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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那一瞬間,強烈的勁風撲面而至,抽打得溫奇的臉頰生疼,而他的頭髮,也被這股強風吹得朝後飛揚而起,瞳孔更是猛然收縮。
難以置信!
溫奇此刻的神色,就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法師手冊上記錄的絕對安全值,雖說只適用於白銀境界以上的魔法師,但是能夠被記錄在法師手冊裡絕不是隨便說說的。
幾乎每一名魔法師,在正式接觸魔法之後,除了一些走極端的魔法師外大多數都是先考慮自身的防護能力,所以基本上絕大多數魔法師最先掌握的都是純魔力的防禦型魔法。這種魔法並不需要依靠元素,而是純粹以魔力和精神力作為支撐消耗,因此在施法速度上具有先天的快速性。
而且,決鬥一開始時就算對手想要衝鋒的話,也會受到人體奔跑初速度的限制。
這種限制是由**所造成的局限,只有隨著實力的增強,在**得到強化後才有可能逐步提升上去。當然,這種初速度的極限提升,同樣也可以使用秘術、禁術之類的特殊能力得到改善,只是這種能力之所以被稱為禁術、秘術,必然也是有著未知的副作用,所以沒有誰會在決鬥一開始的時候就使用這些堪稱逆轉戰局的特殊能力。
因此,法師手冊上記錄的二十米絕對安全值判定,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針對戰士,如果對手是天生就以速度而著稱的刺客類型的對手,那麼這個距離就會再度增加十米。
畢竟。所謂的決鬥和比試,都必須是建立在一定程度上的公平環境裡。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正規的流程展開,可是肖恩的速度為什麼會那麼快?
難道是秘術或者禁術?
溫奇的眼裡浮現出驚恐的神色。
完全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一股渾厚的魔力波動瞬間從溫奇的身上瀰漫開來,近在咫尺的肖恩甚至可以感受到溫奇身上那股精神力在他體皮上蔓延而出的波動。
魔力屏障。
這就是魔法師最擅長也是最早接觸到的防禦型魔法:從魔法師身上散發出來的魔力會順著魔法師的精神力引導覆蓋到全身,之後這股魔力就會膨脹和變質,雖然就防禦力上而言比不上奧術系和土系的防禦魔法。但是這卻是一個可以在任何環境任何情況下立即施展出來的魔法——只要魔法師身上還有魔力殘留。
以溫奇如今的實力,魔力屏障承受住肖恩的一次斬擊是完全沒問題的。
而只要能夠承受住這一次的斬擊,當距離再度拉開時,以溫奇的實力想要和肖恩正常交手自然不是問題。
信心,開始在溫奇的心中再一次凝聚。
只要擋下這一擊!
魔力波動,開始變得更加強烈,雖然這確實可以加速魔力屏障的生成,但是魔力的流失卻也同樣會增大,如果不是處於危急的情況下。是不會有魔法師會這麼做的。
眼看著溫奇的舉動。肖恩卻是沒有任何阻止的意向。
事實上。以他剛剛爆發出來的速度,再加上那敏銳的感知力,在察覺到溫奇的魔力開始波動的時候。他完全是來得及出手阻止的。可是肖恩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刻意在這一瞬間停手。讓溫奇成功的將魔力屏障施展出來的瞬間才出手,這樣的情況在外人看來,自然是體現出溫奇的反應力足夠快,堪堪在肖恩出手的那一瞬間擋下他的攻擊。
那名年邁的魔法師在看到這一幕後,終於微微鬆了口氣。
剛才肖恩爆發出來的那股可怕衝擊力,就是他也忍不住心驚膽戰了一回。在確信魔力屏障的成功生成時,他就確信肖恩的這一擊會威脅到溫奇的生命,所以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而其他人,包括那些貴族和戰士,眼裡卻是有一種微微惋惜的神色。
除了一個人。
克裡斯汀娜!
繼承了閃劍術的克裡斯汀娜同樣是一名以速度而著名的劍士,尤其是她如今已經算是徹底掌握的閃魂斬,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還遠在肖恩之上。所以在剛才肖恩出手的那一瞬間,克裡斯汀娜看到的自然是要比別人更多,因此在她的眼中並不是別人的那種惋惜,而是一種驚駭。
真正的驚駭!
