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柴安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道:「這,這個,我做不了主哦!這個,王爺最好跟我二姐說一聲。」
柴家和沈家,如今都以二姐杏兒為尊,好多大事情,都得由她來拍板。而且,事關淳王,那可是皇帝的兒子,不得不慎重一點。
淳王也被好友如此乾脆的拒絕,心裡很是失望,眼底閃過一片黯然:「要去問杏兒姐姐啊?」
剛剛年滿十五歲的淳王,不禁黯然神傷。他很羨慕柴家的溫暖,希望可以跟柴家的人走得更近一點,如今的他,連自己親生母親的面,一個月裡也難得見上幾次。父皇看在杏兒姐姐和太后的份上,隔三兩個月會去他的母親喜貴人的寢宮過一夜。
然而,也僅此而已。母親喜貴人在宮裡的日子,並不是那麼好過。能多少幫一下他的,也就是給他做幾件衣服,每個月從自己的月錢裡省下十來兩銀子給他,聊表心意。
淳王鼓起勇氣,果真去找了杏兒。
杏兒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水,又遞給他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無奈的歎道:「淳弟,不是姐姐不肯答應,而是如今朝局過於紛亂,竇家的勢力太大。如今的皇后,以及竇家,行事沒有什麼顧忌。你跟柴家和沈家走得太近的話,會連累你的母親喜貴人的,也很可能會給你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淳王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置信,吶吶的道:「殺身之禍?不,不至於吧?我不過是一個啥也不是的閒散王爺,母親的位份低微,家裡又沒有什麼勢力」13acv。
聲音,卻越說越低,最後在杏兒銳利的目光注視下,再也說不下去了。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相當的沒有底氣。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自欺欺人,跟自己說只要自己低調做人,那麼竇家就不會將他和喜貴人視為眼中釘。
杏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淳弟,你要學會忍辱負重,也要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找一個機會,進宮去見你的母親,告訴她要再低調一點。同時,也要警惕一點,以免被人給毒害了。今天午夜時分,我跟侯爺會去王府,就在書房等你。到時候,你一個人悄悄的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可以保命的秘密!」
淳王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當晚,午夜時分,杏兒和沈捷一起等候在了淳王府的書房。淳王一月來到。
「這裡有一個密室和暗道,是在府邸修建的時候,我找心腹手下秘密修建的。知道的人沒有幾個,而且都是可以完全信賴的人,不用擔心!」
杏兒說著,在一個隱秘之處按了石壁上的一個花朵圖案上的花瓣,石壁徐徐打開,現出一個密室。杏兒帶頭走了進去,點燃一支蠟燭,又按了一下石壁上某處,石壁就悄然關上了。嚴絲合縫,一點痕跡都沒有。
「看清楚了吧?按一下這鯉魚圖案上的魚尾巴,這石壁就會關上,等到要出去的時候,想要打開石壁上的暗門,就按一下鯉魚旁邊的這棵小草上的最長的那片葉子!」杏兒看著淳王,耐心的叮囑。
「好神奇喲!」淳王不禁驚歎了一聲,滿臉的震撼。
沈捷卻見怪不怪,漁晚山莊的密室暗道,比這要精巧神秘得多了。只是,幾年前,杏兒不過才多大,就知道留下這樣的後路,實在是個聰慧的奇女子。
他對她的愛戀,在不知不覺中,又多了一分。
密道很長,在燭光的照耀下,一直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五分鐘左右),來到了盡頭。迎面看到的,是一個由鵝卵石砌成的石壁。
杏兒把右手放在了其中的一塊淡藍色的鵝卵石上,石壁就顫動了一下,一個小小的暗門赫然進入了眾人的視線。暗門是上了鎖的,杏兒用手輕輕一碰石壁上的一顆紅色的小石頭,小石頭就緩緩凸出,從裡面的小洞裡掉出一枚小巧的鑰匙。
淳王就很主動的,彎腰撿起了那鑰匙,正想要遞給杏兒。杏兒卻含笑看著他:「你用這鑰匙,把那鎖頭打開,這道暗門可以通往隔壁的柴府!」
怕他有誤會,又很嚴肅的補充了一句:「自打母親上折子,請皇帝舅舅收回長公主府,我就親自下來加了這把鎖。從此往後,除非從這邊打開這把鎖,要不從柴府那邊是沒有辦法通往王府的!」
