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這是皇城剛剛傳來的消息,請過目。舒殘顎副」
『聖玄山』山腳下,就在雲止不經意抬頭看到封亦修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頓時,雲止本能的回頭望去。只見一快馬加鞭而來的侍衛,飛快的躍身下馬,來到自己身前屈膝而跪,雙手恭敬的呈著一封信函。下一刻,雲止對著那一名侍衛點了點頭,示意那一名侍衛將信函送上前來。
信函上的內容……
雲止一眼望下去,眉宇不覺輕微皺起。
花千葉站在一旁,將雲止變化的神色收入眼底,出言問道,「怎麼了?」
「現在的整個『東清國』朝堂,正爭論著由誰來繼承皇位呢。」雲止淡淡一笑,將信函一收。臉上不知不覺流露出來的那一絲凝沉,已伴隨著那笑頃刻間煙消雲散。
花千葉對此,並不怎麼關心,也沒多大的興趣,只笑著道,「那你希望誰繼位?」
「這似乎,不是我希望誰繼位就誰繼位的。」雲止再一笑,一邊揮手讓身旁的那一名侍衛退下,一邊轉身繼續往建立在半山腰的聖玄派行去。而,就這一短暫的耽擱時間,上方已不見封亦修的身影,好似剛才一眼看到不過是人眼花、看錯了。
「封亦修他,該不會是故意避著你吧?」
花千葉剛才,自然也看到了走下山來的封亦修。此刻,了無身影,不由揶揄。
雲止自三年前那一街道上、斷崖之後,便再沒有見過封亦修。這些年來,一直是知道封亦修留在『聖玄派』內的。不過,她一直未回『聖玄派』。當日種種,如今回首,早已成過眼雲煙,雲止不想再去無謂的翻舊賬。對於花千葉的話,用著不盡相同的揶揄語氣笑著回道,「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有什麼好避著的?」
花千葉笑而不語。
兩個人,腳程稍快,不一會兒便到了半山腰。
之後,在聖玄派隨意一個小弟子的帶領下,一道前往景夕所在那一間廂房。
廂房內,悄無聲息。只見景夕一個人,安安靜靜躺在床榻上,蓋著一層厚厚的被子。面容,蒼白如紙。
雲止頓時立即邁開腳步,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直接坐下。第一個動作便是撫摸上景夕的臉,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旋即,快速的為景夕把了把脈。從脈象上看,景夕身體虛弱,失血過多。不過,並無生命危險,只要好好靜養修養一陣子,恢復如初不是什麼難事。
花千葉站在門邊,並沒有踏入。修長高挑的身軀,慵懶的倚靠在身後的房門上。
天機子在聽到小弟子的稟告後,很快到來。算起輩分,喚雲止一聲『師妹』,「師妹,師叔剛剛才走開,景夕的身體已無大礙,你別擔心。」說著,望向門口處的花千葉,略一拱手道,「花宮主大駕光臨,『聖玄派』有失遠迎。來人,馬上上茶。」
花千葉回以淡淡一笑,不失禮貌與身份,「天掌門客氣了。」
雲止將景夕的手輕輕放回錦被下。繼而,回望向到來的天機子問道,「師兄,你們是怎麼找到景夕的?她為何會受如此重的傷?還有,到底是誰傷了她?」
天機子一一作答。將童泊當夜所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重複了一遍。
雲止聽著,眉宇輕皺。那個阿柱,他竟娶親了?而他的那一妻子,竟想置景夕於死地,為何?
