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季莘瑤如果是季參謀的私生女的話……以你跟季夫人的關係,這可不是一個亂字能解釋的,你怎麼能為了這麼一個人往火坑裡跳啊!」
「娶妻而己,哪來的什麼火坑,殷小姐你這可真是言重了。」
顧南希勾唇,隨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支高腳杯,朝她舉了舉:「倒是今日能在我趕回來之前替我先壓住場子的,也就只有你殷小姐一人了,我先敬你一杯?」
殷桐當即便笑了出來,卻也是同時轉開頭,用著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顧南希,我有多喜歡你,你心裡清楚。我也的確是很看不上那個季莘瑤,論家世,論樣貌,論才幹,我哪點比不上她?這幾年在北京,我時時刻刻的找機會陪在你身邊,我爸也早就想讓咱們殷顧兩家聯姻的意願,可你始終不動聲色。」
「現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娶了這麼一個我聽都沒聽說過的女人,你讓我怎麼甘心?」說著,她轉過頭,接過酒杯,握在手裡,目光直盯著他:「今天在你趕回來之前,先替你壓住這晚宴上的風波,無非也就是看在你顧南希的面子上,否則無論是季家的臉面還是那個什麼季莘瑤的臉面,干我何事?榛」
顧南希再拿起一杯酒,只是笑笑,與她碰了碰杯,道:「好,今日我欠你一個人情,來日必定奉還。」
「還就不必了。」殷桐見他將這酒一飲而盡,便也沒打算再多說什麼,只是握著酒杯,眼中精光微閃:「我爸現在已經到y市了,你明後天抽空跟我去見見他,他很久沒見你,想和你聊聊。」
放做以前的顧南希,他必然不會給殷家這樣的機會,雖然他與殷父的關係還可以,但還沒必要到這樣要抽空必須相陪的地步銥。
不過今晚在他趕來之前,確實是殷桐看在他的面子上將本來被一場風波搞的很亂的會場壓住了,沒讓眾人的流言傳的太過,亦也算是幫他一起護住了季莘瑤的聲譽。
於公於私,這份人情若是不還,日後必定也是禍患。
殷桐雖為人坦蕩,家世顯赫但並沒有那些嬌慣小姐的脾性,但有一點,她太過精明,她助人一尺,必定要人還她一丈,今晚她這樣做,除了是幫他,也是在為她自己。
顧南希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此刻騎虎難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答應她,免得日後有更多理由糾纏。
對他來說,以殷桐的頭腦與精明才幹,始終都是個與他十分默契的政治夥伴,但她絕非他的婚姻對像,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他對殷桐的精明與諸多手段都偶有稱讚之時,何況今日這種場合。
「我也確實與殷書記很久沒見了,前不久聽說他生病住院,也一直沒抽出時間去探望,既然難得能一起在y市相聚,我自然該去見見。」說罷,顧南希接過殷桐接著遞來的酒杯,照例飲盡。
殷桐這才笑的有幾分舒心:「南希,我就知道你懂我。」
他但笑不語,不動聲色的放下酒杯,半晌,道:「殷小姐,你是聰明人。今天的事確實很感謝,不過,婚姻畢竟是婚姻,我希望殷小姐能理智些,別自我作踐。」
殷桐當即聽出他這點到即止的話,她只是盯著他,好半天,才雙臂環胸,半天沒有言語。
直到她轉身走開時,她忽然說:「之前季莘瑤在面對季參謀時的態度,我很欣賞,不過南希,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離婚。你勸我理智,我也想勸你看清時勢,近來中央那邊風波不斷,你也知道有不少人在暗中想搞垮你,你自己現在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你比我清楚。殷顧兩家聯姻,對你,對我,都好。」
說罷,她便沒再多做糾纏,與其他過來打招呼人說說笑笑的走了。
顧南希沉默,逕自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手機黑暗的屏幕,按開後,看見季莘瑤之前的那條短信,唇線便彎了彎,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
『我也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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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季秋杭從那邊的人群走過來,看見顧南希,似是在猶豫什麼,之後走了過來:「南希啊,姨夫想和你談談。」
顧南希本是要去隔壁的茶話室,見季秋杭的表情略帶著深沉和嚴肅,便知道他想說什麼。
「姨夫如果是想談莘瑤的事情,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據我所知,她已離開季家多年,無論是現在的生活還是其他什麼,都由自己打理,雖說婚姻該經過父母這一關,但莘瑤當初既然沒選擇通知季家,那便該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和她自己的選擇。」
