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惡魔之翼六
躍遷而來的共和艦隊並不知道他們將要前往的戰場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陷阱。從最下級的技術兵，到這支艦隊的指揮官都不曾設想過這樣的局面。
對於缺乏正規軍事教育的他們來說，指揮官們不具有設計一份精密而複雜的計劃的能力，而下面的士兵，則沒有執行一份複雜而精密計劃的能力。
然而最大的悲劇在於，他們的最高領導者，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想法與實際嚴重的脫離。於是，即便上級的領導者下達了立刻增援的指令，可是在實際的執行中，由於距離和行動力的差異，增援部隊的到來總是有著一定的時間差異。
對於普通的商隊來說，這種差異並不能形成對他們的威脅，然而，對於帝國的正規軍們來說，哪怕是一點點破綻，也足夠這些軍人為自己的敵人制定一個詳細的而且可以被準確執行的打擊計劃。
共和艦隊的指揮官知道自己的優勢在於數量眾多，只是他高估了部下們的整體素質。無意之間因為各種原因導致他們到達戰場的時間有了先後順序。面對聯邦海軍新編的雜牌航空軍的打擊，更加業餘的共和艦隊的星艦在極短的時間裡成為了宇宙中的一團煙火。
「這就是一場屠殺。正義的屠殺。」卡特無奈的歎息。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只是……
第一次直面聯邦海軍戰鬥力的卡特臉色有些蒼白，不管宇宙中大多數的輿論怎麼說，卡特總是堅持認為自己的祖國是艾瑪帝國，不論這個帝國曾經如何殘酷的對待她的子民，祖國就是祖國。
略微瞭解軍事的卡特知道，艾瑪帝國擁有數支航空兵軍團。原本以為帝國與聯邦在戰機部隊的建設上已經並肩的時候，聯邦海軍的戰鬥力給了這位愛國者一擊重拳。
卡特知道現在的艾瑪帝國極為虛弱，剛剛發生了內亂的艾瑪帝國急需一個強有力的盟國。同位帝制國家的銀河帝國原本作為首選，然而兩個國家在邊界問題上的利益糾紛幾乎無法調和。同盟擁有的經濟實力反而成為帝國需要警惕的對象，在直接排除米瑪塔爾人的共和政府之後，只剩下了炎黃聯邦。
儘管知道聯邦在這次內亂中扮演著某種角色，可是面臨更多更大威脅的帝國也只能摒棄前嫌。這就是所謂的國家，從沒有對錯，也不會刻意追求正義。
「我們需要學習的東西看起來還有很多。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吉勒西斯協議生效以來，這個國家表達出的善意。」卡特轉過頭，用那雙銀灰色的眼瞳盯著自己的軍事顧問。「這是個機會，我不希望因為種族偏見而錯失機會。」
卡特說完之後，轉頭看向大屏幕。畫面中一個小隊四架戰機剛剛結束了戰術指令，在一擊脫離的過程中取得了一個不錯的戰果，所以戰機們做著花哨的動作慶祝勝利。
「真可怕。」卡特並不知道，出現在那畫面中的駕駛員是誰，但是，他卻看懂了那些動作所代表的實力。
「頂級駕駛員，最少也是s級資格。」梅西作為專精軍事方面的人才，立刻為自己的主人解惑。
「s級資格啊。」卡特感歎的聲音中充滿了羨慕，這只能說明他的確對聯邦的資格分級很感興趣。雖然在很多時候這種資格分級確認能力的做法讓人感覺僵硬而冷漠，不過，在聯邦大的文化氛圍裡，卻顯得精密而高效。由於在等級審核中的嚴苛與權威，聯邦的許多標準被其他帝國接受從而成為了宇宙通用的標準。
「帝國並不缺乏天才，只是有太多因素制約著人們的發展。」梅西無可奈何的說道。就像他一樣，儘管擁有軍事天賦，受到許多貴族的重視，可是，由於身份問題，他卻始終無法進入帝國海軍獲得軍銜。對於艾瑪帝國的子民來說，守護皇帝陛下的帝國海軍總是榮耀而崇高的。
卡特很為梅西遺憾，他很清楚梅西對戰爭有著天生的敏銳，也知道梅西對於艾瑪帝國的忠誠。可那又如何，帝國海軍代表著艾瑪人的純潔血統，連塔什蒙貢家族的成員都無法加入，更何況是他一個小小的地方貴族的奴隸。
「也許我應該和魯路好好談一談。」卡特如此想著，在後來見到魯路的時候也就真的做了。不過在那之前，卡特必須要做的是，告訴那位指揮官適可而止。沒有意外的，卡特的通訊請求很快通過，依舊是那位只能說清秀的女性出現在屏幕中。