「原來那時候他和我比試時,竟然沒盡全力……」
在肖恩剛剛那一劍裡,克裡斯汀娜看到了閃魂斬的影子,雖然不是真正的閃劍術,但是終究還是有一點屬於閃魂斬的影子,因此她也真正明白肖恩之前在武鬥場對她說的那幾句話並不是在玩笑。同樣的,作為最清楚閃劍術的繼承者,克裡斯汀娜自然看出在那一瞬間,肖恩是停了手的,否則的話溫奇絕對不可能成功施展出魔力屏障。
可是,為什麼呢?
克裡斯汀娜完全無法理解。
然後,就如同其他人眼中所看到的那般,肖恩的攻擊終於落在了擁有魔力屏障庇護下的溫奇身上。
那把銀白色的長劍,毫無花巧的狠狠斬在溫奇的脖子處,揮動著的手勢和力道所帶出的長劍所獨有的銀白色劍道軌跡,從溫奇的脖子右側向左傾斜的從咽喉處掠過。
如此強大的力道,根本就不是一個魔法師所能夠承受得住的。
不過,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溫奇肯定直接就被肖恩一劍斷首。可是因為魔力屏障的緣故,在長劍斬過的痕跡上,卻是從空氣裡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儘管明明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輕響以及紛紛揚揚灑落的星輝光點,但是唯一沒有看到的就是血跡,同樣也沒有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音。自然也就不會看到溫奇的頭顱被斬飛的那一幕。
所有人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溫奇像是一個被甩出去的麻袋那般,打著旋朝左側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落在地上。
不過很可惜的是。因為魔力屏障的存在,所以肖恩這一擊並未對溫奇造成太大的傷勢。
魔力屏障在保護著溫奇重重摔落在地後,才終於徹底破碎消散,化作無數星輝光點飄飛而起。
只是在這一刻。溫奇卻是表現得絲毫不像一名魔法師。
在落地的那一瞬間,他便立即翻身而起,雖然身手不像一名戰士者,但是也算得上靈敏。與此同時,落地撐身的那一隻右手也散發出微弱的白中夾藍的光華,一片白霧霎時冒出,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迅速被冰層覆蓋,方圓數米之內的區域在頃刻間徹底變成一片凍土。
冰霜之力。
一個只有二級但是用在某些地方卻往往可以起到意想不到作用的小法術。
肖恩原本趁勢前衝的身形,在看到那片白霧升騰而起的瞬間。便硬生生的止住。轉而採取更為謹慎的架勢。只是他的眼裡。卻是已經多了幾分難掩的驚訝。
以溫奇的實力,默發這麼一個二級魔法自然不是什麼難事,肖恩真正驚訝的在於對方的戰鬥意識。
這個小魔法必須要通過肢體接觸才可以發動。而催動的魔力越多越快,那麼被冰霜覆蓋的範圍、厚度、速度自然也就越大越快。如果肖恩剛才繼續前衝上去的話。那麼以目前溫奇消耗的魔力來看,十有**他肯定是要栽跟頭,那麼到時候他好不容易佔據的上風優勢就會徹底消失。
從這一點戰鬥意識來看,溫奇明顯和戰士職業者交手的次數非常多,幾乎已經完全總結出對付不同類型敵人的經驗。
這才是肖恩非常驚訝的地方,哪怕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溫奇的戰鬥經驗很豐富,但是卻還是沒想到居然會豐富到這種程度。尤其是,溫奇還如此的年輕,看年紀恐怕不會超過二十五、六歲,肖恩實在無法想像對方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經歷,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畢竟,肖恩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肖恩就已經有著極高的戰鬥意識和經驗,這些都是在他當初在遊戲裡以無數次死亡作為代價換來的。可是這個世界裡的人不同,他們沒有這種可以復活的能力,所以一旦死了的話那麼就是真正的死亡。
