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訓練與救援
「敵襲，三點鐘方向，數量二十。」
帶著顫音的尖叫從頭盔的耳麥裡傳出來，大約是音量過高，總之，從淺眠中驚醒過來的墨洛在站到射擊位時，依舊覺得耳朵裡在轟鳴。來不及詛咒什麼，唯二有戰鬥經驗的老兵出了指令。
「一號位自由開火。」墨洛看到，指令剛剛下達，在他右方的一個掩體裡，便傳出了聯邦制式步槍特有的聲音。
遠處的黑點很快倒下了幾個，剩下的則飛快的後退，很快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試探性攻擊麼？第一組向預備位置移動。」墨洛只是按照教材內容做出了判斷，就他本人來說，也是不知道是否正確。
就結果來說，墨洛做了一個正確的判斷。在第一組轉移的同時，密集的炮火覆蓋了那個區域。爆炸破壞了掩體，如果不是提前轉移，恐怕第一組的兩個人就會消失在爆炸中。已經兩百多年沒有6軍的聯邦軍人，對於土著使用的這種遠程武器感到驚訝。
如果讓魯路知道，大概只會抱怨一句，沒見識吧。
事實上，當地人的武器讓整個庫賽爾地區的十萬聯邦軍都陷入了困境。火力支援請求頻繁得讓上空軌道的專用平台都忙不過來。
墨洛只是一個分隊，雖然防區指揮官看在這個隊成員都是技術兵的情況下，特別分配了一條火力通道。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不是麼。
包圍著登6艇的敵人接近千人，零零散散的分佈在一千米的視線之外。在遭受幾次攻擊之後，當地武裝便分散隱蔽起來。而上空軌道平台的火力，還沒有富裕到一次攻擊只為了殺傷四五個人的程度。
十字型的準星自動鎖定了目標，墨洛扣動了扳機。三百米外的武裝份子猛的栽倒在地。不過那個倒下的身影在地上繼續掙扎，看起來是受了傷。
「該死，沒有命中致命區。」墨洛不由得詛咒，因為在扣動扳機的瞬間，他下意識的抖動，導致射擊失誤。
「保持冷靜，注意節奏，節約體力。」
有過戰鬥經驗的老兵一直在通訊頻道裡重複著這句話。墨洛不知道老兵的情況，作為一個初臨戰場的新人，墨洛甚至不知道除開扣動扳機之後還應該做些什麼。
聯邦號直屬6戰隊的突擊步槍標準備彈達到了二十四根能量g，也就是大約二千四百次射擊，與此對應的是負重提高百分之十。在不久之前抵達聯邦號的軍人都曾經抱怨過這個標準，畢竟其他戰隊最多不過六根，更有些只有三根，這使得6戰隊員在星艦通道中的移動能力更高。
不過現在，老兵們無比感激，新兵們則繼續茫然無知……至於因為負重導致的移動度下降問題？正常人都知道不過一公里的星艦中央區和直徑動則數千公里的行星的區別。何況是現在正在進行的防禦戰，移動力遠不及彈藥儲備重要。
不知道過了多久，起攻擊的敵人退了下去。總之，在那一瞬間，墨洛覺得全身上下的力氣都離他而去，癱軟在掩體後方的墨洛連有人接近都不想理睬。
「你太緊張了。這些土著的戰力並不會對我們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個二等兵的安雷笑了笑，向自己的臨時長官遞出了一瓶水。「如果是在星艦裡，我們這個隊可以完勝對方一個大隊。」
「那是因為敵人沒有火炮支持。」聽了隊伍裡唯二的老兵之一說的話，墨洛連翻個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個隊要是沒有掩體屏蔽，頂著對方的火炮衝鋒，恐怕連敵人的面都沒看到就被幹掉了。
安雷在一邊旁若無人的大笑起來，對於這個雖然軍階更高，卻並沒有太多實戰經驗的年輕人，安雷表現出了相當的寬容。
「你早晚會明白的，長官。」安雷拍了拍墨洛的肩膀，然後鑽出掩體，向著另外一個掩體走去。畢竟作為過來人，他很清楚，這個隊裡還有好幾個菜鳥需要安慰。
「我明白你妹的。」墨洛將頭盔摘了下來，狠狠的摔在身邊的沙地上。「我只是想為技師資格累積經驗而已啊。」
6戰隊，其實在米爾會戰之前，聯邦海軍並沒有將6戰隊作為正式戰鬥編製。對抗入侵艦內的敵人的任務，事實上是由損傷管制組處理。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敵人入侵也是一種損害吧。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來說，6戰隊等同於損管組。墨洛之所以出現在6戰隊，也只是因為他在去年沒能通過技師資格考核，於是退而求其次的加入了6戰隊。在他個人以為，這不過是指揮和被指揮的區別。
