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人把小六子叫去以後交談了幾句,因為距離遠,白音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不過隨著事態的進一步發展,白音很快就明白過來,小六子被指令去壇城打頭陣,要第一個進入壇城。
小六子是個很機靈的人,已經從那兩條大狼狗身上察覺到壇城內暗藏的危機,因為那兩條狼狗的舉動太反常了。但領頭的人面容陰晴不定,不知道威逼還是利誘,最後,小六子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個命令。據白音說,小六子一路上一直在和他閒聊天,和白音比較熟,還說將來要到白音的老家去喝奶酒。所以小六子被迫將要進入壇城之前,還特意回頭望了望白音,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上一批人在班駝發生的事,否則,白音覺得小六子就算死在外面也不會進壇城。
我們沒有目睹當時的情景,但從白音的講述中,彷彿能夠看到那一幕。
而且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們都知道,小六子是隊伍中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在領頭的眼裡,他的命只不過和剛才逃竄的兩條狗一樣不值錢。白音已經把以前發生在壇城的事如實告訴了領隊,但領隊還是冷酷的把小六子派下去,由此可見,這支隊伍也不是什麼正路上的人,而且心很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人都能當炮灰用。
小六子膽戰心驚的從大門處進入壇城,幾乎所有人都簇擁在大門周圍,目不轉睛的朝裡面看,不過由於建築內部結構的原因,人只要進了門,很快就會淹沒在黑暗和遮蔽物中,所以,裡面的情況根本看不見。白音也站起身遠遠的觀望,他是個重情義的人,雖然只是幾天的交情,但他不忍心小六子把命扔在壇城裡。
小六子一點一點消失在了大門後的黑暗中,這時候領隊撥開眾人,站在壇城大門外,他閉上眼睛,側耳在聽。
在這一行混飯吃的人裡面,不少都身懷絕技,這個領隊顯然耳力非常出眾,在那樣黑暗的環境中,耳朵比眼睛還要管用。他讓所有人屏氣凝神,盡力減少噪音。
但是小六子進入壇城很久之後,沒有任何聲響傳出來。外面等待的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情緒都有些緊張。所有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的等待,連旁觀的白音也失去了時間觀念。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閉目側耳的領隊猛然睜開眼睛,彷彿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但是白音始終不敢朝這個充滿鬼氣的壇城湊,所以他不知道壇城裡傳出的是什麼聲音。緊接著,領隊一揮手,聚集在大門外的人微微的出現騷動。
大概就是幾分鐘時間之後,一個瘦弱的人影用令人咂舌的速度從壇城內躥出來,用白音的話說,就好像是一條鬼魂猛然衝出了黑暗。這條影子衝出壇城的大門,四周都是隊伍中等待的人,有人想要出手阻攔,但是這條影子的速度不僅很快,而且力道大的有點邪乎,直接撞倒了兩個向他動手的人,繼續發瘋一般的朝站在遠處的白音衝過來。因為距離遠,所以白音的大腦反映還算迅速,他馬上就認出這個人影是小六子。
不過,當小六子衝到白音面前時,他被嚇了一跳,因為小六子的面部表情太詭異了,兩隻眼珠就像在血裡浸泡過一樣,紅的有點誇張,並且以最大限度翻到眼眶的上沿。眼眶是全是眼白,只有眼珠的下緣留在了眼眶中,就像是一輪詭異的血月。
儘管是在大白天,白音還是冒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識的一步退到一頭駱駝身後,腦子完全亂了,手也開始發抖。
隨後的一幕,讓壯碩的白音差點尿褲子。
白音躲到駱駝後面時,壇城周圍的人也已經反映過來,開始朝這邊跑,表情詭異的小六子沒有繼續追趕白音,停在原地頓了頓,兩隻血紅的眼珠子隱隱約約左右動了一下,突然伸手「噗」的一聲,兩根手指竟然硬生生的插進右眼眶,把自己的眼珠給摳了出來!
