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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皇城驚夢 第135章 文 / 葉陽嵐

    白奕的聲音極為肯定,不帶一絲一毫的試探或者揣度。舒骺豞曶

    秦菁倒抽一口涼氣,愣了半晌還是不可置信的笑了一聲:「紀雲霄麼?你說他是——這怎麼可能!」

    紀雲霄是五洲紀家最後的血脈,紀家早年投奔大秦以後,他也算是土生土長的秦人,而樊澤則是大晏鎮西大將軍樊爵的嫡長子,大晏皇帝晏英的授業恩師,天子驕子,榮光無限!

    這兩個人,明明風馬牛不相及,可是白奕的話,秦菁深信不疑。

    因為轉折突然,她的腦中甚至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但也是那一瞬她便馬上想到了什麼——

    五洲紀家曾是大晏皇帝的家臣,但凡統治者大都疑心且排外,所以當年他那一脈奔赴大秦投誠以後,大秦皇帝雖然收留了他們卻並未真的重用,一個世家大族不斷的腐朽沒落,直至到了紀雲霄這裡,他小小年紀在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被排擠出了雲都,五湖四海的去遊歷,及至他二十歲那年返京,並且一鳴驚人在那年的殿試中奪了狀元之魁。

    這樣一想,他孤身離京的十來年間的行蹤卻是無跡可尋的,再者他身上帶有紀氏的族譜信物,是以順理成章,從來沒有人去追究過他那十年間的過往。

    樊澤在大晏朝中的地位顯貴非同一般,而且樊爵尚在,他的這個身份不可能是假的,反觀當年,如果非要強說紀雲霄和樊澤是同一個人的話……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當年遊歷歸來的那個人,當年以狀元之才折服天下文豪的那個人,當年讓秦薇一見傾心終身不悔的那個人,其實根本就已經不是真正的紀雲霄,而是——

    樊澤!

    也許是真正的紀雲霄早已因為跋涉在窮山惡水之間而殞命,而這個樊澤取得了他的信物、頂替了他的身份,而他那樣的身世背景,不惜背井離鄉冠以他人之名那麼久,其中也必定隱藏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菁只覺千頭萬緒,一時間完全不知從何說起。

    只是以上的這個推斷雖然看似順理成章——

    「可是——如果他真是紀雲霄,那麼包括父皇在內當年朝中認識他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不可能誰都看不出來。可是——這些天裡他們誰都沒有提過。」

    「時間已經過去五年有餘,容貌之上他與當年僅像七成,而且這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當年的紀雲霄也沒有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而且他現在這樣的身份,實在是沒有必要追究這一點巧合的!」白奕站直了身子,綿淺的呼吸著歎道:「而且——在氣質神韻之上,他們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

    秦菁想想也是,畢竟紀雲霄對世人而言早就是個毫無意義的死人,誰會因為這一點完全可能只是巧合的意外就去質問大晏當朝一品的帝王師長?

    而且當年的紀雲霄是一風流雅士,渾身上下總有難脫的市井俗氣,而這個樊澤,即使放蕩不羈,也是一副養尊處優的貴族相,所謂氣質使然,若不是對他足夠瞭解的人,想必也是不敢輕易將兩人混為一談的,而秦薇對他——

    怕是就算他神形俱滅,只要還有一縷氣息留存於世她都斷然不會辨錯。而這對她而言——

    究竟是福還是孽?!

    秦菁心中巨震,還是存了一絲僥倖,略帶了幾分小心的試著道:「你確定是他嗎?」

    「笨蛋!」抬頭輕揉了下秦菁腦後髮絲,眉目之中都是寵溺而溫柔的笑意道:「你忘了,當年那紀雲霄可是我父親的得意門生,他出入老頭子書房的次數絕對要比他上朝的次數多,這點把握我還是有的!」

    事實上白穆林對自己這個學生的器重已經到了亦師亦父的地步,那時白奕雖然長居行宮別院休養,但是每年夏季白穆林隨景帝一行去行宮避暑那幾個月都要將他作為負面典型拖到書房裡和自己的得意門生紀雲霄進行對比教育,那段時間白奕對紀雲霄這個人幾乎恨到咬牙切齒,背地裡將他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都注意觀摩研究透了,而以他超凡敏銳的洞悉力,是斷然不會將他認作別人的。

