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星一覺醒來,覺得全身的精力充沛無比。翻身下床穿好衣褲,看看桌上鬧鐘,才六點。譚星從小學二年級開始便堅持開始早鍛煉,幾年堅持下來,身體還算不錯,爆發力和耐力在同齡人中都算是上乘了。而且很少會生病,這點令父母少操了不少的心。
穿好了運動鞋譚星悄悄帶上門,開始了每天的晨跑。9月的c市溫度還比較高,不過早上太陽沒出來之前還算涼快,譚星慢慢的在街上跑著步,偶爾看到熟識的晨跑者也互相點下頭。這幾年下來,天天早上出來在街上一起跑的,譚星基本上都認熟了。
從譚星家裡出來跑了大概有兩公里路便進入了w廠的廠區範圍了。公路兩旁開始出現大棟大棟的廠房和辦公樓。期間還間雜著各種機床設備的轟鳴聲。90年代初正是w廠開始轉入民品生產,效益最好的時期。w廠當時主要是給其他幾個生產摩托車和汽車的兵工廠做配套,也就是生產一部分的零部件。由於市場上需求量太大,各個生產車間都是開足了馬力加班加點在做。一路跑過來,譚星看到不少上早班和才下了夜班的工人從各個車間裡進進出出。
又跑了大約兩公里路,譚星在路邊一個小花園停了下來。這個建在兩棟廠房之間的綠地便是譚星晨跑的折返點了。譚星在花園裡活動活動了筋骨,慢慢順著來路跑了回去。跑到離家大概五六百米遠的時候譚星停了下來,這裡是個車站,是w廠通向c市市區的交通車的車站,平時一般都是一個小時一班車。周圍有些賣早餐小吃的店舖,譚星找了家熟悉點的坐了下來,點了一碗豆漿兩根油條,慢慢吃了起來。這時候譚星看到個熟悉的背影從遠處跑過,嗯?好像班上那個渾渾僵僵的瞌睡蟲阿睡。「難道他也要晨跑?好像以前沒在這條道上見過他。」譚星默默想著。
吃完早飯譚星回家拿了書包,跟父母說了聲便出了門,開始了第一天的中學生活。
譚星到學校的時候班上才零零散散坐了不到一半的人,多數還是女生。譚星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掛鐘,還有20分鐘上課。毛濤、瘋狗、朱小頂和其他大部分男生都不在。「真是見鬼,難道這些人第一天就逃學?」譚星有點摸不著頭腦。譚星在座位上無聊地磨蹭了一會,站起身來去上廁所。
教學樓每層樓都有公共廁所,男女廁所分別在走廊的兩端盡頭。譚星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廁所門口居然站了有二十來個人。「莫非第一天廁所就堵上了?」譚星疑惑著走進廁所,一看樂了:毛濤、瘋狗、朱小頂、阿睡,還有三班的鄭揚等人,一大群人在廁所裡站著,人手一根煙。中間蹲了個人,正是昨天來班上收錢的那個初三的黑小子胡建。這胡建是背朝著門口蹲著,所以譚星一眼就看到他背上亂七八糟重重疊疊的一堆腳印。看來這小子已經給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毛孩給收拾了一頓。
鄭揚一看是譚星來了,樂呵呵地說道:「譚星,怎麼樣,我昨天說的話沒吹吧?」譚星接過旁邊毛濤遞過來的煙點上,問道:「今天這怎麼回事?」
旁邊鄭揚班上的張凱開了口:「這小子今天一大早就跑我們班來收錢,我們就叫上了你們班上的人,把他給堵在這層樓了。小子還挺能捱,我這新布鞋都給揣破了。」眾人又是一陣哄笑聲。
譚星笑著點點頭,轉過來給鄭揚使個眼色,意思是放這小子走吧。鄭揚沒言語,也點了下頭表示同意。譚星上前兩步,揪著胡建的頭髮就向上提。「你小子回去告訴你們的人,這個錢我們不會交,要怎樣解決隨便你們。」說罷譚星一腳蹬在胡建屁股上,把他蹬出了廁所。那小子也真能忍得住,一句話沒說,蹭蹭便跑上樓去。
「一會下了課他們一定下來找麻煩,大家說說怎麼搞吧。」譚星看著大家說道。
「該打就打,我們也不怕什麼。」「對啊,他們人也不見得比我們多。」「揍死他幾個不長眼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
一直在邊上沒說話的阿睡說了句話:「一會我們先動手。」
大家看著阿睡都沒說話,都等著他繼續發表意見。阿睡停了下接著說道:「反正都要打,就乾脆點,把氣勢打出來,不打服怎麼行?」
「好!」譚星第一個回應道,「阿睡說得對,一會大家一起動手,都別閃了場子!」眾人一起答應了,分頭回教室上課。
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語文課,不過大家心裡都記掛著等會下課後的的事情,都心不在焉的,講台上辛老師講了些什麼譚星一句也沒能聽進去。譚星轉過頭看看坐在角落裡的阿睡,這小子正趴桌上睡得歡,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一會將要發生的事情。譚星禁不住笑了笑,這小子還真是天塌了當被蓋的性格啊!
