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就聽著這種讓人發楚的聲音一直守了很久,晉普阿旺的燒退了,人也跟著甦醒過來,他身上只是些皮肉小傷,只要脫離屍毒的威脅,幾乎沒有什麼影響.
晉普阿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但他能想出一定是小鬍子拚死才把他救下來,他不會說那些感謝誰的話,然而眼睛裡的目光卻表達了一切。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旁邊就有獨木船,但一旦入水,就要遭受那些綠毛的圍攻,不過現在這些不是要點,他們的目標是身後的九層塔。塔門是洞開的,一道石階通到了上方,九層塔雖然很龐大,但每一層內部的空間卻有限。
當小鬍子和晉普阿旺順著洞開的塔門慢慢走進去的時候,就感覺這座九層塔真的是一個承載著龐大信息的載體,塔身的內部牆壁上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符號和線條簡單的畫,這麼大的信息量,兩個人一時間無法接納,小鬍子從晉普阿旺的背包裡拿出了一架相機,把牆壁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拍攝下來。
他們現在身處的位置確切來說還是塔座,只有順著石階登上去之後,才算是真正的第一層。石階的兩旁依然是古符和畫,晉普阿旺在前面慢慢的開路,小鬍子在後面記錄這些東西。符號認不得,但那些畫讓人感覺充斥著古老神秘甚或說有些詭異的氣息,畫裡的人物進行著無人可知的各種儀式,這種儀式的主題彷彿都是供奉與祭祀。
當走完石階的時候,一道門就把兩個人攔住了。這是一道有些怪異的門,說它怪異,並不是造型什麼的比較獨特,這是道很平常的門,但是它的材質卻是一種類似青銅的合金。暗夜神廟修建者所處的時代不知道有沒有出現這種冶金技術,九層塔的整體建築材料是石頭,出現這種金屬門就顯得很突兀。
他們兩個在這道門前研究了很久,終於確定,這道門開啟的方式似乎就是把它推開。晉普阿旺伸手試了試,門非常沉,他漸漸的加力,銅門和旁邊的石頭微微摩擦,發出令人牙根子癢癢的聲音。
當晉普阿旺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在推門的雙手上時,他兩隻手所按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就空了,在那種情況下,人的反應再快也跟不上變化,晉普阿旺的手就像被緊緊的卡在門上一樣,使勁拔都拔不出來。
而且緊跟著他的雙手就傳來刺痛感,感覺手被什麼東西刺破了,體內的鮮血一個勁兒的朝外流,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就好像身體裡的血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抽乾。小鬍子過來幫忙,晉普阿旺不敢耽擱下去,憋著股蠻力就硬把兩隻手朝外拽。
驟然間,晉普阿旺的雙手就猛的抽了回來,他雙手抽回的同時,那道沉重的門轟隆一下子就打開了。晉普阿旺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現象表示很疑惑,他的手上都是很細小的創口,但是流了不少血,隨著這種現象,小鬍子就有似曾熟悉的感覺,以血液開門,並非無稽之談,只不過肯定存在一套極為精巧的機關。
他突然就懷疑,難道晉普阿旺的血液也是特殊的血液?能夠打開這道門?
門後應該是九層塔真正的第一層,裡面的面積不大,沒有太多的東西,光線照進去,只能看到一截兩米來高的柱子。晉普阿旺簡單處理了手上的傷口,一層很安靜,但兩個人已經不以安靜來評判危險的強弱,安靜的環境中往往隱藏很多。
但是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察覺到明顯的危險,晉普阿旺順著打開的銅門走了進去,九層塔是密閉的結構,只有供出入的門,沒有窗戶。和之前一樣,周圍的牆壁上,是一幅幅黑色顏料畫出的畫。但這些畫很抽像,第一眼看上去好像看不出什麼意思,接下來再看,就覺得像一片流雲,像一片山巒,然而再看,就又覺得什麼都不是。
他們沒有著急朝前走,小鬍子照例用相機拍攝這些抽像的壁畫,然而隨著相機拍攝聲響起,他們身後已經打開的銅門驟然間就轟隆的合閉了,門關閉的很突然也很迅速,讓小鬍子都沒有產生任何反應。
