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女人的變化,特別是她剛剛眼中對自己的那絲厭惡和排斥,使得秦慕琰的眉心微微一結。舒睍蓴璩
他握著她的手臂,黑眸鎮靜的看著她,等著她平靜,可顯然,顧雨霏很冷靜,她沒有瘋也沒有鬧,也不再掙扎,只是靜靜的看著牆壁,並不打算看他。
剛剛同時走進店裡的另一個人,被老闆娘這舉著掃把趕人的舉動嚇的早就跑了出去,四方街角陽光普照,行人越來越多。
十分鐘後。
秦慕琰將店門關上一半,不再讓任何客人走進來,在微暗的僅有七八平米的小店裡,顧雨霏的表情始終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煨。
「過的好嗎?」即使明知是一句廢話,可他還是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來開場,至少可以讓雙方都平和一些。
顧雨霏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秦慕琰,我不管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也不管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請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這是我這輩子對你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請求。」
秦慕琰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轉身,抬眼看著牆壁上掛著的那些手工針織品仫。
像是看見這一年來顧雨霏用心所學的每一天,像是看得見顧雨霏憑著自己的雙手而不是仗著顧家女兒的身份繼承著父業或者兄長企業的瀟灑自在的日子。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很羨慕她。
羨慕她在徹底放下之後,真的可以活的這樣灑脫。
他抬手,拿起一件湛藍色的披肩,摸在手裡,很軟,確實是很好的布料,是她親手織的。
顧雨霏不願意看他,轉過身去開始收拾東西,最近正是麗江旅遊的旺季,前兩天因為林啟城去家裡吃飯,她已經關了一天晚上的店了,看來今天又要關店。
「你不用刻意迴避我,我並不認為自己的出現會讓你覺得多麼的咄咄逼人,雨霏,離婚協議我沒有簽,我們還是夫妻。」他沒有回頭看她忙碌的身影,放下手裡的湛藍色披肩,淡淡的說。
顧雨霏正在將東西收拾進紙箱裡的手當即僵住,猛地轉回頭,秦慕琰同時回身,薄唇微揚,淡笑著看著她眼中的那絲驚詫:「你並沒有收到離婚協議的附件,不是麼?就那麼確定我一定會簽?嗯?」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麼?」顧雨霏低下頭,繼續整理著東西,動作沒有剛剛那樣匆忙。
她忽然間就平靜了,既然躲不過,早晚都要面對,又何必自欺欺人的以為真的一輩子見不到了呢。
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的不是麼?
「就那麼恨我?」他問,言語裡帶著幾分散漫,甚至竟帶著一分薄笑,似是對她這種冷冰冰的態度很莫可奈何。
她吐了一口氣,索性直起腰身,回身看著他:「秦先生,有愛才有恨,連愛都不存在了,又哪裡來的恨?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來找我,如果只是想要一個說法,或者想要當面做個了斷,我可以奉陪。」
「了斷?」秦慕琰忽地冷笑,猛地一把纂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前一拽。
顧雨霏沒料到他這動作,整個人被他扯住直接撞到他懷裡,忙站穩想要後退,可手腕卻被他牢牢禁錮住,她抬眼:「你幹什麼?放手!」
「一年前你帶著我女兒就這麼離開,甚至不惜耍弄手段留下一份卿卿的死亡證明,這就是你所謂的了斷?」秦慕琰牢牢握著她的手,不給她掙扎的餘地,目色深邃而逼人:「顧雨霏,這就是你的了斷嗎?啊?」
說著,他從衣袋裡拿出那份在這一年裡已經被他捏皺了幾百回的死亡證明,甩在她面前:「你是怎麼做到的?能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
顧雨霏看著眼前的死亡證明,臉色微一白,扭開頭冷聲道:「我們母女兩個都在你的世界裡消失的無影無蹤,不也正好趁了你的心意?事實就擺在眼前人,你有什麼可質問我的?」
