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心曹實回去,我知道老頭子的為人,就算曹實再忠誠,但他幾次三番辦砸了本來可以辦好的事,以老頭子的心性,處死曹實的時候絕對不會心軟.,
「天少爺,我說過,不必勸我,我不會背叛八爺,也不會自己逃掉。」曹實慢慢的朝門口走,我呆呆的望著他,知道自己即便伸手,也絕對攔不住他。曹實走到門口的時候,握住門把手,停住了,他沒有回頭,肩膀聳動了一下,說:「天少爺,好好活著。」
「老曹!」我的情緒急劇的變化著,連自己都很難形容對曹實究竟一種怎麼樣的感情。但是我知道我心裡的那一點誤會和憤恨全都沒有了。
曹實握著門把手,站了一分鐘,但他始終就沒有回頭。之後,他猛的拉開了門,飛快的消失在外面昏暗的過道裡。我跟了過去,穿過走廊,想要追上曹實,然而他走的很快,當我到了小旅館狹窄的玻璃門時,他已經不見了,我只能看到外面黑暗的天和遠處幾盞亮著的路燈。
我站在玻璃門這邊,縮回了伸出的手,我不能出去,也不能再去找曹實。我現在這個比較安全的環境,幾乎可以說是曹實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如果我冒然闖出去,再陷入新的困境裡,那等於是在褻瀆他的生命。
我回到了地下室的房間,肚子裡的酒開始猛烈的燃燒,因為曹實的這次出現,和他臨走時所說的那句話,讓我求生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我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我想著要和張猴子跟和尚他們試探性的聯繫一下,這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就嗡嗡的震動。電話是張猴子打過來的,他可能完全脫困了,才能騰出手跟我聯繫。
不久之後,一輛很不起眼的有點破舊的車子就悄無聲息的開到了小旅館門口,我鑽進去,車子馬上就向前行駛。張猴子比較雞賊,沒有和尚那麼實在,所以他幾乎沒受什麼傷,但和尚遭遇的是硬仗,一身血跡。
車子直接就開出了市區,然後朝北面開,漸漸的,其它兩輛帶著夥計的車也跟了上來。一直開到湘陰縣的時候,張猴子帶人下去安頓,我們就在這裡落腳。
這裡是偏了一些,不過隱蔽性也相應提高很多。我們安頓之後,馬上就跟雷英雄他們聯繫。雷英雄知道這邊出了事,在電話裡就震怒,他嚴令張猴子把後面的事情料理好。之後,小鬍子接了電話,要和我說兩句。
他一直是不怎麼會安慰人的,但說出的每句話都讓人感覺安心。我們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小鬍子告訴我,他們可能要離開嘉絨藏區,到阿里去。
「你們要幹嘛?」我聽了就覺得奇怪,雖然我對川藏那邊的情況瞭解的很少很少,但是大致還明白阿里位於什麼位置。阿里在西藏的最西部,跟四川阿壩周圍的馬爾康什麼的,根本就不沾邊。在我的印象裡,阿里那個地方,除了偷獵藏羚羊的人,還有寥寥一些探險隊,很少有人會涉足。
雖然有一些旅行者會專門挑這樣的地方去,但是他們不可能深入太遠,阿里大部分地區都是無人區。
小鬍子和雷英雄他們到了馬爾康之後,聯繫上了一些人,靠著已經掌握的一點點可憐的信息,在努力的搜尋有關陰沉臉的事情。在那個地方要找到一個連照片都沒有的人,非常的困難,不僅需要關係,而且要拿錢去砸。
錢流水一樣的花出去,但是他們很幸運,找到了一個常年混在川藏區的漢人掮客,那是個老油條,記憶力出奇的好,當陰沉臉的面貌特徵被直觀的畫在紙上之後,老掮客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叫概米度。
大概是在六七年前,幾個從印度繞路過來的英國人,通過老掮客做了一筆生意,他們想買貨真價實的老唐卡。因為買主是外國人,而且這筆生意的交易額有點大,所以賣主親自露面跟老掮客談了一次,這個賣主,就是概米度。
小鬍子得到了這個線索之後,事情就順利了一些,他們查概米度,雖然沒有查出更實質性的東西,但是幾個概米度手下的人被查了出來。
事情非常湊巧,一個星期之前,概米度手下的一個人到馬爾康地下市場採辦了一些裝備。因為藏區很多地方的自然環境比較相似,所以從這些裝備上看不出什麼。但是那個賣裝備的人很精明,從一點蛛絲馬跡上分析,他們是要到阿里去。
能查出的只有這麼多,再往下查,就沒有收穫了。小鬍子他們同樣很奇怪,如果朝深處挖掘,追溯一下歷史的話,黨項羌跟阿里那邊距離很遠,八竿子都打不著。這個時候,概米度(也就是陰沉臉)遠赴阿里去做什麼?