另一邊,封亦修當時,一邊下山一邊想著一些事情,整個人自然而然有些心不在焉。在鄒然聽到侍衛的稟告聲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山腳下的那幾個人。不過,一眼望去之時,那一白一紅兩個人,早已經轉過了身去,只看到背影而已。心下思忖間,直接擇道離去。此刻,在距離聖玄山最近的那一客棧內,廂房中,將還散發著熱氣的藥遞給坐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的林思畫。
林思畫接過藥碗,皺著眉將其喝下。末了,忍不住一個勁咳嗽。
封亦修昨日,已經請了天機子親自來為林思畫把脈。從脈象上看,要解毒,唯一個辦法。
林思畫指尖拿著一條淡藍色的巾帕,在喝完藥準備擦拭唇角時,忽然忍不住該為捂著唇、抑制不住的連連咳嗽起來。半響,待放下手時,淡藍色的巾帕上染著點點觸目驚心的艷紅。下一刻,快速的將其遮掩、藏了起來。但一系列的動作,卻是在早已經確定了都落入了封亦修眼中的情況下。隨即,喘息著慢慢抬起頭來,對著封亦修虛弱一笑道,「修,我沒事,喝了藥後我已經覺得好多了,你別……別為我擔心。」咳咳……說完,又止不住的輕輕咳嗽起來。
封亦修望著這個樣子的林思畫,蹙眉不語。
不一會兒後,躺下的林思畫便沉沉的『昏睡』了過去。枕頭下的那一絲帕,露出小半角。
封亦修端著那一隻空了的藥碗站在床邊,低頭望去。那一條絲帕上半遮半掩的紅色血漬,很是刺目。或許,除了取景夕的血外,再無其他辦法。天機子所開的這一副續命藥,一如天機子當時所言,效果不大。只是,景夕的身體,他昨夜返回『聖玄派』時,有再詢問過童泊。童泊說,命雖成功撿了回來,可身體依舊虛弱的很,容不得半點閃失。
片刻後,緊閉的房門,開啟又合上。
床榻上,聽著這一聲音的林思畫,唇角忽然勾了起來,慢慢睜開了雙眼。
聖玄派內,雲止寸步不離的陪著景夕。看著景夕無生命之憂在自己眼前,總算漸漸安下心來。夜幕降臨,與花千葉一道在院子中用飯。對『東清國』朝堂上之事,已有打算,並不急著趕回去。同時,也想趁此機會,好好的看看、試試東方卜的背後勢力。
「雲兒,隨本宮一道回『百花宮』,可好?」
相對的安靜中,忽然,花千葉放下了手中的那一雙筷子,對著對面的雲止開口。
雲止不知不覺飄遠的思緒,頓時,被硬生生打斷,不覺驀然回過神來,本能的抬頭望去。眉宇眼梢間,明顯有些詫異自己剛才聽到的那一句話,「花宮主,你說什麼?」
「本宮說,雲兒,隨本宮回百花宮,如何?」花千葉望著雲止重複,神色很是認真。
雲止並非第一次聽到這話,只是,在這個當下對面之人又一次提及,這般的始料不及、毫無徵兆,再加上他的神色……漸漸的,雲止不知怎麼的,似乎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心底,不由得輕微一震,「花宮主,你……」
「本宮不過在與你說笑呢,看把你嚇的。」微微一頓,花千葉臉上的那一絲認真剎那間消失不見,唯余一抹漫不經心的似笑非笑。挑眉緊接著道,「吃飯時間就好好的吃飯。其他一切的事,都等吃完後再去想。」他對她的心意到底如何,相信其他人都已經看出來了,恐也就只有她遲鈍得渾然未覺。剛才,他故意認真些試一試她,沒想到她有的不過只是驚嚇。
雲止聽著,暗暗鬆了一口氣,怪自己想多了,「嗯,先吃飯。」
飯後,雲止在房間內陪著一直未醒的景夕,讓花千葉先去廂房休息。連續趕了這麼多天路,不可能不累。
封亦修在自己的房間內來回踱步,『取血』與『不取血』這個問題,左右抉擇。若是取,剛剛撿回一條命的景夕很有可能再度陷入危險。可,若是不取,林思畫就一定會死。五載夫妻,雖已不復當年之前,可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她到此刻還一心對自己、只想求得自己一個原諒,自己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香消玉殞?片刻,獨自一個人在窗邊站定腳步,仰頭靜靜的望向窗外那一輪圓月。落在窗上的手,不自覺一寸寸收緊起來。
時間,一時在安靜中快速流逝。
旭日東昇,金燦燦的陽光無聲無息自天際傾瀉、灑落下來。
房間內,趴在景夕床邊不知不覺沉睡過去的雲止,悠悠轉醒,不由感歎一夜流逝之快。
這時,緊閉的房門被一把推開,一個一身酒氣之人在房門的『吱呀吱呀』聲響下,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來。不是昨天一天都未見到人影的童泊,還能是誰?
