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王府正廳旁的小正房
屋子中間的三聖獸火盆裡燃著紅旺的炭火,透過綿密的熱氣看過去,對面的人有些虛幻的感覺,烏蘇雅站在屋子中間,對面羅漢床上坐著身穿沉香色對襟襖的安平公主,纖長白嫩的手指正捏著茶蓋輕輕的撥動著茶碗裡的浮茶,茶碗中的熱氣渺渺上升,熏的她的臉微微泛紅,在她的旁邊,賀蘭蘋低頭靜立著,緊緊的抿著雙唇,看上去有些緊張,旁邊穿著統一服飾的小丫鬟們靜靜的站著,像木頭人一般一動也不動,好像連眼睛也不眨一下。舒榒駑襻
烏蘇雅的視線落在安平公主的臉上,要說起來她也算是一個美人,只是臉色太冷了一些,給人一種疏離感,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若是她的駙馬沒有那麼早死的話,她應該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安平公主像是感覺到了烏蘇雅的視線,慢慢的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果真望著自己,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許是站的太久了,賀蘭蘋稍稍動了一下,站在她身後的娉婷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安平公主見狀眼裡閃過一絲嫌惡,優雅的放下手中的碧綠點金茶碗,淡淡的道:「你有身孕,坐著吧!」
賀蘭蘋應了一聲,也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下依然站在火盆對面的烏蘇雅,低頭在安平公主的旁邊坐了下來,挺的有些泛酸的腰背才感覺舒服了些。
「你也坐吧!」安平公主看也沒有看烏蘇雅一眼,隨口說道。
「不用了,公主有什麼話便請說吧。」烏蘇雅不卑不亢的說道,原本已經站的很直的身子挺了挺,也沒有去看安平公主猛然一沉的臉色。
「看樣子你很忙?」安平公主冷哼一聲說道。
「回公主,現在快要過年了,家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蘇雅一早出門,府裡的事情還來不及打理,所以必須盡快趕回去。」烏蘇雅淡淡的說道,反正安平公主已經曉得自己不願意見她了,烏蘇雅索性再說清楚一點好了。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安平公主說話,更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不想見她,聽烏蘇雅這麼一說,安平公主臉黑了一半,道:「忠勇侯府可真了不起,連本宮這個公主你都敢不放在眼裡了!」
「蘇雅不敢。」烏蘇雅面無表情的說道,她沒有覺得自己了不起,在她看來是安平公主覺得自己了不起才是。
「哼,那你分明曉得是本宮要見你,為何讓成親王妃撒謊?」安平公主像個執拗的老婦人一般揪著烏蘇雅。
烏蘇雅聞言抬頭看了安平公主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抿了抿唇,不明白她為何要對自己咄咄相逼,平靜的道:「來的時候並不曉得是公主要見蘇雅,因蘋兒說的事並不著急,蘇雅又臨時想起還有事沒有辦,要急趕著回去,便提出要回府,誰知蘋兒說公主要見蘇雅,蘇雅還以為蘋兒是為了留住自己才撒的一個謊,所以並沒有在意,便隨口跟她開了個玩笑,若是曉得公主真的在成親王府裡,蘇雅自然是要來給公主請安的。」
「這麼說你是真的有急事要趕回去?府裡的事?」安平公主才不會相信烏蘇雅說的話,挑眉問道。
「是。」烏蘇雅點頭。
「可是本宮聽說,你們侯府的事情都是沈雁在打理,你這個夫人可是很閒的。」安平公主得意的看著烏蘇雅說道,她可是太后身邊的人,自然曉得忠勇侯府的一些事情,再說沈姨娘管著忠勇侯府的事又不是什麼秘密,烏蘇雅既然用這樣不靠譜的借口來敷衍她,她自然要不留情面的拆穿了。
烏蘇雅卻一點也沒有心虛的表情,輕笑了一下,道:「不曉得公主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那已經是老黃歷了,如今沈姨娘只是在幫著蘇雅打理府裡的事情而已,府裡有什麼緊要的事自然還是要蘇雅做主的。」
安平公主聞言半信半疑的望著烏蘇雅,見她一臉的鎮定,想起這些日子好像是聽說烏蘇雅與薄非陽的感情越來越好了,便信了一分,卻依然覺得烏蘇雅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礙眼,眉頭微蹙的道:「利嘴皮子厲害本宮也不是第一天曉得了,本宮今日沒有心思聽你耍嘴皮子,既然你本宮叫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公主請講。」烏蘇雅根本不把安平公主的話放在心上,只想趕緊離開這裡,開口說道。
「那個鐲子是不是你給你們府裡的萱姑娘的?你為何要把那個鐲子給她,你是想讓駿兒娶你們府裡的萱姑娘,所以才把鐲子給的他?」安平公主不相信百里駿會把那個翡翠鐲子交給薄可萱,若是那個鐲子不在百里駿的手上,只能是在烏蘇雅的手上,可是她卻把那個鐲子給了別人,她這樣做,是把百里駿對她的感情置於何地?
