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非常危急,小鬍子所處的這個位置還算好,有一尊石像擋在身前,但索南尖措幾乎完全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只需要不到一秒鐘時間,他肯定要倒在血泊中.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讓索南尖措沒辦法反應過來,他被眼前的情景震動的有些發呆。
鏘!
十萬火急中,小鬍子的上半身嗖的從身前的石像後伸了出來,一條胳膊全力探出合金管,一聲輕響,合金管中空的管子力驟然鑽出一根一尺左右長的刀刃,刀刃薄且鋒利。一尺長的刀刃彌補了小鬍子和握槍人的距離,合金管連同刀刃輕靈的一揮,握槍人拿槍的手就被切掉了,鮮血噴出很遠。
砰砰砰
索南尖措算是撿了條命,也瞬間反應過來,直接一梭子子彈就甩了過去,密集的子彈打在周圍的石像上。就在這個時候,在大洞和後面小洞相連的地方,一道夾雜在密密麻麻石像中的影子突然就動了,但是他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飛快的退入小洞。
小鬍子不明情況,無法馬上就貼身追擊,而且他感覺有點心驚,以他的判斷力和洞察力,有活人混在石像裡竟然無法被發覺,這個人的本事看起來相當大。那個被切掉一隻手的握槍人捂著斷掌在地上來回的翻滾,鮮血就像水龍頭一樣往外流,索南尖措控制住了局面,槍口已經頂到了對方的頭上,小鬍子就想一鼓作氣,衝到小洞裡,和那道退回去的影子較量一下。
但是對方的速度也相當快,再縮回小洞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回頭只是一瞬間,不過小鬍子卻看到這個人臉龐上也戴了一個似哭又似笑的面具。這個人縮回小洞之後,小鬍子貼著石壁,借助石像的掩護,迅速跟了過去。
幾乎就是短短一分鐘時間裡,小鬍子就聽到洞外原本很平靜的水面上發出了兩聲噗通聲,好像有人直接跳入了水中。大洞還有小洞都和水流相連,小鬍子閃身鑽入小洞內,小洞的面積很小,放著一些東西,不過已經沒有人的影子。接著他就跑到通到外面水流旁的洞口,他不敢把光線打的太亮,然而靜靜的水流和黑暗混為一體,他已經看不到跳入水中的人。
在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小鬍子又趕回大洞,跟索南尖措合力把那個被切掉手掌的人捆了起來,那是個很高大健壯的人,至少一米八五的個子,差不多二百斤,雄渾有力。他的臉上裹著面具,看不到真面目,索南尖措恨的牙癢,很顯然,之前進來的四個夥計都是這樣糟道的,一堆石像裡突然鑽出一根奪命的尖刺,如果不是小鬍子這樣的人,旁人很難防備並且反擊。
「這是什麼人!到現在了還拿一張皮擋住自己的臉!」索南尖措直接伸手想抓掉對方臉上的面具,但是這張面具就好像長在對方的皮肉上一樣,索南尖措用了很大的力,都沒能把面具給撕掉。
「弄弄他的傷,叫我們的人過來。」小鬍子不想讓這個人那麼快死去,木剌措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人,事情必須搞清楚,這個人是舌頭,得留他的命讓他說實話。
「這種傷怎麼處理?」
斷掌傷很嚴重,如果在醫院,還可以電刀止血然後雙層包紮,但是現在沒有那個條件,小鬍子親自動手給那個人弄傷,索南尖措就發信號讓留在隧道口的人過來。不多久,人全都過來了,守住了大洞和小洞的洞口。那個人的傷被處理好,身上到處淋的都是血,不過一句話都不說,被綁的和粽子一樣,仍在掙扎。
索南尖措再次嘗試把面具從對方臉上撕下來,以便看到對方的真面目,面具明顯是和皮肉相連的,他一用力,俘虜掙扎的就更激烈。晉普阿旺彷彿對這個面具很感興趣,他在周圍的石像那裡看了一會兒,就來到小鬍子身邊。
「這肯定不是個藏人。」晉普阿旺道:「這是我的感覺,他不是藏人,但是戴著這種面具,就很奇怪了。」
「怎麼?」小鬍子有些不明白晉普阿旺的話,這個洞裡的石像上都裹著面具,如果偷襲者想遮擋自己的面孔,隨手就可以摘一個扣到自己臉上。