    秦菁垂眸沉默,不管這樊澤當年冒名頂替他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對秦薇而言都是一個亙古不變的劫,如今驚雷乍現——

    「皇姐那裡我還是不放心,你先回宴會上吧,我去看看她。」秦菁斟酌半晌,還是再度開口。

    白奕雖然不贊成她此時去打擾秦薇,但見她語意堅決,也不再勸,只就點頭應允:「這酒宴一時半會兒散不了,我送你過去吧!」

    秦菁抬眸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笑彎成一條線,裡面偶爾透露出來的眸光璀璨而絢爛,生生的抵充了這粘稠夜色中浮動的冷意。

    秦菁回頭又往那殿中一眼,卻是改了主意:「算了,這種場合我們離席太久也不合適,還是回宴會上去吧!」

    白奕略微遲疑了一下,也不深究,只就點點頭:「好!」

    為了避嫌,兩人並沒有一同進去,白奕先從側門溜了進去,秦菁又片刻之後仍是從大殿正門折返,進門時晏英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恰好被人攙扶著自那殿內出來。

    他的臉上紅的有些怕人,加上面龐本來就帶著一點少年的生澀,此時雙目微闔,長長的睫毛壓下一排陰影,映著殿中燈光看過去倒像是頗有幾分可愛的。

    秦菁急忙往旁邊的門柱那裡退開兩步讓了路,兩個扶著他的婢女無法分身行禮,只就象徵性的點頭示意:「公主殿下萬安!」

    「嗯!」秦菁微微頷首,「好好照顧晏皇陛下,過會兒本宮著人煮了醒酒湯送過去。」

    「是!」

    兩個婢女應聲,仍是半扶半抱的拖著晏英走了。

    秦菁怕梁太后疑心,就先過去珠簾後頭好言安撫了她兩句,重新回到席間她卻仍是對秦薇那裡的狀況並不十分放心,於是抬手招呼了墨荷過來。

    「公主!」墨荷彎身湊過來。

    秦菁持了團扇掩住唇角對她低聲的吩咐:「你去偏殿看看,皇姐的情緒若是穩定下來了就直接陪著她回寢宮去吧,不要再讓她回這裡來了!」

    「是,奴婢明白!」墨荷雖不知道秦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看出了她的反常,是以對秦菁的吩咐答應的也極謹慎。

    這場喜宴是一直進行到亥時中才完,梁太后和景帝各自回宮,秦霄、婗靖和柳太妃也起了儀仗折返北靜王府,秦洛奉了景帝之命出宮去送他們,秦菁料想著秦薇今日的狀況肯定是無暇照顧到安綺,就吩咐人先把安綺帶回了乾和宮,她自己則是帶了旋舞另外取道準備去探望秦薇。

    秦薇居住的宮室在御花園南側,剛好和乾和宮的方向相反,因為她們走的晚,此時御花園中已經沒有什麼人的,夜色淒清而微愣,已經透出些初秋時節的寒意來。

    主僕二人一路無言走的很快,待到行至半途的一處荷塘外圍,旋舞突然警惕的止了步子凝眉道:「公主,那邊好像有人!」

    秦菁抬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時是九月初,天晴無月,辨物並不十分清楚,只能隱約看到斜對面那荷塘旁側的涼亭裡斜趴著一個人在那欄杆邊上,卻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因為心裡惦記著秦薇,秦菁本來也無暇理會旁的,但此時只就一個眼神飄過去,卻從那人的側影上辨出一絲莫名的熟悉來。

    秦菁心頭微動,略一沉吟就扭頭吩咐旋舞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說完就抬腳朝那亭子的方向走去。

    「公主!」夜深人靜的旋舞並不放心,急忙追上去一步為難道:「奴婢陪您一起過去?」

    「不用,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秦菁抬手制止她,不由分說就繞開她快步朝那亭子走去。

