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盛唐酒店時已經是近中午的時間,她在酒店門前看了看手機,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走回酒店,剛要回房,忽然手機響了。舒骺豞曶
低頭見是高秘書打來的,她沒來由的心底有些失落,回頭看看1909那間緊閉的房門,接起電話。
「喂,高秘書?」
「季小姐,顧市長叫我轉達給你,如果手腕上的淤青還沒有消的話,就去醫院塗些藥,他這兩天比較忙,回憶報道的事你在酒店裡處理就好,不用再跟著他四處走動,讓你在酒店好好休息。」
季莘瑤怔了怔,剛想回話,便又聽高秘書說:「一個小時前我已經讓酒店服務員將手提電腦放在你房間,你用那台電腦整理會議報道就可以,市長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季小姐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我。宕」
「他昨晚回酒店了嗎?」她猶疑的看著對面緊閉的房門。
那邊高海的聲音頓了一頓,須臾笑道:「顧市長昨晚沒有回來,不過早上6點多的時候有打電話讓我轉達給你,讓你好好休息。」
「哦。」季莘瑤淡淡的哦了一聲,便又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房門,推開自己1908的房門走了進去樣。
果然,桌上已經放著一台手提電腦,看來顧南希對於她借電腦的這件事還沒忘在腦後,臉上不由的升起一絲笑,打客房電腦叫工作人員送來一些簡單的餐點,隨便吃了一些後,便坐電腦前開始整理那些會議報道的資料。
順手登上msn,忽然看見一條留言,是秦慕琰給她留的言:小紅臉蛋兒,美國公司那邊有個重要的合作項目需要我親自到場,我回美國了,下星期就回來,記得想我∼
她凝視著電腦上那邊發來的一個超大號的自戀表情,撲哧一笑,在電腦上打了幾個字本想回復,但想了想,又刪除了那些字,沒有回復,便關閉對話框,在關閉之前,注意到留言的時間是前天下午。
怪不得秦慕琰對她忽然出差一事這麼火大,原來是他要回美國一個星期,特意在回去之前到公司看她,結果沒找到她的人,所以打電話過來發了頓臭脾氣。
她歎笑著開始細心整理會議報道。
中途她幾次看著安靜的放在桌上的手機,不知道顧南希究竟在忙些什麼,這一下午,她偶爾整理著報道,偶爾看著黑暗的手機屏幕發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不該再有這些小女孩兒的心態,她怎麼會沒事為了等一通電話而一下午心神不寧,總會看一看手機。
她感覺自己彷彿是被戳中了死穴,顧南希的維護和尊重,顧南紗的呵護和溫暖,就如最溫柔的硫酸於無聲中悄然腐蝕著她滿身的刺,將刺一點一點腐蝕淨化,把柔軟一寸一寸的展露出來。
她明明不該這樣,她不該太眷戀一個男人的好一個男人的溫柔,她不知道,已經千瘡百孔的季莘瑤還會如同四年前一樣那樣純純的用盡真心的去愛嗎?
那一瞬間她彷彿覺得自己正徘徊在水岸邊緣,嚮往著一切的美好,卻又恐懼著那些暗暗存在的危險,她以為自己此後一生與顧南希都會這樣相敬如賓,從未想過這場婚姻會有愛情的存在,可是……季莘瑤也只是一個女人,她也需要被寵愛,被呵護……即便這些曾經是她嘴硬的說著根本不需要的東西,但顧南希卻猶如最柔軟的那一個觸角,一點一點的直鑽入她心底,滌蕩著她所有的情緒……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種感覺是陌生的幸福,卻也又有些可怕。
她明明記得顧南希心頭仍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存在,或許日久生情,或許這段婚姻對他們來說,這樣做是最好的方式,她看不透顧南希的心,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用了幾分,但是可怕的是,她竟然一夜之間便溺了進去,貪戀著這近在眼前,卻又彷彿遠在天邊的感情。
無堅不催的季莘瑤,竟會被這脈脈溫情所催挎,甚至幾乎要摒除了一切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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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點多,季莘瑤實在是餓的難受,這家酒店裡的東西雖然味道不錯,但是她還是蠻想吃些其他的東西,比如街邊的那些小吃。
何況y市這個北方城市,本來就有許多地道的小吃,好不容易回一次y市,就算是這裡在過去沒給她什麼美好的回憶,但小吃對她還是比較吸引的。
這個時間顧南希還是沒有回來,早上在她沒起床的時候他為了沒打擾她睡覺,所以讓高秘書傳達,現在都沒有打來一個電話,那恐怕他是真的忙,她也不好意思在他那麼忙的時候打電話過去打擾他,便自己一個人換上新買的那件外套,又難得好心情的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起身出去自己覓食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市夜的胡同,她買了好多好多種小吃坐在一家牛肉麵館裡大快朵頤,也不管這些小吃是不是衛生乾淨,也不管明天會不會拉肚子,至少在面對這些美味的小吃時,理智也同樣會被暫時拋之腦後。
吃過了東西,又自己一個人逛街,雖然沒買什麼,但是心情特別好,便想徒步走回酒店。
這條小吃街與酒店的距離,大概需要坐車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心情好,又吃的太撐,便想先走一走,一會兒太冷了再打輛車回去。
走了大概幾百米遠的地方,視線瞥到不遠處一家高檔酒店,目光只是匆匆一瞥,便轉了開,忽然,她腳步一頓,猛地再又轉頭看向那邊,只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那酒店門前,隱約的能看見車門打開時從車中走下的兩個人。
那是,顧南希和……殷桐?