白音幾乎要抓狂了,面前的小六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附體一樣,摳出自己的眼珠後不但看不出絲毫痛感,還慢慢把血淋淋的眼球塞進嘴裡,死命的咀嚼。頓時,一股紅中帶白的濃稠漿體順著嘴角向外直流。
「他當時嘴角還掛著一股笑」白音的語氣很低沉,緩緩閉上眼睛,似乎不願意回憶當時發生的一幕。
不僅僅是白音,就連我這個傾聽者都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直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久之前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就站在你面前,伸手把兩隻眼眶裡的眼珠子生生挖了出來,然後就像品嚐兩顆熟透的漿果,嚼的汁水四溢
其實白音並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是眼前的情景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底限,幸好後面的人及時趕到,把小六子拖走了,留下膛目結舌的白音呆在原地發抖。領頭的人過來安慰了白音幾句,但白音看的出,他的臉色非常陰森。
一直到現在,白音都說不清楚壇城裡發生了什麼,導致小六子會變成惡鬼一般的樣子。但是他記得很清楚,小六子在進入壇城之前,領隊不僅僅給了他鋒利的獵刀,還有一把槍。這些東西小六子完全沒有用上,他進入壇城的整個過程間,沒有任何打鬥聲或是槍聲傳出來。
小六子被拖走之後,很快就死掉了,有人觀察他的屍體很久,但是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整支隊伍人心惶惶,領隊也暫時停止了對壇城的摸索,讓手下人散開休息。他自己則繞著壇城一圈一圈的反覆走動,幾乎一寸一寸的將整個壇城外圍看了一遍。
這個時候,白音也沉浸在極度的惶恐和不安中,他堅信這個壇城裡一定有不乾淨的東西,否則不可能徹底奪走人的魂魄。更要命的是,隊伍中的人始終在打壇城的主意,不斷的騷擾,白音覺得不能繼續在班駝逗留下去,否則,壇城裡的東西說不準會跑出來害人,到那時候,連長生天都沒法保佑自己。
儘管白音過去對那些不講信用的人非常不屑,但這一次他考慮很久,終於平生首次違背原則。小六子死掉了,領隊又換了一個人來幫白音的忙,照看駱駝,其實也是在監視他。當天晚上的時候,白音暗中尋找到一個機會,孤身驅趕一頭駱駝不要命的離開班駝。他駕馭駱駝很精熟,只要逃遠,誰也追不上。
就這樣,白音順原路返回,一口氣逃到張掖,又馬不停蹄的跑到自己的老家呼倫貝爾,足足在家裡窩了半年時間才敢露面。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白音雖然不是小鬍子的人,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很不一般。正常人只要腦子沒進水,在班駝遇見小六子那樣的事以後,估計一輩子都不願意再去第二次,但小鬍子一聲召喚,白音還是義無反顧的陪我們遠赴班駝,從某種意義來講,小鬍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了死亡和恐懼的威脅。
白音已經把所有經過原原本本講了出來,我們距離壇城上百米,但麻爹還是象被針紮了似的,呼的躥了起來,又朝遠處挪了挪。他驚恐的望著壇城,又狐疑的看看小鬍子跟和尚,說:「和尚,你他娘的別告訴我咱們也要進這個鬼地方,老子過來是做活的,不是來白白趟路送死的。」
「麻爹。」和尚笑著說:「當時就和你說了這次買賣不好做,勸你留下,你不肯聽,非要跟著來」
「廢話!」麻爹噗噗的吐著嘴裡的沙子,瞪著眼睛說:「衛少爺年輕,老子跟著過來當個參軍,免得你們糊弄他,和尚,實話跟你說了吧,別以為老子傻,老子比猴兒都精。這個鬼地方這麼邪,你就算把老子捅死,老子也不會進的。要進你們進,老子和衛少爺看駱駝。」
「當初不是你自己非要跟著來的嗎?」
「那又怎麼樣?老子沒見過沙漠,想來看看,你還講理不講理,來了就一定要進去?要是老子去火葬場給人送葬,最後還要把老子塞爐子裡一起燒了?總之,別想讓我們進。」
和尚還想調侃駝叔,但是被小鬍子攔住了,他淡淡看了駝叔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被風沙掩埋的壇城。
「我們不會染指壇城,只在別的地方取一件東西。」
「這次你把話說清楚。」麻爹和我並肩站在一起,帶著威脅的口吻說:「不說清楚,別想指派我們幹這幹那,大不了散伙!」
「班駝的地下,有一個坑,把坑開了,拿到東西就走。」
小鬍子這句話一說完,我和麻爹都愣住了,心說這不是在開玩笑嗎?他所說的「坑」,就是墓的意思,我沒有做過開坑的活,但誰會把墓修在城裡?很有駁常理。
這樣一想,這個事情彷彿就更加的不正常,讓我都開始不斷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