    雖然跟著她的時日不長,但旋舞對她的脾氣也清楚,於是也不敢再強求,只能按捺住性子隨手警惕的盯著那亭子的方向以防萬一。

    秦菁一路穿過花圃取道旁邊的一處小徑快步走過去,她的腳步極輕,那亭子裡的人竟像是從頭到尾都不曾察覺,直至秦菁施施然款步進了亭子,他卻突然開口:「這月黑風高的,長公主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秦菁略一怔愣,緊跟著卻是饒有興致的翹了嘴角:「本宮聽聞晏皇陛下醉酒,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晏英本是趴在那欄杆處探身到那荷塘上去逗魚,此時回頭臉上卻也不見半分尷尬,並不像是被人撞破了什麼秘密的樣子。

    「大約——是長公主派人送去的醒酒湯頗具功效吧!」他咧嘴笑笑,起身把手裡剩下的半把魚食隨手丟回桌上的陶罐裡,也許是酒意並未完全散去,面頰之上還透著一絲靦腆的潮紅,卻是神態自然道:「朕是真的不勝酒力,提前離席更是無奈之舉,事關我大晏朝廷的臉面,長公主你該理解才是!」

    他的話幾分真假秦菁並不十分清楚,但也許是他那張臉孔的本身就太具誆騙性,每每面對他時秦菁都能覺出幾分率真來——

    說實話,她對這個感覺並不算太差。

    晏英抖了抖袍子,大大方方的坐到旁邊的一尊石凳上,同時也對抬手秦菁做了個「請」的動作。

    秦菁走過去,與他隔著半張桌子選了尊石凳坐下,對他倒是頗有幾分興趣,於是就主動開口道:「恕本宮冒昧,本宮一直以為以晏皇陛下的性情該是喜好些熱鬧的,怎麼今日反倒避開了中央宮裡那樣的場合,獨自一人躲在這裡逗魚取樂了?」

    「尋樂之心乃是人之本性,以朕這樣的身份,強逼著自己去做那苦行僧一樣的人才說不過去吧?」晏英倒是坦誠,隨手拾起手邊的瓷器蓋子輕輕的叩著那陶罐細聽,那撞擊聲本來極輕,但夜色幽靜中入耳卻是十分清澈美好,他兀自玩了一會兒,抬眸見到秦菁還在等著他的後話,這才話鋒一轉噗的輕笑了聲,眨眨眼道:「湊熱鬧也要看時機,有些熱鬧摻和了無傷大雅,但有些——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今日這場喜事辦的太過順利秦菁本來就心生警惕,此時聽他一言更是心頭一緊,又多了三分防備:「晏皇陛下的意思是——」

    「朕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看的玩的多了,跟公主殿下分享一下心得而已!」晏英猶不自覺,輕笑著又丟了那瓷蓋,往陶罐裡抓了一大把魚食揚起袖子用力往那池面上一撒,無數細碎的小顆粒密如絲雨凌空而下,那荷塘裡無數的錦鯉就有的躍出水面來搶食,水花四起頃刻就亂了這夜色中的似水的寧靜。

    秦菁蹙眉看著晏英,總覺得他還有話要說,但遺憾的是盯了他半天他就是抱著陶罐趴在那欄杆上餵魚,再無後話。

    秦菁等得久了也覺無趣,目光不經意的四下一掃卻見那邊的花圃對面蘇沐不知道何時趕了過來,正和旋舞交頭接耳的低聲說著什麼。

    蘇沐會到這裡找她,定然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秦菁略一失神,旁邊的晏英不知何時也已經注意到花圃那邊的動靜,他倒是不裝傻,而是很實誠的「咦」了一聲道:「那邊的人是來找你的吧?」

    秦菁無暇與他繞彎子,也就順勢起身告辭:「本宮有事,要先行一步,就不同陛下一起賞魚了。」

    「來日方長,公主殿下請便!」晏英爽快的點頭。

    秦菁微微一笑,和他福身見禮,繼而轉身快步往那花圃對面走去,因為看到這裡還有別人,蘇沐並沒有急著迎過來,一直到她快到近前才兩步並作一步奔至她面前,沉聲道:「公主,出事了!」

