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她真的很像,所以……」寒風吹拂茫茫無際的雪地,片片白雪自頭頂上方的枝頭飄飄然落下來,有一片無一片的落在人身上、頭上、臉上。舒僾嚟朗匸說著說著,一時間『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有些『情不自禁』的撫摸向雲止的臉,想為雲止拂去落在其臉上的那一片白雪……
雲止側開頭,明顯的避之。旋即,自己伸手,不慎在意的將那一片白雪拂去。
匸的手頓時落了個空。下一刻,有些失落的收回來,再道,「姑娘,請你一定收下這一塊玉珮,可好?」
雲止聽著,片刻的猶豫,認真的再想了想。最後,終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不再拒絕,「那我在此,先謝過匸公子。」微微一頓,緊接著再道,「匸公子,萍水相逢,就此告辭。」
「姑娘此去,一路小心。」
「多謝匸公子關心,告辭。」
雲止淺笑頷首,將玉珮收入自己的衣袖下,轉身離去。
東玄緒趴在雲止的肩膀上,有些昏昏欲睡,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垂成線。
匸站在原地未動,看著幾人一道頭也不回的離去,漸漸消失在前方白茫茫的天地間。薄唇的唇角,在這一期間緩緩的輕勾而起。
夜幕時分,在一家簡陋的客棧投宿。
雲止與水伊顏,再加上一個六歲的東玄緒,三個人共宿一間房間。
東玄緒疲憊,早早睡下。一時間,燈火通明的房間內靜寂無聲,幾乎可以聽到銀針落地的聲音。
雲止坐在床沿,為床榻上的東玄緒攏了攏身上的被子。片刻,起身在桌旁落坐。
水伊顏自斟自飲,在雲止坐下後開門見山道,「封亦修在哪?」
「這個問題……」雲止勾唇,但笑不語。
「雲止,東玄緒的命現在掌握在我的手中,你若想他沒事,還是乖乖說出封亦修的下落為好。」確定床榻上的東玄緒已經徹底入睡,水伊顏肆無忌憚的道。
「我已經答應你前往南靈國,已經退讓了一步。水伊顏,你可別得寸進尺。」
雲止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不緊不慢的喝,一邊從容不迫的淡笑以對。南靈國太后越是在意封亦修,她就越要好好的把握把握這一顆棋子。說起來,自從上一次東清國左相府一別後,便再沒有見過封亦修,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此次一行,南靈國太后可是等著見封亦修呢。」
水伊顏也不強求,只是,不強求之下卻又透著十足的威脅之意,有些言盡於此的意思。
「水姑娘放心,到時候,我保證南靈國太后能見到封亦修。」略一停頓,雲止勾唇一笑,下一刻,有意無意的補上一句,「活生生的封亦修。」
「既如此,那夜深了,睡吧,明早還要趕路。」水伊顏起身走向竹榻。
雲止隨之站起身來,但卻並不是走向東玄緒安睡著的床榻,而是走向了敞開的窗戶,獨自一個人在窗邊站定腳步,負手而立望向漆黑的窗外。同時,衣袖遮掩下的雙手,指尖輕輕的摩挲起那一塊匸送給她的玉珮,眉宇間染著一絲沉思。那一個男人……
與此同時,北堂國皇宮。
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北乾殿殿門便會嚴嚴實實的合上。
大殿內,明亮的燭光將整個大殿照得熠熠生輝。一襲妖冶的紅衣,慵懶的倚靠在龍榻之上。
琳琅吩咐了人在外面把守,殿內的桌椅早已吩咐侍衛移到一旁,騰出中間一大片空地,每夜便在這大殿內用心習武。
花千色對琳琅武藝上短短數日內的進步很是滿意,他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練武其才。但同時,也有著一絲擔憂。
「花宮主,可是累了?」
一遍下來,琳琅後知後覺發現床榻上的花千色有些心不在焉。
下一刻,琳琅握著手中的劍快步走過去,在床沿落座下來,對著床榻上的花千色關切的問道。
花千色驀然回過神來,抬頭間,一眼對上那一雙清澈卻深不見底的黑眸。猶記得那一個人的眼睛,也如此這般深不見底。只是,那一個人的眼睛遠沒有面前之人的清澈。
一剎那,花千色微微楞了一下。
琳琅看著,眸光一閃,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花千色的臉柔聲再道,「花宮主,可是累了?」
花千色沒有說話,有些專注的目光,似望著面前的琳琅,又似透過面前的琳琅望著另一個人。片刻,緩慢的側開頭,平靜的道,「確實有些累了,北堂帝,你且送本宮下去吧,本宮想休息了。」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天冷。密室內若多加炭火,空氣不好。花宮主,不如今夜留在此如何?」
