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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咚咚鋼琴聲響起,寧震謙搬了張凳子,坐小囡旁邊桌前開始寫檢查。
他們家檢查,陶子有硬性規定,不准用電子版,必須手寫,還要根據錯誤輕重程度來限定字數,今兒這錯到底多少字呢?媳婦兒沒說啊……
記得寫檢查這一招,是他用來治陶子啊!不知從什麼時候哪一次開始,竟然變成了媳婦兒治他招數了呢罩?
每一次乖乖寫檢查時候,他百思不得其解…琰…
不過,好像這樣家庭地位已經成了習慣,習慣了也就不想再去改,習慣了,就能體會,其實,這樣改變蘊含是幸福味道……
眼前浮現出陶子頤指氣使模樣,這樣氣勢如今是越來越凌厲了,自從進了莊美,女王范兒越來越足,如今她,已經完全一肩挑起了壯美,根本不再需要嚴莊幫忙。
他知道,莊美並不是她愛好所,她毅然決然要進公司,是為他為寧家做出犧牲,一如多年來她一直為了他做犧牲一樣,犧牲她愛好,犧牲她自己生活,只是為了他有一方完整天空。
對於此,他永遠銘感於心。起初,他也擔心過她會過得不開心,或者說會有壓力,可是,除了初兩年她不熟悉業務確辛苦以外,後來日子便順風順水了,他擔心壓力和不開心也沒有發生她身上,他真要懷疑,他媳婦兒到底有怎樣潛力,無論做什麼都能這麼出色……莊美這幾年磨練,終讓她變得越來越自信了,而她似乎永遠都是活力四射,就像她當年一鼓作氣從北京奔赴雲南,高原泥濘路上不停歇行走一樣,不服輸個性和堅定毅力讓人感覺到她力量……
好,有一點還是值得欣慰,管理公司同時,她並沒有放棄她愛寫作,這讓他負疚心稍稍好過一些,但一方面又擔心她太累,不過,她不愧為勇敢堅強囡囡,加上時光磨練,讓她變得成熟穩重,生活於她,游刃有餘,只是享受而已。
她作品,他每一篇都拜讀了,從初言情,到後來遊記,再到現職場,甚至雜文,他看見了一個女孩向女人轉變過程。現她,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需要每天趕字數,有空時候寫幾千,沒空時候不寫,她公司、寫作和家海洋裡,她就像一隻暢遊泳魚……
不止一次地問過她,這樣生活累不累?
而她回答印證了他判斷,「累什麼呀?!現我不知道多開心!」
只要她開心就好……
這是他終其一生追求目標……
思索中,他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他思索。
一看,電話是陸向北打來,他想起了小囡給陸向北那方紙片,帶著疑惑和好奇接了電話,「喂,陸哥。」
「寧子!哈哈哈……」陸向北叫了他一聲,便開始爽朗地大笑起來。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陸哥,什麼事這麼高興?」
「我說你家小精怪……哈哈……」陸向北話未說完又開始大笑,好一會兒才止住笑聲說,「你家女兒怎麼這麼可人呢?你知道她給了我什麼嗎?」
「什麼?」他不正琢磨這事嗎?
而一邊小囡,聽見陸哥這兩個字,早已經豎起了耳朵,琴聲也亂了起來,敏銳寧震謙固然注意到了,眼睛餘光掃了她一眼,不知這個古靈精怪女兒到底玩什麼花樣。
陸向北因掩飾不住言語間笑意,「我念給你聽。陸先生,您好,聽說您武藝高強,下很不服氣,想和您比試。明天就是月圓之夜,我們晚上八點小操場不見不散如何?不來是小狗,就算自己認輸!打遍大院無敵手稱號歸我所有!落款是,久仰您大名寧震謙。」
「這個……」寧震謙聽完後一腦門子汗,女兒似乎比他幼時還能鬧騰……
「嗯……相當不錯女娃兒。用詞比我家樂顏成熟多了!武藝高強,月圓之夜,不見不散,久仰大名,這些四個字四個字詞對於一個還沒上小學孩子來說太不容易了,尤其,還有一半字都是拼音……」陸向北居然開始那端笑著點評。
寧震謙再次覺得自己臉真被這個女兒丟光了……看來陶子有一點說得沒錯,他對小囡真太寵了,小傢伙簡直無法無天……
「陸哥,小孩子皮,真是不好意思,見笑了……」除了厚著臉皮道歉,他還能怎樣?
