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與土地神鬥法百年,可謂互相瞭解極深。他也確信,土地神是隱藏到了崖山底下。
他是崖山的山神,自然對崖山瞭如指掌。他自有一套勘察山體的法術,要找到土地神本來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如今四處都是海修羅的武士,要悄悄勘察,不引起帝都島的注意,就是很困難的事了。
山神終於想出一個辦法,他叫上大伢,到山腳下以修復樹林為幌子,沿途勘察。
土地神一定是從沼澤裡鑽入崖山,他就一定會留下底下開通的暗道。這些暗道在地下十餘丈,其他人是很難勘察到。
但對於山神來說,是一件很輕易的事情。
山神帶上大伢,大伢帶上鋤頭,還有幾個村民,佯裝護林養林,來到山腳下。
山腳污泥肆掠過的痕跡比比皆是,樹木與污泥頑強抵抗,林地裡有些樹木根基鬆動了,歪歪斜斜。有些樹木折損的紙條,還掛在樹上。
大伢帶領幾個村民一片林子、一片林子地修剪、扶持傷損的樹木。
遇到長頸鳥武士,山神便點頭哈腰,陪笑解釋。面對這群衣不遮體的村民,都是凡夫俗子,為了自己家園忙碌,這些錦衣武士也不屑交談。
武士們一離開,山神就仔細勘察腳下的地理情況。
他念動山籐咒語,腳下便伸出一條長長的青籐,深入到泥土下面。他就依靠這根籐,感知泥土下的岩石是否有空洞,或者是鬆動。
這樣運功展開靈識探查,與海修羅的靈識探查一樣,十分消耗法力和體力。每勘察一處,山神都要休息一會。然後再到距離數丈外,再次伸下青籐探查。
大伢他們也配合山神的速度,一路修剪樹林,平整土地。若是有武士前來,他們就會敲打樹木,向山神示警。
整整一天下來,山神祇是勘察了一部分山腳,已經疲憊不堪。按照這個進度勘察,還需要兩天才能把崖山腳全部查完。
傍晚,山神和大伢疲憊地回到山坳裡。二丫端上一碗飄著油星的湯水,說道:「這是三哥給了一塊牛肉乾,我拿來熬湯水。你們趕緊喝下去吧。」
二人飢餓極了,你一口我一口,轉眼就喝完一大碗牛肉湯。
二丫又拿出兩個白面饅頭,遞給二人。
山神推了回去,說道:「二丫,你吃吧,你肚子裡還有孩子。」
二丫一想,也不再推辭,捧著饅頭細細咀嚼。她從小到大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白面饅頭,饅頭裡淡淡的甜味令她沉醉在幸福之中。
大伢則將自己的饅頭分了一半給山神,三人細細品味,顯得十分滿足的神情。劉三躲在密林裡到,不禁低下了頭。
他們享受著患難中的微小幸福,卑微而虔誠,讓人動容。
吃完饅頭,二丫便收拾碗盆。山神和大伢滿足地長長吐氣,倒在地上仰望漆黑的天空。
山神說道:「今天勘察了三分之一的地帶,沒有發現地下洞穴。還需要兩天時間,我一定會找到土地神藏身的洞穴。」
他這話是說給藏在密林裡的劉三和聖手作作聽。
……
在雲端,海修羅漸漸變得有些焦躁,漫天浩瀚的星子也不能讓他情緒清醒下來。尋找靈石屢屢受挫,這樣的境遇倒是六十年來首次遇到。
遠處堆放的褐色**盡數乾涸,但尋找土地神卻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他喝了一罈酒,然後瞪大眼睛,轉向鐵木使者。
鐵木使者從他迷迷糊糊的眼睛裡到了焦躁,倘若海修羅將這個怒火發洩到自己身上,還真是擔待不起。
他哆嗦著嘴唇,說道:「海……海大仙,是不是可以找那個崖山的山神想想辦法。既然他是山神,自然會有辦法找到崖山裡隱藏的土地神。」
海修羅摸摸腦袋,獰笑道:「不錯,我怎麼忘記了這個山神,哈哈。」
