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當然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看著她,不過盡量吧。你也知道,凡是對什麼東西有癮的人,在最初戒斷時,總會感到煩躁不安,心情失落的。鄭姐的意思,就是要我多陪陪她,多勸導她。對我來說,可然已經是我的親人了,關心她,幫助她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所以,能盡一份力,我就要盡力的。」
手機裡的白雲沉默了一會兒後,淡淡的道:「真的好巧啊,遲不遲,早不早,正好這時候可然的胃病就犯了。鄭家的三個姐妹,真是不能小看了她們。那好,既然你要盡你的那份力,我就不來打擾你了。戒個酒,也不會超過一個月吧?反正這段時間我也忙,和可人競爭的事,就暫時放一放好了。雨傘,有空的時候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看看到底是誰更適合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是認真的,希望你也認真對待,好嗎?」
「好的,我會認真對待的。」
「那就這樣吧,記得沒事就打個電話給我,再見!」
「再見!」
收了手機,我看著空蕩蕩的電視台大門,心中長長一聲歎息。曾幾何時,我是那麼盼望得到白雲的愛情。可是現在這種愛情來了,我卻只能深深的歎息。蒼天弄人,實在是令人無奈啊!
時間繼續在流淌著,腕上的手錶,已經指向了九點。照道理,鄭可然結束了新聞直播。應該早就出來了,可是我盯著大門看了半天,可然的那輛銀色寶馬,依然沒有出現。
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大概十分鐘,心裡開始隱隱感覺不對了起來。除非電視台晚上開會,否則可然絕不可能這麼久了還不下班。
心念一動,我馬上抓起了手機。給鄭可然打了過去。果然,電話想了半天。她就是不接。我開始有些著急了,心想這女人不會偷偷從什麼地方溜走了吧?
於是,我趕緊下車,急急向電視台裡奔去。剛剛穿過大門,就聽到有人叫道:「喂!喂!你誰啊?這裡是電視台,不能隨便進出地。」
我只好站住了,轉身一看。卻見是個看門的保安,正在門房的窗戶裡對我大叫。我道:「對不起,我想進去找個人,很快就會出來的。」
那保安道:「很快也不行,你要找誰?我打電話問問,別人同意了才能放你進去。」
我只好道:「我找鄭可然,就是那個新聞節目的主播人。」
那保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找鄭可然?你是她什麼人?」
我道:「我是她親戚。又重要的事找她。」
保安抓起了桌上地電話,道:「親戚啊?你叫什麼,我好打電話通知鄭小姐。」
我只好道:「我姓俞,你一說,她自然就知道了。」
保安撥了個號碼,過了一會兒。我聽他道:「喂,新聞部嗎?我是門房保衛,這裡有個自稱是鄭可然親戚的人想進電視台來找她,麻煩你……什麼?早走了?不會吧?我沒看到她地那輛寶馬開走啊……哦,那好,我會轉告的,謝謝!」
說完,這保安放下了話筒,對我道:「不好意思,鄭小姐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離開新聞部了。你要找她。就直接打她的手機吧。」
這時我的心中已經什麼都明白了。這鄭可然,為了避開我的跟蹤。一定是從什麼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離開了電視台,現在必定已經在哪家酒吧裡喝酒了!
我又氣又怒,謝了那個門衛一聲,趕緊奔回到我的車裡。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咬牙切齒地心想:「好你個鄭可然,屁股發癢了是吧?等我抓住你,瞧我怎麼修理你!」
開動汽車,我飛速的來到了我和她以前常來的那家酒吧裡。可是一問,酒吧裡的人說她今晚沒有來過。這下我傻眼了,如果不是這家酒吧,那這個城市這麼大,喝酒的地方太多了,一時間,我該到哪裡去找?
我開著車,繼續在大街上亂竄。最後決定不找了,回到她家的樓下去等。再怎麼樣,喝酒也不能喝到天亮吧?
很快,我已經回到了三姐妹的公寓樓下。剛剛開到,遠遠的就看到有人走進了公寓樓裡,瞧那身影,似乎就是鄭可然。
我心裡頓時一喜,暗想這女人,原來直接就回來了,害我差點滿世界地亂找呢!停好了車,我急急奔進了公寓樓。看到電梯正在上行,鄭可然已經在電梯裡了。我笑著按下了上行鍵,準備跟著她回家。
只是,我看到電梯到了7樓後,根本就沒有停,而是繼續往上升去。我呆住了,怎麼回事?難道我看錯了?剛才進去的人不是鄭可然?不可能啊,鄭可然的身影,我怎麼可能看錯?
