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馮姨娘笑著回道:「祖母也是想賤妾了,才會病倒的,賤妾一去她身子便好了大半了,卻一直留著賤妾不讓回來,賤妾是實在想太夫人了,才執意要回來的,這一路上賤妾可是一直在趕路,連飯都沒有好好吃上一頓呢!」
「難怪我瞧著你這張小臉都瘦了。舒榒駑襻」太夫人拉著馮姨娘的手拍了拍,見烏蘇雅還在這裡,道:「你回去用膳吧,哥兒瞧著也困了,方才餓的直哼哼,我讓秀蘭到隔間去餵他了,菊靈,帶夫人過去。」太夫人對身邊的菊靈道。
這是要趕她走呢!烏蘇雅心裡暗襯,見菊靈走了過來,笑著站了起來,道:「媳婦正想著怎麼沒見著久哥兒呢,這會子也是他該睡覺的時候了,那媳婦便先回去了。」說著給太夫人行了一禮,轉身跟著菊靈走了出去。
「久哥兒?」見烏蘇雅走了出去,馮姨娘才好奇的望著太夫人問道,心中疑惑不已,難道沈雁沒有······zvk7。
「久哥兒是沈氏的孩子,蘇雅的孩子難產死了,可惜了,也是個哥兒呢。」太夫人歎了一口氣說道。
「死了?」馮姨娘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是啊,好好的一個孩子便這麼沒了,連蘇雅也差點大出血沒了,好在只是休克,後來又轉了回來。」
「這麼說沈妹妹的孩子是給夫人在養著?」馮姨娘像是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樣,一臉驚訝的望著太夫人。
「嗯,說起來蘇雅原先看著性子涼薄了些,在這件事上卻很是通情達理,即便曉得將來久哥兒在她的名下,興許會奪了她孩子爵位,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養著久哥兒,我冷眼瞧著她對久哥兒也沒得說,起初我怕她對久哥兒不好,還讓她每日早晨都抱來讓我瞧瞧,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她是真心對久哥兒好的。」太夫人點頭說道,轉頭看了馮姨娘一眼,見她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忙奇怪的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啊?沒有!」馮姨娘聞言抬起頭來,見太夫人望著自己,忙搖頭道:「沒有,我只是沒想到夫人會替沈妹妹養著久哥兒,而沈妹妹也答應了。」
說道沈姨娘,太夫人的連卻掉了下來,道:「哼,她是不想答應的,可是一聽說將來她的兒子許能繼承爵位,還不立馬答應了下來,我聽說自從久哥兒去蘇雅那以後,她是一次也沒有去看過的,你說說,是她親生的孩子,就算跟蘇雅這麼不和,也不能狠心的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去看一眼吧,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因為那孩子或許根本不是她生的!」
「什麼?」太夫人沒有聽清楚馮姨娘說了,開口問道。
馮姨娘心裡一驚,沒想到自己把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忙打著馬虎眼道:「沒什麼,我是說太夫人您是個有福氣的,雖然夫人的孩子沒有保住,可是幸好有久哥兒,這名兒取的真是好聽,是太夫人給取的吧!」
太夫人笑著橫了馮姨娘一眼,伸手在她臉上點了一下,道:「你個鬼機靈,原來是說個這,只是你這回馬屁可沒有拍上,這名兒啊,還是你們夫人給取的!說是久這個字是長長久久的意思,取這個名是圖個好寓意。」太夫人說著得意的笑道,好像這個名字是她取的一樣,想起久哥兒可愛的樣子,心裡甜的如吃了蜜一般。
「原來是夫人取的。」馮姨娘若有所思的笑著說道。
太夫人伸手去端旁邊的青花白瓷茶碗,點頭看了馮姨娘一眼,見她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像她興許是剛回來累了,把茶碗放在唇邊還沒有就口便開口道:「你剛回來,就不用在我這陪著了,趕緊回去歇著吧,等你休息好了再來跟我說話。」
馮姨娘這會子也沒有待下去的意思,聞言自然領命站了起來,謝了太夫人的體恤後轉身走了出去。