如果要論危險程度的話,眼前這個魔法師在肖恩目前所遇到的對手裡,絕對可以排在第一位。哪怕就算是當初讓肖恩感受到死亡威脅的銀和鷹,也完全比不上眼前這個只有上位白銀的魔法師,畢竟銀和鷹就算戰鬥意識不遜色於溫奇,可是在裝備以及戰鬥技巧的熟練程度上,卻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看到肖恩並沒有繼續進攻,溫奇自然也就停止魔力的持續輸出,然後起身。
白色的寒霧開始逐漸瀰散不再升騰,但是已經被冰層覆蓋的地面卻並未有任何變化,以溫奇為核心周圍數米的範圍內依舊是一片凍土。
這種以魔力製造出來的凍土,猶如鏡子般平滑,上面甚至還帶有施法者自身的魔力印記,如果近戰職業者想要在這樣的凍土上和製造者交手的話,就必須在腳上維持住鬥氣的散發,否則稍有不慎在這樣的凍土上摔倒,那麼想要再次站起來難度就非常大了。至少,只要是個腦袋還算正常且還有魔力剩餘的魔法師,就不會讓自己的對手那麼輕易的重新站起來。
肖恩望了一眼溫奇,很隨意的揮劍虛斬了幾下,輕笑一聲:「意識還不錯,不過可惜了。」
聽到肖恩這明顯夾帶著不屑的嘲笑聲,溫奇冷笑一聲,然後就欲開口反擊。
「呃……啊……呃……」
可是當聲音從溫奇的嘴裡發出時,卻並不是完整而流暢的句子,而是沙啞的單字節。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開口,可除了發出這樣毫無意義的聲音之外,卻是根本就無法清晰的表達出他想說的話語。
很快,溫奇就一臉驚恐的望著肖恩。左手更是捂在自己的咽喉上,不斷的輕揉著,同時還伴隨有非常強烈的咳嗽聲。這一切看起來,就好像是有痰哽在喉嚨裡。不吐出來的話就很難說話一般,可是無論溫奇再怎麼努力,他最終卻依舊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來。
「不用白費力氣了。」肖恩微微一笑,「剛才我那一劍已經震傷你的聲帶。在接受正規的治療手段之前,你是絕對無法說話的。」
毫無暖意的微笑,此刻落在溫奇的眼裡,就猶如惡魔般的獰笑讓他渾身發冷。他有些驚恐的倒退數步,但是臉上的神色卻依舊還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他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剛才那看似被他擋住的一劍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威脅性,這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哦!對了。」肖恩突然再度開口的聲音,又一次嚇了溫奇一跳,「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呢。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如此自顧自的說著。但是肖恩卻明顯沒有打算讓溫奇回答。因為話語落下之後他很快就又繼續說道:「你們魔法師在吟唱咒文時,是以精神去感應空間裡元素的存在,然後以魔力通過這些咒文來激活元素形成魔法。那麼現在你失去吟唱咒文的力量。不知道還能不能發動那些高階的魔法呢?」
溫奇的瞳孔猛然一縮,緊接著便見溫奇的嘴巴開始一張一合。也不知道是在敘述些什麼,但是從動作上來看卻是不難看出,此刻溫奇的語速非常快。可是隨著溫奇的嘴唇閉合速度越快,他臉上的汗跡也就越發的明顯,而眼裡的驚恐之色也開始變得更加的強烈。
到了此時,如果誰還看不出目前溫奇的情況,那麼在場的人就都是白癡了。
溫奇,明顯已經失去了吟唱咒文的能力!
