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並不重要。乂王,還望你能夠坦言相告。」只兩個人的明亮廚房內,雲止不閃不躲的對上韓乂的目光,神情嚴肅。
音落,四周靜寂,幾乎可聽到門外寒風呼嘯聲!
韓乂聽著,沉默不語,似在認真的考慮。半響,開口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若不想知道,何須這般夜深請乂王過來?」微微一頓,緊接著道,「此次,乂王你救了我,我感激在心。同時,也為害得乂王你失去一身的功力深感歉意。以後,但凡乂王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或是有任何需要,只要乂王一句話,我定竭盡所能相助。但是,で族長一事,不可相提並論,還望乂王能夠坦誠相告。」
「是我誤將你當成了我兒子,心甘情願救的你,你無需感到歉意。」
「話雖這般說,可乂王你出手相救是不爭的事實。這一份恩情,我銘記在心,此生不忘。」
韓乂聞言,又是半響沉默。待再開口時,話題已然一轉,對雲止問道,「聽風兄說,你嫁給了で氏一族的少族長。那麼,今夜為何不見他?」為何要這般神神秘秘的將他請來?並且,還是在廚房相見?
「實不相瞞,當年那一件事,他對他父親始終心存芥蒂。」
「他記恨著當年之事?」
雲止點了點頭,並不隱瞞。下一刻,只聽韓乂緊接著道,「可是,當年之事只是一個『誤會』,他父親乃是在誤會了呂夫人的情況下才失手殺了呂夫人。」
「現在並不是追溯這些的時候,還望乂王能坦誠告知囚禁之所。」
「這……」韓乂開口,但剛剛吐出一個字之際,卻伴隨而來良久猶豫,目光隨之落向他處。
當年,在事情發生後,他為了阻止で族長前去殺東哲轅才會囚禁的他。同時,也想保那で族長一命。畢竟,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天山一脈受重創,已形同一盤散沙,而東清國兵力雄厚,東哲轅乃有備而來,で族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白白送命而已。眼下,時間已過去了二十年,東哲轅已死,一切也算是塵歸塵土歸土了……這般想著,再想到那で族長被禁二十年,在那天山山底下生死未卜,韓乂終道出了囚禁之所。末了,補充道,「我前去看過了,那裡的機關似乎有所變動,也不知是不是時間太久我記錯了,想打開進去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雲止震驚,一剎那,脫口道,「你說,で族長他……他就被囚禁在天山山底下?」
「沒錯。」韓乂點頭,「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現在怎麼樣?」微微一頓,「或許已經……」
雲止聽著,迫使自己快速冷靜下來,隨即道,「這件事,我會盡快想辦法。另外,還望乂王不要將今夜之事說出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韓乂有些不解,「這一件事,或許該第一時間告訴那で氏少主。」
「我會找個恰當的時機與他說的。乂王,夜深了,我讓人送你回去。」之前,她還在疑惑宮宸戔難道自信韓乂無法放他父親出來?而現在想想,那機關定是宮宸戔變動的。說著,喚來守在門外的影衛,雲止讓影衛立即送韓乂回去。
竹屋二樓的平台上。
宮宸戔一邊悠然煮茶,一邊對酒望月。
雲止上樓,到房間取了一件外衣送到宮宸戔面前,再為宮宸戔披上。
宮宸戔側頭望了一眼雲止。那一眼,皎皎月光下,深諳無垠的黑眸幽如古潭,雲止辨不清其中情緒。
一時間,雲止心下不由得微微緊張了一下。難道,宮宸戔知道她剛剛找了韓乂來之事?
宮宸戔望了一眼雲止後便收回了目光,並未多看,示意雲止坐下陪他。
雲止在宮宸戔轉開視線之際,忍不住暗暗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雲止在宮宸戔的身側落座。不得不說,他的目光,總是能帶給人一種壓迫感。
宮宸戔斟了一杯茶遞給雲止。同時,將肩上的那一件外衣褪下,披在雲止的肩上,柔聲道,「夜涼,莫要著涼了。」微微一頓,「若是累了,可早些回房休息。」
雲止搖了搖頭,耳後劃過一抹淡淡紅暈,「喝酒傷身,以後,莫要喝了。」
「……好,聽夫人的。」宮宸戔略一沉默,淺笑著道。話落,伸手攬上雲止腰身,讓雲止靠著他。
雲止聽著那一道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呼吸間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側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而不論是那心跳還是那氣息,都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次日,雲止早早起身。心中,在一晚上的時間已有了決定。
竹屋二樓的平台上,宮宸戔負手而立,望著那一襲銀絲繡邊的白衣頭也不回離去。
天山山腳下,雲止到來,尋到韓乂昨夜所說的那一個地方。一眼望去,但見歷經大火鍛燒的崖壁黑禿禿一片。
韓乂一夜未眠,在早晨時分出屋,不知不覺走到了山背面,遠遠的便看到了雲止。
雲止亦看到了到來的韓乂,禮貌一聲道,「乂王。」
韓乂點頭,一邊邁步走近雲止,一邊開口道,「你在找尋開啟這山壁的機關?」
雲止點頭。沒有任何異樣的山壁,若非韓乂說,她實在看不出這裡存在著什麼機關,也難以相信這石壁竟可以開啟。
「我們一起找。」韓乂站定腳步道。
雲止再點了點頭。之後,與韓乂一道尋找起來,不放過任何一處。
黑禿禿的山壁,即便湊近了仔細看,即便一寸寸的看過去、摸過去,也找不出哪怕是一絲裂痕。