隨著銅門的突然關閉,小鬍子和晉普阿旺就感覺不妙,門不會無緣無故的關上,他們馬上就背靠背的站在一起,這個時候,兩個人不敢再直接觸碰這道門,小鬍子試著用合金管捅了一下,銅門卡的非常死。
啪嗒
銅門關閉的轟隆聲消失之後,一層就陷入了絕對的死寂,只能聽到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然而在這種呼吸聲中,從前面又傳出一種如同水滴滴下來的聲音,非常輕,但絕對可以察覺到。他們隨即就分辨出,這種啪嗒啪嗒的滴水聲,是從前面那半截柱子那邊發出的。
從遠處看,這半截柱子沒有什麼異常,但把注意力完全集中起來去觀察,距離再靠近一些,小鬍子就發現這不是半截柱子,就好像一截專門立在那邊的石樁,石樁上上下箍著三道箍。在這個時候,很輕微的滴水聲就顯得不正常,小鬍子和晉普阿旺又朝前稍微走了走。這個時候,他們感覺,石樁上方滴落了一滴一滴的水。
「石樁上綁著東西。」
石樁上的三道箍明顯捆著什麼,但是東西在石樁的背面,站在他們這個位置看不到,小鬍子和晉普阿旺從旁邊繞了過去,只走了一半,立即就看到石樁的背面捆著一個人。那是個死去很久的人,屍體萎縮了,被直直的綁在那裡。
站在這裡就看的很清楚,石樁上方的水滴,一滴滴的落在這具乾屍的頭上,發出很輕的啪嗒聲。
但緊跟著小鬍子就怔了怔:「上面滴下來的不是水,是血。」
一滴滴殷紅的血液,從上面滴落在乾屍的頭頂,血珠摔碎了,順著乾屍皮包骨頭的臉頰淌落下來,像是流著幾行血淚。場面有些詭異,而且小鬍子和晉普阿旺立即感到不安,很不對勁。
這個地方如果有血,那麼肯定是剛才晉普阿旺身上流出的血,看到眼前的一切,小鬍子頓時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測,晉普阿旺流出的血,並不是用來開門的,那些血唯一的目的,就是順著未知的通道,一滴滴的落在這具乾屍身上。
他們不知道這些血液落在乾屍身上會發生什麼,但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徵兆。
「退回去吧!想辦法把門弄開!」晉普阿旺馬上就要朝後走。
小鬍子也清楚,觸碰這具正在接受血液的乾屍,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最好是先想辦法退出去,然後慢慢來。就在他隨著晉普阿旺開始後退時,餘光瞟到了綁在石樁上的乾屍,剛才晉普阿旺被抽走的血液不算多,估計已經全部滴落在乾屍身上。
乾屍完全脫水了,萎縮的只剩一張干皮,但小鬍子的餘光看到了詭異的一幕:乾屍受到了滴落的血液,就像一塊吸水後的海面,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這種膨脹讓乾屍的面部彷彿產生了些許的表情,它的眼眶是空的,兩顆眼珠早就沒有了,但是隨著膨脹,眼眶中有什麼東西慢慢的凸出來。
從乾屍的眼眶中凸出的,好像是兩顆閃動著亮光的黑石頭,這兩顆黑石頭就像兩顆眼球,頓時讓失去了無數歲月的乾屍有一種將要復生的感覺。那些許滴落的血液帶來的是超乎想像的膨脹,膨脹一直在持續,乾屍乾癟的腦袋漸漸脹大到一個籃球大小。
啪嗒
膨脹帶來了擠壓,乾屍的耳朵中先有兩顆黑色的石頭掉了出來,它的七竅可能都是被這種黑石頭封死的,緊接著,從鼻孔和嘴巴裡,都有幾塊黑石頭因為頭顱的膨脹而凸出,繼而掉落。這個時候,乾屍的腦袋已經膨脹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它眼眶中的兩顆如眼珠般的黑石頭也跟著掉落在地面。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晉普阿旺看到小鬍子沒跟他一起走,就折身轉了回來,當他看到那具乾屍詭異的變化時,也吃不準這是在搞什麼。
「不行的話,就燒掉它!」
根據他們的經驗,對付這種拿捏不準的東西,可能徹底燒的連灰都不剩,是最好的辦法。小鬍子飛快的左右掃視了下,取出了寥寥無幾的幾塊燃料,燃燒一點燃,晉普阿旺就想把它放到乾屍身上。
燃料點燃之後就冒出白煙,沒有一絲對流的空氣,白煙緩慢的在四周飄動,還沒等燃料完全燃燒到旺盛,小鬍子猛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乾屍的腦袋已經膨脹的像一顆冬瓜那麼大,因為膨脹的原因,腦袋上的七竅被撐成了七個黑洞洞的口子,這時候,一枝嫩綠色的枝條,竟然就從乾屍大張的嘴巴裡冒了出來。小鬍子不會看錯,那就是一根枝條,上面還有幾片綠色的嫩芽般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