那名年邁的魔法師,在這一瞬間,立即扭頭望向肖恩,臉上有著難掩的震撼之色。
同樣作為一名魔法師甚至是強大至魔導士實力的他非常清楚,魔法師所謂的吟唱咒文並不是單純需要依靠聲音,如果所有魔法都需要依靠發聲才能夠施展魔法的話,那麼也就不可能有瞬發和默發這兩種專屬於魔法師的強大能力。魔法師之所以會存在吟唱咒文這種行為,其實只是一種魔力陣列的排序,借此引起精神力、魔力、元素三者的共鳴震動——說得直白點,就是頻率上的共振。而這種行為其實哪怕不用出聲也是可以的,他需要的僅僅只是聲帶上的震動而已,這也是為什麼魔法師無法輕易施展龍語魔法和神語魔法的原因,因為其聲帶的震動方式與人類的方式截然不同,之所以會出聲只是為了讓這種排列速度更快、更準確而已。
甚至包括默發、瞬發,其實都是需要依靠聲帶上的震動。
而所謂可以封禁魔法師能力的沉默術,其實便是將魔法師通過聲帶震動和精神力、魔力、元素三者之間的聯繫關係切斷,並不是讓魔法師無法開口說話。
這名年邁的魔法師之所以會震撼,便是因為肖恩剛才那一劍居然可以起到沉默術的效果,從而徹底切斷了溫奇的咒文吟唱,這明顯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而且這名年邁的魔法師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的一點是,從剛才溫奇在不斷嘗試的過程裡,他就已經發現,現在的溫奇並不僅僅只是無法施展那些需要吟唱的魔法,甚至就連瞬發和默發的魔法也同樣無法施展!
溫奇,徹底失去了施法能力!
他是如何做到的!?
不止這名年邁的魔法師,同樣已經看出這一點的還有克裡斯汀娜。
她渾身不斷的顫抖著,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
克裡斯汀娜同樣也是一名近戰職業者,對於魔法師同樣有一種本能上的厭惡,更何況溫奇之前還如此的囂張和傲慢,這自然是讓克裡斯汀娜對魔法師更加反感。只是克裡斯汀娜沒有想到的是,肖恩居然這麼強大,一名能夠封禁魔法師施法能力的戰士,這種消息要是傳出去的話,絕對會引起整個法師界的震撼!
只不過,作為場內恐怕最為瞭解肖恩實力技巧的人,克裡斯汀娜同樣也很清楚。要讓肖恩施展這種能夠封禁魔法師施法能力的手段,這也必須是需要對方的配合不可。
雖然克裡斯汀娜並不清楚肖恩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可是她卻是可以肯定的知道,這必然和之前肖恩刻意停手讓溫奇順利施展魔力屏障有關。當然。那從溫奇咽喉掃過去的一劍肯定也同樣是至關重要的。現在克裡斯汀娜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肖恩明明有一擊必殺溫奇的能力,可是為什麼卻反而要廢了溫奇的施法能力呢?
克裡斯汀娜不明白。
「轟!」
一聲突如其來的轟鳴聲,再度在場內爆發而出。
這聲沉悶的巨響。再加上整個地下武鬥場又一次明滅不定的燈光以及穹頂突然灑落下來的沙石,終於將克裡斯汀娜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映入眼簾的,是場內突然又多出了一個直徑超過五米、深度也有三米以上的巨坑。
巨坑內有著一朵朵橘紅色的火焰在燃燒著,站在場外的克裡斯汀娜並沒有感覺到逼人的熱浪,同樣也沒有看到沖天而起的巨大煙柱,但是當她一眼掃過這些火焰的時候,內心卻是有一種驚懼。她很清楚,那是本能上的危險感知,以她如今的實力還從這些火焰上感受到這種恐怖的氣息。這就足以證明一旦被這些火焰沾染上身。那麼她不死也要掉一層皮。
想到這裡。克裡斯汀娜立即在武鬥場內緊張的尋找肖恩的身影。
武鬥場的範圍雖大,但是比試的雙方畢竟只有兩人,所以克裡斯汀娜幾乎是是視線一掃就看到肖恩。
此時。肖恩已經將溫奇逼退了那片凍土,手中的長劍化作一陣狂風暴雨。無情的朝著溫奇的身上點刺而去,但是令人惋惜的是,每一次卻是只差一步才能刺中溫奇。
在所有人的眼中,儘管溫奇躲得異常狼狽,甚至也沒有能力進行反擊,而且還因為失去施法能力導致無法施展魔力屏障來保護自身,可是一時半會間肖恩卻也無論如何都奈何不了溫奇,似乎是在剛才那強力的一擊之後,肖恩的速度就開始變慢。從這一點來看,周圍那幾名其他貴族的戰士護衛都已經一致認為,剛才肖恩那極其可怕的爆發力明顯是一種秘術,此刻速度慢下來就是一種代價的支付。
「看來要解決他,對弗朗子爵而言也是有些棘手的。」帕秋莉微微歎了口氣,她已經有些煩惱如果肖恩也失手的話,那麼他們要如何把那張圖紙弄到手了。
「不,不對。」克裡斯汀娜一直緊盯著肖恩,作為一名速度極其出眾的劍士,她的敏捷值同樣不低,而由此所帶來的動態捕捉能力自然也是在場所有人裡僅次於肖恩的,因此肖恩的出手在別人眼中或許有些眼花繚亂,只能看到一團銀色的劍影,可是對於克裡斯汀娜而言卻根本沒有這種問題,她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肖恩的所有出手動作軌跡。
「什麼意思?」帕秋莉轉過頭望著克裡斯汀娜,「什麼不對?」
「弗朗子爵根本沒盡全力!」克裡斯汀娜沉聲說道,雖然她也認為剛才肖恩那瞬間爆發而出的強勢一劍應該也是動用了某種秘術或者禁術,可是按照現在肖恩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卻明顯有些搭不上調,這種突兀的情況讓克裡斯汀娜堅信肖恩此刻根本就沒有盡全力,「他是在……戲耍對手!」
就在這時!
