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見單縈牽著小魚隨後在醫院門前走出來時,季莘瑤承認自己當時有種被萬箭穿心的感覺。舒榒駑襻
顧南希朝她迎了過來,沒讓她靠近小魚和單縈,直接輕聲解釋:「最近兒童流行性感冒嚴重,小魚在單老那裡突發高燒,單老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幫忙……」他溫聲安撫她,似是不想她誤會。
她看著他,不說話。
他伸出手臂半擁著她:「莘瑤。」
他的眼神定定的看著她,並未去看身後的靜靜佇立的單縈,小魚正站在單縈腿邊,胖呼呼的小胳膊緊緊抱著單縈的腿,大大的眼睛卻是盯著她們的方向,有些不懂的眨著眼,然後一直看著顧南希的背影,白白嫩嫩的小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妃。
小魚看見顧南希,開心的就像是女兒看到爸爸,那種近似依賴的帶笑的眼神,讓季莘瑤說不出話。
莘瑤陡然勾起唇,笑了笑。
可她的這一笑,卻使氣氛瞬間僵住礡。
小魚站在單縈身邊,不解的輕輕拽著她媽媽的裙擺,嘴裡喊著:「媽咪,不是說要去兒童餐廳嗎?小魚想吃布丁,要菠蘿味的!」
單縈不說話,俯下身把小魚抱起來,走過來,站在顧南希身後,看向季莘瑤,道:「我白天沒有在酒店,小魚在我爺爺房間裡玩鬧,忽然又發了高燒,因為是在g市,我爺爺又比較相信南希,就給他了一個電話,讓他送小魚來醫院,我也是剛剛才到,莘瑤……」
她的這番解釋,終於將季莘瑤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然而莘瑤只是淡淡看了單縈一眼,才轉眼對顧南希道:「顧南希,如果真的是我在這中間插了一腳,耽誤了你們什麼,你不好意思跟我開口的話,那現在請你明明白白的給我一句話!如果你是真心和我走下去,就別在這裡利用你一市之長的博愛和偉大!」
莘瑤是真的不想和單縈撕破臉,但是她的婚姻,她的人生,也有屬於她自己的尊嚴!她也有她的底線!
顧南希皺眉,按住她在他懷裡輕輕掙動的身子,眸中帶著一抹嚴厲的憂色:「我們回去說。」
他的臉近在咫尺,薄唇微抿,眼神凝視著她,那是一份坦蕩誠懇和認真。
「莘瑤,你別怪南希,是我爺爺找他來幫忙,南希他只是……」單縈卻在一旁插了話。
孰不知她季莘瑤等的就是單縈的這句話。
「單小姐。」她緩步走過去,目光無瀾:「這裡是兒童醫院的門口,不是辦離婚手續的民政局大門外!請問你,以著什麼立場什麼角度去說出這種話?想要替誰去維護和辯解,也要在他沒有家沒有妻子的時候你才有資格,不是嗎?」
單縈的臉瞬間僵硬,泓月般美麗的雙瞳近乎詫異的直盯著她,明明那麼巧舌如簧的人,此時此刻卻被她季莘瑤一句話噎的回不了嘴。
說的沒錯,無論她與顧南希有多少過去,怎樣的過去,此時此刻,季莘瑤才是他的妻子,而她單縈此時所說的任何話,除了嬌情之外,仍然是嬌情!
單縈抿了抿嘴,並無要在顧南希面前有任何軟弱無助的樣子,僅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季莘瑤的臉。
季莘瑤卻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若非她們都是經過二十一世紀良好教育的人,恐怕此時已經互相大打出手,當這邊小魚似是半懂不懂的為了保護自己的媽媽而伸出小手要去推她的腿時,顧南希直接拉住她:「莘瑤,我們先回去,先回去好嗎?」
他的聲音近似溫柔的輕哄,耐心的看著她,緊皺著眉頭,拉著她的手腕,其實他無非就是不想現在忽然這般盛氣凌人的她對單縈或者小魚動手是吧?