陸向北聽了大笑,「這有啥見笑?我看很好啊!寫得相當好!不愧有個當作家媽媽!」
「……」如果她媽媽知道了,她屁股估計又要遭殃了……什麼叫寫得相當好?還不是從電視劇裡照搬下來嗎?還拼音……丟人啊……以後是不是要禁止她再看那些亂七八糟電視?「那個陸哥,你就別笑話我了,這孩子真皮到家了,我得好好教訓她一頓!」
「別!」陸向北忙道,「你家小囡我喜歡著呢!別因為這個教訓她,那我就無地自容了,豈不是成了挑撥是非人?她不恨上我這陸伯伯了?我念給你聽,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有這麼精靈可愛女兒是多麼可樂一件事,不是要你揍她,同時,想徵求一下你意見,我們明晚到底是見,還是不見?」說完,又忍不住噴笑。
「見!」寧震謙狠狠瞪了一眼女兒,道,「明晚我們找個地方,兩家人一起聚一聚,我請!」至於小操場什麼不見不散之約,就算了吧……
「哈哈哈……」陸向北聽了笑聲不斷,「那好!那明晚就不見不散了!這封挑戰書我會保存,永久保存!等你家閨女長大嫁人時候,我再拿給她看。」
「……陸哥,你就別說笑了,什麼挑戰書!小孩子不懂事,還是扔了吧!」汗顏中……
「這怎麼行?小孩子任何有紀念意義物件我都會保存!何況還是小囡這麼用心寫挑戰書,信紙都是刻意挑過呢,漂亮極了……哎,不過啊……」陸向北說到這裡,笑歎了一聲,「我倒是希望,這不是挑戰書,是聘書,聽說我那傻兒子老早就看上你家女兒了?不如我們明天晚上商量商量這事兒吧?」
「……」寧震謙肉痛,不是不提這事兒了嗎?好幾年了,以為一切都過去了,現又老話重提?他近似於乾笑,「陸哥,別開玩笑了……」
「得了!我可不是開玩笑!我是真喜歡你們家小囡!你不會嫌棄我家曈曈配不上你寶貝女兒吧?我看著,這各方面也還合適啊!再不濟,我還有一個兒子呢,曈曈不行,嘟嘟怎麼樣?總之這倆兒子隨便你挑!」陸向北那端篤定地說,言下之意,你女兒我們家要定了,想著老婆好像和成真老婆有著替曈曈和成小朵結娃娃親意思,那嘟嘟和小囡是佳選擇了……
寧震謙固然明白這只是大人之間玩笑話,但院裡也有很多玩笑成真先例,他也明白女孩兒遲早是要出嫁,可現還太早了吧?他無法忍受女兒被奪走感覺,就像有人要把他心窩子裡寶貝掏走一樣……
「陸哥,這事兒還太早了……誰知道孩子們長大怎麼樣呢……」不方便把彼此關係搞僵,他只能一再用這個借口來推脫。
「不是先說著嗎?你寶貝女兒這麼出色,我不早點定下來,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
「……」陸向北稱讚小囡出色,他聽得心裡極舒坦,可是,別因為出色就要搶走啊……「陸哥,實話實說,我家裡這情況,我捨不得小囡離開我身邊,所以……」
「我懂了!你想招贅是嗎?沒關係!我不是有兩個兒子嗎?你招一個去唄!我省得多養一個人!反正我們兩家近,有啥關係?如果你怕養不熟話,我現就給你送一個去,從此你家吃你家喝了!」
寧震謙目瞪口呆,這也行?「那啥……這對孩子成長不好吧?尤其對曈曈或者嘟嘟?」
「我這倆兒子成長問題不用擔心!一直都賤養,跟野草似,扔哪都能茁壯成長!不過,對小囡不好倒是真,嗯,那暫時不送去你家了。這樣吧,明天我們見面再談。」陸向北坐陸家起居室裡,笑言。
童博正好從起居室路過,不經意聽見父親要將他們其中一個送去寧家話,立刻大驚。
飛速跑上樓去,把陸念之從書堆裡挖了出來,將這一震動人心消息告訴了他,十幾歲孩子,終究還是有孩子氣,末了不忘抱怨,「都是你惹禍!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陸念之聽了,心中雖慌,可卻不忘假裝鎮定,「後爸爸不是說當他沒說嗎?」
童博面色頹然,仰頭躺了陸念之床上,「哎,我只是感歎,我們爸爸心裡,地位到底有多低……連野草都不如呢!」
「去!」陸念之將書砸童博身上,「爸爸對我們怎麼樣你會不知道?」
童博拾起書來,笑了笑,「我只是說說而已,可如果剛才震叔叔答應話,那不是真把我們送人了?」
陸念之想想這
麼多年爸爸把他們放養經歷,確實很有可能……
和童博彼此對望一眼,覺得人生無比惆悵……
寧家這邊,寧震謙放下手機,看向身邊女兒,鋼琴曲子已經彈得不成調了……
「小囡!」他有必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以他名義給陸向北下戰書?