彷彿是為了證明克裡斯汀娜的話語正確性一般,銀白色的死骨遽然綻放出一道銀色的光華。
而在銀色的光華閃耀而出的下一秒,便有一抹紅光緊隨其後的綻放而出,看起來就像是半空中那道銀色的光華里被倒入了大量的紅色顏料,將整道光芒從銀色染成紅色一般。
光華遽現之後,又是極其突兀的遽消。
一切都來得毫無徵兆。
可是這一次,落在眾人眼中的,卻只有站在原地正緩慢收劍的肖恩,而原本應該和肖恩保持著一米左右距離的溫奇,卻是不知所蹤。
「這……」
「怎麼回事?」
所有人顯然都還沒反應過來。
「前面!」
突然,有人喊了起來。
所有人立即順著肖恩的視線望去,在距離肖恩十米外的地方。正躺著一個身影。
如果不是武鬥場上此刻正在比試的雙方只有肖恩和溫奇的話,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此刻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就是溫奇。因為他渾身上下的法師長袍,在剛才肖恩那如狂風暴雨一般的點刺之下已經變成完全無法遮體的爛布條,將他那因長期缺乏陽光照耀而明顯有些灰白的骨瘦身體徹底暴露出來。
而此時在溫奇的胸口處。更是有一道橫跨整個胸腔的巨大傷痕。
傷痕的創口其實並不大,相反可以說很細,但是從這道傷口來看,每一個人才是真正感受到肖恩手上那一柄長劍的可怕之處。因為在正常情況下。創口不大的傷痕是不會造成太大的出血量,而且傷口的癒合速度也會比較快,但是現在,且不說剛才在半空中突然綻放出來的紅色光華,僅是現在溫奇的身下,就已經有一個小血泊,傷口處的鮮血更是止不住的泉源一般不斷湧出,這一切都在證明這道傷痕的創口或許不大,但是絕對很深!
只有極鋒利的兵器。才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口!
