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閣內,牆角的羊皮宮燈已經點亮,柔柔照亮著屋內的一切,旁邊的三角獸足麒麟紫銅香爐正點著清湫香,香煙渺渺,濃香帶著淡淡的甜膩瀰散在整個屋子裡,聞之讓人有種溫暖沉醉的感覺。舒骺豞曶
白媽媽端著茶碗坐在軟榻上微微皺著眉頭,她並不喜歡這種香,有種曖昧腓靡的感覺,可是沈姨娘卻喜歡的緊,每日都要點上一支,使得白媽媽每次從沈姨娘的屋子出去以後,都要用衣袖撣一撣沾染在身上的香氣。
沈姨娘坐在白媽媽對面,左手輕撫著右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子,斜靠在壘高的靠枕上,側身小口小口的喝著丫鬟遞過來的百花蜜露燉血燕,這小小的一碗足足燉了十二個時辰,入口柔滑清甜,沁入心田,只是不曉得功效如何了。
沈姨娘嚥下最後一口,抬了抬手讓丫鬟退下,反手覆上自己消瘦蒼白的臉,再過不久侯爺便要回來了,她真不想讓侯爺看見自己這副模樣,所以才想盡辦法的給自己進補,只是好東西她吃的用的不少,這張臉看上去還是那麼的蒼白憔悴。
沈姨娘悠悠的歎了口氣,想當初,她剛進侯府的時候,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一般,可是現在······
白媽媽聞聲抬頭面無表情的看了沈姨娘一眼,又低下頭去,門口便傳來了丫鬟靜音繃緊的聲音。
「沈姨娘,奴婢回來了。」
「進來吧。」沈姨娘稍稍收拾心情,往靠枕上靠了靠,待靜音進來開口問道:「可打聽清楚了?」
靜音點了點頭,她是沈姨娘貼身丫鬟,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桃紅色窄袖小襖青色長褙子,長的尚算清秀,如今初秋夜晚寒氣漸重,她額頭上卻滲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靜音看了沈姨娘對面的白媽媽一眼,見她依然低著頭沒有看自己,才開口說道:「回姨娘,梓頻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打下來了,如今風華院正大門緊閉,內裡卻已經忙做一團。」
「該死的賤人,她竟然真的懷了宇少爺的孩子!」沈姨娘原本有些緋紅的臉變的青白。
「可查清楚是誰往風華院裡送的湯藥了?」相對於沈姨娘的憤怒,白媽媽卻顯得冷靜的多,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碗開口問道。
「是朝陽院的顯明家的。」靜音垂手說道,「聽說藥是今兒個傍晚的時候送過去的,孩子方才便下來了。」
「這個該死的丫頭定是動了別的心思,所以才敢懷上宇少爺的孩子,哼,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竟然妄想跟我一樣!」沈姨娘還沉浸在被梓頻背叛的憤怒當中,緊緊的捏著暗紅色緞面軟枕,手指關節處已經泛白,忽而又幸災樂禍的冷笑了一聲,道:「不過這一次一定也讓她嘗到了苦頭,五個月了啊,該有多疼啊!」
白媽媽看了表情猙獰的沈姨娘一眼,心裡想的卻不是梓頻的背叛,而是烏蘇雅竟然會插手風華院的事情,若是以前的烏蘇雅,是決計不會這樣的,看來她終於是按捺不住,想要壓制沈姨娘了,難道她覺察到什麼了嗎?
白媽媽猛的心中一驚,把事情前前後後細細的想了一遍,又覺得不可能,那件事她做的可算是天衣無縫,烏蘇雅怎麼可能這麼快便覺察出什麼,不會的。
稍稍安了心,白媽媽才瞥了沈姨娘一眼,冷冷的開口說道:「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也不想想出了這事,梓頻為何不來求你,而去求夫人!」
「她便是來求我,我難道便會救她了嗎?不知死活的東西,死了才好呢!」沈姨娘惡毒的說道。
白媽媽搖了搖頭,不想再跟沈姨娘說下去,轉頭望著低頭站著的靜音問道:「金輝堂了有什麼動靜?」
靜音搖了搖頭:「奴婢回來的時候,太夫人那邊好像還沒有得到消息,大概還不曉得這事。」
「太夫人最忌諱這事,遲早會傳到她耳朵裡。」沈姨娘得意的說道,風華院出了這麼大的事,烏蘇雅竟然不稟報太夫人便私自處理了,若是讓太夫人曉得,只怕烏蘇雅會吃不了兜著走了。一想到烏蘇雅被太夫人責罵的情景,沈姨娘便興奮的眼睛直泛光。
正在這時,外面的傳來了消息,金輝堂來人了,太夫人請沈姨娘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