那輛商務車彷彿剛剛停在那座高檔酒店門前,車後的尾氣泛著層層的白霧。
季莘瑤遠遠看著那從車上走下來的顧南希,和那下車後便主動挽上他手臂相攜而行的殷桐。
眼見著他們二人走進酒店,季莘瑤直接駐足,在距那酒店門口百米之遠的地方面無表情的望著那一方向。
送他們到達酒店的商務車緩緩離去。
季莘瑤站在原地沒有走,僅是看著那酒店的正門,心裡很清楚,顧南希僅僅如同參加一場必要的飯局一般應付殷桐,或許只是出於禮貌所以送她至酒店,於是她想在這裡等等他,一會兒和他一起回去。
顧南希給過她信任,她自然也會給他同樣的信任,信任是互相的,她不是多疑的會計較太多的女人,也清楚顧南希應該不會讓她失望。
寒風凜冽中,她抬眸看看夜空,無聊的大概數了近百顆星星,眼角的餘光始終注意到酒店門前的方向,卻是過了這麼久,也不見顧南希的身影。
季莘瑤將目光掃蕩在酒店每一層樓每一個房間的燈光,看了許久,直到她雙腳發麻,直到冷風徹底打透了她厚實的外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搓了搓手,抬手放在嘴邊呵著氣,站在原地交換著輕輕跺著腳,藉以暖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時間。
11點05分。
兩個半小時,原來她已經在這裡像個傻子一樣的足足站了兩個半小時。
身體早已被寒風刺透,徹骨的寒意彷彿直蔓延至心頭,她僵僵的動了動已經被凍僵了的雙腳,在原地輕輕挪動了兩步,抬眸看著那酒店門前偶爾進出的人,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清。
孤男寡女在酒店,兩個半小時都沒有出來,她的信任在面對這一現實的剎那便瞬間變的有些可笑。
是她太當真了嗎?還是她根本並不瞭解顧南希?
早在第一個小時的時候她就應該離開,為什麼要站在這裡等?等來這樣一個可笑的結果,來證明自己白白活了二十四年,竟然一再的相信感情這東西。
可她不甘心,即便在寒風裡忍不住打著冷顫,仍是抬眼看著那酒店的門。
她是應該相信他的。
顧南希值得她去相信,或許他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或許他們只是在裡邊聊聊天,或……
又過了半個小時,依舊沒有他的身影。
三個小時的一動不動,在0度的偏西北風的y市秋夜,足可以將一個穿著單薄的乞丐凍到窒息。
季莘瑤想,她應該是平靜的。
她在那門前緩慢的磨蹭了許久,以著攔不到計程車的理由又磨蹭半個小時,直到y市中心那敦厚的零點鐘聲響起,一輛計程車看見她站在風中凍的已經僵住,便好心的停在她面前。
「小姐,去哪裡?我送你吧?」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計程車,又看看那是個女司機,任她是一尊不會動的佛像,此時也耐不住這樣的寒冷了,挪動著僵硬的腿走到車邊,打開門坐了進去,車中的溫暖卻彷彿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她已經冷透了的身體暖過來,她坐在車裡打著冷顫。
女司機見她冷成這樣,整張臉凍的都有了幾分青白,便將暖氣開大了些許:「去哪兒?」
「盛唐酒店。」蒼天保佑,她竟然還能說出這麼清晰的字眼。
女司機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著她黯淡無光的雙眼,笑著說:「怎麼在那家酒店門口站了這麼久?我剛剛載客去xx區的時候路過這裡,就看見你站在那兒,這一會兒又路過這裡,看你還站在那兒,如果我算的時間沒有錯,足足有三個多小時了吧?y市現在這天氣,這麼冷的天你就這麼站了三個小時,可別凍病了,要不要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用。」季莘瑤嗓音有些發啞,轉眸看著車窗外路過的霓虹:「送我回盛唐酒店就好。」
那女司機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一路疾馳將她送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季莘瑤剛一下車,便只覺腦中一陣暈眩,眼前發黑,卻是忍了忍,在那女司機關切的目光下抬著僵硬著腳步走了進去。
回房後她忍著頭疼欲裂的感覺迅速將白天已經整理好的資料發給昨天陪她一起在會議上工作的助理,因為會議報道在早上時就已經由專人發佈了出去,所以她現在其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何況會議已經結束,高秘書也說過她這兩天沒什麼事了,她便直接在網上訂了明天一早的機票。
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霓虹,y市在沉沉的夜色裡,她恍然間才覺得原來這座城市對她來說,竟始終都是那麼的陌生。
對於顧南希,也許他對自己只是一時的情動喜歡,只不過因為這層婚姻的枷鎖,於是他們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日久生情也不為過,但是這感情究竟是深是淺,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她已不願去想。
