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王啊?」沈捷和許悠然不禁瞪大了眼睛。
大王?敢情這些土匪,是把他們看成了山大王?
上官巖不愧是軍人的後代(他說自己的父親殉國之前,已經是個總旗了),認識幾個字,又跟沈捷幾個接觸過兩次,一起呆了超過五個時辰,很有些膽魄,就大聲呵斥土匪:「叫什麼大王?他們可是武功卓絕的貴人,你們不過是一幫混吃等死的山賊,居然也敢截殺貴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啊?是貴人啊?還是武功卓絕的?
山賊們嚇得面如土色,就連那幾個死硬分子的膝蓋也不禁一軟,紛紛跪倒在了地上。做土匪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能屈能伸」,像下跪求饒什麼的,容易得很,壓根就不是個什麼事。
「這是啥情況啊?」沈捷用目光詢問上官木。
上官木飛快的睃了土匪們一眼,壓低聲音:「回貴人的話,這是豹子崗的山賊,盤桓在山上有半年多了。那大當家的據說以前也是當官的,半年前才從南邊逃亡過來,似乎是受了什麼人的連累,被人一路追殺,不得已才躲在這山裡做了山賊的。」
「從南邊逃亡過來,被人一路追殺?」
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會不會,是受了他們的連累,被皇后一黨追殺的某個親近他們的官員?
沈捷和許悠然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某種震驚和擔憂。
就聽上官巖補充道:「不過,之前豹子崗的山賊並不傷害老百姓,就算是劫富濟貧,也會給人留一點後路,不至於趕盡殺絕。小的以為,豹子崗可能出事了,大當家的或許有什麼麻煩。否則的話,豹子崗的山賊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既奪財又殺人的勾當來的!」
猶豫了一下,終於把埋藏在心裡的話也說了出來:「有一天,我家裡一粒糧食都沒有了,又雇不到牛車,我就只好走路去鎮子裡想要買一點糧食。走到一半,太陽就落山了,我就找了一個背風的山谷,生了一堆篝火,打算露宿山野。」13acv。
「什麼?你這小子,家裡沒有糧了,也不跟叔叔說?再怎麼樣,叔叔好歹還可以陪你一起進城去買糧食啊!」上官木使勁的瞪了侄子一眼,非常生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對不起,叔叔。日後,我有什麼難處,一定會去找叔叔幫忙。」上官巖羞慚的笑了笑,又繼續講述:「正睡得香甜,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野豬襲擊,那個時候我都以為自己的小命就要沒了。就在危急關頭,豹子崗的大當家的忽然從天而降,出手相救,把野豬給殺死了。」
上官巖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之中:「一開始,我聽一個絡腮鬍子叫他大當家的,又提起什麼豹子崗,可把我給嚇壞了。沒有想到,大當家的很是和顏悅色,跟傳言中的殺人不眨眼的惡人一點也不像。大當家和他的手下還留了下來,一直陪我到天亮,問清楚我家裡住的地方,就親自護送了我一程。直到快到村口了,這才離開。臨走的時候,那二當家的還給了我一個豬後腿,又送給我一小袋糧食,讓我趕緊回家,駐防我大冬天的不要一個人去城裡。」
說完,上官巖很堅決的道:「所以啊,我認為,那大當家的一定是個好人,絕對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今天,這些山賊之所以敢殺人越貨,一定是大當家的出了什麼大事。說不定,豹子崗被壞蛋給霸佔了,大當家的給囚禁了,或者是被殺害了!」
沈捷聽得眉頭緊皺,心裡忽然一動:「巖哥兒,你仔細說一說,那大當家的長得怎麼樣,有什麼明顯的特徵?把你知道的,都說的詳細一點。」
「大當家的長得很俊朗,很貴氣,大概有二十五歲左右,武功不是特別好,但是也很不錯了。」
上官巖皺著眉,使勁的回想了一下,眼睛忽然一亮:「身高跟沐將軍差不多,丹鳳眼,二當家的似乎叫他安大哥。嗯,二當家的,大約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比沈侯爺矮了一個頭,一看就是個書生。武功不咋地,輕功卻非常的厲害,不比兩位貴人差多少。」
安大哥?二十五歲,丹鳳眼?二當家,二十四歲,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看上去像是書生?輕功很厲害?