他呼地站起來,召來海獸,飛身跨上去。
鐵木使者趕緊揮手,兩支長頸鳥戰鬥隊立刻尾隨二人,盪開雲層,飛向崖山頂上的山坳。
……
山神猛然睜開眼睛,他感到一絲異常。
夜空裡本是黑壓壓的烏雲蓋頂,卻忽然出現一列閃爍的幽光,很快就變得清楚了。
山神到一隊長頸鳥武士,高挑著長槍,渾身浴光而來。
等他喚醒大伢和二丫之後,兩個武士已經伸出來長槍,挑開了寬大的榕樹枝條,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隨後,十個長頸鳥武士嘩啦啦魚貫而入,飛落大榕樹下,巨大的鳥翅扇起四周枯葉。他們很快在四周站好,將三人圍在中間。
而另一隊武士,則在大樹之外的低空散開、戍衛。
最後一個落下的,是高大而熊壯的橫眉闊嘴男子,胯下的巨獸有海浪般的鬃毛,藍色的眼睛,藍色的皮毛。
正是海修羅,和他的海獸。
海修羅跳下高大的海獸,一手扶在海魂刀上。
原本黑暗的樹林,被武士們的光輝照亮。鐵木使者咳嗽了一聲,說道:「這位是帝都島四當家,海修羅海大仙。」
山神顯得有點緊張,他感到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海修羅此來,不是輕易可以打發走的。
他竭力保持鎮定,拱手說道:「崖島山神拜見海大仙。」便彎腰施禮,大伢和二丫也隨他一起施禮。
海修羅微微點頭,一邊審視著大伢和二丫。
鐵木使者說道:「今天海大仙到時來請山神幫忙的。」
山神賠笑說道:「海大仙法力無邊,豈是我等散仙可比。恐怕在下法力卑微,幫不上忙呀,令海大仙失望了。」
鐵木使者冷哼一聲,說道:「你不要耍小聰明,若是不幫海大仙找到土地神,我們饒不了你!哼!」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也是來找土地神的。山神心裡一緊,卻咬牙說道:「小仙實在法力卑微,還請大仙明察呀。」
一直沒有說話的海修羅仰起頭,發出哈哈狂笑。笑聲穿破了夜空,在山坳裡久久迴響。
他低下頭時,已經盯住二丫,說道:「你若是不能幫忙,那就讓這位姑娘上去慰勞一晚我的大軍吧,哈哈!」
山神臉色一變,趕緊說道:「大仙不可,她是小仙的老婆,已經有了身孕啊。」
海修羅裂開嘴獰笑,說道:「那就更有味道了,我想武士們不會嫌棄她的。」
山神心裡又是一緊,顫聲說道:「小仙實在無法相助海大仙……不過……不過此處的泉水,倒是與山中有暗道相連。」
他指著海修羅身後的泉水,海修羅便轉身打量那汪不過丈許大小的泉水。
山神說道:「只要順著泉水挖掘,應該可以到達山腹裡。倘若土地神果真藏匿在崖山底下,也許從這裡可以找到他。」
海修羅點點頭,說道:「這是一個辦法。好,那就讓我們在此打洞,不論如何也要找到土地神!」
話音未落,早就有武士在巨石上鋪上一塊藍綢,讓海修羅坐下。還有一壇百花酒,一大盤滷牛肉。
海修羅盤腿坐下,拍開酒罈子,倒上一碗咕咕喝下。
鐵木使者吩咐道:「分兩班,日夜不停,向下挖掘。找到土地神者,海大仙有重賞!」
立刻有武士去傳令,過不了多時,便飛來第三支戰鬥隊,他們跳下長頸鳥,倒提長槍,向泉水戳去。
這些武士都是四級武魂士,修為不低,運起武魂功向泉眼裡挖掘,比普通人快得多。只是兩三個時辰,到了天亮時分,已經挖下去十丈有餘。
山神和大伢、二丫站在一旁,每到下挖一尺,心裡都會緊張。山神心想:照這樣的下挖速度,不到兩天就可挖到崖山底。如果劉三不盡快行動,只怕會給海修羅搶先找打土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