終於熬過了四十五分鐘的時間,一聲鈴響,譚星覺得自己血管裡的血液似乎都要開始沸騰了,轉頭看看毛濤,他也是一臉的激動之色。以前他們並不是沒有一起打過架,但是還從來沒有這麼多人一起打群架,而且居然是在開學的第一天裡。譚星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下情緒,站起身來,慢慢走出教室。身後,是一群熱血澎湃荷爾蒙暴漲的小男生們。
走廊上遠遠就看見鄭揚帶著他的兄弟們一邊用拳頭砸著其他教室的門一邊吼:「不想給初三交錢的,有血性的小子都站出來!」沒看出來,原來五大三粗的鄭揚心思也很細,這當口了還想著多拉一些人出來。
走廊盡頭的樓梯下來了七八個人,為首的正是早上被初一新生抓住暴打了一頓的胡建。譚星看見了便迎了上去,隔著兩米遠站定了,卻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胡建咬著牙開了口:「你們年級,要出頭的,學校後山上見!」說完便轉身下了樓。
譚星和鄭揚,阿睡幾個人一合計,一起帶著人也下樓向初中部後面的後山走去。
整個學校的三棟主樓後面是一大片的山林,佔地大概有五六個足球場那麼大,外面還高高的有一道圍牆,圍牆再向外便是國家的森林公園了。一般w中的學生有什麼糾紛都喜歡到學校後這片山林裡來解決,有時候職高班的混混學生們也會逃課來這裡抽煙喝酒之類的。
譚星看了看自己這邊的人手,兩個班的男生,加上其他幾個班出來的,足足有一百人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向後山。走到林邊譚星揮手示意大家停一下,轉過身來說道:「一會開打了,誰他媽怕事要跑,過後別怪兄弟們找他算帳!」
後面早已經通過氣的這些2,3班的骨幹們就叫了起來:「誰跑誰是孫子!」「誰他媽敢跑就是看不起我鄭揚!」「老子先把這些初三的雜碎打得滿地跑!」
進了樹林,譚星遠遠看見樹林裡站了一群人,也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應該不比自己這邊的人少。譚星暗暗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兩伙人慢慢接近了,初三為首的卻不是譚星他們見過的那個啞仔,而是一個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大個,看身材也長得很敦實。譚星他們沒人認識這傢伙,只有鄭揚在身邊嘀咕了句,「初三什麼時候出來這麼個怪物?」
鄭揚口中所說的怪物先開了口:「我叫李眾,高二5班的。」譚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了。他相信其他人的反映也和他差不多,昨天聽張勁說的高中部的老大應該就是眼前這個怪物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打上了照面。「看來高中部的人對這事情也很看重,如果高中部的人也插手,這個事情就難辦了。」譚星在心裡默默的算計著。
李眾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w中每屆新生都交錢,初中部的錢一向是由初三的人出面收。如果你們不想交錢,可以,那就打好了,你們打完了初中部,還會有高中部的人,會一直打到你們交錢,呃,或者……退學。」「這個傢伙很會通過講話來施加壓力,如果他繼續說下去,估計後面的人會有打退堂鼓的。」譚星心裡有點開始著急了。
這時候身邊的阿睡站了出來,依舊睡眼朦朧,打了哈欠在譚星耳邊輕輕說了句:「我們不是來談判的!」這句話如醍醐灌頂,頓時讓譚星清醒了過來。是啊,這事本來就不是兩幫人上來談談就能解決掉的,李眾說這些話並不代表他想和平解決這個事情,現在即使說自己這邊願意妥協交錢,也已經沒法挽回了。想清楚了這一節,譚星頓時就下了決定,跨出一步,猛地跳了起來,右腳向著李眾臉上蹬了過去!
