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赫言雙指間夾著煙，只是吸了一口，之後，任其在燃燒，煙霧漫緲中，他看向她，「知不知道這兩年來，我是什麼樣的心去愛你的？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了愛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他的語氣很輕，可是雙眼眼神狠厲，是程綰從沒見過的樣子，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舒虺璩酉
因為兩年來，尹赫言幾乎都在縱著她，所以她習慣了他雖冷漠，但是獨獨對她一人展露笑顏的尹赫言，而不是此刻的他。
他剛剛問她知不知道這兩年來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愛她，又問她知不知道他為了愛她，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而這些，她都無從得知。或許這兩年來的事情，她能知道，知道他對她的用心，但是兩年前的點滴，她回憶不起來，而且他也一直都在選擇瞞著她，她又怎麼會知道那些嫘？
是不是她真的曾深深的傷害過他？而現在又在傷害著他？
突然而至的愧疚感將她湮沒，她抬眸的時候，眼眶已經有些通紅，聲線不穩，「對不起……我為我現在的行為道歉，我不知道兩年前還發生過什麼，因為我回憶不起來，但是如果我真的在兩年前也傷害過你的話，我道歉……」
「你道歉……」尹赫言的薄唇輕吐出這幾個字，嘴角還是一貫的輕笑，眸內卻寒冷如冰，這個男人越是這樣笑著，他的眼睛就越冷軛。
「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程綰長長的水眸顫動了幾下，聲音輕輕的，「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愛上你……」
「這兩年來，你也沒有愛上我，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雖沒愛上我，卻也從來沒有打算過要和我分手，你還決定就這樣和我走下去。」尹赫言原本以為，自己只要她的人，所以他選擇讓她以這樣的方式留在他的身邊，但是隨著時間的增長，他才發現，他不單止想要她的人，而且最想要的還是她的心。
他原本以為，先通過婚姻，得到她的人，然後再得到她的心，所以他才會這麼急著要和她結婚，可是他終究是晚了那麼一步，因為她在他之前，已經決定要快刀斬亂麻，狠下心先和他提出分手……
這個女人的狠心，一如兩年前。
尹赫言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的劃開一樣，鮮血淋漓的痛。
這種痛，他在兩年前，那場大火中，親眼看到宣兒葬身火海的時候，也有過。
他剛剛就問她知不知道他為了愛她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她當然不會知道，他為了愛她，失去了這世界上最愛他的女人，還有他們才僅僅兩個月大的孩子。
她永遠不會知道，在所有人都以為是她葬身火海的時候，他卻一個人承受著那種痛，他回到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第一次覺得那裡那麼的溫馨。
他在床前的抽屜裡找到那張驗孕單，才知道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那一刻，他幾乎要被擊垮，那是一種陷入黑暗，獨自一人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行走的感覺。
他一直覺得他和宣兒是那麼相像的兩個人，一樣的冷血，一樣的寂寞，一樣的執著於一個根本就無望的人。
這就是他愛尹歆暖的代價，讓一個女人直到死亡，墓碑上也不能刻上自己的名字，她走得那麼的孤零零，就好像她從來沒來過這世界一樣，也無人認識她。
黃宣倪這個名字，似乎真的只是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駐足過，但是只是匆匆，便再次從他的生命裡消失。
他也是在她消失後，每天晚上午夜夢迴時分，她的笑臉出現，轉瞬即逝。
直到雙指間的煙頭燃燒殆盡，尹赫言還不知道，程綰則是在突然轉過頭得時候，看到他快要燒到手指頭的煙頭，忙拍了一下他的手，將煙頭拍下來，掉落在地上。
程綰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這個男人其實一直在走神，一直在失魂落魄，用他的方式表達著。
他剛剛說，這兩年來，她雖從沒愛上過他，但是也從沒打算過和他分手，的確，她一直以為她會就這麼的和他走下去，雖然她不愛他。
可是，她到底是回到了a市，也到底是愛上了尹司漠，那麼她就不能再允許自己這樣和他走下去。
這樣無論是對於自己的心，還是對於他來說，都是極不公平的一件事。
就算她最後沒能和尹司漠在一起，她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會再允許自己這樣渾渾噩噩的和他走下去。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程綰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尹赫言看了她一眼，眉眼深深，眸中不知道蘊含著什麼樣的情緒，「你只要告訴我理由，為何要和我分手的理由……」
