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吳立看到了這兩兄弟的模樣,一個是四十多歲,留著髭鬚,臉色微黑,另一個看模樣三十出頭,面白無鬚,微微有些富態。兩人一看吳立進來,都是大吃一驚,那看起來年長一些的修真者站起身來便要喝罵,另一個看著三十出頭的修真者伸出手去把他拉住,沉聲問道:「閣下何人?我兄弟和閣下素不相識,不知有何事指教?」
吳立也不答話,走到桌前坐了下來,取過一個杯子,斟了一杯酒,先是嘬了一口,又是取過了一雙筷子,夾了一片臘肉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了起來。那看著年長的修真者看了又要發怒,另一個看著年紀較輕的修真者又是攔了下來,淡淡道:「朋友,慢慢吃,可不要噎著了。」
吳立把口中臘肉嚥了下去,微微一笑,又伸出手去夾了一筷子東安子雞,只見那伸出去的右手,忽然之間變得有蒲扇般大小,緊接著又縮成了只有三歲孩童般的手一般,然後又恢復了正常。那兩個修真者大吃一驚,不敢再囉嗦,吳立剛才露的這一手,分明便是步入血肉重生之境的修真者的手段。
吳立嚼了半天,「噗」的一聲吐出了一根雞骨頭,慢條斯理道:「二位,我剛才聽到,你二人是綠柳莊的修士是麼?」
兩人神色一凜,那看著三十出頭的修真者小心翼翼道:「前輩,我們不敢相瞞,在下乃是綠柳莊莊主柳大海的三徒弟,名叫韓震虎,這是在下師弟楊擒龍。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我叫什麼,你二人無需知道。我只問你,你說什麼七玄觀和雲九是怎麼回事?」
韓震虎小心問道:「不知前輩和七玄觀有什麼淵源?」
「你放心,我和七玄觀沒有交情,卻有些過節,適才吃飯,聽得你們師兄弟二人說話,有些好奇,便來問個究竟。問完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韓震虎和楊擒龍師兄弟二人暗暗鬆了一口氣,二人生怕吳立和那七玄觀有什麼交情,不要才脫虎口,又落入了火坑。
「前輩既然打聽,那在下也是不敢隱瞞。我們都是浙江湖州人士,我和師弟從小便被師父收養,情同父子,我們還有兩個師兄,我師父一共是收了四個徒弟。我們綠柳莊往日裡也是造福一方,在湖州當地平日裡也是鋪路搭橋,遇上了荒年也搭棚施粥,想不到卻是碰上了這等事情。三個月前,莊上來了兩個修士,一到了莊子裡便明火執仗開始殺人放火。我師父便上去和二人鬥法,聽得師父叫到這二人的名字,一個叫做雲九、一個叫做馮扈。我師父雖是萬邪不侵之境的修為,但是以一敵二,卻不是對手。師父拚死攔住了二人,讓我們四個師兄弟,分頭逃跑,我們四人分作了四個方向逃散而去。逃散之前,我們也是約了一個月之後,在嘉興南湖會面,誰知到時卻只有我和師弟二人前去,等了三日,都是沒有把兩位師兄等過來,只怕他們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綠柳莊和七玄觀往日裡面可有仇怨。」
「據我所知,我們綠柳莊和那七玄觀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後來我也曾多方打聽,這七玄觀的觀主七玄子也是修真界一代宗師。若是我師父和他有舊怨,哪裡用得著到今日才來報仇。但要說和他有新仇,那也必定不會瞞著我們師兄弟。」
「那綠柳莊中可有什麼寶貝動人心魄?」
「應該也是沒有,我師父只有一件靈器,但也是木行靈器,我看那七玄觀修行的是土行道法。更何況就憑一件靈器,他們也不至於來大開殺戒,要滅我綠柳莊滿門。」
「好,多謝二位,告辭。」吳立看這師兄弟兩個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心知只怕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來,便站起身來告辭而去。倒是把那是兄弟二人弄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倒是懷疑,莫非這位仁兄真是來喝酒聽故事的不成。
吳立心中隱約已經是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回來和玄嗔把這件事情一說,玄嗔也是有些詫異道:「這七玄觀到底是為了什麼?既不是報仇,也不是奪寶,自然也不可能無緣無故便去殺人,這總得有個目的吧?莫非是……」