出來金輝堂,馮姨娘領著貼身丫鬟玲瓏往彩闕軒走,一路上馮姨娘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一句話也沒有說,直走到湖邊的假山旁邊才突然停下了腳步,差點讓後面緊跟著的玲瓏撞上。
「姑娘!」玲瓏往後退了一步,望著馮姨娘的背影,不明所以的喚了一聲。
一路從老家回來,馮姨娘都是異常的高興,玲瓏不明白為何一回到府裡,見了太夫人以後,她的臉便掉了下來,好像發生了讓她很難接受的事情一樣,玲瓏猛然一驚,想起在門外看見的那一幕······趕緊走到馮姨娘旁邊,望著她道:「姑娘,難不成夫人的孩子沈姨娘······」話還沒有說完,玲瓏轉頭四下看了一眼,才小聲道「沈姨娘沒有換成?」
「你怎麼曉得?」馮姨娘問道。
「奴婢先前在外面瞧見太夫人身邊的菊靈姐姐帶著夫人去了隔間,沒過一會夫人便抱著一個孩子從裡面走了出來,奴婢看夫人跟那孩子親暱的樣子,像是夫人的。」玲瓏忙說道,她當時倒沒有想這麼多,現在見馮姨娘的臉拉的這麼長,便猜應該是這麼回事了,若是這樣的話,也難怪馮姨娘曉得後會懊惱成這樣了,若是沈姨娘沒有換成烏蘇雅的孩子,那她的計劃便要落空了。
誰知馮姨娘聞言卻只冷笑了一下,搖頭道:「不,沈雁已經把烏蘇雅的孩子換了,只是烏蘇雅那個傻子還不曉得沈雁的孩子便是她自己的孩子。」
「怎麼可能,沈姨娘好不容易換來的孩子,怎麼可能就這麼還給夫人?」玲瓏不敢相信的說道。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想來是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馮姨娘面若冰霜的說道,眉頭不悅的皺了起來,想了想又道:「不過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烏蘇雅好像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若是以前的烏蘇雅,是決計不會養沈雁的孩子的,自己的孩子沒了,她應該抑鬱成疾才是。」
馮姨娘的想法是,就算沈姨娘沒有把烏蘇雅害死,烏蘇雅因為失去了孩子,又不能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應該抑鬱成疾一病不起才是,這樣府裡便成了沈姨娘的天下,等烏蘇雅徹底沒有威脅能力了之後,她再把沈姨娘偷換烏蘇雅孩子的事情說出來,到那一日,即便沈姨娘身後又太后,太夫人和薄非陽也定是要給烏相府一個交代的,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太后,想來也不好再替沈姨娘出頭了。
這樣一來,烏蘇雅和沈姨娘不管是對后妃,還是薄非陽,便都成了過去的事情,而她,有太夫人撐腰,定將取代烏蘇雅成為侯府的下一任女主人,至於尤姨娘,馮姨娘是從來也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的。
這是馮姨娘計劃好的,所以她才在曉得沈姨娘要下手之後,立馬想方設法的離開了侯府,現在回來就是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的,只是沒想到事情會完全脫離了她的想像範圍,這麼長時間的離開,倒讓她對府裡目前的狀況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那姑娘現在打算怎麼辦?」玲瓏臉上的表情也變的沉重起來,她從小便跟在馮姨娘的身邊,已經認定馮姨娘便是她一輩子的主子,馮姨娘的成敗都預示了她往後的人生,她自然要幫著馮姨娘出謀劃策了。
「既然那個傻子不曉得,自然要讓她曉得了,這樣才能讓她和沈雁鬧起來,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坐收漁翁之利。」不管怎麼樣馮姨娘都不想放棄這個計劃,她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現在終於來了,她不能就這麼白白放棄,她就不相信烏蘇雅曉得沈姨娘的用自己的死孩子換了她親生的孩子後會什麼也不做,讓她的孩子認沈姨娘做親娘!