躺在地上的溫奇。臉色蒼白如紙。他極其費力的伸出雙手按在自己的胸腔上,試圖止住傷口的血液繼續流失。可是肖恩的這一劍,卻是極其狠辣。從右側切入的創口其實並不算深,但是當劍鋒向左延伸時卻是在不斷的逐漸加深。到了左邊穿出的時候更是切中心室,這才是造成此刻溫奇大量出血的原因。
看著此刻倒在地上的溫奇,肖恩卻並沒有絲毫的放鬆。
他拖著劍,緩步而堅定的朝著溫奇逐漸靠近。
長劍的劍尖在地上磨過,但是卻並沒有絲毫的火花噴濺而出,堅硬的地面在死骨的劍鋒下竟是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的切開,就像是在剪紙一般發出一種極其輕微的嘶嘶聲。而肖恩的腳步聲,卻又像是心臟的躍動一般,每一步幾乎都是踩在溫奇的心臟跳動那一瞬間。這一刻,甚至讓溫奇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只要肖恩的腳步聲停下,那麼他的心臟就會停止跳動。
這種因戰敗所帶來的強大的精神壓力,終於開始逐漸壓崩溫奇的神經,他開始激烈的掙扎著,似乎想要盡可能的遠離肖恩。可是他掙扎著扭動的身子,看起來卻像是一條脫水的魚那般,任憑他再怎麼努力,卻是始終都無法站起來,只能一點一點的朝後挪動著。
身下的小血泊,便這樣因為溫奇的掙扎而被拉出一道紅色的痕跡出來。
一種沉默而壓抑的可怕氣息,在這個地下武鬥場內開始蔓延出來,所有人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他們已經開始明顯的感覺到,此刻的肖恩每向前走一步,他的氣勢便會逐步向上攀登,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會變得更加的強烈,尤其是那渾厚的血腥氣息,甚至讓在場所有戰士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更不用說那些貴族了。
有尿臊味,傳開。
終於,十米左右的距離被肖恩走完。
站在溫奇面前的肖恩,先是掃了一眼那本並未被溫奇拿在手上的魔法書,他現在已經知道那本魔法書只能施展一次風神屏障,否則的話在剛才和他交手的過程裡,他肯定會想辦法再次施展的。當然肖恩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那就有點難說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此時的肖恩是絕對不會再給對方任何有可能翻盤的機會。
所以,只見肖恩一劍揮出,這本魔法書便立即橫飛出數十米遠,除非溫奇掌握空間魔法的能力,否則的話絕不可能瞬間將這本魔法書再一次拿到手。
看到肖恩如此舉動,溫奇的眼裡流露出更加驚恐的神色,他不斷的張嘴發出如嬰兒學語般的聲音,可是這些落在其他人的耳中,卻也只是毫無意義的音節而已。
「我聽說法師公會有六枚元素魔戒,分別是雷耀、風耀、水耀、火耀、地耀、冰耀,每一枚戒指裡都封存著最低七級的強力魔法。」肖恩的目光落在溫奇的雙手上,這上面兩邊一共戴著五枚戒指,其中左手無名指和食指上的兩個戒指。上面鑲嵌著的寶石已經黯淡無色,只剩中指上面戴著的那枚戒指的黃色寶石依舊散發著亮麗的光澤,「你第一次施展的那道雷芒,應該就是雷耀的雷霆之光。對吧?」
溫奇有些艱難的嚥下了口水,因為無法說話的緣故,他此時就算想要表達什麼也都無法說出來。
「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啊?」原本一直以來就在自問自答的肖恩此刻卻是突然臉色一變。「你看不起我是吧!」
話語剛落,只見肖恩手起劍落,溫奇的中指便被肖恩一劍切斷。
因手指被斬斷的劇烈疼痛,讓溫奇張開嘴瘋狂的滾動起來,可是所有見到眼前這一幕的人卻是在內心感到一陣驚恐。因為他們都可以看得出溫奇的痛苦,以及他試圖發出的聲音,可是詭異的是無論溫奇怎麼試圖大喊大叫,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唯一的聲音只有他在地上滾動時發出的摩擦聲。
以及……
中指上面那枚戒指掉落在地的「叮」響。
「哎呀。不好意思。斬錯了。」肖恩看了一眼掉落在的那枚戒指。然後突然開口說道,「像你這麼大方大度的人,肯定不會和我計較我這點錯誤的是不是。」
溫奇渾身顫抖的摀住左手的中指。忍痛點著頭。
「不愧是一名有氣度的魔法師。」肖恩笑了笑,「不過雖然你原諒了我。可是我對於自己的過錯還是有些耿耿於懷,所以我決定要糾正它。」
如此說著的同時,只見肖恩又是一次手起劍落,這一次被切掉的就是溫奇左手的無名指。
「雷耀,這一次切對了。」
肖恩一臉笑瞇瞇的說著,完全無視了此刻完全在地上瘋狂打滾著的溫奇。
「那麼,我們接下來繼續屬於我們的談話。」肖恩突然伸起左腳,然後猛然朝著溫奇的右腳腳踝踩了下去。
這一次,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一聲極其清脆的骨折聲,如此強烈的痛楚立即刺激得溫奇不斷瘋狂打滾,因為他整個人猛然朝後狠狠一撞,後腦勺更是有鮮血流出,而他的眼神也已經開始逐漸渙散,因失血過多所帶來的後遺症已經開始顯現。但是如果在這個時候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治,溫奇還是可以保住一條命的,當然想要將被肖恩切斷的兩根手指接上,那麼同樣也是需要生命神殿祭司的秘術才行。
