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絕望
略微顯得空虛的恆星系邊緣，兩支艦隊在距離百萬為單位的距離外互相攻擊在摩西恩眼中出現的是，聯邦軍那絲毫不亂的機動，以及他們那每五秒發出一輪的主炮齊射。如果不是相互敵對的立場，摩西恩？艾格則甚至打算為聯邦海軍警彩的齊射鼓掌。
主炮齊射一直以來就是各大帝國海軍追求破壞效率的象徵。不僅僅是在單純追求射擊速度，也有對指揮官的戰機捕捉能力也有極高的要求。
不過，那都是大艦隊的作戰才用得著的，在這裡，不到兩百戰列艦的戰場，魯路需要考慮的只是在絕對公平的時間內，向目標投送更多的炮彈。
雖然是敵對的立場，交戰雙方卻有著某種默契。儘管聯邦海軍的戰艦上依舊帶著無數的傷疤，但是，在護盾能量沒有消耗完之前，共和艦隊的炮擊是很難對裝甲部分產生影響。
魯路個性上偏好奇襲，其實是很討厭這種你來我往，實實在在的戰鬥的。雖然，在這樣的戰鬥中會發揮出精確計算的最大效力，但是，魯路依舊討厭這種毫無「技術」的戰鬥。
十五分鐘過去，暗紅色艦隊的前鋒戰列艦，在聯邦海軍的炮擊下不得不更換了一輪。當暗紅色的戰列艦輪換的時候，陣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hunluan。儘管在作為指揮官的艾格則調動下，這些hunluan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但是，聯邦海軍的通訊頻道裡還是有許多軍官發出惋惜的感歎。
「居然能到這種程度，如果麾下指揮的是帝國精銳，那又該是何等強大。」魯路格外惋惜，正是因為對方擁有的才能，所以，才不能放走。這種覺悟，魯路還是有的。
當第一艘戰列艦爆出最後，也是最燦爛的光芒時，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十萬公里。第一艘戰列艦的隕落，就像是某種信號。緊跟著，數艘暴風級戰艦就受到了嚴重的損傷，不得不打出信號，退到隊列後方進行緊急維護。
在遠距離炮戰中完全落入下風的共和艦隊卻並沒有退縮，在補齊了炮擊陣列之後，依舊維持原有航線，不斷逼近聯邦海軍的隊列。
魯路甚至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畢竟數年之前，耗盡彈yao的自己就這麼幹過。但是，那畢竟是最後的手段，與敵人現在這種魚死網破的精神狀態完全不同。在聯邦海軍佔據優勢的現在，自然不會讓敵人得逞。
「解除齊射，維持集火命令。」
魯路幾乎在想到對方目的之後，就立刻做出了反應。各個星艦的主炮射速總是有著微妙的差異，比如聯邦號的急促射擊就能達到2.5秒。
當齊射指令解除的瞬間，給共和艦隊的人們唯一的感覺就是，敵人的攻擊猛的提高到了他們無法承受的地步。沒有齊射那樣壓抑而沉重的氣勢，而實際上的效力卻在直接打擊了並不高昂的士氣。
摩西恩？艾格則深知，就算是自己的部下們，也與他們的共和艦隊同僚一樣，從來就沒有意志堅定一說，他們的士氣總是伴隨著戰況不斷起伏。
在宇宙的歷史上，擅長打順風仗的軍隊多不可數。大多數的軍隊都是有著這樣的，不知道應該說是優點好，還是缺點好的特點。總之是特別之處，畢竟，連順風仗都不會打的軍隊，足以說明該國家進入了滅亡階段。
共和艦隊毫無疑問是擅長打順風仗的軍隊。成立時間不長的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沉澱出屬於自己的驕傲。最重要的是，從他們成立以來，從來沒有參與過相等規模的戰鬥。他們對於勢均力敵的戰鬥有種未知的恐懼。
而現在，甚至是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時候，面對敵人兇猛的炮火，動搖了。
摩西恩？艾格則選擇在這裡伏擊聯邦海軍的小分隊，原本是出於為這支艦隊積累信心的想法。在艾瑪海軍那樣的百戰警銳中渡過軍事生涯前期的艾格則，當然知道軍隊是什麼樣的怪物。他們需要的是不斷的勝利，還有不斷的勝利帶來的榮譽，最後，則是榮譽帶來的驕傲。
在艾格則看來，自己手下的這支艦隊無疑是稚嫩的。他們沒有品嚐過勝利的滋味，同樣也沒有品嚐過失敗的滋味。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應該如何調整自己。