「可是姑娘打算怎麼讓夫人曉得?直接跟夫人說嗎?這樣的事情,即便說了夫人也不會相信的吧!」玲瓏開口說道。
「我自由我的辦法!」馮姨娘冷笑了一聲,突然聽見旁邊的樹叢後面有動靜,心裡一驚,忙揚聲喝道:「誰在那裡,出來!」
玲瓏也嚇了一跳,她和馮姨娘說的話可不能讓人聽見啊,忙轉頭過去看,卻見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道:「姑娘,那邊好像沒有人,是不是姑娘看錯了。」
馮姨娘卻沒有說話,抬腳便走了過去,這個時候,這件事她不成出一點差錯,剛走到一半,只見樹叢中站起一個人來,竟是尤姨娘。
尤姨娘感覺有人看著自己,抬頭看了一眼,見馮姨娘站在不遠處,愣了一下,而後驚喜的柔聲說道:「妹妹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聽見消息,妹妹還沒有回院子吧!」說著尤姨娘從樹叢裡走了出來,朝馮姨娘走去。
「巧巧姐姐怎麼在那裡?」馮姨娘沒有回答尤姨娘的話,反而開口問道,眼睛直直的盯著她,像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一樣。
「哦,我先前在太夫人那請安,回去的時候發現掉了一個簪子,所以便沿路回來找,我記得方才在那個樹叢邊上歇了一會,便進去招找了找······妹妹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怎麼了嗎?」尤姨娘說著四下看了一眼,抬頭見馮姨娘一臉防備的望著自己,疑惑的問道。
「沒有,只是許久沒有見著姐姐了,覺著姐姐好像有些不一樣,所以便仔細的看了看。」馮姨娘唇角一揚輕笑著說道,玲瓏已經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邊。
「哦?」尤姨娘驚訝的喚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忽而又笑了起來,道:「你說的是我臉上的胭脂吧,是昨兒個春分出去的時候幫我買的,聽說是胭脂閣到的新貨,妹妹若是喜歡我那還有一盒沒有用的,送給妹妹好了。」
「不用了,反正胭脂閣又不遠我要用的話讓玲瓏去買便是了。」馮姨娘見尤姨娘的樣子不像是聽見了方纔她和玲瓏說的話,這才按下心來,道:「我從老家回來還給姐姐帶來禮物呢,一會我讓玲瓏送到姐姐屋子裡去。」
「妹妹何必這麼客氣。」尤姨娘忙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是應該的,咱們是住在一個院子裡的,平日裡也沒有少得姐姐照顧,我難得回一次老家,自然要給姐姐帶些禮物了,只是都是些不值錢的,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才是。」馮姨娘笑著說道。
「瞧妹妹說的,難怪太夫人喜歡妹妹的緊,妹妹這張嘴果真會說話,我謝妹妹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尤姨娘道,見馮姨娘望著自己身後,忙轉頭看了一眼,見自己的貼身丫鬟走了過來,忙問道:「可找見我掉的簪子了?」
春分愣了一下,反應倒是很快,從袖袋裡拿出一個蝴蝶金簪遞了過去道:「方纔在那邊的草叢裡找到的。」
「原來是掉在那了,害我還在這裡找了這麼久。」尤姨娘接過金簪輕輕的撫了撫,高興的插在自己的頭上。
馮姨娘看著尤姨娘頭上金蝴蝶微微顫抖的翅膀,終於放心的笑了起來,道:「這樣貴重的東西姐姐可要收好才是,若是讓下人們揀去私吞了可就不好了!」
「妹妹說的是,我也說自己越來越粗心大意了呢!」尤姨娘伸手摸了摸頭上的蝴蝶金簪,這個金簪還是太夫人提她給薄非陽當姨娘的時候親手送給她的自然貴重。
馮姨娘見尤姨娘對一個蝴蝶金簪便這樣看重,暗暗嗤笑她小家子氣,難怪只能做個姨娘,還是個不受寵的,等她當上了侯府的當家主母,別說一個蝴蝶金簪,便是一百一千個她也不會放在眼裡的!
想到這,馮姨娘徹底對尤姨娘放心下來,笑著道:「姐姐先逛著,我剛回來,想先回去歇著了。」
「那趕緊去吧!」尤姨娘忙道,見馮姨娘對自己點了點頭轉身帶著玲瓏離開,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轉頭望著春風道:「好在你機靈,要不我便穿幫了!」
「姨娘這是······」春分曉得尤姨娘之所以誇她,是因為簪子的事,卻不曉得她為何要跟騙馮姨娘。
春分也是聽尤姨娘問有沒有找到簪子,才趕緊說是在草叢裡找到的,其實那簪子哪裡是在草叢裡找到的,分明是簪子上的金蝴蝶觸鬚出了點問題,尤姨娘讓她拿出去讓人修,方才簪子修好送了過來,她便立馬去取了回來,所以這簪子才會在她的手上。
張怪的回。尤姨娘面對春分的疑惑卻沒有說話,心裡想著方才在樹叢裡聽到馮姨娘和玲瓏說的話,心中暗暗猜測馮姨娘到底要讓烏蘇雅曉得什麼事,又要怎麼樣的坐收漁翁之利呢?