顧南希邊說,邊指了指一旁的桌位:「我看今日在場的有不少是您的老友,與其再去考慮之前的煩心事,不如與大家敘敘舊,都是些陳年往事,我們這年輕的一輩不提及,您還何必要讓自己這麼過不去。」
季秋杭當即歎笑:「你小子是在拿話堵我!」
顧南希輕笑:「姨夫說的哪裡話。」
「南希啊。」季秋杭歎了歎:「現在程程和你漫妮姨不在旁邊,我和你說幾句心裡話。對於莘瑤,其實我心裡是有虧欠的,只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我也沒辦法。漫妮好歹嫁給我了,我們這一家也美滿了二十幾年,莘瑤當年離開的具體原因我其實知道的不是特別清楚,也確實沒有仔細調查過,這孩子性子烈,想必一定是什麼過不去的事,否則不會這樣說走就走。」
說到這裡,季秋杭想了想,才又道:「只是南希,你是漫妮的親外甥,莘瑤和程程也算是親姐妹,你這樣和莘瑤結婚,這在法律的關係上似乎也有點……」
「莘瑤的戶口應該是在她離開季家的那年就通過一些好友同學家裡的關係遷了出來,她現在是單獨的戶口,並且在血緣上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另外,姨夫你確定她會對外承認你們父女的關係?如果她想承認,就不會像今天這樣。」顧南希這話剛一落下,季秋杭的臉色便冷了下來:「南希!姨夫是好心勸你!雖然莘瑤是我的女兒,但我還是建議你別淌這趟渾水!」
「渾水不可怕,可怕的是親情的是冷漠。」顧南希只看了他一眼,沒再與他多說,在季秋杭寒著臉的剎那道:「我去看看程程她們,姨夫您自便。」
「南希,你……」
隔壁茶話室裡有不少政要的家中女眷坐在一起閒聊,見顧南希走進去,大家之前都有看見那時的狀況,便默契的起身,互相看了看,一個接著一個的走了出去。
直到本來有十幾個人的茶話室裡只剩下程程何漫妮與他三人,顧南希才緩步走過去。
何漫妮看著他,沉默的坐在單人沙發上並不言語,但臉色確實沒有往日面對他這個外甥時那麼熱情。
季程程亦是拉長著臉,瞪著他:「你來幹什麼?」
「程程,你出去陪你父親與長輩聊聊天,我和漫妮姨談談。」顧南希走過來,神色清淡,語氣卻是盡量緩和。
「我不!你和我媽有什麼好談的?你明知道那個季莘瑤是我媽的眼中釘肉中刺!那個小賤·人的媽當年差點拆散我們家!我就是討厭她!就是想罵她!我不管今天是什麼場合!她季莘瑤就活該臭名昭著!結果你還那麼護著她!我才是你表妹!你顧南希胳膊肘向外拐!我真是搞不懂了,你到底是誰的表哥!」
程程這一翻叫囂被何漫妮喝止,何漫妮道:「程程,別胡說。南希這不是胳膊向外拐,他是在護著他自己的老婆。咱們現在才是外人!」
何漫妮這翻話聽起來似是在告訴女兒什麼,卻其實話語間的諷刺比程程的還要高深。
顧南希眉峰微揚:「漫妮姨的意思是,今晚這場鬧劇是由我挑起的?」
何漫妮本來很不滿的臉色當即微微變了變,皺了皺眉:「南希,不管這事情是誰挑起的,那個季莘瑤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樣護著她,把你姨夫的臉面往哪兒放啊?」
「就是!」季程程瞪著眼搭話。
「你別插嘴!南希說的也對,平時你跟那丫頭怎麼樣都行,今天這什麼場合,你就瞎胡鬧!鬧的差點收不了場!」何漫妮頓時側頭瞪了季程程一眼。
程程頓時吐了吐舌頭,坐在沙發上不再吭聲,逕自吃著葡萄,一臉的悠哉自得,完全沒想過自己之前的舉動有多殘忍多傷人。
「南希,坐吧,你想談什麼?」何漫妮顯然也是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無論如何也是季程程不懂事才惹出來的,就算想說季莘瑤什麼,但人家都佔著理,也不好說的太過份,只好先禮讓了起來。
顧南希坐下後,看了看那邊的程程,似是已經對這個表妹已不願多說一字,只是淡淡道:「要說的無非就是一件事。」
「什麼?」
「無論季莘瑤過於與季家究竟是怎樣的,現在,她是我的妻子,現在是,將來也一直會是,程程年紀小不懂事,但漫妮姨您畢竟是過來人。不管你們曾經如何,我希望,今後你們待莘瑤的態度可以改變,不要再想著她當初在你們季家是誰,只要記得,她今天是我顧南希的妻子,是顧家的媳婦兒。」
他沒有在和他們商量什麼,語氣很平淡,其實就是在警告他們,季莘瑤是顧家的人,想對她怎麼樣,都要顧及顧家的這一面,而別再把她當成一個曾經在季家任他們欺凌的小孤女。
何漫妮聽罷沒有說話,臉色雖不好,但年紀大總會有她自己的考量。
可季程程卻是當時就炸了一樣的站起身:「憑什麼!那個小·賤……」
小·賤·人三個字還沒罵出來,季程程的目光一對上顧南希的眼視,當即住了嘴,卻是狠狠咬了咬牙,轉頭求助似的看著何漫妮:「媽!」
好半天,何漫妮才抬頭,看著他:「你是鐵了心護著她了?」
「是。」顧南希勾唇。
季程程頓時氣的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雙手用力錘著沙發背發洩怒火,卻不敢真的直面得罪顧南希,她本來以為自己的媽媽能說些什麼,可何漫妮也是礙於顧南希和顧家的這一面,也終於是有些猶豫,沒有再多說什麼。
「據我所知……」何漫妮忽然道:「你爺爺和你爸爸還沒有接受季莘瑤這個媳婦兒……」
在她提起溫晴之前,顧南希便直接道:「接受與不接受都是時間的早晚問題,現在重要的是,她已經是顧家的人,漫妮姨,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你在威脅我?」何漫妮皺眉。
顧南希微笑:「我是在提醒您。」