他已經是不打算要放過她的了，今天勢必要她說出理由不可。
「尹赫言，你不要逼我……」在程綰的心中，說出來這樣的一件事，她覺得對尹赫言很殘忍。
她愛上了別的男人，所以要和他分手……
很殘忍的一件事，她不想自己親口說出來，只是希望他能明白，她和他再也不可能走在一起了，哪怕日後她並不會和尹司漠在一起了。
她的心很小，丟失記憶之前，她不知道自己心裡有沒有裝過其他人，但是丟失記憶之後，這兩年間，卻是從來沒有裝過別人。
曾經，她以為自己在丟失記憶的同時，也將愛人得能力都給丟失了。
直到回到a市，愛上尹司漠，她才知道，她並沒有將那一項本能給丟失。
她那麼小的心，只能裝得下一個人。
她不肯說，尹赫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代替她回答，「因為你愛上了尹司漠，所以你要和我分手，我說得對不對，小綰？」
程綰的心中如被一根刺橫入一樣，悶悶的生疼，她本不想說出來，但是沒想到尹赫言原來早就知道。
既然這樣，也不用再瞞著他，深呼吸，看著他，「是……」
尹赫言雖早就知道這事，但是在聽到她親口承認的時候，還是渾身震了震……好，很好，尹歆暖，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你為什麼都要這麼的對我？
為什麼眼中，心中都看不到我？
你的心就那麼的小？小到只能容得下尹司漠？
除了他之外，別人再想進入你的心，都是妄想？
銀行業突然覺得自己可笑，這都是猜測得到的結果，可是他還是偏偏不信邪，花費了兩年的時間，想要得到她的心。
卻沒想到在她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記憶的時候，還是不能愛上其他人。
「尹赫言，對不起……」
對不起我花了兩年的時間來讓自己愛上你，但是還沒徒勞無功……
對不起辜負了這兩年來你對我的好……
對不起，我沒愛上你，反而傷害了你……
「小綰，你知不知道，男女之間最容不下的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銀河偏頭過去看她，輕聲道，「一旦有一方說了『對不起』那就代表他們走不遠了，而你今晚跟我說了多少個『對不起』，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程綰偏過頭去，將目光移開，不敢再看尹赫言的眼睛，她總覺得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樣。
但是具體哪裡不一樣，她卻說不上來。
只是感覺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尹赫言記得，幾年前的時候，這個女人和陸寒分手的時候，起碼還會哭，而現在，面對他的時候，滿心滿眼的只有愧疚，再無其他……
是不是他在這兩年來，對她太好了，所以她在傷害他的時候，才能這麼的理所當然？
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尹赫言踱步來到程綰面前，「你說你愛上了尹司漠，可是你有沒有問過他愛不愛你？」
程綰張了張嘴，說不出來話，她確實從沒問過他，但是他叫她相信他……
「你知不知道尹司漠和尹歆暖之間的感情？你沒親眼目睹過，你大概不會體會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尹赫言，你想說什麼？」
「我只想告訴你，他們之間的感情，旁人插手不進去，你也不想想，凌薇在呆在他的身邊那麼多年了，而且兩人之前還是男女朋友，在尹歆暖死後，她還陪著他兩年，她都插不進去他們之間，而你，認識尹司漠才多久？你憑什麼橫入他們之間？」
尹赫言的聲音，句句的落入程綰的心中，但是絲毫沒有動搖她心中的念頭，無論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都好，她既然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就不能再繼續跟著其他的男人，因為她不想對不起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心。
她雖沒說話，但是尹赫言知道她的態度依舊堅決，這個女人還是一如兩年前的倔強和死心眼。
尹赫言在一點點的靠近她，程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並沒有意識到他的動作，等到她發覺到面前突然而至的高大黑色人影的時候，尹赫言的身軀已經迅速籠罩下來，電光火石間，他的長指已經抬起程綰精緻的下巴，精準的攫住她的唇。
他並不是在吻她，而是在蹂躪她的唇，弄得她唇瓣麻痛，她手腳並用，拚命的掙扎，卻抵不過這個已經如發了怒的獅子一樣的男人。
他將她的手腕緊緊的反扼住在她的背後，用他的唇來膜拜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
程綰覺得渾身都痛，尤其是心。
情急之下，她抬起了腳，想要將他踢開，但是尹赫言的速度遠比她還要快的多，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用他的腿，緊緊的壓制她。
他已經伸手將她的衣服打開，然後用牙齒將她胸前的扣子要開，她的柔軟雪白瞬間呈現在尹赫言的面前……
程綰的心已經一點點的涼透，直至此刻，手腳發涼。
男女之間的力量到底懸殊，差距大，她怎麼都掙不開面前的男人的鉗制。
