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院子跟著那神水宮弟子來到了一處大廳之中,只見這大廳之內燈火通明,大廳的正首乃是主人的席位,現下卻是空著。兩旁擺放著十幾個席位,一個個侍女正流水般的把酒菜擺了上來。那十幾張席位中有些已經有客人入座。吳立二人剛一進門,便有侍女上前,把吳立二人領到了那主人席位左手邊的第一和第二個席位就坐,吳立正坐在那主人的左手邊第一個位置。
二人剛一入席,便有侍女端上了靈茶,那茶水放在桌上,吳立端起一看,就見那象牙般的茶杯之中,好似盛開著一朵潔白的菊花,讓人不忍去喝。吳立將茶杯湊到嘴邊,小心翼翼的嘬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透著一股清涼之意,就好像那薄荷一般。此刻陸陸續續的不斷有修真者進來在兩旁的席位中入座,吳立正品著香茗,忽的耳邊傳來一陣呼喝聲,正是萬宗明的聲音:「嘿,你這花花公子怎地也來湊這熱鬧,家中這麼多女人,難不成還要娶妻不成?」
吳立轉頭一看,萬宗明正對著一個公子哥大呼小叫。那公子哥一身藍袍,身姿英挺,面目俊朗,賣相卻不知要比萬宗明好多少,美中不足的是眼帶桃花,看起來卻是略略有些輕浮。那公子哥聽了萬宗明的言語也不生氣,走到吳立對面的席位坐下道:「原來是你這土包子,雪姬姑娘美若天仙,也是你這癩蛤蟆能癡心妄想的嗎。你若是內火太盛,我勸你還是回去隨便尋個村姑解一解寂寞便是,否則要是明天落在了本公子手中,定將你的卵蛋給擠出來。」
「我呸,別光說不練,不用等明天了,現在我們便出去找個地方比劃比劃。」萬宗明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那藍衣公子端起茶杯道:「雪姬姑娘馬上便要出來,誰有空和你這無門無派的土包子糾纏。手下敗將也敢來叫囂,本公子沒空搭理。」說著用杯蓋沏了沏茶水喝了一口,便不再理會萬宗明。
萬宗明還要再說,吳立拉著他的衣裳坐了下來,低聲問道:「大哥,休要多言,一切等明日鬥法大會再說。這藍衣公子是何人?」
萬宗明兀自不忿,瞪了那藍衣公子一眼道:「此人姓藍名玉樹,乃是太和門少掌門,二十年前便進入了萬邪不侵之境,一身修為倒是不弱,是太和門掌門的獨子,那太和門掌門號稱是當世築基之境下第一高手。藍玉樹此人修為雖高,但人品卻是低劣,極其好色,利用道術蒙騙那凡人女子。五年前我曾碰到此人行那卑鄙之事,出手阻攔,卻在他手上吃了點小虧,也不知這神水宮怎麼會把這種人也給請了過來。」
吳立聽了此言,掉頭看了那藍玉樹一眼,卻見那藍玉樹也正望了過來,眼中蘊含敵意,看得吳立瞧他,收回了目光低頭喝茶掩飾。此時兩旁的席位已經坐滿,那主人卻還是沒來,底下的修真者卻是有些互相都認識,甚至是朋友,但卻也有些曾經有過過節。剛開始還礙於主人的情面,都是頗為的規矩,朋友之間都是小聲交談,有過節的也互不搭理。但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主人還沒出來,下面聲音變大了起來。
就在場面快要失控的時候,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宮主夫婦到。」便見那主人席位後面的屏風後走出了兩個人來,一男一女,男子面如冠玉,留著三綹長鬚,女的面如滿月,雍容華貴。眾人見宮主夫婦到場,俱都趕忙站起身來。
那貴婦到了桌前端起酒杯道:「諸位真人久等,我夫婦二人略備薄酒,請諸位到此,一是預祝各位真人明日大展身手,旗開得勝。二是卻要向各位分說一下明日鬥法的章程。明日的鬥法大會乃是我夫婦二人為了給小女招婿而舉辦,給我夫婦二人面子赴會的便是朋友,不管各位真人之前認不認識是朋友還是仇人,明日鬥法卻不是尋仇報怨的時候,還請大家手下留情,不要傷了和氣。我夫婦二人一共邀了十六位朋友參加明日的鬥法大會,既然是鬥法自然得有個規矩,」說著神水宮宮主拍了拍手,一個侍女,端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那托盤上放著一個白色骨筒,那骨筒內內放著幾十根骨簽。
「我這筒內放著十六根骨簽,每根骨簽上分別刻有一字,共有八個字,分別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個字,其中每兩根骨簽刻著一樣的字。等會我夫婦二人給各位真人敬酒之時,還請各位真人任取一簽,若是取了相同的骨簽的二位真人,明日便作為鬥法的對手。待得明日各位真人決出了勝負來,還請各位勝出的真人,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四組再分出個上下來。接著甲乙的勝者對丙丁的勝者,戊己的勝者對庚辛的勝者,最後的二人再決出個高下,勝出之人便是小女雪姬的乘龍快婿。」
