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魁在氣團的對面掙扎了幾下,噗通一聲掉落草地上。這數丈高處摔下去,他倒是沒有喊疼。
金氣團還是漂浮在空中,中央的金光球還是爍爍發亮,只是停止了灼烤之意。江尚華終於恢復了微弱的視力,看見地面上的趙魁。
他也掙扎幾下,像一條蟲子從蟲繭內蠕動般,慢慢退到金氣球的邊緣,然後倏然滑落,也摔落到草地上。
「哎喲!」江尚華忍不住喊了一聲,又不得不忍住。
果然,三長老的聲音又傳來,說道:「你們快坐起來調息!不要軟綿綿的!」
江尚華咬牙撐地,緩緩爬起來。但整個身體就像一個空空的皮囊,依然不容易控制。他眼前一黑,又軟倒在草地上,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到額前有冰涼之意。他才再次睜開眼睛,卻看見一道水流不斷飛流而來,沖洗著他的額頭。
那個短髮的三長老手指晃動,顯然是他在念動咒語,調動清水替江尚華醒神。
「快起來,你又睡了兩個時辰。」三長老沉聲說道。
江尚華再次掙扎,總算爬起來。他的視力算是恢復正常了,看見四周被金氣球照得還有些微弱的光亮,趙魁正在草地上打坐調息,三個長老都在屋子打坐。
他也在草地上打坐,慢慢恢復了身體的感覺。
過了一個時辰,三長老說道:「待會有人送食物,你們吃完了繼續調息兩個時辰,才能回屋休息。」
繼續調息兩個時辰,只怕就是黎明時分了。
江尚華咬著牙,沒有說話。這是他幾次修煉中,最能忍受痛苦的一次了。畢竟母親走了,自己也不再是歐燕的親近,他已經沒有太多本錢繼續嬌生慣養。
這一晚,外面有人送來一籃食物,放在槐樹圓門下。
三個長老卻沒有進屋睡覺,他們依然保持打坐姿態,已經兩個時辰沒有動彈。只怕他們就是這樣睡覺的?
草地上,傳來趙魁的嘰咕聲,江尚華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他們二人互相對視,又看看三位入定的長老,才悄悄走到槐樹下,取了籃子裡的魚肉、饅頭填飽肚子。
食物倒是很豐富,比二號小島的好得多。不僅是上好的魚肉,還有羊奶,葡萄乾等點心。
二人吃飽了,又回草地打坐,直到完成三長老佈置的功課。趙魁也累,他撲通一下倒在草地上,就睡熟了。
江尚華回頭看看三位長老,還是打坐入定似的睡覺。自己也懶得回屋,也學著趙魁的樣子,倒在草地上就睡著。
***
彭,彭彭!
一連串的爆炸聲傳來,把江尚華驚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時,首先看到的是眼前的青草。然後,他抬起頭,看見趙魁已經正襟危坐在草地上。
「開始練功咯!江公子。」三長老的聲音又傳來。
江尚華朦朧地遙望剛才爆炸聲處,是幾十個雷鳥大仙正在大仙宮外操練。再看小院內,是個陰天,灰濛濛的瀰漫著淡淡的霧氣。
趙魁說道:「江公子,快吃早飯,該練功了。」
經過一夜的休息,江尚華終於又找回身體的感覺。雖然還有些疲累,卻已經能輕鬆地爬起來。他和趙魁又走到槐樹圓門下,那邊又擺放兩個籃子,裡面裝著白面饅頭和香噴噴的魚肉粥。
三個長老也飄飛過來,落在圓門下,抓起籃子內的早餐和碗筷,靜靜地吃起來。
吃完後,他們又運功調息了半個時辰,三個長老便坐在金氣球下。他們開始運功之際,渾身又沐浴著青光,而嘴中吐出一縷金色的真氣,激活了空中的金光球。
那枚金光球陡然變亮,穿過金氣球和晨霧,照亮了青青草地和院子裡的五人。金光球被激活,那個十丈直徑的金氣球也開始冉冉旋轉。但旋轉的速度比昨天要稍微快些。
趙魁和江尚華便運功之後,再次躍入金氣球內。他們依然頭朝金光球,隨著金氣球冉冉旋轉。
雖然開始的旋轉速度不大,但途中明顯加速了。那種難受的感覺很快又湧上來。
江尚華感到胸口向下被拽動般,腳下沉甸甸的,眼前也因為缺血,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沒錯了,意守丹田,保持氣息運行。就算是身體不屬於自己,也要在腦子裡保持功法。」三長老看出二人的辛苦狀,說道:「千萬不能鬆懈,否則就會走火入魔!」
這個聲音在院子裡不時響起,看來長老們也是十分注意趙魁和江尚華的狀態,擔心他們練功出錯,所以才頻繁提醒。