當然,季莘瑤也無意拉扯,正如她曾經對季參謀長所說,大家都經過十幾年的教育,好不容易披了一張人皮,何必一定要弄個原形畢露呢?現在,也一樣。
單縈的目光卻是看著顧南希堅定的去拉季莘瑤的手,始終站在原地,目光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
季莘瑤忽然微笑,轉眼看向顧南希:「南希,是不是只有已成回憶的東西才值得你珍惜?」
他深深看著她:「不是。」
他的回答如此堅定。
他直接將她帶上車,回到日暮裡後,顧南希哄了她一夜,一直抱著她。
其實季莘瑤當然知道,單老在g市做客,單老的曾外孫女發燒,又打電話直接找顧南希幫忙,電話打的如此直接,於公於私顧南希也無法婉拒。明知他和單縈不可能有什麼,可是她依然難以釋懷。
一直到凌晨四點多,他們還沒有睡,季莘瑤的腦子有些恍惚,朦朦朧朧的起身想要去陽台吹吹風,卻被顧南希攔住。
「天氣冷,你身體抵抗力太差,會感冒。」
她笑了笑,二十幾年自己一個人都走過來了,感冒了那麼多次也死不了,她怎麼能放任自己在他懷裡繼續嬌氣下去呢。
至少,她永遠都不會讓自己做第二個單縈。
她的耿耿於懷雖是整夜未消,但季莘瑤不是會因為一件事而一輩子不放的人,第二天是週末,何婕珍和雨霏會過來陪他們一起去看婚紗,當第二天的太陽在凌晨照常升起時,她站在窗邊看日出。
日暮裡這個小區,是個很特別的環境,儘管城市高樓疊起,想要看日出日落是難上加難,可是在日暮裡這邊,打開門便是朝向西方,直接就能看見傍晚日落的全景,而落地窗的這一邊是東方,亦能完完整整的看見日出。
那時候已經是12月,還有八`九天,就是他們的婚禮。
她倒了杯水,坐在窗邊看日出,水很燙,放在手裡燙的她發疼,正想著要不要把水杯放到旁邊,顧南希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水杯。
彼時他一隻手半攬著她的腰,眸光溫和,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堅定而有力,她靠在他身上,聽著穩健的心跳,忽然抬頭看他:「南希,我們會始終都在一起的吧?」
他放下水杯,用力的抱住她:「會。」
「關於單縈……」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那小魚……」
「如果小魚真的是我女兒,你認為我會放任自己的女兒在外生活?」
其實這些,她又何嘗不懂:「還會有下次嗎?」
「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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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季莘瑤是被噩夢驚醒的,她夢見自己被逼進了死角,被人拿刀扼住脖子,鮮血順著她的脖子一點點向下流,陡然睜開眼,卻見是雨霏正坐在床邊,拿著一隻尺子在她脖子和鎖骨處也不知道是在量著什麼東西。
季莘瑤嘴角抽了抽,翻坐起身:「你這是在量什麼?」
「嫂子你今天不是要去試婚紗嗎?雖然我哥說婚紗設計和珠寶設計都已經找好了人,我最近對珠寶頗有研究,想看看你脖子的粗細,以後我要是設計出第一條項鏈,乾脆直接找你做模特。」雨霏一邊說著,一邊在旁邊的紙上記下了尺寸,同時瞥了一眼時間:「都快中午了,你怎麼現在才醒?」
莘瑤是凌晨看了日出才睡,見已經是上午9點多,記得顧南希說與婚紗設計師那邊約好的時間是上午10點半,便趕忙起身,卻是剛一翻身而起,就直覺似乎是自己起床的動作有些大,肚子上一陣若有若無的抽痛,她猛地坐回到床邊,倒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雨霏忙伸手過去扶她。
季莘瑤坐在床上,搖了搖頭:「沒事,可能剛剛起床的動作太急,扭到了哪裡,肚子有些疼。」
「那你坐一會兒,我叫我哥進來。」