不過他也感覺有點奇怪,隨手摘一個面具,就能貼的那麼牢?用手都撕不下來。
「他臉上的面具和石像臉上的面具是一種面具,但他戴的,並不是從石像上拿下來的。」晉普阿旺說:「這種面具很有些說頭。」
在古苯一些魯特的觀點中,很多巫毒秘法催動時一個很重要的先決條件,就是要知道被施法者的長相,如果不知道對方的面孔相貌,那麼秘法很可能會力量銳減或者直接失效。這個觀點不知道有沒有根據,但所有的魯特都是這麼認為的。
從這個觀點中,就引申出了一些對抗某些巫毒的辦法,很簡單,把自己的臉龐遮住。當時的人非常相信這個,覺得只要擋住自己的臉,那些神通廣大能驅鬼拿妖的魯特就會無能為力,可以抵禦很多巫法的迷惑和傷害。當然,普通的遮擋是沒用的,如果隨便找塊布把臉給遮住,魯特就無能為力的話,那麼魯特也就太無能了。
所以,一些特殊材料製成的面具應運而生,經過長時間的探索,有人覺得人皮是製作防巫面具的最佳材料。
「需要一些沒有結過婚的青壯年男人的皮,這是種很古老的東西,基本沒有人會製作這種面具了。」
處男身的青壯年男子,被認為是氣血陽氣最旺盛的,這些男子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挑選出來,有人在他們的後背上刺下一些有固定規制的刺青,等到他們成年之後,後背上從肩胛骨到腰部的皮就會被剝下來,做成鬼臉面具。
古人的很多觀點放到今天的人看來可能都是無稽的,但是正是這些讓他們感覺無稽的事情,卻往往都有很實際且難以理解的用途。這種鬼臉面具不需要任何粘合劑,每張面具都根據戴面具的人的臉型製作,一旦戴上,在很短時間內,面具會和人本身的皮肉緊密的相連,如果真的時間過久,很可能會長到臉上。
「懂這種面具的人,都是掌握了失傳古法的人,有些可怕。」晉普阿旺道:「這個受傷的人肯定不是藏人,但他擁有這種面具,說明在他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很可怕的藏人。」
「面具現在能不能取下來。」小鬍子問,這個俘虜嘴巴很硬,一句話都不肯說,只能先揭掉他的面具,看看是個什麼人。
「我試試吧,我覺得,他使用這種面具的時間還不長。」
晉普阿旺蹲到俘虜身邊,俘虜人高馬大,掙扎的很激烈,但是晉普阿旺的力量不遜於他,再加上索南尖措在旁邊死死的按著,俘虜掙扎也無效。晉普阿旺開始慢慢的撕這個人臉上的面具,那種感覺就好像人的兩根手指被502死死的粘在一起,如果不付出點代價,根本就撕不開。
伴隨著這個人痛苦的呻吟和掙扎,他臉上的面具被一點點的撕了下來,面具粘連掉了面部的一些皮,眉毛鬍子也全都脫落,晉普阿旺把整張面具全都撕下的時候,鮮血淋漓。
當周圍的人看到這個俘虜的真面目時,同時怔了怔,這是個外國人,但是一直到這時候,俘虜仍然一言不發。小鬍子過去在南京見過各色的外國人,他覺得這像是一個歐美人,而且從一些特徵上看,俘虜更傾向於一個歐洲人。
這個人在來之前肯定做過很周密的安排,每一個細節幾乎都考慮到了,木剌措這裡幾乎不會有人出現,但是俘虜顯然也制定了應對被俘後的細節。他身上沒有任何標誌身份的證件和物品,貼身的衣服還有裝備上的商標被撕的乾乾淨淨,細緻程度令人感覺驚訝,俘虜身上帶著幾塊用來補充熱量的黑巧克力,巧克力的外包裝也被丟掉了。
也就是說,如果他不開口的話,根本無法從他身上看出什麼。
「洋洋洋洋人到現在還不老實。」李能嘗了嘗巧克力,說:「洋人和我們有有有有矛盾」
小鬍子暫時放棄了對這個外國人的盤問,從剛才經歷的情況來看,他感覺這個被俘虜的人還有那個猛然跳起來縮回小洞的人,好像是在負責守住大洞通往小洞的入口,而小洞那邊可能有他們的同夥在做別的事,否則的話,索南尖措手下的夥計一過來,就會把他們驚走。
「大概就是這樣。」小鬍子暗自推敲著,小洞裡的同夥正在做著什麼比較要緊的事,所以不允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問題,他們最多只有三到四個人,不惜殺掉前兩次摸過來的夥計而堅持不走,是因為他們的事還沒有做完。
順著這樣的思路,小鬍子就把目光轉向了小洞,這幾個外國人在小洞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