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那韃靼和瓦剌乃化外之民,以兵伐之無異於以美玉擊瓦爍,得不償失。」
朱棣臉色一變道:「韃靼人狼子野心,就好似那野獸一般,不將其打痛便長不得記性。更何況朕在那裡損兵折將,此仇焉能不報。」
「你能把韃靼人殺絕麼?想當年蒙古鐵騎多麼的厲害,不也就是百年的光景,這江山不就輪到你老朱家來坐了麼。」
「不過即便朕不去找韃靼人的麻煩,我看他們也是不肯干休。韃靼人擊敗了我大明十萬大軍,現下那阿魯台和本失雅裡只怕早就沖昏了頭,正討論著怎麼再次入主中原呢。難不成朕就束手待斃不成。」
「這個你自然不用擔心,只要你不主動出兵征討韃靼,我看韃靼也未必便敢深入大明境內。更何況邊軍兵強馬壯,足可將那韃靼拒於國門之外。出兵征討韃靼,除了耗費錢財,犧牲將士性命之外,只怕一點好處也是沒有。韃靼人和瓦剌人在大草原上遊牧,都是化外之民,你即便是打敗了他們的軍隊,也不可能治理他們的土地,得勝之後,仍舊是要退兵。以史為鑒,那大隋朝國力如此昌盛,二代而亡,不就是隋煬帝窮兵黷武之故麼。」
朱棣聽聞吳立的言語,漸漸沉思起來。一旁的雲飛卻是按捺不住了,跳出來道:「陛下,此事關乎大明國運,萬萬不可聽此人一派胡言吶。自陛下登基以來,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又修成永樂大典,自當流芳百世。若是陛下能將那關外韃靼、瓦剌一網打盡,開疆拓土,那麼陛下文治武功當是千古一帝。什麼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不如陛下。更何況,這江山不是陛下一人之江山,太祖皇帝打下這片疆土是要傳承千秋萬代,陛下自當鞠躬盡瘁,為子孫後代打下鐵桶般的江山,世代永固。」
吳立看著對方,也是五個修真者,雲飛、熊魁和雲九三人自不必說,都是認識。另外兩人其中一個竟然也是老熟人,正是當年一同參加神水宮鬥法招親的北邙山青羊宮少宮主朱離。其中雲飛和熊魁二人都是練氣期大圓滿的修士,其餘三人都是在萬邪不侵和血肉重生之間徘徊。雙方旗鼓相當,吳立自是不怕,冷笑道:「大軍出征耗費錢財米面不計其數。而且從古至今,哪一朝哪一代能把胡人滅絕,烽火一起,連綿不斷。這些都是民脂民膏,既然花出去了,還得從百姓身上刮上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百姓不堪忍受徭役之苦,只怕這鐵桶般的江山也是不保。遠的不說,就說前朝,不就是百姓忍受不了蒙古人的橫徵暴斂,揭竿而起將其推翻的麼。」
二人便在朝堂之中吵了起來,起先還是就事論事,只是互陳利弊。但吳立有心挑事兒,慢慢的便開始人身攻擊起來,嘴裡不時的冒出「腦殘」「**」等污言穢語,七玄觀諸人雖是聽不太明白,但落在耳中便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漸漸的那雲九火氣直往上衝,再也按捺不住叫道:「姓王的,不要學那娘們只會罵街,有種我們雙方比試比試道法,哪一方輸了便離開北平城。」
原本雲飛和熊魁都是老奸巨猾之輩,但二人這輩子也是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市井之語,心中也有一股邪火,都沒有阻攔雲九。
吳立見計謀得逞,心中暗喜,臉上卻是一副正義凜然之色道:「修真之人鬥法你當時是凡人比試拳腳麼,五行道法施展起來若是傷了一旁的朝中大臣甚至傷了陛下如何是好。我看你連朝中大臣的性命都是不顧,真真是居心叵測,真能為了大明著想麼?」
雲九一時考慮不周,被吳立抓住了話柄,更是氣急敗壞道:「姓王的,若是不敢比,那就乘早滾蛋,在這裡裝什麼好人。」
朱棣原本聽了吳立的言語,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鄙夷,此時聽了二人的對話,卻是好感大生,心中的天平已然是向吳立傾斜了過去。不過兩邊都是上仙,兩邊都是得罪不起,一時也是做了個悶嘴葫蘆,沒有說話。
吳立看了一旁眾人的神色,心知計策見了成效,笑道:「你若是想要鬥法,那也使得。我有個主意就看你願不願意。我們來個文鬥,不要互相比試,只是施展拿手的道術,呼風喚雨,飛天遁地,讓陛下和諸位大臣們評上一評,看看是誰厲害,你看如何?」
