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當你摸琴的時候,你就已經和琴是一起了,調整呼吸,閉上眼睛,進入琴的世界,感受它的存在,告訴它,你想要什麼。
「萌庭,告訴他什麼才是古琴。」趙詩看著自認為裝模作樣的張莫謙,絲毫不屑,趙詩不相信還能有人打敗廣陵派十二代傳人的許萌庭,這樣的概率太小,小到讓她認為沒有可能性。
「開始。」許萌庭看著心平氣和的張莫謙皺著眉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因為他能感受到張莫謙帶給他的威脅。
當張莫謙摸琴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他的親傳師傅的味道,這種只有真正的步入古琴境界的高人才會擁有的氣息。
「瞪!」
當張莫謙彈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人已經徹底的融入了自己的世界,外界是什麼樣子張莫謙已經不知道了。
張莫謙想到了學生時代對這個五彩斑斕世界和這個精彩紛呈的社會充滿了自己那幼稚的讓人可笑的想法,認為天生我材必有用,當他早早的步入這個的世界的時候,被這個現實的淋漓盡致的社會打擊的體無完膚的時候張莫謙也終於明白了父親口中那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張莫謙可能不知道此時外面人已經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許萌庭早已經停下了,眼神憂鬱的看著依舊閉眼彈琴的張莫謙,有佩服有羨慕有嫉妒和不甘。
許萌庭知道自己根本談不下《碣石調?幽蘭》,因為師父說過,沒有故事沒有閱歷的人根本彈不出《碣石調?幽蘭》的真正味道。
趙詩和站在古琴會館的成員們一樣,一個個早已目瞪口呆,張莫謙的琴法之高深,手法之細膩,意境之深遠,就如同那些大師們一樣,他不是一個人,他是和琴融入了一起,這就是古琴的最高境界。
孔子所處的時代,是禮崩樂壞,天下無道日久之時。時人感歎夫子是一隻鳳凰,只可惜遭逢於亂世,夫子卻知其不可而為之。他製法度、定禮樂、振興文教,希望謀求一官半職,來施展自己的抱負,然而卻得不到重用。
蘭花是一種非常清雅、高貴的植物,生長在深山幽谷之中。然而識者謂為曠世奇珍,不識者目之為野處雜草。雖然如此,蘭花卻能夠寵辱不驚,依然故我。縱使無緣兼濟天下,也能保有生機盎然的一線命脈,雅潔高貴,不同凡俗。
此曲的曲調十分清麗委婉,節奏緩慢悠揚。為的,就是表達蘭花那種寵辱不驚的性格特點。譜序中說:「其聲微而志遠。」譜末小注說:「此弄宜緩,消息彈之。」
和所有人不同的是,薛嬋也閉著眼睛,因為薛嬋靜下了心來聽張莫謙琴中所要表達的意思,對生活的不甘,對命運的反抗,以及對人生的自嘲,薛嬋不知不覺中已經融入了張莫謙的世界,她好像讀懂了張莫謙的琴。
薛嬋不知道張莫謙的人生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男生在他僅有的二十年中又有著什麼樣的滄桑,但是沒有故事的人根本彈不出這樣深沉憂傷的《碣石調?幽蘭》。
二、三段音色變化對比較大,在場的眾人都能似乎都能感受到張莫謙的內心起伏。
末尾以清澈的泛音演奏,明朗豁達,透過蘭花性格,象徵光明將臨。雖然張莫謙有著生不逢時的抑鬱傷感,但卻哀而不傷,如入寧靜致遠無人之境,消歸於內心無限的平和與安詳。靜夜細品,別有一番典雅清淨、悠遠曠達的意境。
終於,當張莫謙最後一個音節彈完的時候,緩緩的落手,所有人都已經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毫無懸念,懂琴的他們已經知道誰輸誰贏了,將《碣石調?幽蘭》演繹的淋漓盡致的張莫謙和剛開始一段時間就已經彈不下去的許萌庭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張莫謙又深深的呼吸了三口,這些都是媽媽教給他的,前面的深呼吸三口是為了進入境界,而現在的深呼吸三口是為了能夠退出來,不要讓自己繼續沉溺在精神世界中,那樣對自己的心境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影響到自己的現實生活。
「媽媽,我想你了。」
張莫謙緩緩起身,眼神溫柔。
接著,彪悍了一把的張莫謙咧嘴一笑。
只不過張莫謙的笑,笑的讓薛嬋的心被不知名的東西觸碰,那是一種攝人心魂的痛,痛到不知道哪裡在痛,因為薛嬋從張莫謙的眼睛中讀出了這個男人對所有人的不屑,讀出了這個男人的傷感和悲壯,還有那麼點的自嘲。
一個男人需要什麼樣的經歷才會有這麼複雜的眼神,薛嬋不知道,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上班睡覺抽煙玩手機偷拍女人的男人麼?