「不用,已經好了,剛剛就是起床的動作太急而己。」季莘瑤拉住她,低下頭揉了揉肚子,感覺好像沒什麼大事,但是忽然瞥了一眼雨霏身上這寬鬆的衣服,頓時想起這幾天自己仍然有一點噁心的狀況,但卻不怎麼明顯,只是在吃飯時胃口不大而己。
她一邊揉著肚子一邊起身,想著看來是得找時間去醫院去檢查檢查。
下午拍婚紗照的時候,季莘瑤有點不大好意思,然而顧南希卻儼然是習慣了這些鏡頭,每一個鏡頭下的微笑與眼神都是那麼的自然,看不出來哪裡是被攝影師建議的動作,攝影師也確實僅僅一直在矯正季莘瑤的姿勢,至於顧南希,似乎每一次眼神與表情都是真情流露,根本都不必攝影師去說。
「新娘子來,往左邊歪下頭,靠的近一點∼」
「對,笑的再甜美一點……」
「新娘子身體不要這麼僵硬嘛,來,抱在一起,貼著,對,就是這樣,不要動,不要動……」
這邊季莘瑤被攝影師擺弄著,身體僵的不行,顧南希忽然低頭貼在她耳邊說:「老婆,笑一個∼」
季莘瑤一頓,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腰間輕輕搔了一下她的癢癢,頓時咧開嘴撲哧一笑,本來因為攝影棚裡這些專業攝影的東西和那邊正圍觀的雨霏與何婕珍而尷尬僵硬的要死,這會兒忍不住笑出來,抬起眼嗔怪的瞪他一眼:「幹嗎搔我的癢……」
然而他卻驟然俯首在她唇上溫柔的一吻,她愣了一下,那邊閃光燈接連的閃爍。
「好!好!太完美了!真情流露!又自然又完美!」
她沒料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嬌憨多明媚,只是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恩愛,任是哪個人這會兒也都會不好意思,何況那邊雨霏跟何婕珍正手捧著手笑的開心,她更是悄悄將手伸到他襯衫上在他胸前用力一戳,卻只見顧南希向來沉穩的俊容上溢滿了笑,抬手握住她的手,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這麼不習慣?就快結束了,這是人生必經的過程。」
「怎麼說的好像你特別有經驗似的……」季莘瑤低聲嘟囔。
顧南希低笑:「婚紗照沒經驗,但平日被你們這些小媒體也沒少拍,不過是因為政府原因而不敢將照片發佈出去罷了,你以為我被拍的很少?」
「拍個婚紗照還能親親我我的,哥,我怎麼才發現你居然有這樣一面?」那邊雨霏在拍攝間隙給他們遞來兩瓶礦泉水,不住的嘀咕。
笑意從他臉上溢開,擰開一瓶礦泉水先拿給莘瑤,莘瑤接過,喝了一口,其實她本來沒什麼心情,但有些事情過去就算了,她也不喜歡無休止的去算那些陳年的舊帳,其實她季莘瑤不是一個太執著的人,她也不會勉強自己去隱忍太多無法隱忍的事。
說白了,無非就是她確實相信顧南希。
於是她迎上他坦誠的視線,語氣誠懇的說:「我想要婚禮佈置的簡單點,只是一些親朋好友,至於那些軍政界的政要,我們另改時間邀請他們赴宴,也是對他們同樣的尊重,好嗎?」
顧南希淡淡一笑,手將她額前的柔軟的碎發向上輕輕撩起:「當然,我本也是這樣打算。至少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婚禮,演變成一群政要圍在一起阿諛奉承的慶功宴。」
想法不謀而合,季莘瑤嫣然一笑,伸出手臂,圈抱在他的頸,想趁著沒人注意,在他臉上親一下,卻結果驟然聽到那邊一聲拍攝的聲響和閃光燈的光亮,猛地轉過頭,只見那攝影師嘿嘿一笑:「這張不錯∼」
季莘瑤一窘,接著就聽到顧南希的笑聲亦是自頭頂傳來,他抱住她,免得她一個不爽直接找去把攝影師的相機搶過來翻看。
季莘瑤回抱住她。
其實顧南希,你真該慶幸,如果你遇到的是七年前剛剛從季家走出來,獨自闖蕩的季莘瑤,你現在估計已經被我咬的遍體鱗傷臉外加變成一頭熊貓了。
她已不再是十七八歲那容易衝動的年紀。
時間與歲月,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比如價值的取向,比如性格修養,又比如愛的方式和底線。