何漫妮不再說話,只是逕自按著額頭,閉著眼睛,以病態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怒火,可此刻確是敢怒不敢言。
對於她自己的外甥,她當然清楚,他是敬重她這個長輩不願撕破臉,給季家留了餘地,可他的意圖很明顯,如果她們再敢在他面前對季莘瑤怎麼樣,恐怕下次就不會再只是這樣談談這麼簡單了。
那條短信發回去之後,她那邊便沒再發過來,顧南希後來看了看手機,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樣惦記起那個女人。
或許她已經睡了,但逗弄逗弄也只是為了讓她開心,沒必要讓她始終沒有安全感。
所以他便又發了一條:『不要胡思亂想,早點睡。』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這樣的溫柔對季莘瑤有多重要,更也不知道這樣的他可以撫平她這一晚所有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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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這一晚那些政要都還沒有散場,難得如此歡聚一次,更有人在後半夜拉著眾人一起去吃吃喝喝,晚上出了這些事,顧南希便也沒推辭,只叫蘇特助派人看著點酒店那邊,注意季莘瑤的安全。翌日一早,殷桐父親殷書記派來的車就到了,顧南希本是打算先回酒店看看季莘瑤,看看她昨晚受傷的手腕有沒有恢復一些,但因為一些事情無法回去。
過後,早上酒店,蘇特助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顧市長,季小姐被季參謀長接走了。」
那時顧南希正在與幾位政要和殷書記聚餐的廳室裡,他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色,那邊蘇特助的語氣有些急,該是季秋杭不請自來,去的太過突然,讓蘇特助也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季秋杭是季莘瑤的父親,礙於這層關係,他們也沒法明目張膽的去阻攔。
顧南希看了一眼時間,對著電話淡道:「跟上他們的車,看看他們把她帶去哪裡,如果是帶去季家,就在季家外邊守著,先別貿然進去,中午之前只要季家外沒有可疑的動靜,就等到她安全離開後再告訴我。」
「好!」蘇特助本來是擔心季家會對季莘瑤不利,聽見顧南希的話後,才安心了些,掛斷了電話。
然而沒多久之後,蘇特助的電話便又打了過來。
顧南希接起時便聽蘇特助說:「季小姐在季家沒呆多久就一個人離開了,看樣子季家沒有對她怎麼樣,不過她的臉色不怎麼好,應該是聊的並不愉快。」
顧南希這才算是放心了些,只叮囑蘇特助他們暗中保護好她的安危,別干擾到她。
酒店那邊還有高秘書在照應,以季莘瑤的性格,不會做出讓人擔心的事,果然,沒多久後他就知道她已經回到酒店。
由於殷桐當日在場,殷書記當晚身體狀況不太好,被人率先送回了酒店,不過殷書記卻特意交代讓顧南希晚上去他住的酒店,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最近中央那邊的一些動`亂和事情一直由殷書記在把握著,這對顧南希有些影響,這一點不需要考慮,就必須一去。
到了晚上,距離到酒店的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殷桐趁機相邀共進晚餐。
殷家父女今天這是連環著想要將他拴住,顧南希一天一夜未睡,其實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不過晚上去酒店找殷書記的事情確實是正事,這邊殷桐如此,只是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回盛唐酒店讓季莘瑤看見他的疲憊她肯定會擔心,便索性敷衍了殷桐一頓晚餐。
一切按他本來的計劃,在這一天的時間內將殷家的事處理過後,便可以結束一切的煩雜,可以安心休息。
當晚,殷桐在就餐時特意打扮了一番,在y市這樣的天氣裡,卻穿的有幾分暴露,顧南希心無旁騖的用過晚餐後,看了時間,便道兩人應該回酒店去見殷書記。
殷桐見自己對他完全沒有半點影響,本來還想找機會和他出去走走,但見他認真的態度,便也沒有再吃力不討好,隨他乘車回了父親所在的酒店。
因為兩天一夜沒有回酒店,一直在外面忙,工作電話又較為頻繁,顧南希的手機在剛剛就已經因沒電面關機了。
在走進酒店時,殷桐忽然將手臂挎進他的臂彎裡,顧南希只看了她一眼,剛剛下車時跟著一起過來的人不少,殷家太注重面子,他只停頓了片刻,便與她這樣走了進去,進了酒店旋轉門後,他便不著痕跡的與她隔開些許距離,不過在走進電梯之前,他總覺得心下莫名的有些奇怪的情緒,卻一時間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忽然間想到了季莘瑤。
殷桐的父親殷書記正在酒店的房間裡休息,待顧南希進門口,殷書記便特地起身與他寒暄了幾句,接著便談到了正事。
這一談就談了三個多小時。
彼時酒店的窗簾緊閉,看不見窗外的街景,直到深夜近十二點,殷書記才終於覺得有些累,顧南希打算告辭時,殷書記忽然又提到他和殷桐的事,那時殷桐故意給他們兩人留下談話的空間,沒有在場,顧南希知道殷書記是個理性的父親,不會太強迫什麼,便對他直話直說。
