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琰這是一躲,就躲了她兩三年。
兩三年啊……
有時候顧雨霏想想都會懷疑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豺狼虎豹,能讓他這樣避開她。
那一次他從英國回來後,她因為知道他是刻意避開,那麼明顯的迴避與拒絕,活活剜去了她心底的一大塊血肉,在他始終的那兩個月裡,顧雨霏想過了,自己默默執著了那麼多年的感情,看來最終的結局也沒有她所預想的那麼美好。
即使他從美國回來的消息傳入她耳中,秦慕琰沒有來找她,她便將自己全部投身於顧氏的工作中,努力忘卻那一切,也沒有去找他榛。
何必去討擾一個千方百計都想避開自己的男人。
朋友做得,兄妹做得,親密無間了這麼多年,最終卻因為她所傾向的男女之情而對她敬而遠之。
那時候顧雨霏才知道,她跟在秦慕琰身邊那麼多年,竟然從來沒有真真正正的看透過她屹。
她只看得見他表面亦正亦邪,只知道他一些片面的事情,卻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的內心,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讓她看透過。
有時候人的感情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從熱情忽然就變的冷漠,轉眼之間,就從最親密的夥伴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甚至,每每有秦顧兩家需要同行的一些重要會議與場合,秦慕琰都很少再出面,而僅僅是派了他手下的經理人或是秘書助理等前去應對,而他,雖然在媒體雜誌上依舊風光無限,但從此站在他身邊的顧雨霏卻從此消失。
他們沒有再過度的交集過,有時候難免會在一些場合遇見,顧雨霏也只是安靜的看他一眼,不糾纏也不冷漠,他亦是對她笑著點點頭,眼中的溫柔裡夾帶著疏離的客氣。
「聽說咱們顧總今年都二十五歲了,這麼多年好像都沒交過男朋友,你們說,她是不是不喜歡男人啊?」
總裁辦公室那一層的洗手間的沖水閥忽然壞了,中午的時候顧雨霏去了下一樓層的秘書辦公區的洗手間,結果剛走到洗手間門外,就聽見裡邊傳來的對話聲。
「好像是這樣啊,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林副總?林副總總是事事都遷就著咱們顧總,什麼事都以她為主,以她為先,我看林副總早就喜歡她了,可咱們顧總就始終裝做看不見,難道咱們顧總是個……les?」
「你小聲點,別瞎說,顧總在咱們董事長回國後的這幾年,不是一直跟秦氏的總裁有來往嗎?不過這兩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顧總和秦總很少有往來了,而且在很多場合上都不站在一起,你們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啊?」
「會不會是前些年顧總和秦總一直在搞地下戀情?現在分手了?」
「他們那還叫地下戀情啊?全美國商界的人士幾乎都知道他們兩個關係不一般,但他們口頭上卻總是以朋友來稱呼,而且確實沒有見過什麼太親密越矩的舉動,可誰不知道當時顧總和秦總有一腿啊?」
「那他們是不是真的分手了?我看秦總上個星期去了拉斯維加斯,好像帶回來一個挺漂亮的女人,據說是拉斯維加斯那邊某賭王的侄女,而且是個挺出名的性`感模特∼」
「真的啊?」
「怎麼會有假?星期天的時候,我看見雜誌上的頭條新聞就是這個!秦總這幾年真是跟那些女人越來越火熱了,也不知道咱們顧總知不知道……哎……」
「咱們顧總真可憐……」
「話說回來,也許咱們猜的也不一定對呢。我看秦總和咱們顧總前幾年好像只是表面上常在一起,但私下裡好像挺乾淨的,而且像咱們顧總那冷冰冰的脾氣,秦總那種喜歡火`辣美女和嬌小美少`女的男人,興許還真就不喜歡咱們顧總呢∼」
「咱們顧總多漂亮啊,去年不是還被業界暗中封成了波士頓頭號冷艷美女嗎?她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這麼多年我也只見過她開懷的笑過幾次,而且那幾次她都是在秦總身邊的時候,這兩年啊,我發現她的性子越來越冷了,就是前天,我去給顧總送檔案的時候,差點沒被凍死,她連答理都沒答理我一下,好像根本看不見我似的,我放下檔案就要走,結果她卻忽然叫住我,問我話的時候特別嚴肅,眼神也冷冰冰的,真是的……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個女人,當像曾經董事長在的時候,對沒有做錯事的下屬都很和藹∼」
