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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魂依舊守遼東 第七章 韃子來了(上) 文 / 純潔的小龍

    更新時間:2013-05-27

    遼東後軍帶著帳篷糧草來了,當即搭帳篷的搭帳篷,煮飯的煮飯。遼東軍和其餘勤王軍不同,那些個勤王軍只能天天睜著眼睛等著京城的糧食過活,可遼東軍自身就帶著充足的糧草。

    遼東,百戰之地,朝廷也不指望著向遼東徵稅了,你那點糧食自個兒留著吧。相反,朝廷還會每年向遼東輸送大量的物資補給,全國最先保障軍餉的就是遼東軍!打造一支足以與滿洲族野戰的軍隊,已經消耗了整個大明太多的元氣。

    袁督師也不負眾望,遼東軍一起,整個遼東局勢就變了。寧錦防線徹底成了滿洲族的傷心地,天命汗在這裡被天收了命,天聰汗在這裡死纏爛打了好久硬是嗑碎了牙齒,可寧錦防線仍然堅挺。寧錦防線建於孫承宗,大成於袁崇煥,毫不誇張地講,就是因為這兩個牛人建立的防線,壓制了整個後金崛起的步伐,生生阻礙了大清席捲天下的勢頭,為這衰朽將敗的大明朝多贏得了十年的苟延殘喘。

    昨日面聖完,祖大壽是相當高興,不是皇帝誇獎他祖大壽什麼了,而是皇帝表示出一種對自家大帥的高度信任和撫恤,自家大帥能得到天子信任,那咱們遼東軍就可以更加放心地追隨大帥麾下,去和那gou娘養的的韃子拚命。

    晌午,袁崇煥就遣護衛去請祖大壽來軍帳喝酒,對的,喝酒。雖然祖大壽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好端端的在軍中喝什麼酒嘛。

    進了軍帳,袁督師已經在桌几上自己喝上了,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潮紅。但是這種潮紅絕對不是因為喝了酒引起的,就像「迴光返照」,呸呸,祖大壽你這傻大個子,瞎想什麼呢?你居然敢咒自家大帥。趕忙甩了甩腦袋,將這些念頭甩去。其實作為一個常年遊走於屍山血海間的大將,祖大壽似乎已經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一絲未來,自家大帥的未來。

    「復宇,來吧,陪本帥喝一杯。」袁崇煥敲了敲桌邊,示意祖大壽坐過來。

    「好吧,那末將就陪大帥喝杯。」祖大壽也不拘泥,坐下來就開始斟酒,兩人雖是上下級,卻有著比之更深的關係。那是兩個男人在戰場上結下的友誼與信任。袁督師人格魅力十分強大,整個遼東軍似乎除了那個滿桂傻大個,其他人高級將領都已經凝聚在袁督師麾下,甚至那滿桂,也不敢公開違抗袁大帥的軍令!

    看著祖大壽為自己斟酒,袁崇煥視線有了些恍惚,「復宇,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祖大壽將酒盅放了下來,撓了撓頭,「怎麼能忘記呢,末將可是記得當初被大帥好一頓臭罵呢。」

    袁崇煥使勁一拍祖大壽的肩膀,笑罵道:「哈哈,你小子,幾個月修城就修了那點狗啃的模樣,本帥一看就氣炸了。看到你個大傻個來個,本帥氣就不打一處來啊。偏偏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牛氣哄哄的樣子,你說,本帥不罵你罵誰啊。」

    祖大壽被說得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這不是當初咱不懂事兒嘛。一想到居然來了個沒怎麼打過仗的新上司,末將心裡就很膩歪,大帥您一來,就找事兒,我就更膩歪了,臉色當然就不好看啦。」

    「那是本帥的錯啊,本帥沒意識到你這城市在韃子天天騷擾中建起來的,不易啊,不易啊。」袁督師將杯中酒水悶下。

    「哈哈,想當初大帥還跟末將賠不是來著,末將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啊,放眼天下,又有幾個文官這麼在乎咱們這些丘八的感受?更別提向咱們丘八道歉了。那時候,末將就下了決心,跟著大帥一心一意,打韃子。」

    祖大壽也干了自己的酒,「不過,當初確實是末將愚鈍,怠慢了大帥。」

    袁崇煥搖了搖頭,打斷了祖大壽的話,正聲道:「猛將,當如廝!當世猛將自當有絕世之傲氣!沒有個真性情,那怎麼能帶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呢?一支軍隊就是得靠著主帥的性情養著,諸將如虎,則士卒如虎!主將膽弱,那士卒必定怯懦畏戰!復宇,給老夫記住了!什麼時候都別把自己的性情給磨掉!」