另一邊馮姨娘也剛帶著玲瓏離開花園子。
玲瓏回頭看了身後一眼,輕聲對馮姨娘道:「姑娘,方才尤姨娘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馮姨娘自信的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我方才仔細看了她的的眼睛,不像是在撒謊,她應該真是在找簪子,所以才蹲在樹叢裡的。」
「可是······」玲瓏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方才尤姨娘站的位置雖然離她們還有一段距離,可還是應該也能聽見一點才是,怪只怪她方才太粗心,沒有注意旁邊的動靜,若不是馮姨娘機敏,只怕她到最後也不會發現尤姨娘的存在。
相對於玲瓏的擔心,馮姨娘卻一點也不在意,抬腳走進彩闕軒,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道:「你放心吧,尤巧巧跟我住一個院子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不曉得她,最是軟弱沒用的了,即便聽到了也不能怎麼樣。你還是別操心這事了,趕緊讓人去給我打洗澡水,趕了一個月的路,都沒有洗個澡,身上怪不舒服的,今日我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洗個熱水澡。」
「是!」馮姨娘都這麼說了,玲瓏自然不好再耽誤,忙答應了一聲,朝後院走去。
朝陽院中,久哥兒已經睡下,烏蘇雅也已經用過了早膳,正在屋子裡看書,因為心裡想著早上在太夫人那見過的馮姨娘,書上說了些什麼她倒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久久一頁也沒有翻動,索性放下書,想著與其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倒不如出去走動走動,便趿上鞋子下了軟榻掀簾子走了出去。
今日天氣不錯,青羅在屋外修建花枝,裴嬤嬤墊著軟墊在台磯上給久哥兒的小衣服做最後的收邊工作,紫綃和紅綾圍在一旁打著絛子,碧絹剛讓小丫鬟把烏蘇雅吃過的早膳收下去,這會子大概正在和小丫鬟們一次分吃她幾乎沒有動的糕點。
身後門簾一動,裴嬤嬤便轉頭看了一眼,見烏蘇雅走了出來,忙笑道:「姑娘不是在屋子裡看書嗎?奴婢害怕吵著姑娘才走出來了,姑娘可是口渴了?」14758363
聞言紅綾忙放下手中還未打好的絛子,起身要去沏茶,烏蘇雅卻叫住了她,道:「不用去了,我只是出來走走,今日天氣倒是不錯,難得冬日裡有這麼好的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難怪你們都躲在這裡曬太陽了。」
「可不是,奴婢也說今日太陽好,讓人把姑娘屋子裡的東西都拿出去曬了呢,今兒個晚上定能睡個好覺!」裴嬤嬤忙笑著說道,卻沒有坐下來,領著紅綾和紫綃從屋子裡搬了一把椅子出來,鋪上厚實的皮毛墊子讓烏蘇雅坐下,紅綾還機靈的帶了一張黃花梨束腰圓頭小矮几出來,把早已吩咐小丫鬟去取來的茶和糕點放在上面。
烏蘇雅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香茶,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們,又有了種資產階級少奶奶的感覺,這種念頭一冒處來,她便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想起馮姨娘的事,索性開口試探的對裴嬤嬤道:「馮氏這趟回老家算算也有三個多月了,走的還真是遠,也不曉得她老家兒在哪。」
「這個奴婢到不曉得,只是聽說挺遠的,馬車來回便要兩個多月。」裴嬤嬤一面低頭做著手上的活,一面說道,抬頭看了眼烏蘇雅,「不過要說起來,馮姨娘也真是,做姨娘的還要回家探親,又這麼遠,放著別人家的姨娘是連口也不敢開的,她倒好還在那邊住了不少日子,也是看著太夫人喜歡她。」