正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中的時候,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冒了出來。
「沒用的東西!」趙詩絲毫不顧忌許萌庭的面子,和之前的親暱簡直是雲泥之別,這讓張莫謙有些好笑,女人不愧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動物。眾人似乎也從趙詩的語氣中得到一個信息,看來,他們的之間的愛情似乎「有問題。」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只要威脅到自身利益,那就剁手足,換衣服!
當今這個社會,最不值錢的就是愛情和友情!
許萌庭臉色鐵青,趙詩的翻臉令他面子全失,好歹也是廣陵派的十二代傳人,從小被女人花癡圍繞著,心裡驕傲自負。
今天,不僅在琴技上輸給了這個「土包子」,就連女友也當著這麼多人罵他「沒用的東西」。
張莫謙有些同情的看著許萌庭,心中感慨,裝逼果然遭雷劈啊!
張莫謙將古琴還給薛嬋,薛嬋接過古琴,轉身便想走。
趙詩好不容易導演了這場戲,哪裡想到被半路殺出個土包子,勝券在握的斗琴破壞!
趙詩心中自然有所不甘,見薛嬋要走,冷喝道:「慢著。」
「還有什麼事?」薛嬋淡淡的瞥了趙詩一眼。
「不准走。」趙詩冷笑道:「古琴是輸了,那咱們比鋼琴如何?」
「沒興趣。」薛嬋淡淡道。
張莫謙看著趙詩的咄咄逼人和薛嬋的淡然自若,兩女反差太大,不由得搖頭一笑,好像在看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誰知,張莫謙這一笑把趙詩徹底惹怒了。
要是沒這個土包子,她今天早就把薛嬋趕出古琴會所!現在看到土包子的笑容,一股怨氣全都撒在張莫謙身上:「土包子,你笑什麼笑?是,我承認我古琴比不過你,有本事來比鋼琴?」
在場的名媛都感歎趙詩徹底失了風度。
不過,女人就是這麼情緒化的動物,趙詩惡狠狠的盯著張莫謙:「敢嗎?土包子。」
張莫謙不得不承認,趙詩卻是是在場唯一能和薛嬋媲美的女人,無論是容貌和身材,都不輸給薛嬋,唯一不足的是沒有薛嬋那股淡然的女王氣場。
就連瞪眼威脅也有幾分迷人的氣息,不過趙詩在張莫謙眼裡太過勢利,他對前一分鐘喊「老公」後一分鐘就喊「沒用的東西」的女人提不起興趣,張莫謙估摸著這種「怨婦」級的女人和男人上床,只要對方滿足不了她,說不定就會破口大罵。
張莫謙替她未來的老公默哀!
感受著趙詩挑釁的眼神,張莫謙聳肩道:「美女,我很忙的,沒時間和你瞎折騰。」
「不比那就是認輸了?好,那你就帶著她滾出古琴會所。」趙詩指了指薛嬋,眼神充滿不善。
薛嬋皺了皺眉:「趙詩,我加入古琴會所,是和大家一樣,喜歡古琴這種樂器。在工作忙碌之餘能來這裡和大家一起彈琴切磋,是一件愉悅的事,你憑什麼讓我離開古琴會所。」
「不想離開?那就讓這個土包子和我比一場,他贏,我退出古琴會所。他輸,你退出古琴會所,怎麼樣?」趙詩惡狠狠的瞪著張莫謙,哼,比古琴我不是你的對手,比鋼琴?看你還怎麼神氣!
張莫謙覺得這個女人太過無理取鬧,不禁摸著下巴笑容玩味的看著趙詩:「我對你退不退出古琴會所不感興趣,不過如果你是處女,用你的初夜來我和賭,我倒有幾分興趣。」
「我是處女,我和你賭!」趙詩一臉怒容。
「……」
張莫謙沒想到自己只是以玩笑的口吻逗逗這個咄咄逼人的女人,沒想到她還真丫的同意了!
難道真要贏一個女人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