虧百里駿還心心唸唸著這個女人,她卻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安平公主狠狠的瞪著烏蘇雅。
又是關於那個鐲子的事,烏蘇雅早該猜到安平公主與她除了百里駿沒有別的好說的,想起自己與薄非陽還在因為百里駿的事情冷戰,臉也冷了下來,乾脆抵賴道:「回公主,那個鐲子是怎麼到的可萱手上蘇雅並不曉得,況且讓可萱嫁給駿王爺不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嗎?公主怎麼說的像是蘇雅早有預謀一樣,若是太后娘娘沒有此意,就算蘇雅處心積慮又有什麼用?說起蘇雅與駿王爺的事情,早就在京城鬧的沸沸揚揚,如今蘇雅已經嫁為人婦,說句不好聽的,蘇雅寧願沒有之前跟駿王爺的那一段,那麼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了。」
「什麼?你這薄情寡性的女人!竟然說駿兒是麻煩!」安平公主是怎麼也沒有料到烏蘇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直把百里駿當親弟弟,比起沒有血緣關係的太后來說,她更在意的是百里駿,怎麼能讓烏蘇雅這樣的嫌棄,「當初也不曉得是誰要死要活的不答應侯府的這門親事,現在為了把自己摘乾淨,卻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宮真該讓駿兒來看看你的真面目!」
安平公主越說越氣,搭在黃花梨炕桌上的手緊緊的握著,白希手背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
一旁的賀蘭蘋看的心驚膽戰的,雖然曉得烏蘇雅已經對百里駿死心,卻沒有想到她敢當著安平公主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誰不曉得安平公主是極疼愛百里駿這個弟弟的,忙轉頭使勁的給烏蘇雅打眼色,讓她感激道歉,見她像是沒有看見一眼,急的直絞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對安平公主道:「公主請息怒,蘇雅她不是那個意思,她······」14671032
「住口,誰讓你說話了!」賀蘭蘋還沒有說完,安平公主便轉頭瞪了她一眼說道。
賀蘭蘋被安平公主嚇的脖子一縮,委屈的低下頭去。
烏蘇雅見狀無聲的歎了口氣,早在上回永安侯夫人來要錢的時候她便曉得賀蘭蘋懦弱了,沒想到在安平公主面前更加嚴重,不過至少早這種情況下賀蘭蘋想著為她說話了,原本烏蘇雅還氣她騙了自己,現在也不生氣了,見她一臉歉意的望著自己,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公面些面。安平公主見烏蘇雅一點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還有心思去安慰賀蘭蘋,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道:「駿兒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像你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配他喜歡!」
她朝三暮四?烏蘇雅的眉頭高高的挑了起來,別說她不是這樣的人,即便她是這樣的人,跟她安平公主有什麼關係,她雖然是公主,難不成就有權利沒事把人找來訓一頓?不過是一個被先帝寵壞的公主,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這個的皇帝跟她可不親。況且他們男人都可以今日這個明日那個左擁右抱了,她什麼也沒做,憑什麼被她這樣指著鼻子罵。
烏蘇雅的火氣被安平公主徹底點燃,咬著牙道:「您雖然貴為公主,可是也不能信口雌黃,我怎麼就是朝三暮四的女人了?難不成我嫁了人還要成天惦記著駿王爺嗎?難道這樣才算個楨潔烈女嗎?」