琳琅沒有如往常那般打橫抱起花千色,將花千色送到宮殿底下的密室中去。低垂下的頭,那一雙望著花千色的雙眸,隱約泛著一絲異樣的柔光與憐惜。
花千色一怔,拒絕的話在重新對上那一雙黑眸時,硬生生停滯在了喉間。
「花宮主,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擔心密室中太冷,會凍著花宮主你。」眸中的那一絲柔光與憐惜有增無減,琳琅神色認真的解釋道。
花千色聽著,半響的沉默後道,「那本宮謝過北堂國的好意了。」
說話間,花千色雙手撐著床榻,慢慢平坦下來。
「花宮主無需如此客氣。」
琳琅淺淺一笑,在花千色平躺下來後,體貼的為花千色攏了攏身上的錦被,再輕輕的放下龍榻兩側的明黃色紗慢。之後,起身走向敞開的窗戶,在窗邊站定腳步,負手而立。眼下的局勢,西楚國對東清國步步緊逼,東清國可謂是步步敗退。至於南靈國那邊,還一直與北堂國耗著,不過,已不足為懼。
「左相,夜深了,你現在可睡了?」
望著天際那一輪不甚明亮的彎月,琳琅在心中無聲的問道。
片刻,琳琅轉身,回到龍床落座。伸手,輕柔觸摸上床榻上花千色那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他能隱約感覺到花千色在他武功越來越精進下的那一絲擔憂以及防備,能感覺到花千色在害怕有一天會無法控制他,能感覺到花千色……薄唇幾不可查的微微一勾,絲絲柔情傾瀉在輕柔撫摸的指尖,心中清楚的知道花千色此刻並未入睡。良久,望著床榻上的花千色,琳琅自言自語般的柔聲說道,「花宮主,若是我說,我喜歡你……花宮主,忘了宮宸戔吧。你可知,我這麼急著練好武功找宮宸戔報仇,一來是為了給哥哥的仇,二來……二來其實是為了你呀……」在花千色心存擔憂與防備之下,花千色對他絕對會有所保留。而這一段時間來所做的一切,現在,是該到了挑破引她上鉤的時候了。
面朝裡側而躺的花千色,一剎那,低斂的長睫輕微一顫,衣袖下的手不自覺握緊,但卻並未睜眼。
「花宮主,只要有我在,我斷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一分。」琳琅繼續說著,語氣雖輕卻堅定而又有力。再良久,再伸手為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花千色攏了攏身上的被子,擔心花千色夜間會著涼,似絲毫也未察覺到花千色其實一直醒著。
花千色閉著眼,衣袖下的手時緊時松。自從那一日起,自從手筋與腳筋被挑斷後,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席捲而來。在加上最初那一段時間那一個婢女的百般凌辱……
人,往往在生病的時候會異樣的脆弱。花千色眼下落難,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刻,或者可以說,從琳琅帶花千色回來的那一刻起,琳琅便已經想好了對策,想要了到底怎麼來更好的對付花千色的對策。而眼下的一切,都在按著計劃而走,分毫不差。
「花宮主……」
投射在床榻裡面牆壁面上的影子,隱約可見那薄唇微微一勾。
下一刻,琳琅低頭,親吻了一下花千色的額頭,異常的溫柔。隨即,親手輕腳的站起身來,不想打擾了床榻上之人的好眠,琳琅去到案桌落座,準備徹夜批閱奏折。
花千色聽著那一道腳步聲,半響,側了一個身,隔著垂落的明黃色紗慢望向案桌前的那一個人。
一時間,燈火通明的大殿陷入了一片平靜與安詳之中。空氣中,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筆落下書寫開字跡的聲音。
客棧內,房間中,雲止站在窗邊一夜未眠。
東玄緒早早醒來,掀開被子就下地向著雲止跑去,從身後扯住雲止的衣袍道,「雲哥哥。」
雲止低頭望去,伸手撫了撫東玄緒的頭,淺笑道,「緒兒醒了?」
說話間,睡在竹榻上的水伊顏坐起身來。
飯後,一行三個人如昨日一般繼續趕路。對於封亦修,雲止隻字未提,水伊顏也沒再問。
半個月後,南靈國皇城城外,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內隨之穿傳出一道童稚的聲音,「雲哥哥,這裡就是南靈國皇城了嗎?」
雲止掀開車簾往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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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計說得是琳琅對花千色。匸的目的後面揭曉,或許標題也可以用在匸的身上嘿嘿。那個上一章有說緒兒身上的毒雲是能解的,所以眼下因此毒受水的威脅這其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