就在譚星動的同時阿睡也動了,他也是出的腳,不同的是這一腳是蹬向了李眾的腰部。李眾大概沒想到這些小毛孩子說打就打,準備也不是很充分,大吼一聲便向後退,伸出左手擋住了譚星蹬向面門的一腳。但是阿睡的一腳他卻沒能閃開,看似瘦瘦的阿睡,力氣卻很大,這一腳讓人高馬大的李眾足足連退了五步才站住了身。
這時候身後的瘋狗、毛濤等人也發動了,大叫著衝向對方的人群,頓時兩伙人扭打在了一起。由於是在學校裡,雙方的人都有所顧忌,都沒有拿什麼傢伙,於是都是雙腳雙腿上陣。兩百多人打成一堆,亂七八糟的,一時也分不清哪邊佔了上風。
譚星、阿睡、瘋狗姚三人跟李眾打在了一起。這個李眾的高中部老大果然不是白當的,打架的本事確實相當強,一對三仍然可以說是游刃有餘,伸手擋開了瘋狗邊上踢過來的一腳,然後一腿又把阿睡蹬了個仰翻叉。阿睡怒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又撲了上去。
鄭揚這小子則是認準了胡建打,以他的個頭和力量,可以稍微勝過大他兩年的胡建,所以倒是並不吃力。毛濤和朱小頂則是找上了初三的老大啞仔,這個啞仔名氣也不是假的,一個人對付毛濤兩人也並不吃力。那啞仔個子小小的身手卻十分靈活,跳來跳去的,兩人打中他的時候少,反倒是兩人覺得自己的身上不斷被對方拳頭擊中。
雖然雙方都是沒用什麼傢伙,赤手空拳的在打,但是也還是有人被打到要害部位後不斷倒下,不少人的身上已經掛了彩。譚星在打鬥的空隙看到好些兄弟都已經成了熊貓,就連鄭揚也已經被四個人圍上,鼻血都已經打出來了,但是卻沒人逃跑。譚星在心裡暗暗的加了一把勁,大吼著又衝了上去。
這一架打下來,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所有的人都慢慢停了下來。畢竟只是些孩子,一多半的人還沒發育好,體力有限,折騰了二十分鐘幾乎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李眾坐在地上擦了擦臉上的血,他眉骨被阿睡打出了一條三公分長的口來。望著氣喘吁吁的我們,他先開了口:「小子,今天這個事情,不算完。你們等著吧,有你們受的!」說完爬起身來,拍拍屁股,搖搖晃晃的走出樹林去了。初三的一干人等看老大走了,也不多說什麼,互相扶著走了出去。最慘的要數那個黑小子胡建,一上來就被鄭揚抓著打了個半昏迷,這會是被兩個人給硬架出去的。
譚星和鄭揚分頭清點了下自己這邊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都受了傷,不過還好沒什麼重傷的。只有一個手腕骨折了,還有兩個鼻樑被打斷了的,算是比較嚴重的。其他的人一般都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大礙。安排了幾個人陪傷員請假去醫院,其他的人繼續回教室去上課。
這一節是英語課,上課的是個年輕女老師,一眾人等在門口喊了聲報告便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女老師看著皺了皺眉頭但是也沒說什麼。隨便是誰一看這群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便知道沒什麼好事了,這個時候沒人會來多嘴的。不過看著教室裡那些女孩子用敬佩的眼光看著自己的眼神,這群鼻青臉腫的英雄們似乎也覺得自己身上的傷沒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