓外祖父能瞑目,可是先在她不僅不能吸引太子,得到他的青睞,就連外祖父送她的箭……白羅看著薄沐言手中的箭,鼻子一陣酸楚,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怎麼,白家小姐不是滿京城最霸氣的女子嗎?怎麼就這樣便要哭鼻子了?」薄沐言見狀卻沒有一點放過她的意思,自以為這不過是她的詭計罷了,白羅也算是京城裡數得上名號的名門閨秀,也是這些名門閨秀中最野蠻的一個,他不相信,不過是為了幾支箭,她便會真的哭起來。
「沐言!」同為女子,薄沐語卻看出了白羅情緒的轉變,忙呵斥了薄沐言一聲,朝許文山看了一眼,見他對自己點頭,才朝白羅走去。
「你別過來!你們都是一夥的!」白羅不想讓自己脆弱的樣子被人看見,對薄沐語大喝一聲,用手中的箭指著薄沐言道:「薄沐言,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腳上馬,飛快的騎著馬轉身朝來時的路狂奔而去。
「白小姐,白小姐!」薄沐語追了兩步,見白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站在原地歎了口氣,才不悅的轉頭望著一臉悻悻的薄沐言,責怪道:「人家一個女孩子,你何必非要與她作對,連我都看得出這箭對她的意義不一般,你還這樣作弄他,薄沐言,你就是個大混蛋,欺負女孩子的大混蛋!」
「喂,二姐,我怎麼曉得她這樣便哭了!」薄沐言被薄沐語罵的有些不好意思,白羅臨走時望他的那一眼,也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他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煩躁的甩了甩頭,低頭看著手裡的箭,道:「大不了一會我回去還給她便是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夷族人打的箭嗎?我又不是沒有,賠她一套也行!」
「你……」薄沐語被薄沐言說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與這些箭的金錢價值沒有關係,你沒看出這箭對她還有特殊的意義嗎?要不夷族弓箭雖然難得,卻也是有價有市的,堂堂一個禮部尚書府的千金,難道便買不起?」許文山走到薄沐語身邊,看了薄沐言一眼開口說道。
薄沐言被說的越發的煩躁了,把手中的箭往懷裡一塞,轉身上馬,道:「行了,我曉得現在你們兩個是同心同意了,也不用這樣一致對外吧,怎麼說我也是你們的弟弟和小舅子,算了,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我去還箭,行了吧!」
「喂,你……」
「讓他去吧!」許文山拉住薄沐語的手,低頭微笑的看著她。
薄沐語轉頭望了許文山一眼,正好看到他眼裡弄到化不開的深情,心中一驚,想起先前的吻,臉又紅了起來,忙低下頭去……
因為山林大,狩獵一旦開始,出去的人中午便不會回來用膳,他們身上都自備了乾糧,山上山泉也頗多,飢渴問題倒是不會有,若是打到了獵物,小一點的便刻意就地生火烤著吃,若是太大了,便要放煙待留守營地的人來拖回去了。
首日圍獵一直到下午天空變紅,出去的人才陸陸續續的回來,留守在營地的小姐們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一聽見外面有動靜,便一起都走了出來,興奮的看著大家打回來的獵物,若是有活物,也會為這評頭論足一番,但是一定不會過去觸碰,因為這些養在深閨的小姐們,可是連活雞都很難見到的,這樣的活物,她們哪裡敢碰。
太子和許玲玉是酉時初刻回來的,打下的獵物不少,三隻肥壯的獐子,一直小野豬,全都讓侍衛們困住了腿腳吊在馬後,二人一路有說有笑的進了營地,讓出來迎接的小姐們看的有些傻了眼,他們以為太子應該是喜歡薄沐語的,可是現在……只是她們也顧不得這麼多,各自擺上最得體大方的笑容迎了過去,為了體現大家閨秀的矜持,她們也不能表現的太過主動,只在一旁盈盈的笑著。