童泊一眼看到屋內的雲止,神色中不免有些詫異,「你來了。」
雲止笑著點頭,一邊起身走上前去,一邊很是感激道,「師父,此次多謝你救了景夕。」
「哪裡的話,應該的應該的。」童泊笑著說道,末了忍不住打了個嗝。頓時,空氣中的酒氣明顯更濃了一分。
雲止對此,已是見怪不怪。三年來,她雖一次未回『聖玄派』,但卻並非一次未見童泊。相反,童泊時不時會前往『東清國』的皇城。總之,只要是哪裡有好酒好吃的好玩的,童泊都會去。趁著童泊開口說『有自己在,他就先回去休息了』之前,先一步就著昨夜的那一個疑惑問道,「師父,你可知那阿柱的夫人為何要殺景夕?」昨夜天機子只是將情況陳述了一遍而已,對其原因並不知道,也無法給予回答,「還有,你可否將阿柱與他夫人的樣子描繪給我聽聽?」
童泊確實想說『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反正有雲止在,她的醫術如今比之他已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也不需要再擔什麼心了。聽得雲止的問,喉間已湧上來的話硬生生打住,打著哈欠道,「我怎麼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而已。至於樣子麼……」童泊皺眉回想了一下,再稍做描述。
雲止認真聽著,下一刻,馬上讓人送上筆墨紙硯。左手提筆,快速描繪了下來。
童泊坐在一旁,一邊繼續打著哈欠描述,一邊吃著糕點,「為師好像從來沒見過你用右手寫字。」
雲止拿著毛筆的手,輕微一頓,笑著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只是比較喜歡用左手而已。」片刻,兩幅丹青,已活靈活現的勾勒在了白紙之上。
院子中,陽光下,放下筆的雲止一眼望去,不自覺詫異脫口,「林思畫?」
「什麼林思畫?那夜,那個阿柱倒是叫那一個女人叫『畫兒』來著,」童泊輕閉著眼將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咀嚼了一下準備離開回房休息之際,目光漫不經心的掃向石桌上畫好的那兩幅畫。迅即,眸光一亮,臉上的那一絲困乏之色倏然消失不見,整個人像是突然間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快速站起身來,一個側步就與雲止並肩而站。一側面的手臂肩膀幾乎緊緊的與雲止靠挨在一起,指腹摩挲著下顎讚道,「像,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雲止,沒想到你竟還有這等本事,為師之前怎麼就一直不知道?」
「真的一模一樣麼?」
雲止立即反問了一句。面前這一幅畫,畫像上的人,分明就是林思畫嘛。
只是,林思畫三年前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是死在她的手中。那日,她自山洞中走出來後,看到林思畫的屍體被人扔在雪層旁。當時,她還親自上前查探了一下,確定是沒有生息了的。那麼,會是人有相似?
雲止想著想著,止不住皺了皺眉。不可能是林思畫的,絕對不可能是她。
童泊可不管這些,連忙一扯雲止的衣袖,迫不及待就道,「你馬上再幫我畫一幅畫,馬上。」
「什麼畫?」雲止一邊疑惑的問道。一邊快速喚來侍衛,命侍衛拿著自己剛剛畫好的這兩幅畫,馬上去找到畫像上的這兩個人、帶來見她,不得有誤。
侍衛領命,急急忙忙拿著畫像離去,不敢有片刻的耽擱。
「就是我說,你再幫我畫一幅就行。」童泊拿起那毛筆便直接塞入了雲止的左手中。
雲止點頭,沒有拒絕。一筆一畫,根據童泊的描述如行雲流水落下。不一會兒後,一年輕女子便栩栩如生的展露在了紙面上。但見,那女子容顏絕美,世間罕見。眉宇眼梢,有著一股嫻靜的優雅。也不知,是她畫的緣故,還是女子本身就含著這一種氣質。
童泊看著,忍不住雙手合十一拍,「像,還是一模一樣,真是神了。」
雲止將毛筆放下,疑惑畫像中的女子到底是誰?難道,會是童泊喜歡之人?可看童泊的神色,又似乎不像。
童泊俯身吹了吹畫像上幾處未干的墨跡,再將畫像小心翼翼的捲起來。昨夜,在外面意外遇到了一個人,他向他開出條件,只要他畫一副那一個人的畫像給他,他就將天香樓、月滿樓、福滿樓三間酒樓的廚子全送給他,以後任由他支配。
否者,那些個廚子將永遠都不會出現,三間酒樓也會隨之關閉。
他聽後,很是好奇,不知道那個人要那一個人的畫像,究竟想幹什麼?那一個人,去世都已近二十年了,他也只是當年偶爾見過一面而已。那麼,那一個人的畫像,到底是『給畫』還是『不給畫』?可是,他的畫技,又委實有些差勁,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就這一個小小的問題,一夕間,幾乎困擾了童泊整整一夜。
思來想去之下,童泊便在天香樓吃了個通宵,今天一早想起還需給景夕把脈才戀戀不捨回來。
雲止望著童泊拿著畫像、興高采烈離去的背影,並未放在心上,也沒去深究那畫像上的人究竟是誰、又是什麼身份?隨即,一個轉身返回房間,去看房間內的景夕。
景夕安安靜靜的平躺著,脈搏與呼吸皆漸漸加重之中。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覺。
雲止在床沿坐下,悉心的為景夕把了把脈。之後,在一名小弟子前來、小聲傳了幾句話後,輕手輕腳的起身離去,合上了房門。是童泊的師兄、宮宸戔與天機子的師父知道她回來,想要見一見她。對於那一個一年大部分時間都閉關之人,雲止曾有幸見過一次,不知他讓人找自己過去,究竟所為何事?