小囡身體一震,琴聲停了下來,一臉無辜笑容面對著寧震謙,「爸爸……」
「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他臉色微沉。
小囡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從琴凳上滑下來,爬上爸爸大腿,爬進他懷裡,毛茸茸小腦袋他胸口蹭著,委屈一聲,「爸爸……」
這一聲柔軟呼喚把他心都叫化了,再這樣蹭下去,小囡又贏了!
不行!這一回他得堅持!
「下去!好好站著說話!」勉強僵硬了聲音,指著眼前地板。
小囡又蹭了蹭,不情不願地站到了地上,低著頭,嘟著嘴,眼睛水汪汪,好像有液體要滴落下來一樣。
寧震謙趕緊轉頭,不行,這表情他不能看,絕對不能看……
這丫頭到底有多鬼精靈?陶子和他面前,裝乖撒嬌,眼睛水汪汪樣子讓人不知有多揪心,一轉過身,就跟只野猴子似……
「說!怎麼回事!」這回丟人丟到別人家去了,爸爸也不幫你了!
小囡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又惹了大麻煩了,可是,她做錯了什麼呢?陸伯伯剛才電話裡好像一直笑呢,可見他並沒有生氣啊,那爸爸這麼生氣幹什麼?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是,既然連爸爸都這麼生氣,那媽媽知道了話可就要下雷陣雨了……
所以,小臉苦逼地耷拉著,先求情,「爸爸,別告訴媽媽好不好?」
「……」到底還是怕媽媽多啊……他要不要樹立一下威信?臉一沉,「你先說!」
「你先答應嘛……」
又來了……
寧震謙開始頭疼,開始心抽搐,「說吧……」
「那您是答應了?」巨大喜悅充滿小囡亮晶晶眸子。
「嗯。」繼續沉臉……
小囡於是繪聲繪色把今天下午事描述了一遍,然後瞪大了眼睛,一副為他著想表情,「爸爸,陸伯伯都要搶走您威名了,小囡替您著急啊!所以小囡才給你幫忙!爸爸!您一定要和陸伯伯比試一場!告訴他們誰才是真正第一!」
「……」原來她小腦袋瓜子還擰不清呢……「小囡!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沒有永遠第一,也沒有絕對第一,做人有上進心是對,可不能打架這件事上爭強好勝!你都不明白嗎?」
「明白啊……」小囡老老實實地點頭。
「嗯!那以後絕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不是和這個比試,就是和那個比試!學武術是為了強身和自保,不是用來打架!」他戳著女兒小腦袋強調,「記住了沒?」
小囡被戳得往後倒退了一步,「記住了……」
「嗯,那就行,繼續練琴!」
小囡卻原地站著,一雙大眼睛還那眨巴。
「幹什麼?」一看這表情就是心有不甘,還有事相求嘛……
小囡遲疑了一下,小心地問,「那……爸爸,明天您跟陸伯伯還比試嗎?」
「……」她這叫懂了?!這叫記住了?……
恰這時,門開了,陶子走了進來。
「練琴呢?怎麼停下來了?寫檢查呢?寫好了?」聽不到琴聲了,她估計這父女倆又偷懶,所以上來看看。
「哦,寫!小囡也一直練呢,不過剛剛討論一個問題,所以停下來了。」寧震謙向媳婦兒解釋道。
「問題?什麼問題?」陶子嚴肅地走到兩人之間,狐疑地看著這父女倆。
「爸爸!」小囡急切地叫道。剛剛她出賣了爸爸,爸爸會不會出賣她報仇啊?
「嗯……」寧震謙好笑地看了眼女兒焦急模樣,故意拖長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