說著,又用手指了指暗門上那兩條粗大的橫栓,用事實來證明,她說的話不是虛言。這兩天橫栓,都時候用鐵力木做的,這是木質最堅硬的一種樹。而這道門,也都是用鐵力木做的,堅硬結實。
頓了頓,又解釋道:「這道暗門的那一邊,也就是柴府的那邊,已經用青磚砌了一道牆,徹底的封死了。」
淳王微笑點頭,只說了一句:「謝謝杏兒姐姐。」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然後,就用鑰匙打開了那暗門,沈捷幫手卸下門栓。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果然是一道新砌的青磚牆壁。
杏兒就主動建議:「淳弟,如今朝局不安,危險無處不在。如果可以,我建議將這道牆打通,一旦遇到什麼緊急的危險,也好多一條退路。」
「好,就聽姐姐的話,謝謝姐姐的關心和信任!日後有機會,姐姐的恩情,弟弟一定會厚報!」十五歲的王爺,不禁淚光點點,退後一步,對著杏兒深深作揖。
三人就親自動手,拆除了眼前的這一道青磚牆,這牆很結實很牢固,幸好淳王這幾年跟著柴安,天天跑步鍛煉學武功,隔三差五的還會去遠足爬山。堂堂的少年王爺,精力和體力,一點也不弱。不到一個時辰,這牆就拆了,王府跟柴府的地下密道又再次連通了。
杏兒告訴淳王:「柴府的地下通道,從安弟的書房一直連接到後花園的那一片果林,果林那邊,又另外有一條分岔的地道,連接到府外面的那一座山嶺。遇到緊急的情況,你可以從那座山嶺,逃往無雙山莊,請求支援!」
說到這裡,杏兒就從貼身的衣兜裡,取出一塊和田玉的令牌。這令牌小巧別緻,刻有一個很奇特的圖案,那圖案隱隱約約的像是一個「杏」字。
杏兒將令牌交到淳王的手中,鄭重其事的叮囑道:「這是無雙山莊的莊主,也就是我的大師兄給我的信物,是專屬於我的。你拿著這個令牌,只要是無雙山莊的人,都會出手相助!好好保管,不要弄丟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就毀掉這令牌,千萬不要落到對手的手中!」
淳王恭敬的接過,雙手有點顫抖,眼裡淚光閃耀。
「杏兒姐姐,您大恩大德,弟弟無以為報!然而,弟弟可以發誓:今生今世,無論世事如何的變化,弟弟絕不會欺騙、背叛和傷害姐姐,以及姐姐的家人!並且,會竭盡所能的,為姐姐排憂解難,守護珍惜姐姐,視姐姐為最親近的、最可信任的親人!」
小小少年已經是淚流滿面,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激動、溫暖和感恩。此時此刻,杏兒在他心底的位置,已經逼近生母喜貴人了!
臨走之際,杏兒又給淳王留下了兩個暗衛,這兩人都是頂尖的高手。另外,平日裡保護柴安的人,除了柴安的兩個暗衛和兩個貼身侍衛之外,都留在了王府隔壁的柴府,以供淳王調遣應急。
出發的前一個夜晚,柴安去跟淳王告別,兩人徹夜長談。天亮時分,要分別了,柴安塞給他一個荷包:「給你,裡面有一萬兩銀票,是姐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淳王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哽咽著推辭:「杏兒姐姐的心意,我心領了,可是這銀子我不能要!姐姐也不容易,柴家和沈家,都要她來操持。這銀子,請還給杏兒姐姐!」柴連了巴皇。
柴安壓低聲音,態度堅決,表情嚴厲:「不要再推來推去了,小心隔牆有耳。姐姐說,我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得給你留一點防身的銀子!這世道,金銀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金銀財寶,可真的是寸步難行!尤其是你現在這樣的處境,必須有一點防身的銀子,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即便是出逃也可以多點活命的機會!」
淳王眼裡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滴落,卻沒有再推拒,接過荷包小心翼翼的塞進了懷裡。柴安又叮囑了幾句,就打開了書房的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敢回頭,生怕看到淳王眼裡的淚光。
有一個好姐姐,可真是幸福啊!試想一下,如果他沒有杏兒這個姐姐,眼下的日子會過得如何呢?或許,正在街上乞討,也說不定。即便有機會跟皇帝舅舅相認,也未必會比淳王表弟好過,人家堂堂的皇子啊,都這麼的可憐無依!
在清涼的晨風之中,馬車飛快的往定國侯府駛去,柴安的心裡一片酸澀,淚水也不禁奪眶而出,打濕了衣襟——
十二點前,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