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田曾經說過籐崎有可能在長春和哈爾濱,所以左登峰決定去東北尋找。
左登峰沒有坐火車,因為坐火車十三無法處理。他也沒有前往沿海地區坐船,他感覺坐船不安全,他選擇了最為穩妥的辦法,坐馬車。
馬車是雇來的,由於路途太遠,車伕要求左登峰先給錢,左登峰同意了,取出一根金條給了車伕,並許諾支付其往返的所有費用,車伕這才套馬啟程。
他沒雇帶蓬的馬車,因為那樣太招搖,馬車就是普通的平板大車,車上鋪著玉米秸稈,上面還有幾床破被子。
其實左登峰步行的速度比馬車快,之所以僱馬車還是為了十三,他不捨得讓十三走遠路。出來這麼久了,十三一直不離不棄的跟著他,這讓左登峰極為感動,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左登峰不想讓十三受一點兒委屈。
中午時分出發,晚上落腳,第二天清晨左登峰自己趕著馬車上路了,車伕半夜時分套車溜了,左登峰發現以後追出了二十里,殺了他,趕回了馬車。
左登峰木然的趕著車子,腦海裡一直浮現出昨天晚上車伕苦苦求饒的情景,如果沒有預付車費,他試圖逃走左登峰不會怪他。可是錢已經先給了,他再逃跑就是背叛和欺騙,所以即便車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左登峰還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他,背叛不被允許,欺騙絕不寬容。
路上有很多災民蹣跚北行,在見到左登峰趕著的馬車後紛紛請求搭車,左登峰沒有答應,拉上他們就會減慢速度。
不過左登峰最終還是拉了一個在路旁生火烘烤紅薯的女乞丐,這個女乞丐同樣讓他想起了巫心語。女乞丐是個不生孩子被婆家休了的女人,前往東北尋找前幾年闖關東的娘家人,她的話很少。
濟南城到新京長春有將近三千里,左登峰趕著馬車每天只能走一百多里,走太快馬匹受不了。二十多天之後到了東北地界,女人下了車,左登峰送了她幾塊大洋,轉而駕著馬車再度北上。
到了東北之後,左登峰發現東北百姓的日子比濟南等地的百姓要好過一些,因為這裡有很多的大山,還有很多未經開墾的土地,從南面逃難來的災民從這裡基本上都能找到吃的東西,這裡的土地很肥沃,適合耕種,大片的蘆葦地裡有很多小水塘,水淺魚多,山裡的野獸也多,很容易就捕捉的到。最大的缺點是這裡很冷,從南面過來的人很難適應。
夜晚再次到來,左登峰卸下馬轅,放馬出來吃草,然後找來乾枯的樹枝蘆葦點燃篝火取暖,十三照例出去捕食,這是一片位於小道不遠處的蘆葦地,去年的蘆葦已經乾枯卻並未倒伏,裡面有著很多鳥類。
沒過多久十三就回來了,肚皮是鼓的,嘴上叼著一隻水鴨子。左登峰知道這是十三帶給他的,這條小路前後上百里都沒有人煙,沒有地方購買食物。
將水鴨子洗剝乾淨上火燒烤,與此同時左登峰在腦海裡盤算著到了長春之後如何著手尋找,再有七八天就能到長春了,他想提前做好打算。
由於心有所想,左登峰便沒有注意火上的鴨子,直到傳出糊味兒才將鴨子從火上取了下來,去掉燒糊的地方剛準備下口,身旁傳來了一句「阿彌陀佛。」
這聲阿彌陀佛出現的毫無徵兆,左登峰聞言大驚失色,急忙轉身側望,發現自己五步之外站了一個圓臉大耳的老頭兒,老頭約莫五十歲的年紀,頭髮挺短,鬍子挺長,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百衲僧衣,肚子不小,打著赤腳,右手提著一個不大的木箱。
「你想幹什麼?」左登峰皺眉開口,這個老東西跟鬼一樣悄然出現,嚇了他一跳,這令左登峰很是不快。
「阿彌陀佛,施主,施捨施捨吧。」老頭兒抬起左手搖晃了幾下。
「你是個和尚?」左登峰再度打量著這個老頭兒,雖然這老傢伙穿了一身僧衣,但是長的肥頭大耳,頭髮也老長,怎麼看怎麼不像和尚。
「是的。」老頭兒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左登峰手裡那只烤糊了的水鴨子。
「和尚哪有吃肉的?裝和尚我也不會施捨的,快走吧。」左登峰擺手轟攆。
「我真是和尚,施主,發發慈悲吧,我十幾天沒吃東西了。」老頭兒誕著臉央求。
「你怎麼不說一百天沒吃東西,給我滾。」左登峰站起身給了那老頭兒一腳,老東西胡謅八扯,還十幾天沒吃東西,人不吃飯七天就得餓死了。
「好小子,想不到你還是道門中人,那就好說了,你知道我是誰嗎?」老頭兒被左登峰踢了一腳也不惱怒,反而裝出了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情。
左登峰聞言愣住了,他剛才那一腳並沒有使用靈氣,老頭兒怎麼知道他是道門中人?此外,自從修煉了陰陽生死訣以後他的感官變的極為敏銳,先前老頭兒靠近的時候他怎麼沒有發現。
「你誰呀?」左登峰回過神來皺眉發問。
「我就是少林寺的明淨。」老頭兒聞言挑眉回答。
「哈哈,你窮的連鞋都沒有了,還冒充鐵鞋?」左登峰忍不住大笑出聲。明淨就是鐵鞋的法號,這一點聖經山的知客道人曾經跟左登峰說過。
「誰告訴你鐵鞋就是穿的鐵鞋?你看看我腦袋上的戒疤,數數是不是九個,我告訴你,中土佛門有九個戒疤的不超過六個人。」老頭兒聞言立刻將腦袋湊近了左登峰。
