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月不見,陡然驚見顧南希,她腳步生生的停佇了兩秒。舒榒駑襻
然而他的目光卻沒有看向她,正在聽旁邊一位同樣衣冠整齊的男人說話,兩人似相談甚歡。
在她只微微停下的那一瞬,他才緩緩轉過臉,目光先是滯了滯,便對她微微一笑,那是一種溫柔如昔的笑容,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彷彿他仍舊是那個將她保護在身後的那個可以替她擋去一切又可以包容一切的顧南希。
而季莘瑤卻是剎那間斂住心緒,沒什麼表情,轉身便走向陳書記那邊,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陳書記,這是您秘書讓我代為交給您的東西,他突然有些急事,所以托我幫忙送進來。」
「原來是這樣,我剛剛還在想,怎麼忽然走進來的是一位美女。」陳書記客氣的站起身,笑著接過,又對她點點頭:「感謝,很感謝。嬈」
「陳書記客氣。」季莘瑤亦是禮貌的點點頭,然後便轉身離開這間不屬於她這種小市民能隨便走進的高檔會客室。
身後傳來一個人陡然的一句閒聊:「對了顧市長,韓部長病後難得出來走動,但咱們這些人都還沒機會見見他,聽說你昨天中午在星巴克見過韓部長?他身體怎麼樣了?」
在季莘瑤剛走出門的剎那,臉部募地麻木住絎。
星巴克?昨天中午?
f市不算繁華的大都市,只算二線城市,所以在f市只有一家星巴克,就在她公司附近。
昨天她見那個海龜的時候不就是在那家星巴克……
與此同時,她彷彿感覺到背後投來一道熟悉的目光,她站在原地,腳步只頓了一下,便直接走進李姐所在的那個房間,沒有回頭。
「你怎麼了?」李姐正忙著攝像,見季莘瑤的臉色不太好,不由的轉眼關切的問了一句。
季莘瑤輕輕搖了搖頭:「沒事,李姐,我們要在這裡多久?」
「這都是一些平時難得一見的政要領導,就算咱們今天能過來隔著房間隔著玻璃拍一些現場,但也不能太久,久了容易被批的。」李姐搖搖頭,歎了聲:「現在這世道,就屬咱們政務類的媒體最危險,一不小心就能得罪哪個大人物,或者寫錯了什麼新聞稿,就連累整個部門被大換血,在政務部一切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莘瑤很是受用的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李姐雖然在帶她,但並不囉嗦,轉而讓她去拍攝,李姐在旁邊觀察,在找機會看看哪個領導會中途出來,可以做一下簡單的採訪。
大概一個多小時,幾位領導相繼而來,有不少人一進門便堆著滿臉的笑容先與坐在右側的顧南希打招呼,很是熱情的握手,顧南希皆是淡淡的一笑,他仍是那個氣質涵養具佳的那個他。
可惜此一時非彼一時,在季莘瑤的世界裡,就算是戒不掉的毒罌粟,她也會努力的去戒掉。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在她的世界裡,僅僅是一場不該做的春秋大夢罷了,僅此而己。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看起來和李姐熟識的領導出來,李姐走過去像是走過場一樣的問了些話算是採訪,沒一會兒,李姐就轉身回來,笑著說:「你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勢利。你的朋友有檔次有水平,你就跟著上檔次上水平,如果混的都是些出不得檯面的朋友,你也被人瞧不起。尤其像咱們做政務報道這一圈,就是拼誰的人脈足,誰的背景厚……」
聽著她的滔滔不絕,莘瑤大概是聽出了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李姐是晚報政務部的老人,幹了這麼多年,還有這麼多的人脈關係,可以隨時隨地的掌控一些重要信息,就算是政務部主編的位置自然也該由她來做,而她季莘瑤再怎麼樣,也終究還算公司裡的新人。
