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9
黃昏給天邊繡上了鑲邊,使得暮色看起來有了些淒艷。
「柱子,去喊你阿爹來吃飯。」一個村婦從灶台後走出,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土,對著正在灶台邊玩耍的孩童喊道。
「哎。俺這就去。」柱子很是聽話地跑了出去。
「阿爹,阿母說吃飯了。」孩童稚嫩的聲音傳得老遠,在這山村暮色中卻絲毫不顯的突兀,反而讓人感到一種出奇的和諧。
「曉得了,這就來。」遠處一個漢子揚了揚手中的鋤頭,笑著回應。
村落的日子永遠是那麼靜謐簡單,但透露著是溫馨,締結的更是難以割捨的情感寄托。
畫面逐漸模糊,似乎有一種力量在阻止著他變模糊,但是這種力量還是顯得太好過脆弱。畫面最終還是變化了,霎時,這股子靜謐的山村畫卷像燃起了火,一時間,血色逐漸瀰漫。
畫面中,一群頭上束著辮子的騎士來到自家村落,獰笑著衝向各家各戶,不管反抗還是不反抗,都遭到了屠戮。孩童的哭叫,女子的悲鳴,男子的怒吼,以及那些騎士的恣意笑弄充斥著整個畫卷。
「柱子,還睡吶,還不快起來!」伍長輕輕踢了踢仍躺在被褥裡面的柱子。
柱子睜開了眼,發現軍帳外已經透著一些光亮,知曉是天亮了。
「怎麼了,滿頭大汗的,又做噩夢了?」伍長關切地伸出手探向柱子的額頭。
柱子不自然地轉開了頭,躲過了伍長的手,眼神中滿是倔強:「俺沒事了。」
伍長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打起點精神,傳令集合了,真正的仗要開始了。」
柱子不作聲,拿起了自己的兵刃,只是,身上的殺意比平時濃郁了幾分。
……
袁崇煥打著突擊女真軍隊的主意,而皇太極同樣是這個主意。
當然,當各自的探哨發現了對方的動向後,兩人採取了不同的措施。
袁崇煥果斷地將進攻轉化成了防守,在人數完全劣勢之下,還和八旗軍玩野外對撞,那是找死。自己手上的關寧鐵騎只有九千不到,根本起不到大規模決戰衝擊的作用,只能當做奇兵來用。既然突襲的意圖無法實現,那就只有靠陣勢,來磨碎八旗精銳!
袁崇煥命總兵祖大壽率所部在南面擺陣,總兵王承胤率所部在西北方向佈陣,袁督師自己領一部人馬在正北方向佈陣,另外關寧鐵騎也全在袁督師的掌控中。兩元虎將守兩翼,袁督師親自鎮中路,「品」字型的陣型就這麼給擺了出來。
三家各自守著一點,讓八旗軍隊無法集於一點進攻,若是全力集中一點,就會有受到其餘兩面夾擊的危險,皇太極只能選擇用一部分兵力拔出一點,大部分兵力壓陣的戰法來應對。
漢家自古多人傑,兵陣之法更是被傳習了千年,基本上每個成名之將都有著一個屬於自己的用兵陣法。
只是在後人眼中,那些個晦澀難懂的陣法被讀史的孩子刻意略去,只懂得享受膚淺的快感,將名將的成功簡單歸於將強兵勇,多省事兒,多省腦子。
陣勢之法,明敵我之數,曉前後之變,斷乾坤之理,袁崇煥這陣勢看似簡單,實則已經打到了皇太極的軟肋。
我遼東軍少,禁不起耗,但你八旗精銳就禁得起耗?拼光了我遼東一部,我漢家遲早還能造就一支遼東軍出來,你呢?三十萬人的部落,還能翻了天嗎?