然而分不幸的是，他在加入6戰隊之後，接受了六個月的短期培訓，就被打包送到了源泉之域，這個在大多數炎黃人眼裡窮困貧瘠的邊境地區。更糟糕的是，才到聯邦號，連兵捨的鋼板g都沒捂熱，就被上面一腳從太空踢到了地面上。
「中尉，敵人已經向dt263o動了一次攻擊。」一等兵聶多磊向海麗報告了一個糟糕的消息。「我們要加快度嗎？」
「不。」海麗搖了搖頭。「我們將保持外圍機動。如果他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們再進去。」作為聯邦號6戰隊的兩千位最初成員之海麗是知道這次作戰的真實意圖的。在那十萬新人抵達源泉之前，6戰隊便召集了軍官會議，將他們的任務做出了詳解。
「哇哦這次的任務真奇特，真的是救援任務麼？」聶多磊撓了撓頭，顯然有些無法理解。因為在之前的幾時的狂飆，就是為了救援失散的戰友，而現在，戰友近在咫尺，卻又只能在外圍游弋。
「注意，注意，火力組做好準備，我們的火力支援必須在五分鐘內到達。」海麗抓起通訊器，通知剩下的三輛車。
正常情況下，登6艇擁有的自衛火力足以擊退這些當地武裝。不過，考慮到那些僅僅經過基礎訓練的新人，實際上的戰鬥力其實是不能期待的。
但是，海麗其實對於這個任務是有一些疑問的。比如說，工程兵實際上是不需要在一線作戰的，為工程兵提供實戰訓練似乎是有些浪費了。尤其是，指派像她這樣的專業戰鬥人員為那些訓練人員提供支援。
這很浪費。
海麗面無表情，望著窗外的荒漠，沒人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她正在抱怨這個保姆任務。事實上，在6戰隊，敢於直視她臉龐的人少到可以用屈指可數來描述，也就更加不可能有人會去研究，她的面部表情。
當然了，海麗的偽裝對於穆振東來說是無效的。事實上，穆振東很確信海麗在本質來說，與那位總是呆在艦橋的大姐頭一樣的。
所以，穆振東總是將一些高度危險的任務交給海麗，因為這種任務，往往不會有太多的武力限制。換句話說，就是隨便殺多少人都沒有關係——這種當然不會寫在授權文件上，卻真實存在的授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處於被包圍狀態的墨洛等人相當的緊張。而在外圍的海麗等人卻非常悠閒的吃著營養餐——雖然味道不怎麼樣，卻至少能填飽肚子。
這就能看出新人和老鳥的差距了，新人總是對尚未到來的戰鬥感到焦慮，而有經驗的老兵卻能抓住一切空閒恢復體力。
「救援隊，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個時，你們到底在什麼鬼地方？」通訊器裡的聲音有些急促，顯然，不利的戰況或者說是久久沒有抵達的援軍，讓安雷感到了壓力。雖然並非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實，但是，在聯邦海軍中，救援部隊總是比預計的抵達時間更早抵達救援地點，是一個默認的事實。雖然戰術手冊上很清楚的寫著，不要期待救援部隊這一條。
如果援軍無法抵達，那麼上面會以認真的語調告訴你一個冷酷的事實，自己衝出來，或者榮耀的戰死。看上去很冷酷，不過，也因為如此，在聯邦的五百年歷史中，聯邦的軍人努力的鍛煉自己，希望自己成為救援者，而不是被救援者。
不管怎麼說，救援部隊遲到，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消息。於是，軍人們原本的信心受到了打擊，士氣低落使得整條防線立刻岌岌可危起來。
「看起來戰況不妙啊，中尉。」在很久之前派出的觀察組反饋了戰鬥的情況。畢竟是一群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新人，即便在武器裝備上佔據著上風，卻被人數佔優的當地武裝壓的抬不起頭。
「看起來真的不妙。」聶多磊聳聳肩，從前方傳過來的畫面，讓他皺眉。「這些傢伙真的是6戰隊的？」
「當然是6戰隊的一員。如果讓他們在星艦上和艾瑪人肉搏，而不是在這裡相隔五百米和人對射的話。」海麗平靜的說道，一邊帶上頭盔，檢查起內置在防護服內的指揮設備。「所以，這就是訓練的必要性。」
「二號，三號號車三角突擊，一號在a點提供狙擊支援。」海麗一邊下達命令，一邊狠狠的拍了聶多磊的頭盔。「衝起來，6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