說到這裡,她陡然轉回眼,直視著他眼中的那絲肅然:「我需要報復你嗎?在我女兒性命垂危,微弱著呼吸著嘴裡卻喊著爸爸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在她的病危通知書擺在我眼前的時候,在我女兒一腳邁進鬼門關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最後的你拿到這份死亡證明,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不是嗎?至少上天真趁了你的心意,一點累贅都沒給你留下!」
「你到現在還要瞞著我!」秦慕琰幾乎咬牙切齒,雙目染上一抹猩紅,手上幾乎是要掐斷她手腕的力氣:「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她就在幾百米開外的一家幼兒園小班裡跟著老師學畫畫!你以為我在確定你在麗江之後,沒有下手查過?在我到家麗江的第一時間,我已經去過那家幼兒園,在窗外看見了我活生生的女兒!她已經三歲了!她沒死!顧雨霏,你來告訴我,這份死亡證明的意義在哪裡?你他.媽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來的?!」
手腕像是要被掐斷了一樣,顧雨霏忍著痛,臉色亦是因為他的話而一陣青一陣白。
「秦慕琰你放開我。」她皺眉。
他手下的力道雖沒有再收緊,但眼中的那抹猩紅卻是越來越濃重,像是想要用目光直接穿透她,看清楚她的心究竟有多僵硬才會叫林啟城偽造一份自己親生女兒的死亡證明留下。
「秦慕琰,你放開我!」她驟然低叫一聲,抬手用力的想要掰開他的手,卻是怎麼都拗不過他的力氣。
她咬牙,剛要抬腿,秦慕琰便敏捷的一把將她的身體反轉了過來,將她跆拳道的招式輕易化解,瞬間將她按在牆上,仍然只是用一手就輕易禁錮住她的身體,另一手死死的捏著那張皺了的死亡證明。
「你恨我,怨我,怪我,都可以,可是顧雨霏,你拿孩子的命來讓我陷入無休無止的痛苦,真是一招致命啊。」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猩紅的眼直逼進她的眼裡:「告訴我,是什麼原因逼得你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報復我?就是因為卿卿病危時我沒有及時趕到醫院嗎?」
這一點對秦慕琰來說,他的確很愧疚,如果當時他不是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算是肚子會爛掉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趕去醫院。可他想不通,想不通向來堅忍而從不做卑鄙之事的顧雨霏有一天會真的設計了這麼一局,讓他這一年的每一天都幾乎是在地獄裡度過。
是什麼原因,他完全想不通。
他擰眉看著她,單手壓制住她的胳膊將她的雙臂牢牢鎖在她身前,讓她無法動彈,可即使是一年來的隱瞞被他一語道破,她仍是面色不改的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虛偽的東西在繼續演著什麼。
她眼中的那絲閃過的刻意的憐憫和蔑視讓秦慕琰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但見她這樣靠在牆壁上很難受,忍了又忍,才放下手。
一得到自由,顧雨霏就迅速閃身往旁邊退開,一邊揉著手腕一邊不鹹不淡道:「我警告你,別去打擾我女兒,如果你不想她被你刺激到舊病復發的話,你就當她已經死了,別讓她看見你。」
秦慕琰赫然轉頭:「你什麼意思?」
剛剛在幼兒園他看見卿卿正在學畫畫,生生忍住想要進去將女兒抱走的衝動,不想影響卿卿在幼兒園的繪畫課程,就直接來了四方街這邊,天知道當他看見卿卿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他的心從谷地迴盪回原地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被半擋住的店門外傳來不停的竊竊私語聲,顧雨霏朝外看了一眼,便直接在秦慕琰身邊擦肩而過,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果然看見門外已經站了一堆附近的鄰居商販和行人,他們在外邊似乎聽見了裡邊剛剛的動靜,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一群人正站在門外觀望,在顧雨霏寒著臉要將門直接全部打開時,秦慕琰索性直接走過來攔住她的手,將半開的門直接關到底,本來就發暗的在下午並沒有開燈的小店裡瞬間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