「你也算是公司裡的老人了,少抱怨兩句吧,顧總就是那種性格。」
「切,也就是這種性格,所以她才和秦總分手了吧?枉咱們林副總對她一片癡情,可她就全當看不見一樣!」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裡這麼酸呢?你說實話,是不是暗戀林副總了?所以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我……我才沒有……」
……
「顧總好!」門外這時走進一個女助理,女助理沒有看見裡邊的狀況,只是看見顧雨霏停靠在洗手間門口,便忙一臉笑意的打了個招呼。
裡邊那兩個一直在鏡子面前化妝加說悄悄話的女人當即便兩張臉刷的白了,在顧雨霏走進去的時候,轉過身一臉尷尬討好的忙對她笑笑:「顧總……您怎麼來這一層樓了?」
顧雨霏只淡看了她們一眼,看不出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只是又瞥了一眼大理石台上的化妝品,道:「我那層的洗手間壞了,後勤部上午叫了人去維修,這會兒維修工還沒到,我先來這一層。」
說完後,她便走向了裡面,留下那兩個女秘書面面相覷,一臉的尷尬。
顧雨霏倒是真的沒生什麼氣,女人的天性本來就八卦,做為一個公司的管理者,對下屬偶爾的抱怨非議倒是持著很正常的態度,何況她們也沒說什麼過份的壞話,只是在討論自己上司的感情問題,八卦八卦而己。
所以這幾天那兩個女秘書做事都特別小心翼翼,生怕被她炒魷魚,但顧雨霏卻完全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冷艷?
有時候她閒下來的時候,會自己一個人想想,想著想著就無奈的笑笑。
她哪裡那麼高貴冷艷?
可能這一點她跟顧南希這個哥哥也有些像,隨著年齡與閱歷的增長,就愈加的發現很多事情都不值得太開心或者太難過,心情也沒有多少大起大落,除了生死之外,一切都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她也就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
前些年站在秦慕琰身邊的時候,心中總是攙了幾分甜,和幾分暖,而不由自主的會心情變的很好,會常常笑笑,現在,每天的笑容都無非是一些客套和禮節,她確實已經很久沒有真心的笑過了。
辦公桌上放著一本新期刊的商業雜誌,她拿過來,隨手翻開到中間的一頁,看到的就是秦慕琰帶著某個女伴一同參加某重要商業會議的現場照片。
那個女人挽著他的胳膊,與他親密無間。
顧雨霏將雜誌合上,嘴角勾起一絲嘲冷的笑。
為什麼別的女人都可以,只有我不行?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
這是他在開始迴避她之前,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句對話。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
她又瞟了一眼那份沒有打開的雜誌,目色幽幽。
秦慕琰,如果你認為這樣花名在外的你與我格格不入,如果你只是不想傷害我,不想把我拖入你的泥沼裡,從一開始,你就應該對我有這個防心。
在我未滿十八歲那年第一次來美國的時候,你就不應該答應顧南希來接我。
迴避了這麼久,即使相見也只是客氣的擦肩而過,你以為這就是對我顧雨霏最好的尊重和保護嗎?
顧雨霏忍住罵髒話的衝動,將那份雜誌拋入垃圾筒。
他繼續堅持著客氣冷漠的迴避,她亦因為不想多做糾纏而死要面子不肯主動找他,曾經六年多的相依相守,直到現在近三年的最親密的陌生人的關係,終於在一次兩人都毫未設防的場合下,徹底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那一天,是波士頓金融商業界的一次慈善晚會,顧雨霏喜歡當時被做為慈善拍賣的一條珍貴的在西方國家流傳已久海藍石手鏈,本想以六百萬的價格拍下來,結果那條手鏈卻被同在場的秦慕琰以一千萬的價格搶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