電梯一直到了頂層十六樓,才停了下來。接著,又開始緩緩下降,一直到了一樓。門開了,我走進去後,下意識的按了十六號鍵,想過去看個究竟。
十六樓到了,我走出來後,看到整個樓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想了一想,我心念一動,轉身就向人行樓道走去。幾步之後,我來到了公寓樓的樓頂天台。小門開著,月光灑在天台上,朦朦朧朧地,反射著柔和的光芒。
我輕輕的走到了天台裡,剛想呼喚鄭可然的名字,卻聽見,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天窗後,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哭泣聲。
這聲音,就是我所熟悉的可然的聲音。
頓時,我站住不動了,心中只有一片柔情湧動。我在想。我是不是對她太嚴厲了?戒酒對她來說,就是剝奪了她僅存的快樂和寄托。我沒有辦法給她補償,卻還要強行逼迫她戒酒。雖說這是為了她地健康,可是……
我心裡在微微地歎息,輕輕走上了兩步,就想柔聲去勸慰她。但這時,我又聽到了可然在喃喃自語地哭道:「戒酒有什麼用啊?嗚嗚嗚。戒了酒,你就以為我會沒事了嗎?胃好不好我根本不在乎。我的心病,比胃病嚴重一萬倍,怎麼你看不到啊?嗚嗚嗚,死雨傘,臭雨傘!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聽到這句話,我地心,頓時痛到粉碎!可然啊。我知道的呀!可你要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啊?
可然的哭聲,讓我地心刺痛難忍。一時間,我真是恨死了自己。當初不是那麼沒有耐性,堅持下去,不是什麼痛苦都沒有了嗎?可是女人啊,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要在我已經絕望的時候,才表露出你地真心呢?白雲是這樣,可然也是這樣。為什麼就不能直接告訴我真心話。非要錯過了,失去了,才來後悔痛苦?
小天窗之後,可然依然還在低聲哭泣,我就站在不遠處黯然傷心。月光下的天台,分外淒楚哀傷。不知道樓下的哪個窗口。隱隱的傳來了一首童安格的老歌:既然曾經愛過,又何必真正擁有你。即使離別,也不會有太多難過。午夜裡的旋律,一直重複著那首歌,willyoustilllovetomorrow……
過了很久很久,我終於收拾起心情,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再次輕輕走過去,轉過天窗外牆,看到了縮在地上,捂著臉哭泣的可然。
我沒有說話。但可然已經聽到了我地聲音。猛地一轉頭。看到是我,忍不住吃驚之極的叫道:「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慢慢的伸出了一隻手。用我最最溫柔的聲音道:「可然,我們回家吧。」
鄭可然急急從地上爬了起來,又飛快的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又是惶急,又是惱怒的道:「你來這裡多久了?你聽到什麼了?」
我微微的笑道:「我聽到了一首老歌,既然曾經愛過,又何必真正擁有你。可然,雖然無法擁有,但並不代表沒有愛情。如果我地愛可以治好你的心病,那我會一輩子都好好的愛你。天荒地老,永不改變。」
剎那間,鄭可然整個人都呆住了。我看到她的小嘴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過了半天,才不敢置信的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走過去,輕輕的把震驚中地可然擁入了懷裡,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可然,原諒我。我沒有辦法給你承諾,但我會用心去愛你。只要能讓你快樂,我幹什麼都願意。」
我懷裡的女人傻了半天,忽然眼淚水再次嘩嘩而下。感覺到她的身體,不停的在發抖。我知道她心情激動,無法自已,便溫柔的伸手撫摸她的長髮,又輕輕的道:「對不起,都是我的自私,所以讓你這麼難過了。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你傷心,再讓你哭泣了。我愛你,我把心……」
話沒說完,我地嘴巴忽然被懷裡地女人伸手堵住了。只聽她輕聲哭泣道:「別說了,別再說了。我戒酒,我戒酒就是。你不要說這些讓我害怕的東西,我會……我會忍不住地。」
我只能輕聲的歎息,伸出手來,輕輕去為她抹掉淚水。接著扶起了她的小臉,深深的凝視著她的眼睛。雖不能說話,但我的眼神,已經傳達了我的一切。讓她知道,我是那麼的愛她,願意為了她付出我的一切。
在我的眼神下,可然幾乎都要崩潰了。淚水越來越多,小嘴緊抿,身體顫抖。終於,她哇的一聲哭出了聲音來。兩隻手一伸,就摟住了我的脖子,哭著叫道:「你幹什麼呀?說出來幹什麼呀?嗚嗚嗚,你這個壞蛋,我恨你!我真恨死了你!嗚嗚嗚!」