夜色正濃,季莘瑤下午回來時已經睡了一覺,最近越來越嗜睡,起身看見二樓的門開著,想著顧南希該是在書房,她隨手拿起手機想給醫院打個電話,雖然掛號排隊無所謂,但是據說婦科還有男醫生,雖然這是正常現但,但她實在接受不了,想打個電話約個女醫生給她全方面檢查檢查。
打了電話預約明天下午的婦科看診後,她便低下頭,看了一會兒報紙,待到喜歡的版塊都看完,剛一起身,便驟然看見顧南希從二樓走下來,正在接電話,目光是一抹凌厲,聲音亦夾著幾分冰冷:「把人給我看住,我馬上到!」
說罷,直接掛了電話便要出門。
「南希?」季莘瑤愣了一下。
顧南希的目光轉向他時,漸漸轉為柔和:「政府最近一個要案,截到了潛逃的犯案人,我去現場處理一下,你乖乖在家,我很快回來。」
「要案?危險嗎?你注意安全。」季莘瑤忍不住叮囑。
「這麼擔心我?你還怕我跑了不成?」他挑眉。
她纂著手邊的報紙嘀咕:「擔心你還不好?」
「我處理過這件案子就會回來,你早點睡,我保證在你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躺在你身邊,嗯?」
顧南希輕笑,不等她回答,拿起外套放在臂彎裡,便直接出了門。
之後季莘瑤便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喝過牛奶後直接去睡了,因為知道,明天一早醒來就會看見顧南希躺在自己的身邊,因為知道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得到他,所以,她完全不必有任何顧慮。
生活如此的溫馨平靜,對於每一個女人來說,其實這才是最想要的幸福。
凌晨時陡然驚醒,莫名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莘瑤起身時才發現顧南希整夜沒有回來。
她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按了靜音,竟然沒聽見,拿過手機一看,竟是蘇特助的號碼。
來電時間是凌晨兩點,現在已經是凌晨五點了,季莘瑤猶豫了一下,這個時間會給她打來電話一定是有什麼急事,何況顧南希整夜未歸,她不禁有些著急的直接給蘇特助撥了回去。
電話響了十數聲,才終於被接聽,剛剛接通時,那邊傳來一陣雜亂聲,聽起來似乎有不少人在。
「季小姐?」蘇特助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疲憊。
「蘇特助,你給我打過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季莘瑤在問這句話時,看了一眼時間,心下開始憂慮。
而當蘇特助說出接下來的話時,她的臉瞬間一白,猛地掀被而起抓起外套胡亂的套上便匆匆奔了出去。
因為她不熟悉東郊那附近的軍區醫院在哪裡,開車也只會無頭無腦的亂轉耽誤時間,索性直接衝出小區去打車。
腦子裡不停的迴盪著蘇特助的聲音……
「昨夜市東郊抓獲不久前一起貪污案的涉案人員,其中有黑道的人干預,導致昨夜直接發生持槍案,顧市長他……在為救一個無辜的人質時,中了一槍……」
「槍傷在肩膀,醫生已經極力救治,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昏迷不醒幾個小時,現在仍躺在加護病房休息,還沒醒過來……」
凌晨時間在這邊路過的計程車很少,她快步要走向臨街的主幹路去打車,結果剛走了十幾步,便赫然感覺有什麼人在身後衝向自己,鼻前呼吸一窒。
隨即一股極端刺鼻的味道猝然侵襲而來,在意識到自己是被人用棉布摀住口鼻被擄劫住的剎那,想要掙扎,卻是莫名的只覺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來不及掙扎便已是眼前一黑,身體無力向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