殷書記見他對目前的這場婚姻態度堅決,便真的沒有再強求什麼,只是在顧南希離開之前惋惜的與他說了一些交心的話,才累了打算休息。
今夜的y市異常的寒冷,溫度該是已經接近零下了,顧南希離開殷書記所在的酒店後,看了一眼早已沒電的手機,便直接乘車回了盛唐酒店。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近兩點,兩天丙夜沒睡,顧南希揉著眉心,在回房間之間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對面季莘瑤的房間。
她該是已經睡著了,這種時間正是她該睡的香甜的時候,他便沒有過去看她,打算先休息一晚,明天好好陪陪她。
進了房間後,他便將早已關機了的手機扔在一旁,去浴室洗過澡後出來,直接打開電腦,看了幾份g市市政廳那邊傳過來的幾份暫時由副市長簽過的文件,忙到凌晨三點多才去休息。
才睡了三個小時,由於窗簾沒有合上,所以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床上,顧南希睜開眼,看了一眼時間,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他起身打開門時,見是高秘書和蘇特助,兩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他只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走了進去:「這麼早,有事?」
「顧市長,我和高秘書剛剛給您打了半天的電話,您的電話一直關機,所以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才貿然過來敲門,打擾到您休息了。不過事關季小姐……」蘇特助走進來說。
顧南希一頓,看向他們:「她怎麼了?」
因為兩天兩夜沒有休息,昨晚回來又忙了一會兒,他在睡前竟然忘記將手機充電,便又看了一眼有些支支唔唔的那兩人,起身去取手機電源。
就在他剛剛連上手機時,高秘書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市長,我和蘇特助昨晚沒跟著您一起去殷書記那兒,我們兩個就當是休假了一晚,昨晚在酒店附近喝了幾杯,之後回來都睡的很沉,沒注意到季小姐在離開之前發給我們的短信。早上起來才看見,她在凌晨4點左右發短信給我們,說是暫時有急事,先回g市,我們剛剛問過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員,凌晨的時候確實看見季小姐提著行李離開了!」顧南希眉心一結,接過高秘書的手機,看著季莘瑤在離開之前發的短信:「什麼急事要這麼匆忙?」
而且他的手機這會兒已經開機了,卻沒有她發來的信息。
事有蹊蹺,他走出房間看了一眼對面,但已經有客房服務在收拾對面的房間,對面的房間確實已無季莘瑤的蹤影。
「顧市長,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以季小姐的性格,不會是這麼衝動的人,我看她在離開之前把會議資料傳給了蘇特助的一個秘書,這邊的工作交接還好辦,可我們剛剛問大堂的工作人員時,聽她們說,昨天半夜零點多的時候,季小姐打車回來,整個人的臉色很難看,嘴唇凍的發紫,當時她們過來關心幾句問需不需要幫忙,她們說,當時的季小姐像是神遊一樣似的沒聽見她們的話,逕自一個人進了電梯,然後幾個小時後就忽然走了!」
蘇特助的話裡帶著幾分孤疑。
顧南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七點了,拿起手機撥通了季莘瑤的號碼,她沒有關機,但是撥了一遍卻是無人接聽。
那邊蘇特助跟高秘書似是同時也想到了什麼,兩人緊接著也出去打電話。
之後蘇特助走進來急急道:「顧市長,這兩天您叫我派去暗中保護季小姐的人說,昨晚季小姐從季家回來後,便在酒店房間裡休息,晚上似乎是餓了,就一個人出去轉了轉,中途始終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情況,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接近過她。」
「只不過……」蘇特助亦是皺起眉,有些孤疑道:「他們說,昨晚季小姐在吃過晚飯回來的路上,一個人在街邊散步,在路過豪斯聖酒店的時候不知怎麼就不走了。」
一聽見豪斯聖酒店,顧南希當即目色一沉,看了一眼蘇特助。
「說下去。」
「他們說季小姐在那家酒店對面不太引人注目的街邊站了大概有三個多小時,就在他們擔心季小姐這樣一直站下去會凍出病來,在考慮要不要想辦法通知您的時候,她在凌晨近十二點的時候乘坐一輛出租車回了盛唐酒店,他們見她回去休息了,也知道她大概的作息時間,所以凌晨的時候也都回去休息了,沒想到季小姐就在凌晨四點的時候離開了酒店!」
「據說季小姐當時的臉色很不好,整個人在寒風裡站了三個多小時,挺奇怪的,但他們見她回了酒店,而且您手機關機,一直聯繫不上您,便也都疏忽了,正打算早上過來聯繫您,誰知道……」
蘇特助還在繼續說著,顧南希卻是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想,他應該是知道季莘瑤離開的原因了。
該不會這傻丫頭在豪斯聖酒店外面看見他當時和殷桐一起下車走進去,誤會了什麼?