看著眼前的溫奇,肖恩突然冷笑一聲,手中的死骨微微一揚,便刺入溫奇的大腿上,將行將昏迷的溫奇再一次抽醒,冷聲道:「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你就想睡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就切你一根手指作為懲罰吧。」
又是一道劍光閃過。
但是這一次被切斷的,卻並不是左手,而是溫奇右手上的中指和食指。
這兩枚戒指,並不是魔法飾品,而是具備屬性效果加成的裝備,就如同塞西莉亞戴著的那枚血紋六角戒一樣。以肖恩的眼光,自然是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發現了,只不過沒有先斬掉這兩根手指而是中指,自然就是為了避免被溫奇逆襲,畢竟六枚法師公會珍藏著的傳奇級裝備,溫奇已經使用了兩個,剩下的地耀封存著的魔法無論是什麼,那最少也是七級魔法的威力,被這個級別的魔法正面轟中,就算是肖恩也要當場倒下。
至於斬錯了,那自然只是一個借口。
「夠了!」
終於,那名年邁的魔導士再也無法忍受肖恩如此單方面的蹂躪,一臉怒氣的沉聲喝道。
「終於沉不住氣了嗎?」背對著那名魔導士的肖恩發出一聲冷笑,而他說出來的話語更是只有溫奇才聽得到,只是在眼下這樣的情況,肖恩卻是根本就不在意,就算溫奇聽到了那又怎樣?
望著一臉驚恐的溫奇,肖恩再一次笑得非常的人畜無害,然後才轉過身,一臉疑惑和茫然的望著那名魔導士:「尊敬的魔導士閣下,請問您所謂的夠了是什麼意思?」
魔導士一臉憤恨的盯著肖恩。
事實上,他剛才之所以沒有出聲,就是認為自己的弟子還有翻身的機會。哪怕被肖恩重創倒地,但是只要使用地耀的力量依舊可以取得勝利。雖然他在聽到肖恩如此清楚的說出六元素魔戒時,他就意識到情況可能會有偏離他的預想,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肖恩居然會直接就將溫奇的左手中指切斷。果斷得就連他都感到一陣心驚。
但是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還不至於讓他開口,因為在如此近的距離內,他的弟子依舊有翻身的機會。至少他非常清楚,戴在他弟子右手上還有一枚可以施放一個五級魔法的戒指。只要肖恩依舊如此傲慢而輕視他的弟子,他深信絕對可以反敗為勝的,畢竟溫奇這些年來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歷練,也不是開玩笑的。
他甚至認為,自己的弟子那眼裡的驚恐也都只是偽裝而已。
可是當他的弟子眼神開始潰散時,他才終於意識到情況的不妙,而肖恩接下來更加果斷的斬掉溫奇右手上那兩枚戴著戒指的手指時,這名年邁的魔法師終於忍不住了。
「我們認輸。」年邁的魔導士怒喝一聲。在這一刻他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老。
「什麼?」肖恩一臉疑惑。他甚至將手放到耳背。做出一個竭力側耳傾聽的姿勢,「你說什麼?」
「我說!」魔導士瞪著肖恩,然後他又側目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子。終於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說道,「我們認輸!」
「閣下。這有違規則啊。」肖恩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後吹了一口氣,一臉漫不經心的說道,「根據規則,必須是場內的人認輸才可以算一方戰敗,現在你的弟子還沒有開口,這怎麼能算是認輸呢?」
「你!」年邁的魔導士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肖恩一劍揮出,一道劍光突然爆發而出,乾脆利落的就將溫奇的右手齊肩斬斷。
「你是想要和法師公會為敵嗎!」年邁的魔導士朝前邁出一步,身上的氣勢同樣開始湧動,黃金強者的氣息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一股強烈的威壓籠罩全場。
「什麼叫我要和法師公會為敵呢?」肖恩撇了撇嘴,「武者的武技一旦處於釋放狀態,是沒辦法立即停止的,就像你們魔法師的魔法一旦處於施放狀態時,難道還能立即中止嗎?」
年邁的魔導士沉著臉,死死的盯著肖恩,黃金強者的那股威壓氣勢立即朝著肖恩強壓過去,在這一瞬間逼得肖恩連動一下都非常困難。然後,這名魔導士才終於將視線轉移到自己的弟子身上,邁步朝著他走去,此時此刻他的步伐卻是一點都不慢,完全與他年邁的身體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十米。
五米。
肖恩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睜睜看著這名魔導士快速走來,上位黃金強者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遠比下位黃金強者更強,在這股氣勢下,肖恩並不是真的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只是他如果想要有所動作的話確實非常困難。
但是!