封亦修獨自一人到來之時,小小的院子悄無聲息。
一個『取』與『不取』的決定,幾乎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他推開房門,緩步走了進去。
另一邊,客棧內的林思畫,正暗自高興,等著封亦修將景夕的血取來。指尖,把玩著一隻小小的白色瓷瓶,心情不錯。
這時,一襲妖冶的紅衣,無聲無息出現在窗邊。
林思畫不經意抬頭間,一眼看到。霎時,整個人嚇了一跳,慌亂的急急忙忙下床跪好。
妖冶紅衣之人,負手而立站在窗邊,面朝著窗外的景物。遮臉的半透明紅紗,在窗外吹灑進來的微風下輕舞晃動。如血般的寬大衣擺,蜿蜒拖延在身後的地面上。
林思畫低頭跪著,越是這樣的安靜,整個人便越是膽戰心驚,大氣不敢喘一下。
「本宮倒不想,竟是你在背後與本宮耍伎倆。」許久許久,又或者不過一小片刻,站在窗邊之人終於大發慈悲的開口,打破了空氣中那一股壓抑。
林思畫後背隱隱冒汗,小聲道,「宮主,不知……不知我做錯了什麼?」
「還與本宮裝傻?」六個字反問,語聲清清淡淡、平平靜靜。下一瞬,房間內的空氣,徒的陷入『暴風雨前的寧靜』。
剎時,林思畫的心下猛然一駭,渾身抑制不住的明顯一顫。
隨即,再顧不得什麼,快速的磕頭、就求饒了起來。一眼望去,簡直卑微至極。可是,比起性命,這又算得了什麼?前方之人的手段,這些年來,林思畫可是一直都清楚知道的,「宮主,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不,絕沒有下次……」
「本宮最討厭那些自作聰明、對本宮不忠心之人。林思畫,你說本宮該怎麼處罰你?」
音聲落,磕頭聲倏然便加重了起來,一下又一下,毫無停歇,「宮主,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站在窗邊之人沒有說話,任由身後之人不斷的磕著而無動於衷。
林思畫不敢停,害怕一停就沒命了。當初,意外知道是阿柱從前方之人的那一行人手下救了景夕、將景夕藏起來後,她知道,依照前方之人的手段與冷漠無情,阿柱必死無疑。那時,她不敢前去舉報,不敢將這一件事告訴前方之人,只是不想阿柱有事而已。後來,因著阿柱對景夕的種種,只想狠狠的折磨景夕、讓景夕生不如死。但沒想到,最後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宮主,求你……求你……」
「本宮,似乎用心栽培了你三年有餘……」半響,前方之人不鹹不淡的開口。
林思畫猜不出前方之人想幹什麼,額頭,不一會兒便紅腫了起來。後背,更已是冷汗一個勁的不停冒。
之後,房間再度陷入了安靜之中。唯余那磕頭聲,一聲接一聲的繼續單調響著。良久良久,久到林思畫腦袋磕得暈沉、明顯有些頭暈眼花起來時,前方始終未回頭之人,終於再次開口,「就這般殺了你,本宮也還真有些捨不得呢。林思畫,你可知,當本宮知道是你在背後所為時,本宮有多『心痛』?」
「宮主,求你……求你饒我一命。」
「起來吧。」
三個字,大有寬恕之意。
林思畫聽著,停止了磕頭,卻不敢起身。
「眼下,本宮交給你一件事,若是你做得好,本宮就饒你一命。」
林思畫聞言,心底忍不住微微鬆了一口氣,連忙道,「宮主請說,我一定赴湯蹈火做到,不會讓宮主失望。」
「用不著赴湯蹈火,本宮只要你……」一個字一個字,輕幽幽飄蕩在房間的上空。
當封亦修前來時,妖冶紅衣已經離去,一切還是原樣。
「你額頭怎麼了?」
「沒什麼,剛才想要起身倒水喝,不小心撞到了。」
封亦修不疑有他,將衣袖下的那一隻小瓷瓶遞給床榻上的林思畫。裡面之物,不言而喻。
林思畫沒有接,睜著『疑惑』的雙眼望向面前的封亦修,『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而心中,則不斷的想著剛才那一襲妖冶紅衣之人所吩咐她的話。其實,到此時此刻,林思畫依然不知那一襲紅衣到底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身份,更不知她要自己誣陷宮宸戔、坐實宮宸戔那夜真的要殺景夕是為何?
