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長三米,寬六尺,東西放置,商周時期古墓裡的棺木大多是東西放置,取視死如生之意。石棺呈黑色,是島上的石頭雕鑿而成,棺身並無紋飾,棺身與棺蓋契合也不嚴密,有開啟之後又蓋上的跡象。
左登峰此刻距離石棺有三丈左右,石棺內並無動靜,左登峰邁步走向石棺,直至石棺近前石棺內仍然沒有異動,但是石棺有熱氣傳出,表明旱魃就在棺中。
「喂,醒醒,起床了。」左登峰抬手拍打著棺蓋。
拍打過後,石棺終於有了動靜,裡面傳來了輕微的聲響,棺身也隨之震動,左登峰見狀後退三步,側目打量著石棺,只待旱魃現身,便以玄陰真氣冰封。
但是他想像中旱魃掀飛棺蓋直身而起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石棺在片刻過後不再晃動,棺中的聲響也隨之消失。
左登峰見狀大為疑惑,再度上前拍了拍棺蓋,石棺中再次傳來聲響,棺材也開始晃動,不過片刻過後又安靜了下來。
左登峰本不想主動掀開棺蓋,因為一旦掀開棺蓋裡面的旱魃極有可能嚇他一跳,他先前曾經見過死了的旱魃腦袋,知道那東西現出原形之後有多難看。
但是棺中的旱魃不出來,也只能掀開棺材,最終左登峰延出靈氣將石棺的棺蓋掀飛,隨即後撤三丈以防不測。棺蓋掀飛之後他最先看到的是自石棺裡探出的一隻屍爪,屍爪很小,形同孩童的手掌,呈乾枯的醬紫色,森白的指甲很長,已經向內打卷兒。
屍爪探出之後扶住了棺材的外沿,隨後良久沒有動靜,左登峰見狀大為疑惑,這只旱魃怎麼有氣無力的。
心中有疑惑自然就得思考為什麼,左登峰轉念之間就找到了原因,旱魃一旦成形破土就必須進食,這裡沒有血食,它已經餓的極為虛弱了。
左登峰隨即邁步走向石棺,到了近前皺眉斜視,發現棺中並沒有任何的陪葬物品,只有一隻瘦小的旱魃,這只旱魃體長不過四尺,屍身乾癟,形同乾屍,週身並無衣物,面色烏黑,雙目已經石化,其左右雙耳各有兩隻耳洞,佩戴著金屬耳環,若不是其上下顎探出的兩對森白屍牙,左登峰很難將眼前這具乾癟的屍體跟旱魃聯繫到一起。
旱魃感受到陽氣的存在,伸出屍爪想要探抓,但是它的動作很慢,對左登峰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左登峰湊上前去仔細打量,發現這只旱魃並不是年幼的童屍幻化,它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它生前是個成年人,只不過個子很矮,跟大頭一樣,是個侏儒。
端詳片刻,左登峰探手自棺中將它抓了出來,提著它的頭髮走出了石屋,此時左登峰的心情很好,這只旱魃已經虛弱成了這個樣子,外面的野獸仍然不敢靠近,這表明旱魃發出的氣息的確能克制細菌。此外他雖然不怕動手,卻也不願動輒使用武力,彎腰撿兔子總比追兔子來的愉快。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只旱魃個頭很小,攜帶很方便。
左登峰出來之後十三起身迎了過來,對於左登峰抓住了旱魃也並未意外,左登峰雖然失去了陰陽生死訣帶來的敏銳直覺,十三的感官還在,它之所以不陪著左登峰進入石屋就是因為它察覺到裡面的東西並不能威脅左登峰。
不過十三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探出爪子去抓撓旱魃,左登峰微微搖頭,十三見狀立刻縮回了爪子。
大頭和金龜子距離左登峰並不遠,見左登峰帶出了旱魃,立刻自北側山峰掠了下來。
「左真人,這小東西就是旱魃?」金龜子和大頭疑惑的看著左登峰手裡提著的屍體。
「是,旱魃與殭屍最大的不同是它的下顎也有凸出的屍牙。」左登峰鬆手放下了旱魃,旱魃落地之後移動著向金龜子爬去,它雖然虛弱,卻知道三人之中誰最容易獵食。
「它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大頭皺眉打量著地上的旱魃,它雖然沒到奄奄一息的程度,卻也是標準的有氣無力了。
左登峰聞言挑眉看了大頭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只旱魃的皮肉已經乾癟,虛弱的原因一目瞭然,怎麼還用發問。
「是不是外界的病毒中和了它體內的屍氣。」金龜子出言猜測。
「不對,它的靈氣極為充盈,並不飄忽。」大頭搖頭說道。
「別瞎猜了,餓你幾年你也是這樣。」左登峰皺眉說道。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需要進食,餓上半個月的紫氣高手連老頭兒都打不過。
「左真人,商周時期的人有戴耳環的習慣嗎?」大頭打量著旱魃的耳環,耳環很大,不比手鐲小。
「它不是中原人士,應該是某個蠻荒民族的人。這裡不具備形成殭屍的條件,它不是在這裡成形的,是成形之後有人將它帶來的。」左登峰轉過木箱拿出清水喝水解渴。