    袁崇煥這有點像叮囑了,祖大壽連聲應喏,可心裡卻感覺是那麼的不帶勁兒。今兒個大帥說話的感覺怎麼讓人心裡那麼的不舒坦呢。

    放下自己的酒杯,袁崇煥站起身來,緩步來到武器架邊,深情地盯著御賜尚方寶劍。整個人竟然有了一絲顫抖,伸出顫巍巍的手,抓起了寶劍。仔細地撫摸起劍鞘,寶劍凝重高貴,象徵著無上榮耀,象徵著代天巡狩無上權威。可袁崇煥的手卻顫抖地更加厲害了。遙想當年,袁督師孤身進入皮島,就這麼拿著尚方寶劍砍了毛文龍,是何等果斷,何等狠戾,可為何,如今這尚方寶劍似乎有著萬千斤重,重到袁崇煥使勁了全身氣力都無法將它穩穩托起。

    「復宇,你說本帥斬那毛文龍,錯了麼?」

    「大帥,那毛文龍投敵之心已昭然了,大帥當機立斷斬他,末將支持。」

    「可這樣,本帥是不是太忤逆了呢?」

    「難道要先通報朝廷?到那時候朝中肯定有毛文龍的耳目收到消息,反而和毛文龍撕破臉皮了。到時候我們將面對整個皮島守軍的反擊!大帥,即使天下人說您忤逆,說您跋扈,可我祖大壽絕對明白您的忠心。為這風雨飄搖的大明社稷,您擔當的太多了。」

    「唉,不說他,不說他。」

    祖大壽看袁督師撫摸著尚方寶劍,道:「大帥,皇上對咱還是很信任的。那毛文龍要反了,大帥拿著尚方寶劍去把他砍了,皇上也沒說啥子,還幫咱壓下來了。昨兒個面聖,皇上看您臉凍得發青,還解下自己的衣服給大帥您披上,唉,有此聖君,末將為大帥喝,為大明喝!」

    「是啊,食君之祿,分君之憂,眼前韃子將犯,就讓吾等為這大明捐了吧。」

    「大帥何出此言?就算韃子再厲害,有我遼東精銳在此,還怕保不住大帥周全嗎?我祖大壽就將話放在這兒,誰敢動咱大帥一根汗毛,得先從我這兩百斤身上跨過去!」

    袁督師沒有再說話,整個人身上寫滿了落寞,深深的落寞,一種已經觸摸到夕陽的無奈與悲哀。那一天,也快來了吧。呵呵,且讓老夫再為這大明擋一劫吧。

    韃子來了沒有?

    現在幾乎成了京畿百姓們每天必說的一句話,其頻繁程度一時與「你吃了嗎」相當,韃子雖說要來,可到底是沒來呢不是。大家心裡雖然有點惴惴的,可都像鴕鳥一樣,將頭深深地埋在沙子裡,麻痺著自己的神經。

    樁爺是這片兒農場的管事,已經管了這農場二十個年頭了,在這一帶很有聲望。農場本家據說是京城裡的大官,對樁爺很是信任,所以農場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樁爺說的算。

    韃子要來了,有的農場人都跑了,韃子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野蠻人啊,可樁爺這兒卻一個人也沒跑,為啥子?今年個工錢和口糧被樁爺壓著沒發呢。

    樁爺可是撂下狠話了,誰要是跑了,工錢和口糧全都別想要了。

    這招可死死卡住眾人的命脈了,這可是大家一年的辛苦勞作成果啊,誰肯輕易捨棄,韃子來了可能大家會沒命,可是沒了今年的工錢和口糧也一樣熬不過這個冬天,那是肯定會沒命。報官就更別想了,縣太爺見了樁爺都得客客氣氣的呢,你還指望著縣太爺幫我們斷案?眾人也就這麼咬咬牙,堅守農莊了。頂多睡覺前在心裡,向著各路菩薩祈禱下,可千萬別讓韃子到我們這兒來。這世道平頭來百姓可是夠難活的了,可別再讓天殺的韃子來糟蹋咱們了。

    樁爺也不是死腦筋,其實他自己已經和主家通過氣兒了,主家傳話說韃子有大明軍隊擋著,不可能來破壞莊園,叫他安心守著這份家業。出於對主家的無限忠誠與信任,樁爺也就發了狠心,為了來年的耕種收成,將整個莊園裡的人都留了下來。莊園在他樁爺地位才在,莊園沒了,他樁爺活著也沒啥意思了。

    或許,這將是個錯誤的決定。

    冬天,大傢伙也沒什麼農活兒干,外面又是死冷死冷的鬼天氣,所以即使大上午了,莊園裡也見不到幾個人,都在屋裡困大覺呢,還是被窩裡最舒服了。

    莊園原本有著十幾名護衛,昨晚守夜的一批現在已經回去睡覺了,輪班的四個人才打著哈切去輪班,昨晚四個傢伙賭到半夜,這會兒還睡眼朦朧的。莊園護衛們和那幫子泥腿子傭工不一樣,樁爺可不敢欠他們工錢,相反還得給他們薪水翻倍。韃子要來了,雖然不大可能打到這裡來,給這些護衛們多點銀錢,提提他們忠誠感,也算給自己買個心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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