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定計,吳立不再焦急,將遁術放緩了下來,不疾不徐便來到了北平城外。離著還有十幾里地,吳立遠遠的便看到一條長蛇似的隊伍從北京城中開了出來,浩浩蕩蕩,沿途之上煙塵滾滾。隊伍之中兵士甲冑鮮明,刀槍如林,馬嘶人吼,精氣如龍。隊伍之後更有一車車的輜重把黃土官道上壓出了一道道的輪轂車印。
吳立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咯登一下暗道「不好」,看著眼前的樣子,只怕是大軍已然是出發了,自己先前定下的計策恐怕是泡了湯。吳立趕緊降到了地面上,到了城門口,哪裡能夠入得城去,城外道路兩旁人聲鼎沸,都是附近的鄉老帶了牛羊前來犒軍壯行。
吳立擠入了人群之中,抓住了旁邊一個挑著三牲的腳夫問道:「大哥,這些個軍爺雄赳赳氣昂昂的是要到哪裡去啊?」
那腳夫有幸跟著主人家前來犒軍,睜大了眼睛生怕看漏了一個從眼前走過的將士,心中想著還要回去好好向左鄰右舍炫耀炫耀。聽得吳立的問話,想不到這麼快便能抖一抖見識,挺胸凸肚道:「小哥,這個你都不知道,這是咱們皇帝爺爺派的大軍,要去大草原上把那蒙古韃子一網打盡。你是不知道那些個蒙古人多麼的兇惡,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過,當年蒙古人還在中原的時候,睡覺時床上鋪的都是咱們漢人的人皮,喝酒都是用的咱們漢人的頭骨,咱們漢人在那些蒙古人眼裡面都是和豬玀一般。我聽說咱們員外要來犒軍,一早就起了來,這一趟我連工錢都不要,只盼咱們的大軍打一個大大的勝仗。」
吳立也不去理這腳夫的誇張之言問道:「不知這大軍是由哪一位大將軍統帥?」
「要說這統軍大將吶,說起來可是了不得。這一位乃是靖難功臣中碩果僅存的國公爺大將軍淇國公丘福爺爺。想當年朝堂之上奸佞橫行,小人作祟,丘福爺爺力保永樂大帝掃除邪魔,清淨朝堂,可是立下了赫赫戰功。這一次去關外掃除韃子,不過就是和玩一般,只怕那些韃子們聽到了丘福爺爺的名頭便要望風而逃了。」
吳立聽了此話,印證了心中所想,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抬頭向大軍看去,只見中軍一輛輦車,拉車的是八匹雪白的駿馬,輦車上頂著明黃色的華蓋,吳立心中一動,「莫非是朱棣親自出來送行?」吳立學得雖是理科,但後世裡帝王戲看多了也是知道一些皮毛,「不如我這便上前攔下這輦車,和朱棣分說一番,再顯一顯神通,讓這皇帝老兒收回成命豈不是好。」
想到這裡,吳立心中有些意動,腳下緩緩便朝那輦車移了過去。行了一半,吳立心中尋思了過來,「不行,現下還不知七哥事情辦的怎麼樣,若是他也沒有說服那韃靼皇帝,我卻把朱棣給勸了回去,那豈不更是生靈塗炭。我還是先跟著這大軍前行,到了關外之後,看一看七哥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若是他已然成事,那我再想法把大軍勸回去便是。」想到這裡吳立又是停下了腳步。
這北伐的大軍自然不可能都是駐紮在北平城裡面,這城中出來的軍隊也不過就是幾千人。華夏自古便號稱禮儀之邦,但凡有些重要的事情,都是要按照一定的禮儀來舉辦,這軍隊出征自然是大的不得了的大事情。一大早天子便在紫禁城中祭天祈福,以求上蒼和祖宗護佑。祭祀完畢,天子便要點閱出征大軍,這一趟出征的大軍足足有十萬人馬,自然不可能全部拉倒紫禁城中供朱棣點閱,從大軍之中挑出了幾千人供天子點閱,也是這出征禮儀的一個部分。而真正的大軍都是駐紮在城郊的兵營之中,現下也都是打點好行囊,做好了開拔的準備。
大軍出了城門,一直行了有三十里路,來到了一處大營,吳立看著大營之中早就列好了陣型,整裝待發。丘福到達之後,大軍便開始拔營行軍,這十萬人的大軍可不似那幾千人,行動的速度不知要緩慢了多少,吳立也不靠近,只是遠遠的綴在後面一路便向那關外行軍了過去。
跟在大軍後面走了兩天,吳立便有些不耐煩,這個時侯自然是沒什麼高速公路,大軍之中也是以步兵為主,行起軍來自然是十分的緩慢,對於吳立這個修真者來說,簡直是比烏龜還要慢三分。到了第三日,吳立再也忍受不了,先行出發到關外去尋八思巴去了。