二人知道左登峰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耐心的等他喝完水之後再度解釋。
左登峰喝水過後將瓶子放回木箱,「這處島嶼跟南側島嶼最大的不同就是這裡沒有發出高溫的火山口,溫度很低,不適合人類居住,旱魃發出的熱氣可以提高這裡的溫度,令這裡能夠住人。這只旱魃應該是姜子牙尋獲送給姬鮮等人的,因為姜子牙之前來過這裡,知道這裡不適合住人,所以在救下姬鮮等人之後他就找到這只旱魃送給他們,讓他們帶到此處,旱魃的作用類似於火爐,這周圍全是冰雪,旱魃發出的熱氣再強烈也不足以令這裡乾旱。」
「姜子牙送他們旱魃?那不是往羊群裡送獅子嗎?」左登峰說完,大頭和金龜子立刻提出質疑。
「獅子之前是被關在籠子裡的,但是羊群感覺關獅子的籠子太小,就想給它換了個大籠子,這一換不要緊,直接把獅子放出來了。」左登峰出言說道,宮殿東側那間石屋以及裡面的石棺都是當年搬遷到這裡來的人為旱魃特製的,旱魃最初肯定不是躺在石棺裡的。
「您說姜子牙送旱魃給姬鮮他們,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大頭出言問道。
「你感覺呢?」左登峰聞言轉頭看了大頭一眼,他已經摸清了大頭的言語習慣,大頭不服氣的時候會用「你」,如果他心悅誠服的時候會用「您」,還是小孩子脾性。
「應該是出於好意,不然沒必要多此一舉。」大頭出言說道。
「姜子牙是百歲老人,老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穩重,而且老人見多識廣,對人性瞭解的很清楚,他應該知道世界上最不聽話的就是人,最自以為是的也是人,他當年肯定告訴了姬鮮等人旱魃很危險,但是他也能預料到這些人早晚會淡忘他的警告,所以我不認為姜子牙將旱魃送給姬鮮等人是出於善意,這一情況就像大人送給孩子一把手槍,告訴孩子手槍可以防身,但是很危險,其實這種作法並不負責,最負責的作法不是給孩子手槍,而是將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左登峰撇嘴笑道。
「左真人,這裡的人是逃走了還是被它給殺掉了?」金龜子伸手指著地上的旱魃,旱魃一直想抓咬他,他需要不時換地方加以躲避。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姜子牙當年沒有救武庚,只救下了姬家的老三和老五,老三所在的南側島嶼當年的居民應該有一兩千,老五帶的人應該也有這麼個數兒,這麼多人旱魃在短時間內根本就殺不完,肯定逃走了一些,當年逃走的那些人在冰原上艱難的行進了五百里,少數人逃到了南側的島嶼給那裡的人報了信兒。」左登峰抬手南指。
「沒有靈氣修為,在冰天雪地裡走上五百里可不容易呀。」大頭比較柔和的質疑左登峰的判斷。
「當年這裡無非是有幾頭北極熊,防北極熊有必要建造高達三丈的城牆嗎?有必要派士兵巡邏駐守嗎?」左登峰微笑反問。
大頭和金龜子聞言愣了片刻方才明白左登峰的意思,南側島嶼那些冰牆其實是為了抵禦這只旱魃的,而旱魃可能壓根兒就沒過去,不然三丈高的城牆也攔不住它。
「這個交給你了,捆上背走,千萬別讓它咬到,一旦讓它沾血,它立刻就會暴漲兩尺現出原形。」左登峰沖大頭說道,由於擔心大頭對旱魃生出同病相憐的憐憫,他刻意加了最後一句,其實就算把旱魃泡在血池裡它也長不出兩尺。
「左真人,您還是凍住它吧。」大頭皺眉打量著地上的旱魃,這東西雖然現在虛弱,可它畢竟尖牙利齒,一不小心被它咬到可不是鬧著玩的。
「放心,它咬不到你的。」金龜子出言說道。
「要不咱倆換換?!」大頭沒好氣的回了金龜子一句。金龜子背的是美女,他背的是殭屍,這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
「好吧,我背著。」金龜子聞言點頭同意,拿出繩索開始捆綁旱魃。其實他勸阻大頭是為大頭好,他先前曾經扛過被冰封的賈珍,被玄陰真氣凍的夠嗆。
左登峰看著金龜子捆綁旱魃,不由得微微搖頭,大頭是紫陽觀的嫡傳弟子,金龜子相當於寄人籬下避難的,即便大頭沒有欺負他的意思,他內心深處也有些許的自卑感,
不過左登峰心中升起的同情心在片刻之後就變成了哭笑不得,金龜子這傢伙還真是怕死,把一捆繩索全用上了,層層疊疊的將旱魃纏成了木乃伊。
「你倆到底誰背?」左登峰環視二人。
「我背吧。」大頭聞言抓起繩索將旱魃捆在了背後。
「你知不知道你背了個什麼?」左登峰出言笑問。
「定時炸彈。」大頭苦笑回答。
「不,你背的是個護身符,只要你背著它就沒有野獸敢靠近你,而且它發出的氣息在百步之內能徹底隔絕病毒,背著它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再需要紫氣巔峰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