太子似乎曉得只要自己與她們說話,她們便會撲上來一般,只是對她們笑了笑,便一面喊著口渴一面往大帳內走去,剛走到一半,便聽許玲玉高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大哥,二哥,沐語,沐辰你們怎麼一起回來了?你們是一起出去的?」許玲玉剛下馬便發現了他們,高興的朝他們走了過去。
「方纔在回來的路上遇到的!」許武山高興的說道,聲音高亢洪亮,心情好像很是不錯,伸手壓在許玲玉的頭上,笑道:「怎麼樣?第一次來圍獵,有沒有打到獵物,若是沒有也不要失望,還有兩天的時間,你一定會打到的!」
「大哥你也太小看人了!」許玲玉不高興的把許武山的手拔了下來,撅著嘴道:「我可是有戰利品呢,瞧,我打了一隻獐子!」許玲玉伸手指著地上的獵物說道。
「喲,不錯啊,首戰告捷!」許武山笑嘻嘻的說道,故意逗許玲玉:「雖然小了點。」
「已經不小了,這是我們看見的最大的一隻,被她打了!」許玲玉瞪著眼睛剛要反駁,太子從她身後走了過來,笑著說道,「今日我們走的路好像不對,也沒有碰上多少獵物,你們怎麼樣?」太子問的是大家,眼睛卻望著薄沐語。
「我打了兩隻兔子和一隻山雞,山雞還是活的!」薄沐語高興的說道,踢了踢腳邊的袋子,裡面果然撲騰了一陣,可見這只山雞依然活力十足。
「活的也能抓到,該不會是我二哥用輕功幫你抓的把?」許玲玉笑著道。
「才不是,是我射中了它的翅膀,它動不了才被我抓了的!」薄沐語連忙反駁道。
「沒有文山,只怕這只山雞也到不了你的袋子裡。」太子也笑著道:「你敢徒手抓山雞嗎?」
「我是不敢。」薄沐語卻一點也不以為意,伸手指著地上太子和許玲玉打來的獵物,得意的道:「那這地上哪一隻是太子哥哥或是玲玉姐姐親自裝進袋子裡,帶回來的?」
太子和許玲玉被薄沐語問的說不出話來,太子出行自然身邊跟著不少人,他只管打獵物就行了,哪裡還管裝運的事,原本是想去笑別人,沒想被人取笑,二人不由了對視了一眼,和薄沐語一起大笑了起來。
「沐言呢?」待他們笑夠了,薄沐辰才開口問道,轉頭望著許文山:「他不是和你們在一起的嗎?」
「我在這裡!」許文山還沒有說話,薄沐言便從旁邊打著哈欠走了過來,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地上的獵物道:「怎麼才打了這麼些,連大點的野獸都沒有嗎?」
「你躲在營地偷懶還好意思說別人!」薄沐辰一看便曉得薄沐言定是躲在營地裡偷懶了,卻覺得這不像他的性子,偏頭看了薄沐語和許文山一眼,無言的審視著。
三人都沒有解釋的意思,卻望人群中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他們想要找的人,許文山臉上依然淡淡的,薄沐語和薄沐言的臉上卻露出了擔心。
「怎麼沒有大的,我打的野鹿已經讓人送回來了,一定是被人拖到後面去了,今兒個晚上我們喝鹿血酒吃烤鹿肉!」許武山顯然對這隻鹿沒又多在意,也沒有拿出來與其他人比一比的意思,只等著明後兩日能打一個棕熊,那樣他便滿意了。
等所有人都到底,營地的四周已經點起了火把,正中心生起額巨大的篝火,上面掛著一個個鐵架,只等著今日新打來的獵物收拾好,便能上火烤了。
再次之前,太子讓人把所有的獵物都擺在了大帳前的空地上,選出了幾日獵得獵物最大最多的人,履行了自己的諾言,賞了酒,又與他們連喝了三杯,才讓人把獵物都拿了下去,選取一部分收拾好了在火架子上烤,一部分做成其他的菜餚。
一隻隻鐵架子在火堆上搖晃,不時被大廚用鐵勾拉出火堆,往上或撒或塗抹一些醬料,然後翻遍,繼續放在火上烤。
所有的人已經分位坐好,男女分開兩邊,太子位於正中間,許玲玉被安排在他的身邊,二人不時說上兩句,讓其他人看來,好像兩人格外的親密,實際上……「不行,沐語不喜歡吃味道沖的東西,蔥姜蒜都不要,最好在她的香料碗裡不要出現這種東西,要不她寧願不吃,也不會沾那些東西一下。」
「這個本宮倒是發現了,你好像也不吃這些。」太子隨口說道,點點頭「還有什麼?」
許玲玉收回有些驚訝的視線,低頭想了想才繼續道:「沐語不喜歡成為大家關注的對象,太子最好不要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要不她會很反感,原本戌時上床睡覺的,這麼一鬧可能晚膳還沒有用完便要上床睡覺了。」沐還盯厲目。