不管是不是誤會,昨晚y市的天氣接近零下的溫度,她就穿那麼幾件衣服,站在路邊三個多小時,不要命了麼她?
「顧市長?」
「馬上打電話問問機場那邊,季莘瑤有沒有乘飛機離開,如果她還沒有離開機場,叫工作人員把她留下!」顧南希一邊繼續撥著季莘瑤的電話,一邊冷靜的吩咐。
「好。」
連續打了四五遍的電話,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狀態。
直到高秘書他們聯繫過機場那邊後走進來,說季莘瑤剛剛已經乘坐y市直飛g市的航班起飛離開了。
顧南希輕歎,雖然知道她是誤會了,以為他和殷桐在酒店裡的那三個多小時是做了什麼事,才會這麼氣憤,但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給他留下,還真是個說放就能『放得下』的女人!走的還真是乾脆!
不過既然知道她是乘飛機回了g市,目前還算安全,他才放下心。
這兩天的事情發生的都太過突然,又發生這樣的巧合,他還沒有給她多少安全感,以她這種小刺蝟的本性會獨自離開倒也不會叫他多驚訝,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
是否他顧南希人近而立之年,在面臨感情的問題上也會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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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顧南希正在y市市政廳開會時,接到來自g市那邊的電話。
「顧市長,季小姐剛剛從日暮裡搬出了行李,打了一輛繼承車走了,看起來應該是要去其他地方住,我們要不要攔住她?」
顧南希放下另一手中的文件,想到季莘瑤現在那應該是把自己討厭的要死,想要離自己遠遠的那種心態,便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y市這邊的事情不能有什麼差錯,他暫時趕不回去,只要能確定她的安全,就暫時隨她發洩吧。
一切等他回g市再說。
或許這也是一個能讓互相重新認識好好瞭解的機會,不讓她發洩個夠,這種悠關信任的問題,在以後的日子裡早晚也會爆發,他應該給她一些獨處的時間。
再之後,得知季莘瑤在離她公交較近的一個小區裡租了一個小房子,很快的就住了進去,顧南希記下了地址。
只不過接下來的兩天時,派去暗中保護她的人一時間失去了她的線索,只說她是進了那間出租屋後兩天沒有出來。
雖然打算放她一個人先冷靜冷靜,但理智出顧南希,也會在開會的時候偶爾分神,也會在忙碌的時候偶爾想到那個像白癡一樣站在路邊三個多小時只為了等著他早點出來,或許曾想要試著相信他的小女人……
所以他盡量縮短了行程,在趕回g市的當天,得知安越澤與凌菲兒的訂婚宴會在當晚舉行,請柬早已被送到了市政廳那邊,他亦是同時得知,季莘瑤當晚也會去。這場訂婚宴,溫晴曾一直打電話催他,想讓他陪她一同前去,當顧南希回到市政廳,看著辦公桌上的那份請柬時,想到安越澤與凌菲兒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也不肯放過季莘瑤,逼著她前去,卻是明顯在等著季莘瑤當眾受辱,而以季莘瑤的性格,即便明知道去了不一定好過,卻必然不會低頭,想到她硬著頭皮也一定會去,便目色微涼。
「顧市長,晚上安凌兩家的訂婚宴……」
蘇特助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看見顧南希正站在辦公桌邊,手裡正拿著那份請柬,便猶豫著開口道:「您若是不打算去,我就派個人以您的名義前去,一來不會駁了凌局長的面子,二來,您也不必……」
「不用。」顧南希淡淡道,同時將手中的請柬放下:「訂婚宴在晚上7點半,我抽空過去。」
蘇特助目色有些驚訝:「顧市長,您向來很少參加這種……」
顧南希沒說什麼,只是接過蘇特助拿進來的文件:「晚上把其他預約先推掉,這場訂婚宴我會去。」
說罷,在蘇特助點點頭的時候,顧南希又道:「如果溫晴打電話過來,你直接說我不在,讓她在顧宅呆著,這麼晚別出來亂跑。」
蘇特助與顧南希曾在北京有很深的交情,此刻雖然是上司與下屬,但蘇特助對顧南希的瞭解還是很深的,他沒多問什麼,只是點點頭:「好,我記住了,那,顧市長,晚上用不用安排車?」
「不必,我自己開車過去。」