「我不會記錯的,應就在這一塊地方。」在半天無果之下,韓乂面對著山壁道。
「我們再找找,一定能夠找到的。」雲止並不懷疑韓乂的話。
之後,兩個人繼續耐心而又細心的尋到。
天際的太陽漸漸升起,越來越灼熱的陽光普照大地。時間,在尋找的過程中快速流逝。
最後,一無所獲。雲止抬頭望天,這才發覺都已經正午了,心下一驚道,「乂王,我先回去了。這件事,還請你暫且保密。」
韓乂點了點頭,看著雲止一路離去。
雲止返回竹屋,宮宸戔正坐在廳中自己與自己對弈,旁邊煮著一壺茶。
雲止走過去,先行一步解釋道,「我只是出去隨便走了走。你餓了嗎?我這就去準備中飯。」說著,也不等宮宸戔說話,雲止直接轉身便去了廚房。
宮宸戔側頭望向雲止的背影,並沒有說什麼,並不揭破雲止的話。
大約半個時辰後,雲止將準備好的飯菜一一端上來。而此時的宮宸戔,那棋盤之上,還未分出勝負。
雲止將棋盤移開,放到一旁。過程中,並未移動棋盤上的任意一顆棋子。
「夫人今日好雅興,做了這麼多的菜。」
宮宸戔伸手接過雲止遞上的筷子,目光在桌面上一掠後,淺笑著道。
「總不好『委屈』了夫君你。」雲止莞爾一笑,心中已然明瞭宮宸戔對她上午所做的一切瞭如指掌。
「只要是夫人做的,為夫都喜歡。」宮宸戔絕口不提其他,動了動筷子。
雲止也絕口不提,笑著為宮宸戔夾了些菜。
飯後,雲止與宮宸戔一道對弈,續完之前宮宸戔未分出勝負的那一盤局。
時間,緩慢流逝。陽光,傾瀉入廳內,將人的身影無聲無息投射在地面上,再無聲無息的漸漸拖長。
雲止不知道宮宸戔是太自信了呢,還是因為其他什麼,而他既然不住攔,那麼,她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想辦法盡快開啟石壁,放裡面的人出來才是。或許,她可以理解宮宸戔之所以那般恨那一個人的原因。眾所周知,で族長對其夫人疼愛有加,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但最終,で族長卻中了東哲轅的計,並未相信那呂夫人。
「在為夫面前還出神,該『罰』。」忽的,一道聲音響在雲止耳邊。
雲止剎那間回過神來,本能的側頭望去。
宮宸戔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此刻正站在雲止身後,在雲止抬頭相望之際低頭親吻下去。
雲止不料,呼吸微微一亂。而當雲止反應過來,準備推開宮宸戔時,宮宸戔已經先一步抬起頭來,「走,為夫帶你去一個地方。」
「棋還未完。」雲止一邊起身,一邊道。
「回來再繼續。」說著,宮宸戔牽住雲止的手,便與雲止一道往外而去。
夕陽西下,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雲止怔了一下後,快速跟上宮宸戔的腳步,不知道宮宸戔要帶她去哪。
宮宸戔握著雲止的手,於不久前雲止離開此處的那一條小路帶雲止出去。
雲止詫異,越發疑惑宮宸戔帶她去何處?
出了入口。
雲止一眼往前望去,還是當日的景象。那一個名叫『匸』的人,自那一日後便再沒有出現過。而他的身份不明與不再出現,反倒越發令人忐忑與心裡難安,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何在?似乎,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
「走。」宮宸戔側頭說了一個字後,便牽著雲止一路往前走,始終不言去哪。
雲止跟上。入夜時分,竟到了最近那一座小鎮。
小鎮內,樸實祥和。
「你不是說喜歡遊覽天下各自麼?」宮宸戔忽的開口道。
雲止聞言,火光電時間,驀然明白了宮宸戔的意思,他是想……急忙快速道,「可我現在……」
「走,先去客棧投宿。」宮宸戔打斷雲止,不給雲止拒絕的機會。
「我……」一時間,雲止只能跟上。
烽火連天,戰亂不斷,但遠離東清國的他國邊境卻是一點不受影響。
整整兩個月的遊山玩水後,在雲止的再三要求下,宮宸戔與雲止終一道返回天山。而兩個月的時間,早可將韓乂送走。
韓乂在這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內,依舊沒有找出機關。所有的一切,彷彿一場夢,一個幻境。那石壁面上其實什麼都沒有,他將で族長囚禁在裡面是一場夢,他回憶起來的不過是一場幻境,他……在雲止與宮宸戔回來之際,主動告辭離去。
雲止想要挽留,宮宸戔直接派人將人送出去。
小魚兒與東玄緒兩個月沒有見到雲止,立即欣喜的圍上前去,一左一右拽住雲止的衣袖。
雲止伸手撫了撫東玄緒與小魚兒的頭。當初,宮宸戔答應留韓乂下來一段時間,知道她與韓乂一同尋找山壁的機關後,便將她帶了出去。現在……心底輕輕一歎,一時,雲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韓乂離去。
韓乂心中思念已逝的妻子與兒子,離開天山後,馬不停蹄返回。
另外,再有十日,便是他妻子的忌日了。
與此同時,東清國皇宮。
東方卜端坐朝殿的龍椅之上,那八百里加急一封接著一封,令他已然焦頭爛額。
再有十日,便是生母的忌日了。他當初冒用三皇子垣的兒子的身份登上了東清國的皇位,可天知道,這一重身份令他深惡痛絕,「來人……」即便是眼下這樣危機四伏的時候,他也要回去祭奠自己的母親。緊接著,對於來人快速吩咐下去。
天山,夜幕降臨。
未回竹屋的雲止徘徊在山背面,再次尋找其開啟山壁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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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宮父親正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