「指揮官閣下。」接通之後，卡特卻只能苦笑，看到那冷漠的眼神的一瞬間，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對方提及。難道要告訴保護他財產的人，你殺了太多的強盜，於是我對這些強盜產生了同情？
「有什麼事嗎？」
「從您和您的部下們加入這個戰場以來，已經奪去超過百萬的生命，你就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嗎？」
「我接到的指令是，消滅所有威脅到船隊安全的存在。為此，我的長官授權我僅次於他本人的指揮權限。」隼機械的回答，似乎根本沒有聽出卡特話語中的弦外之音。為此，卡特的臉上一片尷尬。
「如果您的船隊能更快的恢復航行能力，或許會拯救更多的人。」隼冷漠的丟下這樣的話語，乾脆的結束了通訊。
在卡特看來這無疑是極端無禮的行為，但是作為當事人，隼很清楚在聽到卡特話語時，那份內心中的不屑，正是察覺了這份不屑，隼才做出了近乎落荒而逃的舉動。
曾幾何時，她還會為手上沾染的鮮血懺悔，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了不屑一顧，到底是變了。英雄或者劊子手，不過是立場變化而結成的兩種觀點。
「這種事情，果然是可以習慣的。」如果有人可以看到此刻的隼，一定會驚異人類情感的複雜。隼的臉上依舊維持著淡漠與平靜，但是，如果魯路在這裡就一定會明白隼此刻的糾結心情。
「指揮官，戰機預備彈藥抵達三分之一警戒線。」執政官的控制系統，索拉冷漠的發出警告。
「別擔心，我們的補給已經在路上了。」隨便的做出解釋之後，隼只是看了看顯示屏下方的時間，上面距離與魯路約定的增援時間已經非常接近了，而且就在那次通訊中，通訊士官將魯路籤字的授權文件發送了過來。從那一刻起，隼本人將指揮探索艦隊除開星艦部隊之外的所有作戰單位。
「依據旗艦提供的情報，此刻可以威脅我們的敵人數量高達三百萬護衛艦之多，排除必要警備已經尚未出動的敵人，來襲的敵人也將高達五十萬。」索拉的聲音依舊冰冷。「常規作戰，我方勝率為百分之零點三二。不建議直接交戰。」
「唔，那是當然的，我不會將我的部下當做炮灰的。」隼眼神冰冷的穿過幽暗的宇宙。儘管對聯邦海軍高級軍官們來說，必要的時候，也必須有必要的犧牲，但是隼做不到給自己的部下下達去死的命令。
「指揮官，我們的作戰目標是消滅威脅。」索拉提醒著，然後繼續以冰冷的聲音說道。「指揮官，我認為我們完成任務的可能性為百分之九十七。依據聯邦軍法，我們不可以拒絕直屬上級的任務。」
「是的，不可以拒絕。」隼點頭表示同意，消滅威脅對於隼以及隼的部下們來說並不存在任何問題。可問題是，用最簡單的辦法完成任務，將意味著上千萬人的死亡，而他們的保護對像希望他們能夠在完成任務的同時盡可能的減少傷亡。
由於隼並不是絕對冷酷的戰爭機器，也不是喜歡奪取他人生命的屠夫，所以，隼現在正在考慮可以同時符合兩個苛刻條件的執行方案。但是，令人糾結的是，隼能想出來的方案成功率太低了。
不遠處的宇宙出現了一陣可以用肉眼觀察到的光線扭曲，在宇宙中飄蕩的人都知道，那是躍遷風道的先兆。
果然，五分鐘之後，在光線扭曲範圍附近出現了大量的星艦。並不是友軍，友軍的增援在七分鐘後到達，所以，這些一定是敵軍，駕駛員們做出了判斷，而同時幾乎所有的戰機上的雷達系統都開始發出警告。
「敵我識別系統沒有回應，確認為敵軍，識別標籤為紅色。」
「索拉，修改方案前提。」隼閉上眼睛，做出了冷漠的決定。「只要讓那些好心人看不到就可以了，索拉，加載此項規則，重新做出方案。」
「是的，指揮官。」永遠冷靜理智的索拉回應著。作為宇宙中罕有的智能程序，索拉的能力毋庸置疑。
不到兩分鐘，索拉就向隼提供了一份新的方案，在之前三十秒中提出的五百四十份執行方案中成功幾率最大的方案。
「你確定這是最好的？」隼挑起眉頭，「這果然只是掩耳盜鈴呢。」
在遠處的宇宙忽然爆發出一片光點，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共和艦隊下屬護衛艦被擊中發生爆炸產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