這,這大當家的,聽上去怎麼那麼像是淳王安淳啊?還有二當家的,似乎就是杏兒的弟弟柴安!
念頭轉過,沈捷頓時心跳如雷。他連忙把許悠然叫到一邊,跟他耳語了一陣,聽得許悠然臉色大變,喜憂參半。
「這樣吧,以防萬一,我們必須立刻回淺水灣去!上官大叔和上官小兄弟,也跟我們一起回淺水灣去,以免他們被敵人盯上,洩露了消息!」許悠然就提議道。()麼王然禁又。
「好,理當如此!」沈捷從善如流,就吩咐道:「上官大叔,巖哥兒,情況緊急,今天不能去城裡了。你們跟我們一起,把這些山賊押送去淺水灣,然後我帶人去豹子崗救人!」
叔侄倆也深知事態緊急,不敢有半點反對意見,很順從的答應了,快速調轉了牛車,往淺水灣方向而去。那十個手持大刀長矛的山賊,被沈捷和許悠然點了啞穴,又用從路邊扯下的野葡萄籐給綁了,串成一長串,栓在了牛車的後面,乖乖的往前走。
那些大刀長矛,就被收繳了,放在了牛車上。這對於淺水灣的人來說,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這年頭,有金子銀子,都未必買得到這麼好的大刀長矛,應該是動用了官府的力量才買到的。
兩個侍衛在前面探路,沈捷和許悠然走在最後面,一前一後互相照應。上官木趕牛車的技術超好,把牛車趕得飛快,山賊們被牛車拖著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沈捷幾個有輕功,一路上走得比搭乘牛車的上官巖還要輕鬆自在,愜意無比。
上官巖非常眼熱,羨慕極了。
有是他也能有機會學武功,那該有多好啊?不用很厲害,能打得過今天這些三腳貓功夫的山賊,就可以了!有點武功,弟弟妹妹的安全,就多一點保障。最起碼,在十里坪,不會被人隨意欺辱了!
小小少年的心裡,滿是希冀。
五十里的山裡,走了整整六個時辰,到了淺水灣的時候,天早已黑了。在半路上的時候,沈捷派了一個侍衛先回去報信,讓廚房裡的人多準備一些飯食。
杏兒幾個大驚,一番緊急商議之後,沈睿帶著十個侍衛,在之前報信的侍衛的帶領下,速速前往接應。
沐清風就連忙帶領餘下的青壯年,砍樹木割芭蕉葉,快速搭建起了兩個窩棚,作為上官叔侄和那些山賊的臨時住所。
一路走來,那些山賊的眼睛,都是用他們各自的腰帶給蒙住了的。上官木扯了野葡萄籐,給山賊們代替腰帶繫上。
沈睿帶人來接應,沈捷和許悠然都不禁鬆了一口氣。這一路上,兩人都提心吊膽的,就害怕遇上皇家密探,那可就糟糕了。
「大哥,到底怎麼回事?」沈睿好奇的問道。
這些山賊,一定是有什麼古怪,否則的話,大哥和許悠然是不可能把這些人帶回淺水灣的。
「回去再說,小心有尾巴!」沈捷壓低聲音。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淺水灣,在到達之前,還特意讓那十個山賊在林子裡「方便」完畢,免得到時候麻煩多多。
沐清風遠遠的迎了上來,跟沈捷、許悠然交流了幾句,就直接將那十個山賊押入了那個專門為他們修建的大窩棚裡。蒙住眼睛的腰帶依然沒有解下,捆綁手腳的籐蔓也沒有解開,在修建窩棚的時候,沐清風還做了特殊的處理。
窩棚裡一共有十根柱子,一根柱子剛好栓一個山賊,斷絕了他們互相「呼應」的可能。這十根柱子,其實就是好十可樹,搭建窩棚的時候,充分利用了地形地貌。砍的樹,只用在了窩棚頂上充當橫樑,芭蕉葉蓋頂。
窩棚的前後左右,都留了「屋簷」,照顧看守窩棚的人,不能被雨打風吹。這「屋簷」,其實就是用芭蕉葉搭建出來的。窩棚的前後左右,都派了兩個手持斧頭或者菜刀的人,另外增加了三個流動崗哨,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當晚,審訊結果出來了。
豹子崗的大當家的,全名叫安淳,正是大家所認識的淳王爺;二當家的,就是柴安,也就是杏兒嫡親的弟弟!淳王和柴安當初利用宅子裡的密道,帶著十幾個侍衛,逃出了府邸,在半路上又收留了二十幾個被官府通緝的無辜官員以及他們的家眷。
一路上東躲西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只有東北方向的深山老林還有一線生機,萬般無奈之下,只好逃往東北方向的深山老林。在榆樹縣境內,又收留了幾十個難民,在某個做過獵戶的難民的指點下,就去了易守難攻的豹子崗,落草為寇了!