雲九剛要答應,卻被熊魁攔了下來。適才情形熊魁都是看在眼裡,他也不愧是千年的老妖,心中早已是平靜了下來。適才朱棣和大臣們已然是被雲九的話激怒,嘴上雖是不敢說,心中都是暗恨。這文鬥又不像是鬥法能直接便分出個勝負,誰高誰低還不是兩張嘴皮子說了算。這麼一來,自己這一方只怕是輸多勝少。
「王道友,我看不妥吧。我等又不是江湖賣藝變戲法的戲子。這種事情,豈不是有損我等修真之人的顏面。」
吳立也不理會熊魁,轉向朱棣道:「陛下意下如何?」
本來朱棣聽了吳立的話就十分的意動。這一輩子,從小到大,雖是帝王之子,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什麼新鮮的玩意兒沒有試過,但這仙人鬥法,不要說看見,連做夢都是沒有夢到過。如今聽了吳立問他,連連點頭,就如小雞啄米一般:「好好好,王仙長的主意甚好,我看就依著王仙長便是。」
熊魁和雲飛一聽臉色陰沉,朱棣已然是開了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怕已經是難以挽回了,除非是他們直接退出。但要是退出,那便只有前功盡棄,前往韃靼那邊了。現如今的狀況,大明朝要發動戰爭攻打韃靼易,輕易便能發動大規模戰爭。韃靼人想要發動戰爭來攻打大明難,費老大勁只怕也只能到邊關挑釁挑釁,規模有限。這也是七玄觀和吳立雙雙一開始都是選擇大明朝的原因。現如今,不管怎麼樣,總得是應承下來,這樣還有一些希望,否則那便是直接就放棄了。
「既如此,那便如陛下所言便是。」
「好好好,王仙長,不知諸位仙長鬥法可需什麼準備,儘管吩咐便是,朕這就安排去辦。」朱棣搓著手,心中極是興奮。
「這卻是不用,只要尋一處空曠之地便行。只是這場鬥法還要陛下和大臣們來評判,還需搭個看台,以免傷了諸位。」
「好好好,朕這就去安排。諸位仙長,今晚朕就就在大內之中舉辦一場盛宴,預祝諸位仙長明日大展神威,還請諸位仙長蒞臨。東郊圍場是朕的狩獵之所,地勢廣闊,空無人煙,朕就在此處修葺一番作為臨時鬥法的場所便是。」
朱棣這邊吩咐了大內總管太監趕緊去操辦,又吩咐了小太監們把十位修真者帶到皇宮之中休息,連早朝也是不上了,吩咐了退朝便自回宮去了。
到了宮中,朱棣把內官監、御用監、尚膳監等處的首領太監都是叫了過來,把晚上的宴會事務細細交代了一番。這等事原本是根本就不用他操心,但這一次朱棣實在是太過興奮,這可不是宴請文武百官,外邦使節,而是宴請仙人,古往今來只怕是頭一遭了。吩咐完了之後,又吩咐太監們把幾個宰相喊進宮來商量求仙問道之事。從古至今,又有哪個皇帝對長生不熱心。秦始皇甚至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傳說,便能派千百人前往海外探尋,更別說現如今仙人就在朱棣眼前了。可憐幾個宰相,正想著今日早早散了朝,剛剛想要回去補上一覺,一個個都被皇帝提溜了回來。
到了晚上,朱棣在皇宮之中大擺筵席,宴請吳立和七玄觀等十個修真者,又讓北平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前來作陪,山珍海味流水一般的端了上來,又有那歌舞戲曲表演,熱鬧非凡。等到宴會結束,吳立離了席正要回去休息,一個小太監走了上來,先是行了一禮道:「還請王仙長留步,陛下有請仙長前往一敘。」
吳立點了點頭,跟著小太監來到了一處偏殿之中。進了殿,只見朱棣正盤膝坐在炕上,看到吳立進了門來,下了炕來迎上前來道:「仙長裡面請。」將吳立也是請到了炕上,二人隔著一張小几,並肩而坐。
「王仙長,朕冒昧請仙長過來,是有一些小事相詢,打擾了仙長清修,還請見諒。」
「陛下無需客氣,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知仙長修的是什麼道法,陽壽能有幾何?」
「在下跟隨恩師左慈真人修習玄牝真解,按照目前的修為,足足可活六百餘歲。」
朱棣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那不知仙長修為如何?如何才能長生?」
吳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我不過是才窺得了修真門徑罷了,我師父到如今已經是活了一千餘歲,上古修士,活上個上萬年的都是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