「其實我很好奇顧市長……」李姐忽然咂咂嘴,隔著玻璃,遠遠看著在那間會客室中始終舉止優雅得體低調卻仍是一眾政要爭相巴結的對像的顧南希:「聽說前兩年他本應該是應直接進了國務院,可他卻選擇留在g市,混政界的人不都是想一步一步往上爬麼?真的很少見到這種寵辱不驚的又十分年輕的領導,聽說他在g市也很少露面,這輩子能見到他一次都算是幸運了,難得能看見他本人,真想去採訪一下,但又怕太唐突,給咱們公司惹禍。」
說罷,李姐就歎了口氣:「莘瑤啊,你要是人脈不錯,不如試試看能不能採訪到顧市長?能採訪到他,那可是咱們晚報的一大新聞,這星期報紙絕對銷量破記錄兩倍還不止。」
李姐是拋了一個不可能的難題,亦是公司老人慣於倚老賣老下馬威的一種方式。
季莘瑤盯著攝像頭的鏡頭,眼皮都不抬,只輕聲說了句:「李姐這不是在給我出難題麼?我連你剛剛採訪的那位軍長都不認識,更何況是其他的什麼領導了。」
李姐笑了笑:「你還年輕,看來還是要慢慢來呀。」
莘瑤轉過頭,對她露出崇拜的表情:「那可要麻煩李姐好好帶我∼」
「好說,好說。」
又拍了一會兒,李姐終於說可以了,兩個人收拾了東西直接離開歐成會所,在走出這間會所的門時,陡然撞見正拿著一份資料走進來的蘇特助,蘇特助一看見她,就驚愕的低喚了聲:「季小姐?」
季莘瑤頓了頓,終是避不開,便對蘇特助客氣的點點頭:「你好。」
見她這種生疏的態度,蘇特助本來想說『顧市長也在這裡』的話便被他硬生生嚥了回去,遲疑的看看她,再又看看那邊催促著快點一起回公司的李姐,似是想說什麼,卻只見季莘瑤已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下門前的台階,快步走到路邊。
蘇特助驟然轉身,張了張嘴,季莘瑤已坐上計程車。
「剛剛那人認識你?」李姐一邊翻看著攝像機裡剛剛拍攝的鏡頭,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季莘瑤坐在計程車後邊,不以為然的說:「哦,一個朋友。」什麼朋友呀?連歐成會所都能隨意進出的?我看他穿的也很體面,不像是個小人物,看起來跟你蠻熟的。」
女人果然八卦,就算是李姐這種三十多歲的看起來相當穩重的女人,也照樣八卦不誤,遇事非想盤根問底不可。
「不算太熟,我在g市的豐娛媒體政務部時有幸與他交流過,關係一般,算是點頭之交吧。」
「怪不得,他什麼身份呀?」
季莘瑤被八卦的有些心煩,卻不好表露,只好裝困,將頭向後仰去,閉著眼不說話。
李姐得不到答案,回頭看看她,見她閉著眼像是快睡著的樣子,才無奈道:「現在年輕人可不能這麼懶惰,走到哪兒睡到哪兒,這種習慣得改。」
季莘瑤不語,雖是仰著頭,卻是睜開眼,靜靜的看著車頂,無論是市長特助還是市長秘書,亦或是市長省長等高級領導階層,在靠近他們的人眼裡或許總有感情的存在,可在別人看來,他們只是金錢與權勢的代名詞。
還沒到公司,季修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在哪裡?」他問。
莘瑤坐起身,一邊看著窗外路過的街景一邊說:「剛去了歐成會所去攝像,現在在回公司的路上。」
自從那天在家一起包過餃子後,這兩天修黎說是本來住的那套房子打算重新裝修,非要搬到她那裡住幾天,還強調兩人各睡一屋,他絕對恪守本分不貪圖她的美色狼性大發云云,好歹兩人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就算是現在又住在一起也並無違和感,只要他能本分,季莘瑤也不是那麼彆扭的人,見他房子那邊真的開始施工了,打他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知道他是故意的,但終究也不忍心讓他住酒店,或者去另外兩套沒有裝修好的房子,便也讓他暫時住過去了。
只是這小子最近盯的她特別緊,三不五時的就打個電話過來問她的情況,她訂了牛奶,每天早上上班前有人送牛奶過來會敲門,他也把她推進去,說他去拿牛奶,這小子最近儼然是把他自己當牛做馬的在奉承她,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眼兒。
這是戀姐癖,得治!