    秦菁微微抽了口氣,下意識的回頭再看眼那涼亭的方向,彼時晏英又已經趴回那欄杆上興致勃勃的埋頭往荷塘裡逗魚。

    「公主——」蘇沐沉不住氣又喚了她一聲。

    秦菁心神一斂,這才重新收回目光看向他道:「是北靜王還是晏婗靖?」

    「都不是!」蘇沐急急說道,目光之中滿是憂慮,「是柳太妃!方纔他們在回北靜王府的途中突然聽到太妃娘娘的車輦之中傳出驚叫聲,待到北靜王折回去查看時,掀開簾子就已經見到柳太妃嘴角滲血的昏死在車裡,而她隨行的婢女也嚇的魂飛魄散,什麼都說不明白!」

    就說今日的喜宴辦的這樣順利不同尋常,果不其然還是出事了,柳太妃出事不足為奇,只是秦菁卻萬沒想到會是選在這個時機,不過眼下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她去細細琢磨。

    「柳太妃怎麼樣了?死了嗎?」放下事情的因果不提,秦菁只是詢問現況。

    「剛發現那會兒說是還沒斷氣,這會兒就不知道了!」蘇沐如實回道。

    從時辰上看出事那會兒北靜王的車駕應該剛剛出了宮門不久,秦菁抬頭看了看天色,繼而問道:「他們人呢?回北靜王府了嗎?」

    「沒有!出事的時候車駕才剛行到西市那邊,說是那會兒柳太妃命在旦夕,不得已,一隊人馬重又折返回宮了。」

    秦菁閉目緩和了下情緒,抬腳就往回走:「他們現在人在哪裡?」

    蘇沐和旋舞快步跟上,邊走邊回:「今夜皇上仍是宿在瑜嬪娘娘那裡,有人過去稟報,當時情勢緊急,皇上就命人直接把人抬到了苗月軒,這會兒太醫估計已經趕過去了。」

    喜宴散時,北靜王一行為趕吉時是最先出宮的,此時應該大部分的賓客都還留在宮中,這事情肯定是要鬧大,她要迴避也說不過去了。

    秦菁腳下步子略一遲緩,繼而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走,吩咐蘇沐道:「你先回去吧,告訴蘇雨看著安綺不要讓她亂走,旋舞,你陪本宮去苗月軒看看。」

    「是!」蘇沐垂首應道,行至前面的岔路口就自覺隱退,緊接著身形一閃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菁帶著旋舞一路不停直接趕往苗月軒,去的時候那正殿之中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景帝和梁太后各持一邊坐在當中的主位上,景帝雙手擱在膝上,微微垂首滿面陰沉的一語不發,梁太后則是手持佛珠閉目端坐,臉上表情素淨泰定,沒有任何額外的情緒。

    蕭文皇后和陸賢妃、藍淑妃各自垂眸坐在下首,也都緊抿著唇角面色凝重,婗靖一身大紅的嫁衣尚且來不及更換,滿眼憂慮之色的站在旁邊,不時的攪著手裡絲帕往後殿的方向張望,秦霄並不在場,應該是在內室陪侍柳太妃的。

    秦菁放緩了步子,穿過人群逕自走到蕭文皇后身邊,蕭文皇后神色凝重的一把握住她的雙手,喚了聲:「菁兒!」

    「嗯,母后!」秦菁反手拍拍她的手背算作安撫,緊接著目光越過她往後面的寢殿看去,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太妃娘娘出事了,她人怎麼樣?」

    「林太醫正在裡頭替她診脈,還不知道!」蕭文皇后歎一口氣,輕輕的搖頭。

    秦菁又握著她的手掌略略安撫了一下,然後就退到她身側默默站立。

    這大殿之中擠了數十號人,所有人都一時無話,殿中寂靜的可怕,針落可聞,只有梁太后指下佛珠一顆一顆滾動的聲音。

    秦菁垂眸在心下默然為她記著數,那每一顆珠子移過的間隔都很穩定,可見她此時心境亦是這般平和淡定。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林太醫才滿頭大汗的自後面的寢殿出來,景帝眸光一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跟著聚焦到他身上。

    「裡頭情況怎麼樣了?」開口的人是景帝。

    林太醫的目光四下一閃,滿目驚疑的倉皇跪下:「回陛下,太妃娘娘——是中了毒了。」

    大殿之中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已經有無數的視線交匯投射到梁太后那裡,當然,礙著她的身份所有人的懷疑都有所顧忌,只是匆忙一瞥就各自分散,急忙的垂眸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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