「咱們家的太夫人也真夠怪的,左一個沈姨娘,右一個馮姨娘,倒是喜歡姨娘。」紫綃平常是不多嘴的,今日看烏蘇雅和裴嬤嬤也不過是閒聊,便也開口說道:「以前奴婢住的村裡有個大地主,那地主佔著自己有錢,討了五六個姨娘,那地主婆子最是討厭那些個姨娘了,等地主一死便走送了出去,就連姨娘們生的孩子也不管大小都送回了老家,連多餘的銀子都沒有給,打定主意讓他們自生自滅。」
「那是鄉下的姨娘,怎麼能跟京城的姨娘比,京城裡的即便是姨娘,也大多是貴妾。」裴嬤嬤開口說道,「就像沈姨娘和馮姨娘,一個是宮裡賞的,一個是官家的女兒,兩個都不是能隨便打發的,太夫人對沈姨娘那不是喜歡,是畏懼太后娘娘才待她客氣,對馮姨娘才是真的喜歡,馮姨娘原本是要給侯爺做正室的,若不是侯爺指定除了咱們姑娘誰也不娶,又有皇上賜婚,說不定太夫人便逼著侯爺把馮姨娘娶進門了。」裴嬤嬤說的不無驕傲,怎麼說他們家姑娘烏蘇雅也是薄非陽非卿不娶的人。
「還有這樣的事。」紅綾看了一眼烏蘇雅的臉色,見她臉上帶著微笑,低頭喝茶,好像並不介意她們聊這些八卦,才問道:「那卓姑娘呢,太夫人不是想讓她當侯爺的正室嗎?」
「那是在馮姨娘之後的事了,侯爺雖是武官,可是抬姨娘為正室說出去也是不好聽的,加上卓姑娘家裡跟太夫人家又有一段淵源,長的又比馮姨娘美上幾分,太夫人便動了讓卓姑娘做侯爺正室的心思。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太夫人越發的喜歡咱們姑娘了,自然不會在有這樣的想法,那些個想動歪腦筋的人,也該歇歇心思了。」裴嬤嬤說完也正好縫完一邊的盤花扣,伸手摸過線框裡的小銅剪把線頭剪斷,放下剪刀把小衣服放在腿上攤平了看了看,滿意的笑了起來。
「要說她一個官家女兒願意做妾也算是難得。」烏蘇雅放下茶碗隨口說道。
旁邊的紫綃和紅綾點了點頭,轉頭去看裴嬤嬤,像是曉得她一定會為自己答疑解惑一樣,果然,裴嬤嬤放下手中的小衣服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什麼啊,還不是憋著勁想往上爬的,若是真心實意的想跟著侯爺,當年侯爺還沒有建功立業的時候,便應該答應下嫁了,可是那時候馮姨娘佔著自己是官家之後,看不起侯爺這樣的平民百姓,又不好明著抗拒老輩人定下的婚約,便一直拖著,要不咱們侯爺怎麼這麼晚還沒有成親,都而立之年了才有了久哥兒這麼一個孩子。」
「難怪奴婢瞧著那馮姨娘年紀好像也不小了。」紅綾恍然大悟的說道,先前跟著烏蘇雅一起去請安的便是她和裴嬤嬤,所以她是見了馮姨娘一面的。
「這麼說來馮姨娘是見侯爺得了爵位,才佔著之前的婚約進的侯府,即便是做妾也要進來的了。」青羅雖然一直沒有說話,烏蘇雅她們說的話她卻一句也沒有落下,看了烏蘇雅一眼又把視線落在手裡的枯枝上,道:「可見這馮姨娘比沈姨娘還要有心機,曉得一口不能吃成個胖子,便想著一口一口的來了。」
紅綾和紫綃聞言也深以為是,都點了點頭,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紛紛轉頭看著烏蘇雅。
烏蘇雅卻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抬頭望著天上飛過的幾隻小麻雀,心裡卻想著做古代男人的妻子就是有這一點不好,對手不斷,鬥爭不斷,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得個清淨了。
烏蘇雅正感歎著,碧絹不曉得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正好聽見了青羅說的最後一句話,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一臉要哭的樣子道:「你們······你們怎麼曉得我一口沒有塞下那個銀絲卷······難道我又胖了······」
眾人聞言都愣了一下,而後一連串的笑聲從照樣院裡傳了出來。
朝陽院裡笑聲不斷,落霞閣卻愁雲滿佈,確切的說,這愁雲應該是籠罩在落霞閣的主屋裡。