這山裡有的是野物,即便是冬天,以他們的武功,靠打獵為生,也不會餓死。有的時候賣了獵物,還能資助一下附近山村的窮苦人家,「劫富濟貧」的事情也幹過幾單,但是倒霉鬼幾乎都是貪官污吏和惡霸地主。
甚至,「劫富濟貧」,也只取一半的財物,除非是十惡不赦之人,否則絕對不傷人性命。有吃有喝有穿,日子本來過得還不錯,豈料就在幾天之前,來了十個黑衣人,非常強勢的把山寨給佔了。
大當家和二當家,都被關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溶洞裡,一天只給一小碗米湯和幾個野果吊命,以餓不死為止。土匪小頭目交代,就在這幾天之內,就搶了縣城的一個大錢莊,那金條和銀錠,都在豹子崗的密室裡裝了十幾箱了!
根據審訊的結果,沈捷做出了準確的判斷:「那些黑衣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正是那些監視我們的皇家密探!今天被抓的那是個人,應該是當地的一些地痞流氓,或者是做了幾年山賊之人,被皇家密探給收編了。」
許悠然也點頭,深以為然。
杏兒冷哼一聲:「那些吸血鬼,作為皇家密探,一邊領取著來自朝廷的豐厚俸祿,一邊在這裡為非作歹,禍害百姓!不行,這樣的人,一定要除掉!」
「沒錯,就算那大當家和二當家的不是淳王和柴安,那些黑衣人也不能就此放過,一定要斬草除根!」
眾人達成了共識,立刻就如何攻下豹子崗,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商議和策劃安排。一直商議到黎明時分,大家這才去歇息了,那五個作惡太多的死硬分子,被判處了死刑。
半夜的時候,碧果只用了一小把的藥草,就讓那五個牛高馬大的土匪去見了閻王爺。把餘下的五個土匪給嚇得差點尿褲子,其中一人大喊:「女大王饒命啊,小的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如果小的戴罪立功,女大王可以饒小的一條狗命麼?」
哎呀,天大的秘密啊?這可是大好事!
天微微亮,杏兒就被叫醒了,一聽還有這等好事,杏兒的瞌睡蟲一下就跑得無影無蹤。她又叫醒了沈捷,有讓人去通知許悠然和沐清風。
兩人穿好衣服來到窩棚的門口,許悠然和沐清風已經等候在了那裡。幾人商議了一下,就決定一起審一審那個土匪,地點就設在了窩棚後面的樹林裡。
土匪被倒掛在了一棵古樹上。
「老實交代,到底有什麼秘密?不得說謊,否則就把你扔到人跡罕至的山林裡喂狼!」沈捷低沉著聲音,斷喝一聲,威懾力十足。
土匪早已嚇破了膽子,老老實實的交代:「那些黑衣人大約有三十來人,都是頂尖的高手,其中有一個人叫木一,似乎跟黑衣人不是一條心。大當家和二當家之所以還沒有被殺掉,正是木一苦勸的結果,要不然的話,大當家和二當家的,早就沒有命了!」
木一?翡翠郡主當年的貼身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