說著玄嗔抬頭向吳立看去,從吳立眼中也是看到了驚駭之色:「五哥,莫非……,莫非那七玄觀要那修真者的生魂來修煉邪功,祭煉法寶?」吳立話語之中都是帶了震驚之情,滿是不敢相信。
「我看有很大可能,」玄嗔沉吟道,「我那好友和綠柳莊先後遭了毒手。綠柳莊自不必說,我那好友也很有可能是七玄觀下的手。他們都是一樣,和七玄觀無冤無仇,也沒什麼動人心的寶貝,這也太巧合了一些。要知道無利不起早,凡人都是這樣,更何況使我們修真之人。七玄觀向他們下手,必然便有他自己的理由。從三年之前他們的所作所為來看,這件事情只怕和我們的猜測離得也不遠了。」
吳立皺了皺眉頭道:「若真是這樣,只怕七玄觀便要成為修真界的公敵。這件事情干係太大,只怕我們兩個也是做不了主。為今之計,我看不如我們一起上一趟華山,到扶搖宮中,請陳摶真人來主持公道。」
「我看也只有這樣了,那七玄子是築基境界的修士,當今世上,只怕也只有陳摶真人能與之抗衡了。」
二人商定了下來,便催動了遁術,趕到了扶搖宮中。在山門之外通稟之後,便有道童前來把二人引了進去。來到了大廳之中,陳摶老祖已是坐在那裡等候,看到二人進來站起身來道:「王賢侄,節哀順變,你師父的事情我也聽小徒說了。若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和我說便是,千萬不要魯莽行事。」
吳立還禮道:「有勞師叔掛心了,師父臨終之前也是對我千叮萬囑,我自當放在心上,留著有用之身還要為師父報仇。這一趟小侄前來卻是有要事要稟告師叔。」
「哦,不知是何事,難道以賢侄的修為也是解決不了麼?」
吳立和玄嗔落了座,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摶老祖知曉。陳摶越聽越是心驚,到得後來連坐也是坐不住,站起了身來,在廳中來回踱步道:「定是如此,定是如此了。我和七玄子相交幾百年,對那七玄觀的道法也是知道一二。七玄觀也算得上是玄門正宗,傳承已久,門派中人修煉一部七玄道經。但到了七玄子的師祖那裡便有了變化,七玄子的師祖本是半路出家,原來是個邪派修士,擅長邪術。後被七玄門第五代祖師收入門中,自此改邪歸正,成為一代宗師。但其曾言道,道法正邪,在乎修煉者內心,即便是名門正派弟子,修煉的道法再是正宗,若是心中邪惡那也是邪魔。若是邪派弟子,只要一心向善,也能成為正直之人。因此他在入門之前所習的一身邪功都是記錄成冊,保留在七玄觀中,讓後輩弟子研讀,也能知己知彼,除魔衛道。到了七玄子這一代,七玄觀的風氣卻是有些改變。七玄子其人無所謂善惡,行事只憑喜好。這七轉血靈幡便是他師祖流傳下來的邪派法寶,祭煉起來有違天和,此外還有一門魔功,要用活人的生魂來修煉。但其有個弊端,那活人的神魂都有本身意識,若是這門魔功練到深處,識海之中,他人的意識越來越多,積少成多,極易生出魔頭,影響心智,讓人失了本性,成為行屍走肉。當日七玄子也曾和我等談論到這門魔功,以期能找出一條妥善的修煉途徑。我看他必是欲煉此門魔功才會如此大開殺戒。」
「那我們要怎麼辦,難不成便看著七玄子為禍修真界麼?」
陳摶沉吟片刻道:「如果七玄子真是拿修真者的生魂來修煉此魔功,那他便是我修真界的公敵。不過此時還不曾有確鑿的證據,還不能下定論。我看這樣吧,若是七玄子真是修煉魔功,定然不會只滅兩門。王賢侄,你稍等片刻。」說著讓童子去通傳把蒼柏子和勁松道人喊過來。
不一會二人便一起到了廳中,吳立又把事情向二人簡單說了一遍,二人聽了自是義憤填膺。
「你們四人先前去把你們的結義兄弟和相交好友探訪一邊,看看是否有人被七玄門殺上門來。另外,若是他們還暫時安好,都讓他們到我扶搖宮中來,等這件事情水落石出了,到時候再見機而行。三日之後,無論如何,都回扶搖宮中來集合。」
四人得了命令,各自分頭去了。吳立卻是前往崆峒山和神水宮中通知張三豐等人以及神水宮眾人。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七玄觀的一個大陰謀雖然還未確定,但往往不可知的事情才是最可怕,吳立心中有了憂慮,恨不得立刻便趕到崆峒山和神水宮把眾人都拉倒扶搖宮中來。畢竟按照目前的分析,多上一刻便要多一分危險,誰知道七玄觀什麼時候便會殺上門來。張三豐他們還安全一些,畢竟七玄子也不知道左慈的死訊,但神水宮卻是危險多了,門派上下根本沒有一個修真者能夠抵擋住七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