沈姨娘正坐在炕頭上算賬,因為關於年節的賬本都燒了的緣故,原本能很快做出來的賬,她要花上大半天的時間來算,而且每日送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她每日忙的幾乎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還要回想去年過年的時候幾家來往密切的府裡都送了什麼東西,今年他們又該送什麼過去,就連烏蘇雅娘家的禮單也要她細想過後準備,而且還不能出錯,別家倒罷了,若是給相府送的禮出了錯,程夫人那張嘴定是會把事情鬧到太夫人那,她曉得程夫人倒不是在乎這點子禮物,只不過看是她管事,誠心找她晦氣罷了,所以為了爭這口氣,她也不能出半點錯。
可是越是怕出錯,越是容易出錯,她已經列了三遍禮單了,可連一家都沒有對上。
想著烏蘇雅說過讓尤姨娘來幫自己的,如今卻每日都只是她一個人在管賬,沈姨娘起的把手上的紫竹雕花狼毫筆扔在了桌上,揚聲叫道:「小彤,死哪去了?」
「奴婢在!」小彤一直在門外候著,一聽見沈姨娘的喚聲渾身一激靈,忙走了進來,怯怯的問道:「沈姨娘喚奴婢有是事?」
「我在這裡忙了半天了,怎麼連口茶都沒有,你是想氣死我啊!」沈姨娘衝著小彤大聲吼道。
「是姨娘自己說沒有召喚奴婢不許進來的,說你最討厭看賬本的時候旁邊有人走來走去······」小彤委屈的小聲說道。
「你還敢頂嘴!」沈姨娘卻不管這麼多,厲聲訓道,見小彤一臉害怕的轉身要出去倒茶,又喊住了她道:「慢著,靜音那丫頭在做什麼?」
小彤猛的收住腳,低頭轉身面對沈姨娘道:「靜音姐姐在屋子裡休息。」
沈姨娘聞言冷笑了一聲:「哼,侯爺去了幾回她那,她便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大白天的還在屋子裡休息,我這個正經姨娘還沒有她好命了呢,不過是個通房丫頭,連名分都沒有!去,把她給我叫過來!」
「可是······」小彤剛想替靜音求情,抬頭見沈姨娘瞪圓的眼睛又害怕的閉上了嘴,趕緊轉身往外走去,剛掀開簾子,卻差點撞上正走進來的尤姨娘,忙後退了一步行禮。
「這麼著急的要去哪啊!」尤姨娘微笑的隨口對小彤說道。
「你怎麼來了?」小彤還沒有回答,沈姨娘便開口問尤姨娘道,臉上還有餘怒未消,卻也緩了不少,畢竟尤姨娘比她早進門,就算她再不屑,面子上也不能做的太難看,準頭對小彤道:「沒事了,出去吧,趕緊倒茶過來。」
「是!」小彤如釋重負的答應了一聲,趕緊走了出去,心裡卻暗想沈姨娘真是夠怪的,明明是她把靜音送給薄非陽的,現在見薄非陽每晚都去靜音那裡過的夜,她又不高興了,像是誰偷了她的東西一樣,還想找靜音的茬。
想起靜音身上的傷痕和她無精打采卻又越發嬌媚的樣子,小彤便覺得怪怪的,索性也想了,反正靜音的危險過去,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茶送到主屋裡去,忙快步往旁邊的茶房走去。
尤姨娘走進炕邊,見炕床上掉落了一支筆,酸枝木炕桌上還有摔濺出來的墨汁,面無表情的撿起炕床上的筆,輕輕的搭在筆架上,才道:「辛苦妹妹了,這些日子太夫人喊著頭疼,每日都讓我去伺候按摩,正好妹妹也說不用我幫忙,我便沒有過來,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才過來看看,也不曉得妹妹這忙的怎麼樣了。」
「我既已說了不用姐姐幫忙自然是不用的,這些我忙的過來。」沈姨娘說著合上賬本,抬眼望著尤姨娘道:「倒是姐姐每日要伺候太夫人,才是真的辛苦才是。」
尤姨娘聞言卻苦笑了一下,道:「辛苦倒不怕,反正是個沒用的,太夫人能用的上我,也是我的福分,只是恐怕往後太夫人也不需要我見天的過去了。」尤姨娘說著臉上露出些許失落的表情,轉身在炕邊坐了下來,偏頭看了沈姨娘一眼,見她挑眉望著自己,道:「妹妹或許還不曉得吧,馮妹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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