顧南希沒什麼表情,蘇特助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頃刻轉換了話題,跟他說了說資料上的內容和一些報告,之後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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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南希到場的時候,大部分收到請柬的人都已經來齊,不過他刻意低調,到場時沒有在大廳,只在後邊的茶話室與凌局長閒聊,待訂婚宴即將正式開始時,才走出去。
「顧市長?」有人看見他,忙迎了過來,因為他來時刻意低調,在場的政要也沒敢大肆宣揚,只是圍過來慇勤寒暄。
顧南希笑笑,與人攀談的當口,瞥見正站在角落裡的季莘瑤。
她今天穿了一件月色色禮服款的連衣裙,肩上披了件短款兔毛皮草,長髮高高的挽起,用一隻極富民族感的短細竹簪固定,露出纖長白晰的脖頸,穿著雖保守,卻是幹練與柔美相結合。
只不過看起來,她今天塗的粉底有些厚,因為兩人站的距離較遠,顧南希看不太清楚她的臉色,但她顯然沒有注意到他。
或者說,她只除了與身邊的蘇小暖交談之外,其他人都沒有注意。
但看她這身打扮,可見今晚這安越澤的訂婚宴,她這女人也是刻意精心打扮過的。
想到這裡,顧南希皺了皺眉。
「顧市長,您是和太太一起來的?」有人同樣看見季莘瑤在場,便多嘴的似是在隨便找話題一般的低聲笑問。
顧南希唇線一彎,沒有回答,只是瞥著季莘瑤的方向,注意到她靠在那邊,似乎是站不穩。
這時有人過來,站在他身旁悄聲說:「市長,季小姐好像是生病了,我們剛剛在附近仔細看了看,她臉色很差,眼神有些恍惚。」
顧南希再看了一眼那邊正與蘇小暖靠在一旁說話的季莘瑤,揮了揮手,示意那人繼續過去看著。
沒一會兒,凌菲兒先注意到季莘瑤的存在,就直接走了過去,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不過蘇小暖的臉色看起來很氣憤,可季莘瑤卻是強撐著,露出淺淺一笑,直接將手裡的杯中酒飲盡。
直到凌菲兒得意的笑著離開,季莘瑤臉上的笑意始終不變,之後她靜靜的靠在角落裡,再又拿起高腳杯,連喝了幾杯。
病成這樣還喝酒,她還真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做的。
有那麼一刻,她的目光恍惚的轉了過來,似是看見了他,而這時一位政要走過來正巧擋住了顧南希所在的方向,季莘瑤只朝這邊看了一眼,雖只是一眼,但她該是看的清楚。
顧南希與那位政要攀談了幾句,之後注意到她正匆忙的想要拉著蘇小暖離開,但就在那一剎那間,她忽然整個人向前折了一下,險些摔倒。
顧南希蹙了蹙眉,見她確實病的不輕,本是打算等訂婚宴正式開場後再去替她解圍,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以她的身體是不該再讓她繼續堅持下去了。
顧南希走過去,同時那邊季莘瑤低著頭擺了擺手,沒讓蘇小暖去扶她,一個人去了洗手間的方向。
他索性過去看看,擔心她的身體狀況,結果剛走到洗手間附近,正要去看看她,卻忽然聽見裡邊的爭執。
「你怎麼了?」安越澤的聲音。
「放開!」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之後傳來幾聲掙扎的動靜,顧南希走過去,在暗處看見安越澤正使著蠻力將季莘瑤按在洗手間的牆壁上。
「季莘瑤,你能不能別這樣?」
「把你的髒手拿開!」
「你難道就不想我嗎?這場訂婚宴我拖延了整整五個星期,我想挽回你!是你把我逼到了絕路!季莘瑤,你這女人怎麼就不能低下頭來理解理解我的苦處?我是為了誰才這麼拚命的工作這麼想要平步青雲?還不是為了盡早轉正,讓你過上好日子!」
安越澤的一翻話說下來讓顧南希聽的眉心微皺,而季莘瑤不知究竟是病到什麼程度,竟然靠在牆邊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聲音更是無力:「我們已經結束了……請你放手……」
安越澤陡然發起了狠,驟然用力捏緊她的下巴,向前一步將她壓上牆壁便要吻她,季莘瑤急的大叫,卻無力推開:「安越澤!你滾開!」她的聲音聽起來撕心裂肺,這是由心底發出來的抗拒和厭惡。
顧南希走出去,淡淡道:「放開她。」
之後安越澤看見是他在這裡,驚慌的忙解釋,顧南希已無心去聽,只是看著那個靠在牆邊,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臉上那種病態潮紅的季莘瑤,快步走了過去,無視轉身匆匆離開的安越澤,直接一把扶住差點直接倒在地上的她。