小鬍子和雷英雄就判斷,陰沉臉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一些無用功,他們預感,如果能一路尾隨下去,可能會有很實質性的收穫。所以他們迅速就制定了行動計劃,要到阿里去。
關於行動,我沒有主導權,也阻止不了小鬍子和雷英雄的想法。沒等我把勸阻的話說出來,小鬍子就告訴我,讓我安心的呆在這裡,只要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已經足夠。接著,雷英雄又訓斥了張猴子,還說這次的事不算完,會和肇事者算總賬。
雷英雄帶著借來的人,還有小鬍子跟十三這樣的角色,跟誰都有一拼之力。不過深入到阿里之後,他們跟我們的聯繫也會被迫中斷。很快,小鬍子他們就從阿壩地區出發了。
跟他們中斷了聯繫,再加上一些別的事情,我在這裡真的沒法住的很安穩。因為沒事做,所以我每天都很閒,會不由自主的去想問題。我很擔心曹實,不知道他回去之後會有怎麼樣的境遇。有兩三次,我在睡夢裡就夢到他被老頭子處死了。
還有曹實對我所講述的那件怪事,讓我前後思索了很久。我之所以這樣使勁的想,是因為我知道,這件事肯定和大事件有直接的關係。曹實可能沒有直接目睹到盤龍山錐形坑裡的一幕,但是我卻看的非常清楚,小平台上輪轉石中心的輪眼,遇到了那些流淌滲入的鮮血時,也萌發出一片很淡很淡的血色的光。
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五天,這五天時間裡,難道我真的去過盤龍山地底的那個鬼地方?我是怎麼去的?這個怪事又和大事件有著怎樣的關係?
我覺得,這個謎底很難揭開,因為掌握它的人不可能輕易對任何人吐露,我懷疑陰沉臉估計瞭解一些,除了他之外,連老頭子都不知道真正的奧秘,如果他知道的話,就不會冒險讓曹實帶著我進行那樣危險的嘗試。關於丟失了一部分經歷的事情,我和曹實都只遇到了一次,說明老頭子在事後也害怕了,同時因為那片神秘的石片的丟失,這樣的嘗試被完全斷絕。
就在這種等待和思索中,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小鬍子他們動身已經有半個月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消失很久的陰沉臉突然出現,他打來了電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直接就問我有沒有考慮好。
我不可能答應他什麼,但是心裡那種對未知事物,特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的探知**,一下子佔據了上風。直覺告訴我,陰沉臉肯定洞悉相關的問題。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我盡量用比較和善的語氣跟陰沉臉說:「如果說,一個人無緣無故的突然消失了幾天,在這幾天的時間裡,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但是在另一個地方,明顯留下了他涉足過的痕跡,這是怎麼回事?」
「誰告訴你這些的!」陰沉臉可能被我的套問震住了,剛剛聽完,就迫不及待甚至有點焦躁的追問我:「雷英雄不可能知道這些!是衛八說的?他知道嗎?」
這個傢伙果然知道丟失經歷的怪事!
我馬上穩住心神,想再多問一些東西出來。但是陰沉臉急躁歸急躁,心機和理智卻沒有喪失,他不肯說,我暗示他,如果不肯說這些的話,那麼合作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反正我對輪轉長生的興趣遠沒有他們幾個人大。
「衛天,多餘的話,我不會說,即便你要挾也沒有用。」陰沉臉慢慢的說:「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就是大事件最核心的部分,除了我這邊,絕對沒有任何人知道。其實,這本來應該是早已經完全消失的絕密,但是它還是流傳下來了,以一種你根本想像不到的神奇方式流傳下來的。」
「如果你不肯說的話,我也很難下定決心跟你合作或是其它。」
「要挾真的沒用,如果時機成熟,你肯站在我這邊,說不定還有洞悉秘密的機會,但是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秘密是如何流傳下來的,無比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