「我晚上公司那邊有人擺慶功宴,只是一桌酒席,都是一些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在陽光大酒店,你平日下班回家也無聊,不如和我一起去?」
「又是酒席,我發現你們這些忙碌起來的男人怎麼都這樣,一個個的應酬比正常吃飯的次數還多。」季莘瑤抱怨:「陽光大酒店?你前幾天不是剛去過嗎?怎麼又去?f市裡就沒別的地方吃飯嗎?又是那麼貴的地方。」
「現在的領導都愛吃那裡的鮑魚嘛。」
「鮑魚?膩不膩啊……我晚上看看吧,要是沒什麼事就陪你過去,免得你總是和我嘮嘮叨叨的說『你同事都以為你沒有親人』。你個臭小子,平時就喜歡拿你姐的不忍心來做擋箭牌。」
「要不要我順路過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我公司這邊打車還算方便。」
她這邊說著,那邊李姐便瞟了她一眼:「陽光大酒店?也不知道今天會有多少領導會去那邊下榻。」
說完,她又用口型對季莘瑤說:「你要是去的話,可一定要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抓一些採訪,這樣這兩天的工作咱就都能拿這些交差了。」
季莘瑤無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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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季莘瑤打算攔一輛計程車去酒店時,陸寒開車停在她面前,看了她一眼:「我聽說,你是呈名公司企劃部季總監的姐姐?」
莘瑤一怔:「陸哥認識我弟弟?」
陸寒笑了笑:「都是混商界的,平日裡工作上偶爾有些往來,季總監為人不錯,我是最近才聽說你是他姐姐,這麼說,他今晚說會帶去個人,應該就是你了?上車吧,我也去陽光酒店那邊,他們公司的領導和我是老交情,有酒席從來都不忘叫上我。」
莘瑤覺得這樣不太好,本是想拒絕,但又想畢竟是順路,這樣拒絕反而嬌情,猶豫了半天,才坐上車,客客氣氣的道了聲謝,兩人一路相談都很客氣,還好陸寒雖然平日很關照她,但始終都是個三十幾歲的已經成熟並不毛毛躁躁的男人,不會讓他們這上下屬之間的氣氛太尷尬。
但是最近在公司,陸寒知道她似乎是單身之後,對她的關照似乎越來越多,雖然都只是表面上的,但是誰都不傻,連季莘瑤自己都感受到了,又何況公司裡其他的同事?
想避嫌,又不能避的太過,有時候避嫌也是一種學問。
到了陽光大酒店,陸寒與她走進去,季修黎迎出來,一看見莘瑤身邊的陸寒,先是愣了一下,須臾走過來:「陸哥你這是存心的?前兩次酒席沒現身,這次我們家莘瑤又回你手下工作了,你假公私心的載她一起過來,這讓我情何以堪吶?」
明知是客套話,季莘瑤還是順手在修黎手臂上一拍:「去,誰是你家莘瑤。」
修黎笑笑,陸寒亦是隨手解釋了一句:「只是順路。」
幾個人便一起進了定好的包廂。
在包廂中的一干人是修黎公司的一些高管,看起來關係都還不錯,其中有一位是他們公司的副總,莘瑤非常明確的以著姐姐的身份與他們客套閒聊,亦在分外熱絡之際,關於修黎工作一事,還請他們多多關照,那副總滿口應承盡力幫忙,且看起來他對修黎非常客氣,不曾有太大的領導架勢。
酒過三巡之後,陸寒在一旁偶爾說兩句很是應景又幽默的話題,桌上一時觥籌交錯人人滿面紅光的帶著笑,在桌上有人提到,莘瑤和季修黎是親姐弟但是長的一點也不像,莘瑤看起來像剛剛二十出頭,反倒像是修黎的妹妹時,莘瑤無話可答,只好陪著笑臉不住的點頭。
修黎坐在一旁,喝著酒,不做什麼表態,只是時不時給她夾菜,惹的桌上的幾位女同事時不時用著怪異的目光留連在他們兩個之間。幸好此時季莘瑤的電話響,她起身出去接電話,才避免因為修黎對她的這種超乎眾人所能接受的關心而被人胡亂猜測。
雖然因為修黎在場的關係,他為自己擋了酒,但仍是想出去吹吹風,莘瑤逕自一邊去了酒店門前接電話,一邊吹著冷風,直到身後被人披來一件外衣。
她回頭一看,是陸寒,便忙要將外衣褪下還給他:「我不冷,陸哥,這天氣太涼,你快把外套穿上。」
「今天晚上是零下五度,你穿這麼少站這裡吹風,容易感冒,穿著吧。」
「不用不用,你快穿回去,別生病了……」
「讓你穿你就穿著。」見她推拒,他直接抬手一邊為她重新披好外衣,一邊彷彿順手輕輕環過她的肩。
在她一臉尷尬的還是想要把衣服褪下來還給他時,兩人正拉扯間,季莘瑤彷彿感受到一道視線,猛地回頭,臉色瞬時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