「大汗,這袁蠻子倒是打得好算盤。逼的咱們和他慢慢耗啊,哼。」阿濟格揮舞著手中的大刀,發洩著自己心中的憤怒。
作為滿洲諸將中鼎天之將的存在,阿濟格已經洞悉了袁崇煥的意圖,逼著自己撇開老戰法,用寶貴的八旗性命去和他遼東軍去磨,因此,阿濟格很憤怒,他憤怒自己沒有其他的策略來化解袁崇煥的意圖,他憤怒自己似乎只能照著袁崇煥的法子來打仗。
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讓阿濟格打心裡不舒服。
「袁蠻子的手段,你又不是沒領教過,你看他後倚城牆,擺開了這個陣勢,掐在我八旗兵馬的肋骨上,讓我們沒了其他的選擇,不過,本汗還怕了他不成!」皇太極目光轉向靜候一旁的諸將,下令道:
「多爾袞,多鐸,令你二人領本部兵馬,將南面的祖大壽部給我衝垮!」
皇太極下達了主動出擊的命令,八旗精銳不擅長守勢,只擅長進攻進攻進攻再進攻,直到將自己面前的敵人撕碎為止。他們的信條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在歷史上,清朝與南明朝打仗時,某些城池反覆易手,輪到清軍守城時,基本上都是開了城門,殺出來拚命,很少守城。你叫那個時期的滿族軍隊守城實在是太難為他們了,當然,那些個漢族降軍守城還是可以的。)
領了汗命,多爾袞兄弟倆人都去召集白旗所部,八旗軍制十分嚴謹,在滿洲崛起之時,優勢是很明顯的。將一個漁獵民族給整合成一支進退協同的戰鬥機器。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當然,數十年後八旗軍制的現在崩壞暫且不提。沒有一個制度能保持著永久的優越性,如果不能自我改良,終會被歷史所淘汰。
兩位貝勒爺命令被傳達下去,正白旗鑲白旗的勇士都被調動起來,迅速擺好了衝擊陣型,有的時候,戰場動員那是白費時間。女真軍隊已經明白,此刻,只要將自己面前的大明最後一支能打的部隊給擊垮、消滅掉,那這個大明京師,遼東,甚至整個漢家天下就將淪為八旗子弟的後花園,財富女人,那是絕對少不了的。
大家都明曉了,還需要做動員嗎?
「烏勒!」多爾袞身著精甲,胯下神駒雄壯不凡,一人一騎有著千軍萬馬亦可破的氣勢。此刻策馬揚鞭,對自己手下的正白旗勇士們,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見過千騎馳騁的畫面嗎?
電視畫面的局限性,使得我們難以真切體會那種千騎奔騰的場面,當你獨自面對著馬潮時,作為人,一個純粹的人,你會有一種絕望從心底升騰出來。其實,拋去一切外在工具,我們人類,真的很弱小。
當我們恣意評論漢家先民在異族騎兵之下的崩潰時,或許你根本不明白,騎兵,重甲騎兵,在那個年代所代表的意義,所帶來的壓力!以及我們漢家先祖,在這種壓力下崩潰的無奈感。
「看來韃子選我這邊先突破了,他娘的,當我祖大壽好欺負不是!」祖大壽揚了揚眉,一系列的戰術軍令被傳達了下去。祖大壽部也根據主將的指令開始有序的變化陣型,一個適宜的陣型,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一支部隊的戰力,當然,若是這支部隊本身就爛泥一堆,那麼再絕妙的陣勢也無法發揮作用。不過,遼東軍,顯然不是爛泥,而是鋼筋!
一塊足以讓縱橫遼東的八旗精銳磕壞了牙的磐石!
八旗軍隊依舊重甲騎兵是開路先鋒,他們無視迎面直來的箭矢,毫不顧惜自己的馬力,就這麼生猛地突入了祖大壽部的陣勢中。重甲騎兵就連馬也披著甲鎧,祖大壽提前下達了撤去火銃兵的命令,在這種重甲騎兵的衝擊面前,再在陣前擺火銃兵,那是白癡了。當煙花隊嗎?(你可以自己找把獵槍,打一塊鐵板試試,打得穿嗎?那時候的火銃還沒現在咱們用的獵槍厲害。)
衝鋒的正白旗騎兵半數著重甲,他們就是一把鋼刀,插入敵陣。
隨後跟上的輕甲騎兵也迅速跟進,跟著前鋒部隊一起撕開口子,試圖將祖大壽部鑿穿,經驗表明,只要將明軍陣勢打亂,沒了統一指揮,找不到上級的明軍自己就會亂!
「這袁蠻子倒是帶出了一支能打的部隊,可惜了,一般的戰術對這寫遼東軍沒用,只能這麼猛打猛衝了。」多鐸在多爾袞身邊輕歎。
「先用游騎騷擾,再來中間橫切,若是普通的明軍,肯定已經潰敗了,但是對付這等遼東軍,卻是不行。若是用老戰法,反而把我們的勇士都陷了進去,對方又不崩潰,我們的損失將會更大!所以,只能這麼猛打猛衝!」
「忽然這麼打,反而有點不習慣了呢。」多鐸摸了摸自己的馬鬃。
「別忘了,我們八旗鐵騎最不怕什麼。前些年,父汗和哥哥們已經將這大明能打的軍隊都收拾了個遍,我們也安逸了很久了。也該找點硬茬了練練了。」多爾袞邊告誡著自己的弟弟,邊觀察著戰場的局勢。他手下還有一個鑲白旗沒有壓上去,得找到那個點,再將鑲白旗壓上去,徹底壓垮對面祖大壽部。
「哥哥們都老了。」放下了自己馬的鬃毛,多鐸笑著回應。這笑容中夾雜著興奮。
「別瞎想了,一切以滿洲利益為上。」多爾袞面色一凝,訓斥著自己的弟弟。
多鐸撇了撇嘴,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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