「你······」安平公主沒想到烏蘇雅敢對自己這樣疾言厲色的說話,被她幾個問題問傻了,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烏蘇雅的話卻沒有說完,接著道:「公主大可以回去問問駿王爺,當初是誰背棄諾言不願意對我們這份感情負責的,我身為一個女兒家,都已經為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奮力一搏,可是他能,在最後的關頭卻沒有跟我站在一起,我會嫁進忠勇侯府,難道他一點責任都沒有嗎?當初越好的事情,他可有做到了?作為一個女兒家,我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難道還要我為了這份感情去死,才能證明我對感情的忠貞嗎?如今我已經嫁為人婦,出嫁從夫又有哪一點做錯了?」
「你住口!」安平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烏蘇雅頂撞,再也忍不住了,手重重的在桌上一拍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她就像要噴出火來一樣,手直直的指著她厲聲命令道:「來人,給本宮掌這個踐人的嘴!讓她睜開眼睛看清楚在她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安平公主的手直直的指著烏蘇雅,烏蘇雅冷眼望著她,旁邊公主帶來的丫鬟婆子一臉憂鬱的望著她們,烏蘇雅身後的青羅和紅綾卻緊握雙拳咬緊了牙關,像是只要有人敢動烏蘇雅一下,她們便會衝上去拚命一樣。
賀蘭蘋也繃緊了神經,一臉驚恐的望著屋子裡站著的人,生怕真的會有人上去打烏蘇雅,好在她們也顧忌著烏蘇雅的身份,遲疑的不曉得該不該動手。zyby。
「你們這些狗奴\才,本宮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安平公主見狀咬牙喝道。
一旁的丫鬟聞言身子一震,終於走了出來,可還沒等她們走到烏蘇雅的身邊,外面便聽有人道:「公主,王爺回來了。」
「王爺!」這聲通傳對賀蘭蘋來說就像像是天籟一般,還沒等成親王進門,她便急忙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正好一頭撞進成親王的懷裡。
「蘋兒,你怎麼······」成親王一進門便接住嬌妻溫軟的身體,還想玩笑她一句,見她抬起頭來眼裡閃著帶著淚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急的問道:「怎麼了?你哭什麼?」
賀蘭蘋卻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了,她現在既內疚又害怕,都是因為她的懦弱,烏蘇雅才會來這裡面對安平公主的刁難,若不是成親王來的及時,說不定安平公主帶來的人已經對烏蘇雅動手了。她真怕安平公主會真的動手打烏蘇雅,若是這樣的話,那她往後還有什麼顏面見烏蘇雅。
見懷裡的嬌妻越哭越凶,想著她肚子裡還懷著自己的孩子,成親王抬頭不悅的望著安平公主,在這個屋子裡也只有她能把賀蘭蘋嚇成這樣子了。
安平公主接收到成親王不悅的眼神,冷哼一聲放下了指著烏蘇雅的手,傲氣的仰著頭,不屑的望了躲在成親王懷裡的賀蘭蘋一眼,道,「本宮可沒有動她一根手指,她只不過是見了你來撒嬌罷了,本宮只是要掌······」安平公主話還沒有說完,成親王身後便走出一個人來,她後面的話也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全嚥了下去。
薄非陽一進來視線便落在烏蘇雅的身上,見她毫髮無傷才對安平公主行了一禮。
「喲,都來了,來的可真夠及時的!」安平公主看了薄非陽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曉得今日自己是討不到什麼便宜了,心裡憋屈的要死,眼前他們一對緊摟著不放,另一對眉目傳情,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嗎?她堂堂大歷朝長公主,才不稀罕這樣的兒女私情,不屑的「哼」了一聲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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