江尚華腦子裡一片空白,便按照三長老的說話,依靠意志力在體內運氣調息。任由身體的各種不適感覺,頭腦空蕩蕩、腳底沉重、渾身肌肉鬆脫感,他都得視而不見,當自己已經是死人似的。
這一天習練下來,到了傍晚時分,三長老才停下功法,兩人從金氣球上爬出來,又像是死過一次。到了半夜才漸漸恢復知覺。
隨後三天,他們依然保持這樣的進展習練,金氣球的旋轉速度漸漸加快。而且旋轉速度不再是單方向,而是任意方向連續旋轉。
第五天之後,金光球開始任意方向、任意速度和任意變化來旋轉。幸虧旋轉的速度還不算快,總是在他們的承受範圍內。
他們當然不知道,期間歐燕和白玉來過兩次,探望二人練功的狀態。只是他們處於半昏迷狀態,根本不知道而已。
***
當他們修煉到第八天時,卻是一個陰雨天。
在帝都島上,除了天色陰鬱之外,倒沒什麼其他異常。大長老卻一邊運功催動金氣球,一邊說道:「這種壞天氣,總會有些事情發生的。」
他也許是心血來潮,隨便說說。
這一天,確實發生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元木使者最先發覺。因為他的左手臂上隱隱生疼,出現了黑鴉族三個字。
這就意味著,附近海域有魔神在召喚他。
元木使者飛出二號小島,他聽見一個孩子般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個聲音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那個聲音說道:「元木使者,我是北魔神。今天前來拜訪天修羅,請你通報一下。」
元木使者根據聲音,很快確定了北魔神的位置。當他看見這個孩子似不會長大的北魔神,不覺發愣。據他所知,北魔神素來與帝都島往來極少。
「北魔神大駕光臨,您有何要事?」元木使者恭敬地說道。
北魔神的臉龐像孩子,聲音也像孩子,但他的眼睛卻是冰冷的,與其他魔神完全一樣。
他模仿著人類的笑容,這是他與管家婆婆二十年來學習到的。北魔神說道:「我要見天修羅。因為一個老朋友惹了禍,請我來替他求情。」
元木使者恭敬地說道:「好的,我去通知天修羅,讓他過來見你。」
他離開了北魔神,飛向帝都島。不過一個時辰之後,他帶著天修羅和兩隊飛龍武士,回到這片大海上。
當天修羅聽了北魔神說明來意時,他才知道定火神珠和定山神珠,果然都毀壞了。當然,這是鬼魅手的說法。
他徹底絕望了,因為南帝入關以後,大海上產生的二十四顆鎮島靈石,居然沒有拿到一顆!
「哈哈,你想替鬼魅手說情?」天修羅幾乎是狂笑著說。
他富態而圓潤的臉龐,顯示出一種皮肉繃緊的憤怒!是的,這已經到手的兩顆靈石,居然被鬼魅手弄得銷毀了!
這個鬼魅手居然還謊說自己打死了劉三,事實說明劉三根本沒有死,而且在此奪走了空空島的定雷神珠。
天修羅感到自己忍耐力到了極限,他不能再忍了,就算是南帝也不會放過他的。他眼珠子一轉,冷冷地說道:「他自己沒敢來見我麼?!」
北魔神嘻嘻笑道:「鬼魅手是你們帝都島的老朋友,也是我們黑鴉族的朋友。他自己做了錯事,除了委託我來說情,自己也來的了。」
他手掌在空中輕輕一揮,半空中忽然就出現了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灰衣人,正是懸崖島島主,狐狸族的鬼魅手。
他緊張地看著天修羅,拱手說道:「屬下請天修羅息怒,原諒我的過失,本仙一定會戴罪立功。」
鬼魅手又向遠方指去,那邊飛來二十名婀娜多姿的小狐女,一律都是雪白的長裙,粉嫩的臉蛋。
懸崖島的狐狸女仙,不僅美貌異常,而且每一個都是多情的女子。這和別的種族相比,就有了莫大的優勢。懸崖島歷年向帝都島進貢狐狸美女,也是他能得到帝都島格外禮遇的原因。
天修羅眼珠子一轉,壓下心中的怒氣,點頭說道:「好吧,你且留下來。大哥很快就會出關,屆時我幫你說情,看看他怎麼決斷吧。」
他要先留下鬼魅手,作為替自己,也是替地修羅、海修羅和歐燕的替罪羊。
鬼魅手以為天修羅果然願意幫忙,拱手說道:「多謝天修羅,還請天修羅多多周旋。我這裡有二十名狐狸仙女,送給各位大仙十名,還有十名,屆時送個南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