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聽說是快馬趕過去的,回來的時候也沒敢耽擱。舒歟珧留」裴嬤嬤笑著說道,見烏蘇雅喝好了茶,又把一碗蛋羹遞了上來,讓她先墊墊底。
「難怪了。」一匹上好的寶馬能日行八百里,下竹莊就在城外,是侯府五個莊子中離京城最近的,來回只怕也不過二百里,一個下午跑個來回自然是夠的了,烏蘇雅接過玉竹絲盤成的捧盅,拿手裡的勺子去舀碗裡的蛋羹,問道:「喬嬤嬤可有信傳來?」
裴嬤嬤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喬嬤嬤讓傳信的人帶了話回來,說姑娘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讓姑娘放心,她定不會誤了姑娘的事。」不不沒耽笑。
烏蘇雅點了點頭,有喬嬤嬤這句話便夠了,有信件來往反而不好,正想著,正把一勺蛋羹放進嘴裡,腹部突然動了一下,烏蘇雅嚇了一跳,那種一閃而過感覺,她還沒有來得及捕捉,便已經消失,她下意識的摀住腹部,想再感受一下,卻沒有了。
裴嬤嬤見她這樣卻嚇了一跳,「姑娘肚子不舒服嗎?」
烏蘇雅愣愣的搖了搖頭,抬頭望著裴嬤嬤,表情怪異的指著自己的肚子道:「他(她)······好像在動。」
裴嬤嬤面上一喜,瞟了烏蘇雅一眼,笑著責怪道:「姑娘又不是第一回懷孩子了,還這麼大驚小怪的,害的奴婢嚇了一跳,還以為姑娘肚子不舒服呢,定是姑娘誤了飯時,小哥兒不高興了呢······這麼早便動靜這麼大,必定又是位哥兒了,奴婢得趕緊催催廚房,這麼還沒有把晚膳送過來,餓著小哥兒可不成!」裴嬤嬤說著笑嘻嘻的快步走了出去。
不管陳家和劉家抱著的是什麼樣的心思,劉心如辦事還是挺快的,沒過兩日她便讓人捎了消息過來,曹先生答應見一見安哥兒,隔天陳衝要宴請曹先生,讓烏蘇雅帶安哥兒過去。烏蘇雅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姑老夫人,姑老夫人已經讓人在外面打聽了一下,曉得這位曹先生果真如烏蘇雅說的一樣,早就著急怎麼還沒有消息了,聽烏蘇雅一說立馬便笑逐顏開了起來,忙問烏蘇雅曹先生平日都喜歡什麼,要命人去準備。
烏蘇雅卻笑著說道:「大姑母不用著急,這些東西侄媳早就準備好了,明日不過是去見見曹先生,不需要送許多禮,我聽心如說曹先生最喜歡梅塢龍井,我已經讓人準備了兩罐。」
「讓你費心了。」姑老夫人笑著說道。
「這還不是她應該做的,安哥兒那孩子我也喜歡的緊,學業上的事又不是旁的事,孩子有心向學,我們做長輩的更是要盡力幫著了。」太夫人看了烏蘇雅一眼,眼裡滿是欣慰,轉頭對姑老夫人撅嘴道:「原本咱們明日是說好的要去外面走走的,看樣子你是沒有心情了,不如便改日吧,不過咱們可說好了,你明日可不能在我眼前轉來轉去的,那日喝了些酒又吹了風,我到現在頭還疼著呢!」11gim。
「娘又犯頭疼了嗎?可要請太醫來瞧瞧?」烏蘇雅聞言忙問道。
姑老夫人卻鄙夷的看了太夫人一眼,對烏蘇雅道:「你甭管她,她這是在無病申銀,方才與我打葉子牌的時候還贏了我不少錢呢,這會子倒在這裡吵著說頭疼了,跟個孩子一樣,還撒嬌。」
「我,我哪有······」太夫人結巴的說道,見烏蘇雅捂著嘴偷笑,臉上也紅了起來,揮手便把她趕了下出去。
隔天一早安哥兒便在太夫人的屋子裡等著了,姑老夫人正和太夫人說著話,烏蘇雅便走了進來,請了安,又伺候著兩位長輩用了早膳,這才帶著安哥兒出門上了馬車,姑老夫人原是要送他們的,被太夫人一把拉住了。
烏蘇雅也覺得姑老夫人不要送為好,安哥兒雖然面上平靜的很,可是烏蘇雅看見他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經拽成了拳頭,只怕已經濕透了手心。15077306
忠勇侯府在城北,陳府卻在城南,所以烏蘇雅一早便帶了安哥兒出發,馬車在街面上行駛,很快便到了陳府門前。
這還是烏蘇雅第一次來陳府,馬車堪堪停下,外面卻傳來說話的聲音,她好奇的掀開簾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見陳府門前還停了一輛馬車,一個有些眼熟的婦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陳府的來領客的媳婦子正在和那婦人說話,轉頭看了她這邊一眼,眼睛一亮,忙和身後的丫鬟交代了一聲,又對婦人行了一禮,抬腳往她這邊走了過來,那婦人也朝這邊看了一眼,這才跟著丫鬟進了陳府大門。
烏蘇雅見那媳婦子走了過來,放下窗簾牽著安哥兒走出了馬車,紫綃剛在馬車下放好腳凳,要扶烏蘇雅下馬車,那媳婦子便走了上來,伸手接了烏蘇雅的手,笑著道:「薄侯夫人可算來了,我們家夫人方纔還念叨呢。」