下面坐著的修真者聽了這話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場面頓時便有些躁動。吳立本就無心爭這神水宮的贅婿,這一趟來不過是給萬宗明作個陪,心中自然沒有什麼激動之情,百般無聊,轉眼便打量起這大廳之中的佈置來。
「咦,」吳立忽的心中微微有些驚訝,又定睛看去,卻見到那主人席位的背後屏風上面好似有個人影。只是這大廳之中雪亮一片,那屏風背後卻是光線昏暗,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個模模糊糊,「莫非那屏風背後的便是雪姬少宮主?」吳立心中嘀咕道。想到這裡,吳立轉頭一看那萬宗明得意忘形的模樣,連忙用分出神識,提醒萬宗明。萬宗明得了吳立的提點,倒也收斂形態,做那彬彬君子之狀。
那宮主夫婦二人陪眾人喝了兩杯酒,便站起身來道:「諸位還請自便,我夫婦二人這些天來操辦這鬥法大會有些疲憊,給諸位敬完一杯酒後,便先回去歇息了。」說著二人站起身來各自端著斟滿的酒杯下了來到了吳立跟前。
「王公子請了,」神水宮宮主夫婦端起酒杯,一仰頭便把杯中之酒喝了個乾淨,「還要多謝王公子當年對小女的授法之恩。明日不管結果如何,還請王公子在我神水宮多盤桓幾日。」
吳立趕忙也乾了杯中之酒道:「多謝二位宮主盛情。」說著亮了一亮杯底,以示敬意。
「王公子還請抽一根骨簽。」神水宮宮主說著拍了拍手,那端著骨筒的侍女便走上前來。吳立伸手取了一根骨簽,低頭一看,只見那骨簽之上寫著一個丙字。那宮主夫婦二人又走向那藍玉樹,早有侍女跟上,把二人的酒杯斟滿。一連敬了十六杯酒後,神水宮宮主夫婦二人便告辭離去。
吳立看著二人的背影,心中更無懷疑,那屏風之後的定是神水宮少宮主雪姬姑娘無疑。否則哪有酒宴還沒結束,主人家便離席的道理,這神水宮宮主夫婦二人乃是血肉重生之境的修士,怎麼可能操辦一場鬥法大會便會疲倦,況且二人只消說句話,具體的事務還不是下面的弟子去操辦。二人這般舉措定是讓眾人覺得沒了拘束,現出原形,好讓女兒在暗地裡面看一看各人的品性如何。
吳立心無所求,自是無所謂,但卻暗暗用神識提醒了萬宗明。萬宗明性子卻是有些魯莽,做起事情來率性而為,若不是吳立提醒,還真有可能喝多了酒,做出放浪形骸的事情來。吳立吃了兩筷子菜,看到了對面的藍玉樹,心中一動,端起酒杯走了過去道:「藍公子請了。」
那藍玉樹打量了吳立兩眼道,也不端杯傲然問道:「你是什麼人,和我拉什麼交情。若是要為那土包子說情,我看你還是省省口水吧。」藍玉樹見那神水宮宮主夫婦對吳立甚是客氣,怕他有什麼來頭,倒也不敢太過放肆。
「在下丹鼎派左慈真人座下弟子王立便是,想和藍道友多親近親近。」
藍玉樹一聽站起身來端起酒杯道:「原來是丹鼎派的王道友,令師左真人乃是當世三大高手之一,在下也是仰慕的緊。」說著便一仰頭先乾為敬。
吳立見藍玉樹喝了杯中之酒,卻是一轉手把酒水潑在地上道:「藍公子可別會錯了意,我這一趟過來只是告訴你,一個人的高低貴賤,和出生門派沒有任何關係,英雄不問出處,天下只有卑賤之人,沒有卑賤的出生。王某雖是平日裡喜歡廣交朋友,但卻也不是什麼朋友都交,像藍公子這種人,王某卻是羞與為伍的。」
藍玉樹一聽氣的面皮發紫,抬手便是打出了一道法術,只見一道淡金色的尖錐便朝吳立當胸刺了過來。吳立袖袍一展,便將那道法術收入袖中,將法力化去淡淡道:「一言不合便動手傷人,藍公子可把此間的主人看在眼中。之前我我大哥說藍公子穢亂凡人女子,藍公子反倒是罵我大哥是土包子,若是我大哥說錯了,藍公子自可直斥其非,你說是也不是?」
藍玉樹一時怔住,沒了主意,若再動手,豈不是真的是不把神水宮主人放在眼中。若是和吳立爭辯,自己的名聲修真界人所共知,要是不承認,那便是敢做不敢當,比那淫賊更為不齒。若是承認,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參加明日的鬥法大會。真真是把這翩翩藍公子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猛然一腳踢翻了桌案道了一聲「明日擂台再上和你計較」便揚長而去。此時那屏風之後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冷哼,眾人卻是沒有發覺,只有吳立一直關注屏風後面的動靜,聽在耳中,計謀得逞,暗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