結果沒想到剛一將她攬住,但發覺才不過幾天她就瘦了這麼多,整個人單薄的驚人,身體又滾燙的異常,她抬起手想要推開他,他直接按住她的手,抬手覆上她的額頭,掌心的溫度不是一般的燙,他攏眉:「怎麼燒成這樣?」
「你別碰我……」她低啞著想要抗拒,腰身卻被他牢牢扣在懷裡。
都燒成這樣了還跑來參加安越澤的訂婚宴,要不是剛剛親眼看見她對安越澤的抗拒和厭惡,連他都懷疑她對安越澤是舊情未盡,可她顯然此刻更討厭的是自己,但她病成了這樣,他也沒什麼耐心再給她什麼冷靜的時間,見她還在掙扎,心頭便躥起了火氣,直接強制的摟著她,同時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病成這樣還喝酒,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任性?」
她現在體力完全抵抗不過他,整個人連走路都站不穩,雖然想抗拒,但還是不得己的被他摟在懷裡,穿過大廳走出去,那時候在眾人面前,她雖然沒有再太明顯的抗拒,但顧南希能感覺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疏離感。
走出大廳後,她便顯然是再也顧不得許多,憑著體內的酒精和之前在心裡存下的火氣,用力的推著他。
第一次看見她喝醉的樣子,結果燒成這樣,這一會兒她臉上出的汗已經將粉底化開了不少,整張臉潮紅的連他都覺得可怕,壓制住她連翻的掙扎。
「顧南希!你個王`八`蛋不要碰我!」
這是她第一次罵他,他哭笑不得,被誤會的被冤枉的明明是他,可見她病成這樣子,卻又不忍心說她什麼。
女人,在內心深處的一些本性都是一樣的,害怕被背叛,沒有安全感,顧南希雖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在想什麼,但大概也知道她因為從小的經歷而在哪一方面比較脆弱。
直到她忽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疼的他直接放開她的肩,改為攬住她的腰,本來是被她這酒後胡鬧的樣子惹的生氣,但又見她眼睛通紅,便也只能心疼的輕歎:「好了,別再折騰了。」
結果誰知道這女人最後居然越來越過份,毫不收斂的對著他打著酒嗝,熏的他愈來愈哭笑不得,最後她居然用手戳著他的胸口大大咧咧的說。
「顧南希,你裝什麼裝?其實在你心裡你特煩我吧?」
「哎哎哎,顧南希,你裝什麼裝啊……」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啊……」
他一度忍讓,直到她倏地要來扯他的衣服,他忙按下她不老實的小爪子,打開車門正要將她按進去。
結果她忽然整個人身體就這樣軟了下去,悄無聲息的倒在他懷裡。
顧南希一驚,接住她倒下來的身體,抬手撫上她的額頭,見她已經燒到太嚴重的地步,燒成這樣還能堅持到現在也已經是個奇跡了,再不去醫院恐怕會被燒壞。
之後蘇小暖過來送包,他順便謝謝這個姓蘇的小姑娘對莘瑤的照顧,聊了幾句後,便打算開車先送她直接去醫院。
可車剛開了沒多遠,季莘瑤就在車後座上難受的哼哼個不停,最後似是想吐,顧南希停下車,去後邊將她抱了下來,她渾身滾燙,縮在他懷裡,被抱下車後便跪在地上吐了半天,最後整個人虛軟的靠在懷裡,幾乎是不省人世。
「好了,咱們不鬧了,我先送你去醫院,你燒的太嚴重。」見她這樣,顧南希心下酸疼,便耐心的輕哄著她,正要將她攔腰抱起來,結果她卻是低下頭去忽然哭了出來。
「我不去醫院……」她低低啞啞的說著,手還在他身上輕輕推了推:「我沒事……不去……不去醫院……」
「聽話。」他扶她起來,她卻是低低的哭著,轉開頭去,又不想讓他看見她哭,用著很小的聲音說:「你不用對我這樣……你沒欠我什麼……是我想多了……別管我,讓我靜一靜,我沒事……」
顧南希不管她,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她卻是忽然拚命的抗拒,抓住車門哭著叫著不要去醫院,像個受大人欺負的孩子,拚命的抗拒著一切別人的安排。
「季莘瑤!你不要命了?!」顧南希低喝了一句,直接拽下她把在車門上的手,強制的將她重新放進車裡。
結果她卻是哭著想要向外鑽,哭的那樣的悲傷絕望,顧南希從來沒有在她身上看見過這樣絕望的表情。
她哭著喊著說:「不要……醫院太冷了……我不要去……醫院真的太冷了……我不想去醫院……我不想去……」
她怎麼這麼抗拒醫院?
是在酒後露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懼還是什麼?