「你就算燙的滿頭都是疤也不能說明你就是鐵鞋。」左登峰搖頭開口,佛門僧侶頭上的戒疤為數不等,大部分是六個以下,只有高僧才有資格點七個以上的戒疤,這些都是佛門常識,左登峰自然知道,但是他很難將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大肚子和尚跟玄門五大泰斗之一的鐵鞋聯繫到一起。
「你小子別逼我動手哈,快把鴨子施捨給我。」老頭兒聞言猛然睜大眼睛抬高了聲調。
「你這語氣不像是讓我施捨啊?!」左登峰陡然挑眉。
「哎呀,我求求你啦,快給我吧,我快餓死啦。」老頭兒的神情再度轉為哀求,與此同時抬頭西望。
「鐵鞋會沒飯吃?」左登峰見老頭兒色厲聲荏,越發的瞧他不起。
「完了完了,小娘們兒又追來了,我跟你說,你剛才踢我那一腳雖然未用靈氣,但足少陰腎經明顯陽氣過盛,這就說明你練功的時候未能調和陰陽,以後別練了,再練要死人的。好了,我給你了忠告,換你半隻鴨子。」老頭兒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通,說完之後左登峰只感覺眼前一花,手裡的鴨子已經被他搶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老頭兒已經將半邊鴨子塞回了他的手裡。左登峰反應過來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老頭兒已經提著箱子凌空而起,一個起落已然在數十丈之外。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等到左登峰確定剛才那個老僧就是傳說中的鐵鞋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喂,你有沒有別的吃的?」就在左登峰愕然發愣之際,身旁又落下了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年輕道姑。
「啊?」左登峰看清那道姑的樣子之後不由得發出了驚呼,這個女人竟然是玉拂,當日在聖經山全真派,她給過自己一顆金豆子。
「有沒有?」玉拂的神情也極為焦急,說話的同時不停的翹首東望。
「這顆金豆子還給你,這根金條也送給你,還有這半隻鴨子也送你了,鐵鞋往東跑了,你快去追吧。」左登峰聞言急忙從懷裡掏出了玉拂當日送給他的金豆子和一根大金條,連同手裡的半隻鴨子一起遞了過去,玉拂在他落魄的時候送過金豆子給他,這是左登峰有生以來收到的最重的禮物,所以他一直感念於心。
「哦~是你呀。」玉拂聞言側目打量著左登峰,她的語氣表明她記起了左登峰。
「謝謝你,這些送給你。」左登峰將那顆金豆子和金條以及半隻鴨子一併遞了過去。玉拂身上的衣服其實還是那件白色道袍,只不過沾滿了灰土,這表明她先前追趕了鐵鞋好久了,鐵鞋沒時間吃飯,她肯定也沒有時間進食。
「我先前真是高看了你,我還以為你能不離不棄,沒想到你跟那些臭男人沒什麼兩樣。」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玉拂猛然揮起拂塵將他手裡的金條等物掃到了一旁。
「我沒別的意思,你……」左登峰愕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玉拂的拂塵絲非常鋒利,一掃之下左登峰雙手全是細微的血口。
左登峰的話還沒說完,玉拂便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在玉拂握住他手腕的瞬間,左登峰便感到一股霸道的靈氣自玉拂五指之間侵入了自己的經絡,於經絡之中快速遊走了一圈兒便閃電撤回。
「怪不得你陽氣這麼重,你走火入魔了?」玉拂皺起了眉頭。
「我不會煉精化氣的法門,用的是化血為氣。」左登峰點頭開口。
「我錯怪你了,你目前的情況非常危險,再煉下去會丟掉性命,告訴我你的仇人是誰,我幫你殺掉。」玉拂快速的問道。
「謝謝你,鐵鞋跑遠了,你快去追吧。」左登峰沖玉拂真誠的道謝。
「男人就應該像你這樣,多保重吧。」玉拂沖左登峰重重點頭,說完便向東掠去,一掠之下,亦是數十丈。
玉拂走後,左登峰愣住了,玉拂說的話有很多地方他聽不明白,不過在他看來玉拂這個女人神經兮兮喜怒無常,還有就是鐵鞋和玉拂的修為都同樣高深恐怖。
「去少林寺吧,求方丈收留你,只有洗髓經能救你性命。」就在左登峰抬手檢查雙手傷勢的時候玉拂又掠了回來,撂下一句話再度離去。
左登峰呆立良久才回過神來,低頭撿起了金條金豆和那半隻鴨子,此時十三也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見到十三,左登峰猛然想起玉拂肩膀上的小猴子不見了,聯想到鐵鞋手裡提著的木箱,左登峰猜測玉拂之所以追趕鐵鞋,很可能是因為鐵鞋偷了她的猴子。
「鐵鞋偷她猴子幹嘛?」左登峰走近馬車從棉被上撕扯布條包裹自己雙手的傷口,包紮好傷口,左登峰將那半隻沒有任何佐料的鴨子啃吃掉了,隨即蓋上被子躺了下來。
這兩個人的出現令左登峰感覺到了自己修為的低微,不過無論如何報仇是第一位的,打死他也不會去少林寺當和尚.
今天是女人的節日,為所有殘袍和氣御千年的女讀者加更,喜歡氣御和殘袍的女讀者都是忠貞仁愛的好女人。輕飄浮躁的女人不會喜歡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