當日吳立和八思巴分頭行事之時,吳立曾煉製了一枚感應符讓八思巴隨身攜帶,也是為了方便尋找。離了大軍之後,吳立催動了玄風青煞便一路向那韃靼部落而去。當時關外蒙古分為兩塊一塊是韃靼,也即東蒙古,另一塊是瓦剌,也就是西蒙古。蒙古人原本是遊牧民族,入侵了中原之後,建立了都城。後被朱元璋趕到了關外之後建立北元,漸漸的便又回復了遊牧民族的本性,每個部落都是在草原上遊牧,後北元被韃靼所滅,現在的韃靼可汗本失雅裡也不像是在中原一樣,建立城市。
到了大草原上,一望無際,吳立一時也是像個沒頭蒼蠅一般,不知道到哪裡去尋找,雖然是有感應符,但也是有個距離的限制,距離太遠了也是尋不找。當下吳立在大草原上慢慢的搜尋,看到遊牧的部落便停下遁術上前去詢問韃靼可汗的下落。不過一來吳立乃是漢人打扮,二來這些遊牧的部落中懂得漢語的牧民寥寥無幾,如此一來,吳立一時真是無從下手,只得是又折返了回來跟在大明的軍隊後面見機行事。
所幸這麼一來一回倒也是折騰了一段時間,跟著大軍又行了有十來天的時間,來到了一處叫做臚朐河的地方,這一路上大明軍隊高歌猛進,連個韃靼軍隊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吳立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些疑惑,「七哥本就是元朝國師,在蒙古人心目中只怕是就像神仙一般,這一趟定然便是把那韃靼皇帝勸得是回心轉意。如此一來,若是大明的軍隊再往前行進只怕便要生起戰事。不行,我得趕緊去找那丘福,想個法子讓他把大軍帶回去才行。」
這邊吳立剛要行動,卻見遠處來了匹輕騎,飛奔到了中軍下馬報道:「稟告大帥,前面十里外有一股韃靼人的騎兵,人數約莫在一千人左右。」
丘福一聽,手中馬鞭一揮便傳令下去,命令參將王忠帶著三千騎兵前去迎敵。吳立聽著真切,停下了腳步,暫且靜觀其變。不過是半日的功夫,那副將王忠便凱旋歸來,後面親兵壓著幾個俘虜,王忠將那俘虜之中一位衣著華美之人押到了丘福跟前,細細盤問,竟然是韃靼朝廷中的一個尚書。
丘福騎在馬上,揚了揚手中馬鞭指了指身後道:「我朝太祖皇帝自開國以來,派遣魏國公徐達,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涼國公藍玉先後六次征討北元,終在捕魚兒海重擊元軍,遂滅亡。今韃靼可汗本失雅裡不敬吾皇,犯我天威,陛下命我率領十萬精兵前來征討,定要將本失雅裡捉拿回去領罪。那本失雅裡現在何處,說出來饒你不死。」
那韃靼尚書看起來白白胖胖,竟然雙腿一軟,趴在了地下道:「本失雅裡聽聞天朝大軍到來,倉皇北逃,現下大約在北邊三十里處。」
丘福大喜,用馬鞭向那韃靼尚書虛點了一點道:「你快起來在前面引路,若是能逮到本失雅裡,不但饒你不死,我保你一世的榮華富貴。」
那韃靼尚書戰戰兢兢爬了起來,早有親兵牽過一匹馬來,將其托了上去。丘福點了五千兵馬便要前去捉拿本失雅裡。
副將王聰策馬上前道:「大將軍,此處已然快到了韃靼境內,孤軍深入畢竟不詳,還是等點齊了兵馬再去捉那本失雅裡吧。」
丘福搖頭道:「戰場之上,機會稍縱即逝,吾自幼從軍,邊關殺敵,後又跟隨皇上舉兵靖難,一生之中大大小小不知打了多少場仗。當年皇上起事所仗者不過五萬兵馬,還不是擊敗了朝廷幾十萬大軍,難不成今日我還怕這北元餘孽嗎。」說著點齊了五千兵馬便跟著那韃靼尚書去捉拿本失雅裡。
行了有三十里地,前面碰到了一小股韃靼騎兵,衣衫不整,一個個灰頭土臉,碰到了明軍一觸即潰。丘福大笑道:「此必是那本失雅裡留下斷後的部隊,快快追擊,一鼓作氣將那本失雅裡擒拿。」
五千兵馬又行了一日多的功夫,中途又是碰到了幾股韃靼散兵游勇,都是被明軍輕易擊潰,丘福更是得意,一路急追下去,想要建立功勳。參將李遠顧不得尊卑,策馬上前攔住了去路道:「大將軍,恐是那韃靼示弱,引我等孤軍深入,不可不防吶。」
「韃靼人哪有如此計略,前方必是韃靼大營,快快隨我去打他個措手不及。」
李遠急道:「大將軍,皇上說的話,你都忘了麼。」當日丘福出征之時,朱棣曾多次賜詔書要其小心行事,不可輕敵。
「無需多言,違令者,定斬不饒。」李遠不敢阻攔,只得撥轉馬頭讓與一旁,跟隨大軍追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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