如果繼續進行對射，失敗則不可避免。這是裝備的差距帶來的結果。當聯邦海軍在中近距離充分發揮出火力優勢的時候，這位艾瑪帝**事學院畢業的將軍就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之所以還在堅持，不過是過去曾接受的教育慣性。
儘管摩西恩？艾格則是一個米瑪塔爾人，但是他卻是一個標準的艾瑪軍人。皇帝、聖典、家族之外，只有死亡可以阻止他們的腳步，在死亡到來之前，只有前進、戰鬥。
讓艾格則感到遺憾的是，最瞭解他意志的人並不是他的部下。聯邦軍暴虐的攻擊依舊，距離越近，那些攜帶極高動能的重金屬粒子帶來的殺傷力就越高。
在炮擊戰中，暗紅的艦隊已經全面落入下風。艾格則知道部下快要到極限了，只是現在唯一的機會也就只要那麼一個幾乎沒有勝率的選擇。
「衝過去，只要能打luan敵人的陣型就還有希望。」就在艾格則將軍下達命令的之後，遠處的聯邦海軍艦隊又一次密集攻擊抵達。
這一次的攻擊，直接重創了陣型右翼的兩艘戰列艦。在艾格則的意料中的，卻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右翼的崩潰速度超出了想像……先是一艘戰列艦不聽命令的減速，然後是更多的戰列艦擅自調頭，將半個炮擊隊列撕扯得七零八落，最後則是不顧一切的向著深空躍遷——逃走。
正如艾格則擔心的那樣，他那些沒有多少戰鬥經驗的部下，完全不懂如何在敵人的壓迫下調整自己的心態。他們直接崩潰了——就像他們的敵人所需要的那樣，崩潰了。
在共和艦隊的第十艘戰列艦發生爆炸之後，右翼完全崩潰，不再服從命令的他們轉身，逃走了。聯邦海軍對陣型的炮擊還在繼續，就像是沒有看到崩潰的，露出了大量破綻的右翼。
不到百分之十的戰鬥損失，可是部下們卻已經精神崩潰。
儘管聯邦海軍沒有繼續炮擊，但是艾格則明白，這就是敵人的好意。聯邦海軍占絕了絕對的火力優先，此刻正在向自己炫耀著他們的騎士風度。
至於是不是騎士風度，所有的局外人知道聯邦艦隊此刻的狀態……苦澀而抑鬱。磁軌炮的彈yao消耗不是艾格則這個艾瑪海軍出身的人能明白的。
與其說是不屑攻擊逃兵，不如說已經沒有足夠的儲備可以用來浪費了，這樣的理由。當然了，更重要的理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將炮擊集中在尚未停止抵抗的敵軍身上，迫使他們崩潰這樣的選擇更符合聯邦海軍此刻的利益。
儘管如此，魯路還是指派了突擊艦群對著逃亡的敵人發起魚雷攻擊——成功的收穫了四艘戰列艦動力系統崩潰的戰果。
暗綠塗裝的戰列艦維持著炮擊隊列，帶著堅定決絕的氣勢，不斷的接近暗紅色的共和艦隊，步步bi壓不斷撕扯著布魯特人那條繃得太緊的神經。
面對面的，以數量上的絕對弱勢，強行擊破自己的艦隊。決然中帶著無畏的氣魄，讓艾格則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敵人，只是前後幾個小時之後，卻表現得如此的不同。
真正讓艾格則這位精英絕望的，卻是來自共和政府高層，某位長老的通信。聯邦海軍第一次大規模的越過控制線，向著之前共和政府控制區展開了攻擊。他們出乎意料的同時對數百個星系進行掃蕩，大量來不及轉移的物資落入聯邦海軍手裡。
不但支撐艾格則艦隊的物質基礎被聯邦海軍完全摧毀，就連共和政府在這數百星系的統治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儘管到了現在，摩西恩？艾格則想要帶著部下衝過去，拼一個魚死網破。然而，讓他無奈的是，他的部下們很少有這樣的覺悟。
暗紅色的艦隊完全崩潰了。在雙方距離只剩下不足五萬公里時，近到聯邦號的護盾也無力完全抵消攻擊的距離。在數艘萬王寶座級戰列艦已經準備退出炮擊隊列時，造成了他們嚴重傷害的敵人，在聯邦軍人的注視下，不惜撞擊友軍星艦，也要轉身逃走。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當多米諾的骨牌倒下之後，就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
十幾分鐘之後，暗紅色的艦隊所在的空域，只剩下了一艘暴風級戰列艦還在炮火中掙扎。在大堆的星艦殘骸之中，那艘外表猙獰的戰列艦還在努力的發起攻擊。
儘管在失去了數量之後，只是徒勞無用的反抗。但是，他們卻堅持到了最後。在最後一門主炮被毀之後，整條船安靜的漂浮在宇宙。就像是他身邊那些已經殘破的同伴一樣，安靜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