我無言的緊緊擁抱著她,任她在我的懷裡盡情的大哭。我知道,這種情緒壓抑地久了。需要釋放一下。也許這時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要比仍舊裝瘋賣傻好。至少,可以讓她感受到我真實的感情,可以讓她去掉這塊心病。能夠安安心心,心甘情願的去戒酒。
這一陣痛哭,一直過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才讓她生生的嚥回了哭聲。我掏出手機一看,是我的女朋友洋娃娃打來的。
我輕歎了一聲。拉下可然地雙手,慢慢走到一邊接通電話,道:「喂,什麼事?」
「雨傘哥,你和我姐怎麼還沒回來啊?現在都幾點了?你們在哪兒呢?」
「哦,我和你姐還有點事,馬上就會回來了。」
「有事?你和我二姐會有什麼事啊?是不是她把你甩了。偷偷跑哪兒喝酒,你找不到她了?嘻嘻!」
「呵呵,已經找到她了,我們馬上就回來,別擔心了啊。」
「嗯,快點回來吧,我大姐給你整理了一床被子,說讓你來看看暖不暖和呢。」
「好的。再見!」
我收回了手機,轉過身來。看到月光下,鄭可然已經抹去了淚水,開始平靜了下來。我走到了她地面前,道:「可人打電話來催我們回去了,你眼睛哭得那麼腫。這下可怎麼見人啊?」
鄭可然咬了咬嘴唇,忽然捏緊了小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胸膛上,氣呼呼的道:「臭雨傘,這還不都怪你?人家本來好好的,都是你說這些嚇死人的話,把我嚇得哇哇大哭。」
我暈!忙認真的道:「這都是我地心裡話,怎麼嚇人了?你又想和我裝瘋賣傻了是不是?要不是你不坦誠,咱們現在至於這樣嗎?」
鄭可然只好眼珠亂轉,又氣又羞。急了半天,乾脆就耍賴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以後這些嚇人的話。不許再和我說了。不……不就是戒酒嗎?我聽話戒就是了。不要我的胃病沒治好,心臟病又給你嚇出來。」
我只好倒!這鄭可然。真是讓我無語了!不過,我也理解她的做法。和自己妹妹的男朋友相愛,真是夠嚇人的。就她這膽子,還真不敢做出來。
當下,我也沒了辦法,只好牽起了她的小手,溫柔的道:「好好好,你要裝傻你就裝吧,反正我該說地都已經說了。既然你答應了戒酒,這可不許在耍賴了。走吧,從現在開始,不准你再離開我的視線。每天喝酒定量,多喝一口就打屁股,狠狠的打!」
鄭可想臉頰飛紅,小手乖乖被我牽著,也不掙扎。我拉著她,直接下了天台,來到了了十六樓的電梯口。門一打開,我和她剛剛走進去,忽然我聽到身邊的女人格的一笑,但馬上又沒了聲音。
我先按下了7號鍵,然後轉頭去看她。卻見她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摀住了自己的小嘴,可是眼神裡,都是止不住的歡快和笑意。見我看她,她馬上轉過了臉,假裝起若無其事來。
我只好搖頭,這女人,心裡明明開心死了,就是不肯承認。但這樣一來,她的心病,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吧?不管怎樣,我總是解開了她的心結,消除了她的牴觸情緒。不敢和我相愛,也就隨她去吧。
很快,7樓到了。一直走到她們家門口,可然也沒捨得把手從我的掌中抽出來。我剛掏出鑰匙要開門,忽然她伸手止住了我,低聲道:「等一下。」說著,她終於把手抽出去了,兩隻手掌在臉上來回使勁的抹了一陣。等放下時,她的臉又恢復了原來的那副苦大仇深,鬱鬱寡歡地樣子。
我……我真地忍不住了,一轉頭,控制不住的就哈哈大笑起來。鄭可然立馬急了,氣急敗壞地伸手就來堵我的嘴,低叫道:「你神經病啊?當心讓別人聽見,不許笑!」
我被她一下子她按住了嘴巴,只好拚命的忍住了大笑,點了點頭,表示我已經好了。但鄭可然還是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不肯把手拿開。
我忍不住,就在她的手心輕輕努嘴吻了一下。可然一呆,馬上,下意識的就縮回了自己的手。緊接著,小臉又開始紅了起來。目光又羞又氣,開始狠狠的瞪起我來。
我可不怕她,她心裡的那點小心思,我早已明瞭。而且剛才,我還明明白白的對她表白過了。她裝傻是她的事,我才不配合她呢。
於是,我毫不畏懼的與她對視,並且還小聲道:「我就是喜歡你,怎麼啦?」
鄭可然馬上擺出一付被我打敗了的表情,又不敢和我談論這個話題。只好一個轉身,指指大門,低聲道:「開門開門,懶得和你多說。」
我笑著,把鑰匙插入了了孔中,一旋一推,門就打開了。客廳裡,洋娃娃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的身邊,放著一床厚厚的被子。見到我開門進來,她馬上站起來叫道:「雨傘哥,你們可算回來了。快來快來,看看我和大姐給你準備的被子。」
我還沒說話,身邊的鄭可然已經低著頭直接走向了她的房間。就在她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對面大姐已經從她的房間裡走了出來,叫道:「站住!一個晚上,你們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