困難並不代表不可能!
當這名魔導士距離肖恩只剩三米的時候,一股直擊人心的恐懼氣息瞬間從肖恩的身上噴發而出,在這一瞬間便徹底將這名魔導士的威壓衝散,那種足以讓天地間風雲變色的恐怖氣息以一種無比霸道的氣勢瞬間籠罩全場。所有的貴族在這一瞬間,全部臉色蒼白的倒了下去,就連帕秋莉和耶萊斯也毫不例外,而那些戰士和克裡斯汀娜更是連退十數步,臉上變得毫無血色。
在這種強烈的危機感之中,那名魔導士再一次彰顯出與他的年齡、職業完全不符合的敏捷速度,整個人迅速的抽身飛退,甚至在頃刻間便接連在身上套下數個防禦魔法。
然後在距離肖恩三十米的位置,才一臉驚恐的盯著肖恩:「怎麼可能!」
很明顯,剛才肖恩那瞬間爆發而出的二十米距離讓他印象深刻。
只是,此刻的肖恩比起這名魔導士明顯要更加難受。他在被上位黃金強者的威壓籠罩下,強行發動了安魂,可是這一劍最終卻還是沒有遞出去,只因為這名魔導士比肖恩想像中的要更加難纏和迅捷,輕而易舉的就躲過了肖恩這對下位黃金強者絕對是必殺的一劍。
而這一劍沒有刺出,對於肖恩而言同樣也是一種極其強烈的反噬,這自然是讓他變得更加難受。
靠著這一劍,最終才讓肖恩活著從蠻荒之地離開的安魂,在面對上位黃金強者時,竟然是失效了!
但是,哪怕是失效而且還要遭受安魂的反噬,但肖恩的臉色卻依舊是平靜如初。
渾然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個嘲弄般的神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你的弟子有一位黃金強者當老師,難道我就不能有一位聖域強者當老師嗎?……再說,憑你的身份和地位,也能代表得了法師公會?別忘了,我除了是一名貴族之外,我還是一名學者。」
「哼,你能代表得了智慧聖殿?」這名魔導士怒極反笑。
「他是否可以代表得了整個智慧聖殿我並不清楚,但是他說的話絕對可以代表我這個派系。」耶萊斯突然沉聲說道。
派系!
年邁的魔導士瞳孔猛然一縮。
作為能夠被法師公會當代表派來參與這等大事的魔導士,他自然是知道智慧聖殿有一個秘密組織:海爾森研究所。也就只有這個組織的人,才會有派系這種說法。
「請容許我補充一句。」帕秋莉突然冷笑一聲,「他的話,同樣可以代表我所在的派系。」
這一刻,這名魔導士終於有了一種舉棋不定的感覺。
可是,一直以來都作威作福習慣了的他,卻也實在很難接受眼下這種情況。他掃了一眼帕秋莉和耶萊斯,突然有些後悔剛才他的弟子出手太過狠辣時,他還幫腔,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恐怕也就不會落得眼下這個境況,只是這個時候就算他再怎麼後悔,也已經無濟於事,因為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後悔藥賣。
「你如果肯放了我弟子,那麼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的。」
有一位法師公會出身的魔導士當朋友?
這完全就是一個所有的貴族都都不會拒絕的買賣!
肖恩笑了。
這名魔導士也笑了,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住。
因為肖恩開口了:「滾!」
劍落。
梟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