就當是偶然的一次動心罷了,又不是沒有經歷過背叛,這一次至少她還沒有完全深陷,她好歹可以清醒的告訴自己要盡早的全身而退。
她怕人生這場棋,她自己走著走著,就成了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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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夜都沒有睡,因為訂的機票是早上6點半的,她凌晨4點就收拾好東西離開,在離開之前有給高秘書和蘇特助發了短信說她暫時有急事先回g市,那個時間他們應該都還在休息,她也沒有等他們的回復,便直接打車離開。
飛機晚點,7點的時候才開始登機,就在她通過長長的通道走上飛機時,隱隱聽見自己包裡的手機在響,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她沒有接,手機響了許久,直到她坐到飛機上,起飛之前廣播通知所有人關閉手機,她才掏出手機,看見有四個未接來電,沒有去翻看來電號碼,便直接關了機。
或許她是自私的,她自己承認。
她沒有勇氣去面對事實,也沒有勇氣的去拆穿一切,只想風平浪靜的當做y市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她怕自己會拿得起放不下,所以,乾脆逃的遠遠的,或許當初顧南希做的沒錯,她就應該活在本來只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裡,過著本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因為在昨天夜裡,她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失重了。
那感覺彷彿像是心被人狠狠揪起,毫無目的的飄蕩,最後重重摔在地上,碎裂的再也拼湊不完整。
她從來都猜不透顧南希的心思,即便是前夜他的保護他的溫柔他的吻他的呵護此時對她來說都彷彿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蛇蠍,顯然,他依舊是那樣的態度,誰都可以,對感情收放自如,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起,又或許她也不過是那「誰都可以」的一些女人之列,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什麼樣,她也不是真的在做縮頭烏龜,她需要時間來撫平心緒,暫時的隱忍不代表她以後不會把這筆帳算回來!
無論顧南希對她怎樣的好,也無法掩蓋他玩弄甚至欺騙了她的事實!
她竟然可笑的期待著永遠。
她曾以為安越澤是個魔鬼,顧南希是她的救贖,卻原來,他始終都是七年前那個冷漠絕情的身影,而這一次,他更又是親自絞碎了她的操刀手!
這一剎那她竟然會憎恨顧南希對她施捨的溫柔,那彷彿是一把看似溫柔的雙刃劍,讓她在地獄中再看不到光明。
既然是誰都可以,是否對哪一個女人他都是這樣的溫柔這樣的好?所以溫晴始終以為顧南希是愛她的。
所以,季莘瑤啊季莘瑤,你難道也成了第二個溫晴了嗎?
但她還算幸運,至少在她即將要托付身心於他時,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這一切真實而又那麼不堪的面目。
顧南希,你當我季莘瑤是個只會搖尾乞憐的傻瓜嗎?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並非是為了保護我的尊嚴,而是,對我的同情和可憐……
那麼,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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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g市,打車回了日暮裡,卻是一回到那棟房子裡,看著那裡邊清新優雅又簡單的裝飾,就彷彿看見顧南希那個人,她直接用了兩個小時將所有行李收拾出來,將鑰匙放在茶几上,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提著行李箱打車離開。
暫時沒有住的地方,只好到一些報刊亭附近找找看有沒有租房信息,看到一個離公司較近的房子,價錢還算合理,便打電話過去問了房東,跟房東約好一個小時後見。
一個小時後。
季莘瑤提著偌大的行李箱到了相約的小區,看了房子,查了電表水表等一切,直接交了訂金先住下。
等她將房子收拾乾淨時,已經是晚上9點多。
她坐在地板上,抬手擦著額頭冒出的虛汗,眼前一陣陣恍惚,忽然注意到牆邊竟然掛著一隻落了少許灰塵的日曆,起身去將那日曆拿起來,隨便翻翻便打算扔掉,卻是當翻到10月的那一頁時,眸光募地一頓。
今天是10月26號,10月30號的星期五是安越澤和凌菲兒的訂婚宴,竟然還有三天了……
她一陣頭痛,抬手按著昏沉的頭,轉身進了臥室,腳步虛浮的停在床邊,揉了揉太陽穴,本是想去找些感冒藥,卻是雙腿一靠在床邊,就下意識的直接撲到床上,瞬間便直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