這個男人已經低頭，咬她的頂端紅色的櫻桃。程綰渾身而起戰慄，心中更有一股死灰般得感覺。
「尹赫言，你不要逼我恨你……」她的手腕只被他一隻手緊緊的扼住，可就饒是這樣，她還是掙脫不開。
「恨我？」尹赫言從她的胸前抬起頭來，嗤笑，「好啊，恨我也好過你對我毫無感覺，我已經受夠了你的漠視，所以我寧願讓你恨我……」
程綰死死的咬住唇，牴觸從心底的強烈羞恥感和噁心感。
她不想讓別的男人這樣的碰她……
閉了閉眼，眨出來了淚水……
尹司漠，你在哪裡？
尹赫言將她的衣服褪到腰際，抱著她，翻了個身，壓在車前，埋首，低下……
再低……卻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甚至連放在她手腕處，原本是緊緊的扼住她的手的力道也徒然鬆開……
終於不再是背著光欣賞她的身體，但是雪白的肌膚上，深深淺淺的，那些是什麼……
尹赫言只覺得那一瞬間都被奪去了呼吸……
程綰恍然回神，連忙推開他，雙手顫抖著將自己的衣服扣上。
她的手一直在抖，嘴唇也抖，甚至渾身都顫抖……
以至於衣服上的扣子一直都扣不上，她只來得及將胸衣穿好……
尹赫言倒也不再強迫她，但是卻一直在死死的盯著她的身上……
程綰在他這樣的目光之下，更加的不能自已，牙齒都要咬碎，嘴唇已經被她咬破，濃烈的血腥味竄進她的口腔中。
她的雙眸蒼白而無助，他卻還在這樣的看著她，程綰揚起手掌，快速的落下來——
「尹赫言，你無恥……」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巴掌聲。
尹赫言這才緩緩的回過神來，右手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頓，「是誰無恥？」他的長指來到她的衣服上，將她本來就沒怎麼穿好的衣服挑開，「到底是誰無恥？」
程綰低頭，看見了自己身上的那些曖昧的紅痕。
那是尹司漠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她猛地抬頭，看尹赫言，他的嘴角噙著冷意。
原來他剛剛之所以會那麼突然的停下來所有的動作，是因為看到了她身上的這些東西。
他是那麼驕傲，自尊的一個男人，本來強迫一個女人做這事，就不是他的本性，卻還在和這個女人做著的時候，發現她身上還有其他的男人留下來的印記。
怪不得他會一時深受打擊。
程綰死命的掙扎，要將自己的手腕掙脫開來，絲毫不在意他將她的手弄痛，她只想逃離這一切，逃離開他。
是她錯了，她原本以為她可以處理好這些事的，她原本以為她和尹赫言會心平氣和的分手。
因為她以為以尹赫言的驕傲，不會強迫將一個心中已經有了其他男人的女人留在身邊。
可是沒想到兩人之間會演變成這樣的狀況。
她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尹赫言……
她也終於將自己的手腕掙脫開他的鉗制，雖然她為了掙開，而將自己的雙手弄的通紅。
不知道此刻該怎麼面對著他，程綰掙脫開，退後了幾步，才抬起頭看他，「尹赫言，你說你不要我的『對不起』，那我就給你道謝，我謝謝這兩年來，你對我的好，還有，忘記我，一個心都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你恨我吧，但是不要再愛我了……」
尹赫言渾身僵住，這個女人竟然寧願他恨她，也不要他再愛她了……
他閉上眼睛，耳邊有些聲響穿了，他知道她已經離開，卻固執的不肯掙開雙眼。
程綰在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但是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尹司漠那裡，而是叫司機一直在路上開著。
她靠著車窗，一直在睜著雙眼看著窗外的景色。
卻滿腦子空白，如一張白紙一樣。
司機載著她一直早路上到處轉，但是她一直都沒有說話，終於，司機也不耐煩了，「小姐，你到底要去哪裡？」
程綰怔怔的回神，面對的是司機怒氣沖沖，但是卻要一直壓制著的臉，她指了指前面的廣場，「就在前面下吧。」
站在廣場處，她感覺到熟悉感。
這是她和尹司漠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時候，他就是因為她的背影，而將她誤認為是尹歆暖，他叫她小暖，但是在她回頭的那一剎那，滿臉的失望與沉痛。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痛。
程綰看了一下四周，那時她和他見面，是白天，而現在，是晚上，這裡還是一樣的美麗。
她和他的開始，因為北北，因為他將她誤認為為尹歆暖……
她看見他為尹歆暖痛，她也跟著他痛……
不知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或許是因為飛機墜落，他拉著她的手，說，「別擔心，我在這裡……」
又或者是，她喝醉酒，他將醒酒藥放在她手上，問她，「還想不想呆在這裡？」
又或者是更早……
她突然那麼的想他，想立刻見到他……
她站了起來，四處的找那一抹高大的熟悉的身影，就好像他真的出現在這裡一樣，在四處的找他……
她不想通過那冷冰冰的電話，告訴他，她想他……
她想親口和他說，她想他，真的想，很想很想……
突然，感覺到後背有一道炙熱的目光……
她那麼艱難的回過身，就好像是慢動作播放一樣，她一點一點的轉過身體，在看到前面的樹下，昏暗的燈光下，那個男人的輪廓時，她的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