顧南希看著她,她現在燒成這樣,送去醫院是必然的,不可能讓她就這樣熬著,但見她哭的這樣斯心裂肺,雖然知道她是喝醉了,但如果不是心底最深處真正的抗拒,她絕對不會這樣。
他歎了歎,安撫著拍了拍她:「好,不去醫院,我們回家。」
她這才安靜了一點,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像個孩子點點頭,卻是整個人縮在車後座上環抱著自己的膝蓋,哽咽著說:「嗯……不去醫院……」
顧南希關上車門,之後在開車一路疾馳回日暮裡時,帶上耳機給熟悉的家庭醫生打去電話。
回到日暮裡後,季莘瑤已經燒的徹底的神智不清,被他抱起來的時候,似是沒有什麼知覺,她身體滾燙,家庭醫生隨後趕到,測量了體溫是四十度。
四十度再這樣燒下去會直接要了她的命,顧南希在看見溫度計上顯示的溫度後,只覺得額頭上青筋直跳。她該不會是那晚在y市的路邊被凍了三個多小時後就一直病到現在?
醫生給她打了點滴,隨後交代一定要同時給她物理降溫,最好的物理降溫方法就是用酒精擦身體,顧南希接過醫用酒精,讓醫生先回去休息,他自己來給她擦,如果夜裡她還是高燒不退,就直接送她去醫院。
她已經燒的渾身滾燙,並且渾身都在出著虛汗,顧南希先去打了盆熱水過來,脫下她的衣服,將毛巾沾濕將她身上的虛汗都擦了一遍,然後開始不停的從上到下用酒精擦拭她的身體,一直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將她所有的皮膚擦到發紅,最後給她嚴嚴實實的蓋上被子,看著她燒的通紅的臉,轉而去洗了一條冷毛巾過來,擦著她的額頭和通紅的臉頰。
季莘瑤在夢中不知在囈語著什麼,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這隻小刺蝟也會有一天脆弱成這樣……
這樣的不堪一擊……
她在夢裡又像是在被什麼人追趕,似是在拚命的逃,嘴裡不停的囈語,還有驚恐的皺著眉時不時的轉動的頭。
顧南希守在床邊,始終握著她的手,昏黃的床頭燈落在她的臉上,一直盯著她的臉色。
隔幾分鐘就給她測試體溫,直到凌晨近四點,她的體溫終於降到三十八度五,雖然仍在發燒,但已經不再那麼危險了。
給那位醫生打去電話,醫生交代讓她好好休息,只要體溫沒有再超過三十八度五以上,就可以以吃藥和物理降溫的方式來繼續治療。
之後見她終於漸漸睡的安穩了一些,顧南希仍是沒有睡,在天濛濛亮的時候,覺得她體溫又降下來一些,才替她擦去身上的汗,又換下了被她汗濕的床單和被子,最後將她輕輕平放在床上,好讓她能睡的更安穩更舒服一些。
見她睡的安穩,顧南希鬆了一口氣,抬手撫了撫她額頭上的碎發,因為給她蓋了兩層被子,她這會兒仍然在出汗,不過這樣對退燒有幫助,他便也沒再繼續擦,只要她睡的香沉便好。
八點多的時候,她的臉色終於不再潮紅,體溫也暫時降到了三十八度,顧南希便起身收拾了一下,見自己這一晚忙的也已經出了不少的汗,便去洗了個澡,出來後換上衣服,去廚房做了些適合她醒來後能吃的粥和清單的小菜。
再過沒多久,臥室裡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但顧南希聽得出來該是她坐了起來,他便起身去倒了杯水,走進臥室,見她看見自己時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驚愕的表情,他只是彎了彎唇,走過去:「醒了?來,先吃藥。」
之後她的態度他早已料到,只是沒想到她現在對他的態度儼然就像當初對待那個安越澤的態度一樣,冰冷,排斥,抗拒。
知道這是獨屬於她的保護色,顧南希不想在她病成這樣的時候和她爭論什麼,現在首要的問題是先讓她徹底退燒,養好了身體再談其他事。
可她卻是個雷打不動的倔脾氣,最後為了能起床離開,明知道自己沒穿衣服,也不願這樣躺在床上被困著,乾脆忽然揭被而起。
而後如他所想的一樣,她根本沒有什麼體力,剛站起來就倒了下去,他順手撈過她的身子,扶著她躺下,在給她蓋上被子時嚴肅的說:「別亂動。」
「我要衣服!」她瞪他,滿眼的厭惡。
見她這麼倔,顧南希也就看在她是個病人,不願意說她,順了她的意,輕歎著說:「我去給你拿衣服。」
之後他取了衣服回來時,告訴她她在外邊租的那個房子他已經退了租,她當時那氣憤的臉色終是讓他歎道:「季莘瑤,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給過我?」
她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他會對她解釋什麼。
他同樣也沒想到。
以他向來的個性,的確懶得解釋,可面對著的是這個傻里傻氣的為他在寒風中站了三個多小時的莘瑤,他終於還是不願意讓這誤會加深太多,在他解釋了當時的情況和原因後,她臉上的疏冷瞬間瓦解,怔然的看著他。
她這種恍然大悟眼神和表情,讓顧南希想數落他一句,或者是替自己抱怨兩句都不忍,便也只是解釋了那麼一句,就轉身走了出去,去廚房給她熱熱粥。
好歹是他老婆,再氣也不能餓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