「這丫頭的脾氣倒是不小。」太子無奈的笑了笑,轉頭看了身後的侍衛一眼,正要把從許玲玉這裡聽來的事吩咐下去,卻聽侍衛道:「太子,吏部尚書白大人府上千金因身體不適沒有前來,奴才要不要……」
「怎麼才來便病了?」太子眉頭動了一下,想了想才道:「讓隨伺的太醫過去瞧瞧。」
「太子哥哥,讓我過去看看吧!」許玲玉忙說道,「她一個姑娘家,許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呢,我去看看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
太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目送許玲玉去和許武山、許文山打了聲招呼,與侍衛一起離開,才轉頭看了薄沐語一眼,見她正與旁邊的人低聲說話,不時朝對面望上一眼,心下一沉,又轉頭去看許文山,卻見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好像並沒有注意到薄沐語在看他,正和薄沐言說著話,眉頭不由的皺緊了一下,又很快鬆了開來。
開始上菜的時候許玲玉便回來了,跟太子說了白羅並無大礙,只是在外面曬的有些頭暈,便與大家一起吃了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女子們便都回了營帳,只留下男子們還在飲酒笑鬧,太子只笑望著他們玩鬧,今日來的人都年輕,便是在場為官的也都是新晉人員,沒有當朝元老那麼的迂腐守舊,玩鬧起來便會比較瘋一些,太子也不以為意,知道月亮升上中天的時候,才讓他們都散了,自己也頗有些醉意的朝大帳走去,剛走到大帳門口,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了不遠處還亮著燈的營帳一眼,猶豫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
「太子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太子見諒!」守在門外的侍衛早已通知了屋裡的人,太子剛走到薄沐語門前,明蘭便走了出來,見太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好了愣了一下,才屈膝行禮說道。
「起來吧!」太子看也沒看明蘭一眼,朝她身後看了一眼,一點影子也瞧不見,問道:「沐語睡了嗎?」
「回太子話,我們姑娘一向都早睡早起,這會子早已睡下。」明蘭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麼早便睡下了。」太子長舒了一口酒氣,抬頭又看了一眼天上,滿天的星星就像是眼睛一樣的望著他,像是在催促著他些什麼,他有些不甘心的對明蘭道:「你進去瞧瞧你們姑娘是不是醒來了,若是醒來了,便同她說今晚的夜色很美,天上沒有月亮,滿天的星星都出來了,問她可否願意與本宮一起去看星星。」
「這……」明蘭雖然心裡曉得答案,看了太子一眼,又有些於心不忍了,點了點頭轉身進了營帳,可是沒有一會又走了出來,一臉為難的對太子搖了搖頭道:「稟太子,我們姑娘一直都是睡著的,並未醒來。」
太子聞言有些失落,卻沒有再堅持,點了點頭,朝旁邊走去。
明蘭看著太子越走越遠的身影,無奈的歎了口氣,瞪了身後的門簾一眼,搖了搖頭,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怎麼?走了?」薄沐語見明蘭進來,一下子從床上翻身下來,悄聲的問道。
「嗯,走了。」明蘭憋著嘴點頭,見薄沐語一臉慶幸的樣子,道:「姑娘也太狠心了,太子爺真可憐,奴婢方才見他那樣都覺得可憐。」
「胡說,他是太子,怎麼會可憐!」薄沐語白了明蘭一眼,道:「你小丫頭懂什麼,我若是真與太子出去看星星,那他才可憐呢!」
明蘭不明白薄沐語的意思,也沒有心情與她說下去,癟了癟嘴,轉身在自己的床位上睡了下來。
「臭丫頭!」薄沐語輕啐了給自己主子臉色看的明蘭一眼,也翻身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