封亦修聞言,握著瓷瓶的手,五指不自覺微微一緊。
……
聖玄派內。
雲止出去見了那一個人,待回來時,隱約聞到房間內有一絲血腥味,不知是不是錯覺。
床榻上,景夕依然沉沉的昏迷著。錦被下的手,手腕上包紮著的那一條白色絲帕上,紅色的血漬悄無聲息的溢出來。不過,並不多。
雲止蹙了蹙眉後,忽然快步走近景夕,一把掀開景夕身上的錦被。
寧願是自己疑心了,也不願是……可事實上,往往越不願什麼便越是什麼。當雲止一眼看到景夕的手腕時,手掌倏然一把用力的握緊。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殺氣。安靜中,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一道骨骼『咯咯』作響之上。她不過只是離開了半個時辰而已,這一切,到底是『聖玄派』內之人做的?還是外面之人做的?她當時,應該讓人一直守在這裡才是。可是,她此次直接而來,身邊並沒有帶什麼侍衛。再加上在『聖玄派』內,可以說絕對是安全的,誰能想到……
花千葉漫步而來,當看到屋內的情況時,眉宇不覺輕微一皺。
雲止一拂衣擺坐下,迅速的為景夕把了把脈。同時,迫使讓自己馬上冷靜下來。可天知道,她此刻只想將那一個人千刀萬剮,寧願傷在自己身上。
「那人,看來只是取了景夕的血而已。他還幫景夕包紮了,應是不想傷景夕性命。景夕當初服過銀狐之血與雪蓮,或許,只要朝著這一條線索找下去,馬上就可以找出那人。」花千葉走進屋內,輕輕的拍了拍雲止的肩膀,不想雲止為此過度自責,「『聖玄派』多年來沒有什麼人敢擅闖,『聖玄派』內又都是聖玄派的人,誰也想不到。別自責了,景夕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雲止點了點頭,可這話雖這樣講,不自責卻是不可能的。
片刻後,知道事情的天機子,快速的到來。『聖玄派』多年來,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很肯定道,「絕不曾有什麼人闖入過聖玄派。」
雲止望著面前的天機子,將重新為景夕包紮好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入錦被下。長睫一斂間,試探性的對著天機子道,「『聖玄派』可有人受傷或是中毒了,需要用到銀狐之血或是雪蓮?」一直以來,都是童泊一個人在為景夕把脈。依童泊的醫術,景夕服用過銀狐之血與雪蓮,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絕不可能是童泊。而童泊,很有可能將這些告訴了天機子。當時,若還有其他人在場,也很有可能聽到。
天機子聽雲止這麼一說,立馬就想起了那日封亦修請他下山去為其把脈的那一個女子。多日來,童泊每天都為景夕把脈、也是童泊救了景夕,他只是偶爾過來看上一看而已。畢竟,『聖玄派』內事務繁多,他不可能經常前來看一個景夕。在聽童泊的話知道景夕已無生命之危後,也就沒多問。以至於,一直不知景夕服用過銀狐之血與雪蓮之事。倒是封亦修,時不時的前來看望,再加上那一個女子所中之毒……
雲止將天機子的神色,絲毫不漏盡收眼底。眸中凌厲一閃,一字一頓道,「你知道是誰?」
天機子不是很肯定,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吩咐門外的一名小弟子馬上去將封亦修給找來。到底是不是他,當面問一問也就知道了。
領命下去的小弟子,很快就返了回來。
「掌門,封師兄不在,有師弟看到封師兄前不久一個人下山去了。」
雲止聽著,眉宇一點點皺了起來,會是封亦修?
花千葉坐在桌邊,始終沒有說話。
天機子聞言,沉默了一下。如今,所有一切都指向了封亦修,「師妹,如今景夕姑娘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如且等亦修回來再說?」
「你知道他在哪,對不對?」雲止肯定問道。
「這……」天機子並不知道,只是隱隱猜到封亦修可能前往了那一家客棧。
封亦修在確定了林思畫沒事後,直接返回『聖玄派』。全然不知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已被林思畫下了一種無色無味之藥。
雲止等著天機子的回答,漸漸攜帶一絲不耐,「說。」
天機子猶豫了一下,或許,找到封亦修盡快問清楚這一件事會更好一些。遂,終到出了那一家客棧。
這時,先前派出去的那一名侍衛返了回來,「左相,有查到消息,山腳下的村民前些天有看到畫像中的兩個人。其中,女子林思畫,此刻就住在離聖玄派最近的那一家客棧內。」
「林思畫?」
雲止重複著這兩個字,難道,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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