「府裡今日怎麼如此熱鬧?」烏蘇雅臉上淡淡的問道,自從薄非陽離京之後,她便沒有再出席過任何宴會,就是怕有人上來打聽消息,不是怕自己說錯話,而是實在懶得看那些夫人們明明很想曉得,又假裝不在意的神情,她們演的不累,她看著都累,所以方才見著陳府這麼多人的時候,她都有立馬回府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府裡隱隱期盼的姑老夫人,還有身旁神情緊張的安哥兒,她又忍住了,這才下了馬車。
媳婦子聞言臉上有些無奈,朝身後看了一眼,道:「這也不曉得是怎麼了,曹先生要來府裡的消息便傳了出去,今日便來了不少夫人,都是為自己家的少爺來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原來是這樣。」烏蘇雅輕抿著唇點了點頭,既然是為孩子的事來,怎麼也要帶著孩子來吧,要不,下次想遇見曹先生那可難了,可是方纔那個婦人好像並沒有帶家裡的孩子過來。
烏蘇雅轉身牽著安哥兒下了馬車,見他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望著自己,這孩子看似不大,心智缺通透,烏蘇雅不想讓他感覺到自己的為難,忙對他笑了笑。
媳婦子抬眼看了烏蘇雅一下,在她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的神情,才鬆了口氣,道:「夫人原是要到門口來迎薄侯夫人的,只是現在府裡的客人太多了,又都要去見我們家老夫人,所以夫人便抽不出空來,奴婢這便領薄侯夫人進去見我們家老夫人。」
烏蘇雅點了點頭,媳婦子這才讓門房的人把侯府的馬車下去,安排人招呼何顯明,自己領著烏蘇雅朝府裡走去,後面又來了馬車,她已經顧不上了。
陳沖不是京城人,家裡雖然是書香門第,卻也因為讀書人的清高一直清平度日,考上狀元以後每月的俸祿也只有那麼些,現在京城買個宅子安家那是難上加難,好在劉家並不嫌棄這樣的窮女婿,在他和劉心如成親的時候便買了這座宅子當做嫁妝送給了劉心如。
陳家的宅子不大,不過因為陳家人口單薄,住著也算寬裕,如今一下子擠進了這麼多人便顯得緊張了起來。
陳家老夫人的屋子裡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多人,所有的門窗都已經打開了,空氣還顯得有些憋悶,大家好像都在等著什麼人一樣,一個個低頭坐在屋子裡不願意出去,陳老夫人輕咳了幾聲暗示自己要休息了,那些夫人們都只當做沒有聽見一般,直到外面傳來丫鬟的通稟聲,說烏蘇雅來了,屋子裡才有了動靜,大家都扯著脖子往外看。
烏蘇雅從掀開的門簾子進去便見劉心如迎了過來:「等了你好一會了,你怎麼才來。」
烏蘇雅笑著瞟了屋子裡的人一眼,果然是等了好久了,屋子裡這麼多的人。對劉心如笑了笑便帶著安哥兒去給陳老夫人請安,陳老夫人見到烏蘇雅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跟她說了兩句話,又誇了安哥兒幾句便讓劉心如帶著烏蘇雅去外面的花廳說話。
幾位夫人聞言也都紛紛起身告辭,劉心如這才讓丫鬟領著大家過去,自己站在門口把人都讓了出去後,拉著最後往外走的烏蘇雅,一起走了出去,待與前面的人有了一段距離,才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你一定以為是我讓這些人來的吧,我······」
「我曉得不是你。」烏蘇雅拍了拍劉心如的手,那日在成親王府門口和方才在車上的時候,烏蘇雅都以為今日這樣的安排是劉心如故意為之,可是方才在陳老夫人屋子裡見她手忙腳亂,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烏蘇雅便曉得自己錯怪她了,只是之前烏蘇雅不好再別人面前表現對她的親密,若是這樣的話,只怕往後給劉心如帶來的麻煩會更多。
劉心如聽烏蘇雅這麼一說,才放下心來,上回若不是因為陳沖在她面前鬱鬱不安,她也不會去試探烏蘇雅,現在想想她還覺得後悔,今日又發生這樣的事,她真怕烏蘇雅會認為是她安排的,以後都不會理她了,好在沒有。
不過那些夫人好意思這樣貿貿然的跑上門來,劉心如便好意思晾著她們。
「你放心吧,我······」
「夫人。」劉心如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陳沖便從旁邊的月亮門走了出來,見烏蘇雅也在,忙上前見了一禮,道:「薄侯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